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出發
明日便是慕婄雨離開的日子，今日的慕婄雨花了一半的時間陪在伊雲夕的身邊。此時正在幫伊雲夕擦試身子，看著明顯變的比以前還要纖細的手臂，慕婄雨的心裏心疼的是緊，今生她還是沒能讓娘好好的活著，她明明知道恨任青蘭不會對娘放手卻還是疏忽了，若是她再小心一些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內室隻有慕婄雨跟伊雲夕兩人，慕婄雨細心的給伊雲夕擦試著手心裏的話也不再藏著，“娘，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我很任性，可是如果不親自去一次我不甘心，娘，重生之時我發過誓這一生不會再對任何一個男子動心，所以我疏遠所有的男子，可是他不同，娘，他不同，他跟封初遠不同，娘，我再試一次怎麽樣？娘，我不敢爹實情，他不會同意的，我也不希望他會為我擔心，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我會平安的回來的。娘……”慕婄雨看著一動不動的伊雲夕，眼圈微紅，“娘……應我一聲可好？”
應我一聲可好？什麽時候您才能應我一聲呢？
床上的人仍是什麽反映也沒有，還是那般安祥的沉睡著。
慕婄雨早已經習慣，她已經開始學會不再期待自己說話的時候，娘能應她一聲。
“娘，早些醒來吧，你再不醒來，爹以會都不會笑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笑了。對了，娘，你不用擔心奇兒跟跡兒，蒹葭、白露跟伊人還有流雲會好好照顧他們，最多兩個月，不管找沒找到人，兩個月我就會回來的。”慕婄雨想到什麽說什麽的，絮絮叨叨的念了足足有一個時辰，直到感覺到喉嚨有些發痛，才驚覺原來自己說了那麽久。
“娘，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出發前我會再來看你的。”雖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她還是需要回去再看看。
剛出水亭閣就看見蒹葭站在園外等著，她不解上前，“是奇兒跟跡兒出了什麽事嗎？”因為出門不會帶她們三個，所以慕婄雨就提前讓三人先照顧著奇兒跟跡兒，沒讓她們跟著。
蒹葭搖頭，“兩位小少爺很好，是駱郡王。”
“駱郡王？”難道是他來了？
“駱郡王已經來了有一個多時辰了，一直在小姐的院子裏等著，還不讓奴婢們通報，說等你忙完事情回去再說。”
慕婄雨聽著腳下不禁加快了些，語氣微不悅：“他不讓通報你們就不通報？你們是他的丫頭還是我的丫頭啊。”
蒹葭在身後跟著，“奴婢私下裏準備讓丫頭來通報的，可是被駱郡王發現，他給攔住了，這會奴婢還是偷偷的溜出來的。”
“算了，這事也不怪你們。”那個人看起來溫柔，但其實骨子裏也是固執的。
兩人來到聽雨苑，“駱郡王在哪裏？”
“在兩位小少爺的房間裏。”
慕婄雨來到兩個小家夥的房間裏，正看見駱意郡一手抱著一個逗玩著，這個逗弄一下便逗弄另一個。兩個小家夥被逗的直嗬嗬樂，想起若是她，她也隻能一個個的抱起，哄完這個再哄那個，有時候抱著這個的時候，那個期待的眼神讓他心疼。
如果是爹，一定也能這般吧，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彌補他們所缺少的父愛。
駱郡王一抬頭便看到慕婄雨一副心疼的眼神看著他懷裏的兩個孩子，“你回來了？”
慕婄雨回過神來點點頭，“恩，怎麽來了也不讓人通知我？”
駱意煦將懷裏的孩子遞給一旁流雲跟她白露，“我也沒什麽事等著也無事，倒是你明天就要離開了，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不願打擾你。”
“也沒有什麽事情，前些時候已經安排好了。”慕婄雨說道：“我們去院子裏走走？”
駱意煦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房間。
兩人走到院中，慕婄雨跟在駱意煦的身後，剛準備說話前麵的人已經開口了：“怎麽突然就準備去揚州了？”
