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就算是圈套，我也要去！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M小姐事件”在有心人的鼓動和煽動下持續發酵，不見有絲毫平息的跡象，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很多連莫耶都不認識的人跳出來，以匿名或是公開的方式指證莫耶在以往工程招標中的種種暗箱操作、以權謀私的行為，網友們的憤怒幾乎到達頂點。
“莫耶工作室”已經關閉，莫耶所在小區又保安力量強盛，憤怒的人們找不到發泄的途徑，在這種情況下，“夜巢”做為莫耶投資的產業，也開始進入公眾視線。
從“夜巢”成立之初明爭暗鬥的故事被編成了幾個版本，以“電視連續劇”劇本的方式在不同網絡平台上連載，每日更新。
如果事不關己，這些故事的確看起來挺帶觀賞性和娛樂性的，可一旦成為故事的主人公，莫耶心裏的滋味就不是“難受”兩個字可以形容得了的了。
“沒事，就當是那些雜碎免費給咱酒吧做宣傳了。唉莫耶你不知道，咱酒吧這些日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往酒力兌了幾倍的水照樣賣光光，那利潤，簡直杠杠的！”朱咪咪變相安慰莫耶。
莫耶苦笑。“咪咪，有關部門上門查了幾次了吧？你怎麽也學會報喜不報憂了？以前不都是報憂不報喜的麽？冷不丁的這麽反著來，我還有點不習慣。”
“你個小娘皮，姐在安慰你你聽不懂啊？不說表揚表揚我，給我多發點獎金什麽的，非要這麽打擊我的積極性麽？那些人來了又能怎麽樣？咱清清白白的營業做生意，不賣假酒不販白貨，有發情的自己出門解決……頂多往酒裏摻點兒水！他們愛來就來唄，反正想要簽單欠賬一律免談！敢借題發揮的，看老娘不把他們剝光了扔出去！”
朱咪咪說得氣勢洶洶的，可莫耶多少能從中聽出“夜巢”維持的不容易。
牆倒眾人推！相比起雪中送炭，人們往往更樂意於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畢竟後者實施起來更加簡單有效，還能渾水摸魚從中獲利。
莫耶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收入，前期賣“億霖”股份得到的資金也大部分都投入到了“工作室”籌建之中，尤其是在“舊城改造”這一個項目中，莫耶不僅把老底都掏光了，還動用了雷雨揚留給她的那張沒有填寫數額的現金支票，兩者合起來用了十五億做為項目保證金。
現在項目無限期擱置，卻沒有說什麽時候能把保證金退回來，莫耶僅有的那麽一點積蓄眼看著就要見底了。
“M小姐事件”的始作俑者不會不知道，“夜巢”現在是莫耶唯一的資金來源，也是一塊咬一口就滿嘴流油的大肥肉。
“夜巢”的營業性質比較敏感，又處在江城夜遊生物雲集的黃金地段，發展到現在說是“寸土寸金”都不為過。如果能從莫耶手裏把“夜巢”搶過來，不僅能給予莫耶最後也最沉重的一擊，還能吃到肥肉，可謂是一舉兩得。
所以現在有些人一方麵牟著勁兒的煽風點火，鼓動網友去“夜巢”鬧事；一方麵又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給有關部門打匿名電話進行舉報。
做為實際負責人，朱咪咪嘴裏說得輕鬆，可要在風浪中維持酒吧的繼續運營卻極其艱難，這些莫耶都懂。
“咪咪，謝謝你！”從一開始就陪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人，現在隻剩下一個朱咪咪了。
最初被程北航背叛的時候，莫耶還心懷希望，認為憑著自己的能力總能闖出一片天地，她也的確是那麽做的，還收到了不錯的成效。
可是現在……莫耶突然有種堅持不下去的無力感。
如果問題來自於她自身，她至少還有一個努力改變的方向；可現在壓力是來自於全社會。
她成了千夫所指，似乎做什麽說什麽都是錯的。
那她還能怎麽辦？
莫耶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那麽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那麽難熬。
憑一個人的力量和全世界對抗麽？莫耶再強也不過是個女人，而不是女超人，她也有達到極限的時候。
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莫耶對“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的體會就越發深刻。
雷雨揚……莫耶讓自己努力不要去想他，就當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必須承認，走到這一步，她已經無力回天。
除了朱咪咪，沒有任何人會陪她堅持下去，不能從任何方麵獲得支持。
最讓人受挫的，是莫耶不知道堅持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拚死維持“夜巢”，能給她換來獲得哪怕一丁點的理解和支持麽？
答案是不能！
非但不能，反倒會引來背後之人更加凶猛的攻擊。
他們就像是餓了一個冬天的野狼，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根本不會放過任何填飽肚子的機會。
既然這樣，還是放棄吧！就算是為了保護一旦犯倔就一條路走到黑的朱咪咪，她也應該放棄。
書上不是說了麽，“退一步，海闊天空”！
放棄江城，莫耶或許還能從別的地方開始！
*
雖然遺憾，可做了決定之後，莫耶有種放棄的輕鬆。
她給“夜巢”的幾個小股東打了電話，可惜沒有人接。
