第四十六章 同門無和諧(十)
皮嘯天慌忙地抱著自己的衣服,奪門而逃。站在門外冷冽的寒風裡,他望著天空,滿眼憂傷,多麼想高亢地吶喊一聲:我是女子,不是男子!不能跟男人擠在一個被窩裡睡覺!
然而,現實他不能說出來,所以他選擇洗衣服,一件又一件在放在冰冷的木盆里猛搓,將心中積鬱的苦悶通過搓衣服來發泄。
清冷料峭的月光,灑在皮嘯天孤獨的身子上,在水井旁的水泊里倒映出悲傷的碎影。整整一個晚上,他不僅洗完了自己的衣服,還洗完了景立秋、許葵、崔巨的衣服。所以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曬在水井旁邊的晾衣架上時,空氣中充滿了皂角粉的淡淡清香。
「天終於亮了。」皮嘯天微微抬頭,扔陽光輕柔地撒在自己疲累的臉上。他討厭黑夜,更討厭回宿舍。實在是忍受不了和一群臭男人同床共枕。
所以,皮嘯天拖著睏乏的身軀一直撐到中午,前往淘雲齋向掌門訴苦。
「掌門師叔,我已經不能再和他們睡在一塊了。」皮嘯天凄苦道。
「這麼多天過去了,難道你還沒有適應?」掌門青陽道長盤膝打坐,一臉不以為然。因為他從未體會這種經歷,所以不能完完全全地感同身受。
「我的靈魂是個女子,無法和一群男人成群結隊。」皮嘯天眼眸擒淚,隱忍著哀傷。
「靈愫雪。」掌門望著皮嘯天,看到的卻是他體內神形憔悴的女子,安慰道:「真是難為你了。」
皮嘯天終於擒不住淚水,滾滾低落:「其實也沒有多大難為,只要掌門師叔給我安排一個遠離男子宿舍的地方就行,哪怕是柴房、禽圈……」
「不能讓你睡那種地方,我盡量想辦法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地方居住。」掌門沒不能完全體會靈愫雪的委屈,但是個通情達理,慈悲為懷的老人。他沉吟了許久,腦袋閃過一片靈光,微笑道:「本觀有一個職位,一直空閑著。但是你有沒有那個能力去勝任,還得另當別論。」
「難道獲得那個職位,就會分配單獨的住所?」
「嗯。」
「是什麼職位?」皮嘯天哀傷的眸子換上希望之光,眼淚也不再滴落。
「是一個專門用來掌管觀內所有弟子日常事宜的職務,叫清司。」
「清司。」皮嘯天含齒默念。
「不錯,和景立秋的大師兄職務差不多,但是比他的還要繁瑣。因為以前很多年輕人都承受不了當領導者的壓力,所以清司一職慢慢退出了歷史舞台。但如果你想要單獨居住,重新設立清司一職是最好的辦法。」
皮嘯天聞言,毫不猶豫:「掌門師叔,我願意擔此一職。」
「呵呵,清司一職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而且也不是我認命就可以,必須要通過考核,得到師父的同意與師兄弟們的同意,你才能順利當之。」
「究竟是什麼考核?」
「考核過程複雜,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待我與其他長老商議一番后,會儘快拿出考核方案,張貼在廣場的布告欄上。」
「謝謝掌門師叔!」
如此一來,皮嘯天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盡,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當上清司,但至少有了遠離男子宿舍的希望!
「太好了,鬱悶的日子就要到頭了!」皮嘯天心情愉快地走出淘雲齋,腳步輕盈地踩著落葉片片地林蔭小道,朝藏經樓跑去。
但半路,竟然殺出兩名程咬金。
「站住!」
皮嘯天凝眸仔細而望,原來是前兩天雨夜寬玉山後面跟著的兩名跟班,其中一個還推過自己。
「二位師弟要幹什麼?」皮嘯天警惕道。
「呵呵,不幹什麼,就是看你不爽!」一個模樣弔兒郎當道。
皮嘯天不想惹是生非,繞道朝其他路走去。
「誒!想走?先消了我心中的不爽再走。」他們二人追上皮嘯天,擋著道。
「二位師弟,中午不好好回宿舍休息,在此遊手好閒,有失君子風範。」
「哼!你不也沒休息,在外面遊盪,還好意思說我們!」
「我是有事才沒回去休息。」
「我不管你那麼多,反正你不幫我們消火,日後沒有你好果子!」
二人凶神面煞,瞪眼呲牙,是要吃人。
皮嘯天連忙拔腿而逃,忽然一頭撞在一塊硬邦邦的木塊上,被反彈摔倒在地上。他連忙抬頭一看,是寬玉山!
寬玉山雙手環抱胸前,臉色寒冷如冰塊,眸光飄著熊熊烈火,死死地盯著摔倒在地上的小矮子,怒斥:「你撞到我了。」
「……」皮嘯天不想解釋,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
「你撞到我們大哥了!難道你沒聽到?」一個跟班走來,欲怒抽皮嘯天的臉。
皮嘯天反應快,及時擋下。
「你別動手,這個獵物是我的!」寬玉山扯著嗓子從自己的跟班怒吼。
兩個跟班連連點頭,畢恭畢敬地退後兩米,不再插手。
寬玉山就像一隻怒火環身的猛虎,眸光鋒利如刀,凝望著面前小矮子,怒噴:「我的恥辱,今日就要讓你來還!」
恥辱?
皮嘯天一愣,立刻明白了過來。那日雨夜決鬥,寬玉山敗北,心裡一定十分難受,而自己又打不過景立秋,只好找軟柿子出氣,所以皮嘯天就成了景立秋的替死鬼。
冤。
不過已經逃不掉了。皮嘯天只好施展自己僅有的法術,尋找逃脫的機會。然而他手上的法力剛一充斥,寬玉山修長的手指在他脖子後面的天柱穴猛力一摁,使得他雙眼一黑,不省人事。
過了許久。
昏迷地皮嘯天聽見有人在冷嘲熱諷。
「哼!大哥,這小子還不醒!不知道是裝睡還是真能睡?」
「現在時候也不早了,用燙水潑醒他。」這是寬玉山的聲音。
「哇,剛燒開的水好燙,我都端不了。」
「你不會找個舀子來?」
「對,我這就去找個大舀子!」
說罷,皮嘯天立刻睜開雙眼,就算頭暈腦脹他也不能讓別人用開水燙自己。
「你們還有沒有人性?」皮嘯天剛一怒吼出來,發現周圍的世界光線黯淡,遠處的牆壁上有一盞快要燃盡的蠟燭,光線忽明忽暗。再轉眼環顧,才發年自己身處一間小屋。屋內根本沒有燒水的工具。所以說,他被耍了!
寬玉山欣賞著皮嘯天驚恐的表情,感到十分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