“也不是突然，早在娘親剛臥床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打算了。一直都聽說那裏的天靈寺很靈驗，隻要誠心祈福就能實現心願。我想在過年之前去一次，希望過年以後一切都能順順利利，當然最希望的還是娘能夠早一點醒來。”慕婄雨說。
駱意煦回過頭來看著慕婄雨：“你能趕在過年前回來嗎？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了。”
能在過年前回來嗎？
慕婄雨無法確定的搖頭，“我能肯定的是兩個月內一定會回來發，過年如果回不來，正月十五之前一定能回來。”
“去的這麽急？不能過完年再去嗎？”
看著駱意煦的眼裏帶有猜測、拭探的目光，慕婄雨心中有一絲不開心，麵上卻是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搖頭，“不行，我已經決定明天就出發了。”
駱意煦盯著慕婄雨，突然道，“隻為了慕夫人祈福嗎？是為了她祈福才去的？”
慕婄雨回視駱意煦反問，“那駱郡王認為呢？認為小女是為了誰祈福？是為誰而去的呢？”
聽到她口中的‘駱郡王’和‘小女’，駱意煦知道自己這是惹怒了她，微歎了口氣，“雨妹妹，我隻是問問而已，你不用這樣防備著我的。我沒有任何的意思，我隻是有些不放心，現在新年在即，你一個人去揚州，這一路路途遙遠，我擔心你會遇到什麽。”
慕婄雨也感覺到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過激，“對不起，我隻是……”
“沒什麽”駱意煦打斷了她的話，他最不願聽到的便是她的道歉，連忙轉換話題道：“聽說你一個丫頭也不帶，你一路上你不帶個丫頭在身邊伺候著行嗎？”
慕婄雨搖頭，“也不是一個不帶，隻是蒹葭這三個丫頭不帶而已。我去揚州她們三個若是跟著我固然是好，但是這樣一來我就不放心兩個弟弟了。三個人是我最相信的丫頭，隻有讓她們留下照顧奇兒跟跡兒我才放心。至於丫頭，我會帶幾個其他的。”
駱意煦聽著點了點頭，“那我也就放心了，至於府裏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不怎麽方便但可以讓我娘經常來替你照看照看的。”
長公主？
慕婄雨連忙搖頭，“不用這麽客氣，怎麽能榮煩長公主呢。府裏的事情我的幾位舅母也說過了，會隔三差五的過來瞧瞧，我也挺放心的，所以真的不用麻煩長公主了。”
她害怕麻煩娘隻是因為還跟他們不夠親近吧，從未將他看做自己人吧，想起那天她聽到六堂兄墜涯身亡的情形，他很想問一句，她現在可好？但是看她的模樣好像一切都好，並沒有因為六堂兄的事情而有會任何所不一樣，這是不是代表著其實六堂兄在她心裏的位置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麽重要呢？
兩人在院子裏慢慢的走著，從一開始就是駱意煦一問，慕婄雨一答。現在駱意煦突然不問了，兩人之間沒人說話氣氛反而顯得有些尷尬了。
駱意煦無奈的歎息，他隻要不說話她就不說話了，她難道就沒有什麽事情要跟他說的？
直到確實她真的沒話對自己說，駱意煦才不得不開口道：“這一路路途遙遠，而且是將近年關，不管哪裏都有些亂。我從我的侍衛裏挑出了四名武功高強的侍衛，讓他們一路保護著你可好？”
四名侍衛？！當然不好，若真是收了這四名侍衛，那她去邊關的事情他豈不是知道了！
慕婄雨搖頭拒絕，“不用了，侍衛外祖父已經給我安排好了，不止是侍衛，他還給我安排了些暗衛，所以在安全這一方便你就不用再擔心了。”
駱意煦又道，“反正我也就選了四個，多四個也不礙事，你就收下吧，有他們四個在你身邊守著，我心裏也放些心。”這四個都是他侍衛隊裏的佼佼者，個個武功堪比宮內的大內侍衛，所以他也才希望她能接收下。
慕婄雨卻是又拒絕道：“真的很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侍衛是真的不用了。有外祖父的侍衛我真的挺安全的，我隻是去一趟揚州罷了並不需要太多的侍衛，而且若是被有心了看見了，到時說起來又是些不好的話。”
不好的話？是指有關他們近日裏來的傳言嗎？那些都是他有意製造出來的，她應該都知道的吧，可是她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責備，提也沒提，這倒讓他很不舒服，她這樣不管不問，其實是一點也不在乎吧。