現在的莫耶就像是瘟疫，每個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沒辦法，她隻能聯係了自己的理財顧問，讓他代為聯係那幾個小股東，跟他們說，她要出錢把“夜巢”的股份全部買過來。
如果放在以前，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放棄“夜巢”這隻會生金蛋的母雞，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形勢很不利的情況下，“母雞'變成了燙手山芋；再加上莫耶的價錢很公道，這幾個人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就口頭上同意了，隻等約好時間一起去辦理股權轉讓手續。
“莫小姐，據我所知您已經沒有多少可支配資金了！”理財顧問從專業角度提醒莫耶。
“有的，除了我現在的這套房子，我還有一棟父母留下來的私建房！位於本市XX區XX路，占地麵積兩百平米，建築麵積八百平米，土地證、房產證等證件俱全，都是我名下的房產。麻煩你給我做一下評估價格，我想出售！”
理財顧問猶豫了一下，問：“莫小姐，您是打算把你的兩處房產都做評估出售麽？雖然從職業角度，我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可是畢竟我們也認識幾年了，做為一個朋友，我有必要提醒您，現在‘夜巢’並不是理想的投資項目。而您的這兩套房產，還很高的升值空間，這樣的置換並不理智。”
“我知道！”莫耶笑了笑。“可是我沒辦法，我已經這樣了，不能把朋友拖下水！麻煩你了！”
“好吧！”理財顧問並沒有接到生意的興奮，聲音有些失落。“可是現在臨近春節，這個時候並不是出售房產的理想時間，也許等過了春節……”
莫耶搖搖頭。“我等不了，我想盡快把這件事情解決！”
“您是……打算離開江城？”
如果隻把對方當做為理財顧問，莫耶並沒有必要回答他的問題；可是做為朋友，莫耶不想隱瞞自己的打算。“我想是的，我有這樣的打算！”
通話陷入短暫的沉默，過了好幾分鍾，對方才淡淡歎了口氣。“如果您已經做了決定，我想我應該盡力幫助您。可是有些程序我們繞不開，我要過去看看您父母留下的那棟房子，做實地評估。不知道您什麽時候方便！”
莫耶想了想。“晚上吧！如果不耽誤你的話，你也知道我現在出行很不方便！”
她這麽一說，理睬顧問立刻表示理解。
兩人在電話裏約好，十點鍾左右在小區車門碰見，理財顧問會開自己的車子過來接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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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區XX路是江城的老城區，很巧的處於這次“舊城改造”項目第二階段的範圍內。
莫耶在車子圍好圍巾，把自己的臉蓋起一大半，確認不會有人認出自己，才從車子裏出來。
看著周圍的萬家燈火，再看看麵前這棟黑漆漆沒有絲毫人氣的房子，莫耶的心髒好像被人用力攥緊一樣，難受得幾乎要彎下腰。
“莫小姐，不舒服麽？要不我們改天也行！”理財顧問鎖好車走過來，正好看到莫耶搖搖欲墜的樣子。
莫耶深吸了口氣，慢慢站直。“沒事！隻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她曾經發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動用這棟父母留下來的房產，可是……現在能算是萬不得已麽？
莫耶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棟房子的鑰匙一直被莫耶圈在自己的鑰匙圈上，雖然不經常回來看，可一想起父母，她就會把鑰匙拿出來仔細摩挲，以至於這根鑰匙都有了層薄薄的“包漿”！
“哢哢……”
許久不被轉動過的鎖心因為失油而艱澀，莫耶多用了幾分力氣才能轉動開來。
“吱嘎——”
“吱嘎——”防盜門和房門被打開的聲音讓人耳朵難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黑洞洞的門洞裏，冷風帶著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莫耶圍了圍巾還好些，理財顧問猝不及防之下被熏得連打幾個噴嚏。
就在莫耶摸索尋找點燈開關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喂……”
“喂，莫，莫爺……我是小巴巴巴，酒吧，酒吧出事了……有人在咱們的洗手間馬桶水，水箱裏找到了4……4號，咪咪姐，和別人打起來了……我們都被帶到XX路派出所了……”打電話過來的是調酒師小巴。
盡管努力維持鎮定，可是發生的事情還是讓這個小工讀生慌了神，說話結結巴巴的。
莫耶的腦袋裏“嗡”的一響，頭皮都差點炸了。
4號？
“夜巢”從來嚴格謝絕一切販賣這種東西的人進場，怎麽會有4號在酒吧裏被發現？
華夏對此類藥物的打擊世界聞名，凡是涉及一律嚴懲，決不姑息！
莫耶閉上眼睛，定了定神。“小巴你別慌，我馬上過去！”
“不是不是，咪咪姐讓我打電話給你，就是不讓你過來，這裏有人等著你，你會有麻煩……”還不等小巴說完，莫耶已經掛斷了電話。
理財顧問在旁邊聽了一耳朵，不等莫耶說話就主動開口。“房子什麽時候看都可以，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馬上送你過去！不過我個人認為這是個圈套，你還是……”
莫耶搖頭。“就算是圈套，我也要去！我不能扔下朋友不管，自己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