“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就不強逼你了，隻希望你有時間的時候給我來封信，告訴我近況。”其實若是她能說一聲，他願意放下手裏的一切跟她一起去揚州，跟她去為她的娘祈福，他願意陪著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隻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小郡主那裏就麻煩你了。”她要暫時離開京城的事情還沒跟駱意薇說，好最近粘她粘的越來越緊，她倒真害怕駱意薇知道了一個任性就要跟她一起去，以長公主跟駱意煦疼愛她的程度看來，若是好鬧的狠了，極有可能會答應她。甚至長公主會陪著她們一起，若她真的是去揚州倒也不無防，但是她去的地方跟揚州根本就半點關係也沒有，隻好先瞞著駱意薇了。
提到駱意薇，駱意煦的嘴角帶笑，“隻怕她知道了以後又要生你的氣了，怪你不帶她一起去玩。”他倒是希望薇薇能知道，若是可以，他們倒能陪著她一起去。
慕婄雨聽出了他話語裏的那些意思，“若真是去玩，我一定會帶她去玩。但是我是去祈福的，駱郡王，明日我就要出門了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
“恩，那快去吧，我也該回府了。”駱意煦苦中苦澀，果然，被討厭了吧。明明知道她不喜歡還想纏著，不被討厭才怪。
慕婄雨點頭，“我送你出府。”
駱意煦想了想，揚手揮了揮，“不用了，就在這裏送吧。對了，明日我估計不能送你了。”
“恩，沒事，反正我很快就回來就不用送了。”慕婄雨邊說邊跟著駱意煦往外走。
“不用送了。”駱意煦突然停下腳步道。
慕婄雨略感驚訝，看著駱意煦的背影：“駱郡王……”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這不是他想要的！一點也不是！越是想要親近，他才越發現，原來她離他那麽遠，明明咫尺的距離卻感覺那麽遙遠。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吧，當日，她答應他的提親，完全是因為不想嫁給三堂兄就沒有一絲對他的在意嗎？
見駱意煦帶著怒氣離開，慕婄雨有說不出的愧疚，她給不了他所期待的所以讓他生氣了吧。隻是，她的心隻有一個，早已經被另一個男人裝的滿滿的，放不下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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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早晨寒風呼嘯，慕府的門外，一輛馬車前圍滿了人。
看著這一大群人，慕婄雨無奈的歎了口氣，再看看那四個早已經紅了眼圈的舅母，慕婄雨的心更是化成了一灘的水：“舅母，你們就不要再哭了，最多兩個月的時間我就回來了。”
“別跟我說兩個月，告訴你，你怎麽也得回來過年，你不回來過年舅母非打你不可。”元氏邊輕泣邊道。
慕婄雨握著她的手，“四舅母，我會盡早趕回來了。”
“什麽叫盡早，一定，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李氏在一旁出聲：“你說說你這個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讓你過完年了等舅母們有時間了陪你一起去揚州又不肯。”
“是啊是啊，要不你再等一段時間，等過了年了，舅母們空下來了跟你一起去。”周氏連忙應和。
慕婄雨為難的看著四位舅母，“舅母，我……”
“好了好了，別再婆婆媽媽的了。這時候也不早了，要是你們再不讓她上馬車，隻怕今天晚上就到不了驛站了。”伊老將軍在一旁道。
四位夫人聽罷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雨兒，你過來。”
慕婄雨乖巧的走到伊老將軍的身邊，“外祖父。”
“這一路上自己當心，那個莫湛我也調查過了，是個可靠的。那個叫無情跟厲揚的，我也已經派人試探過了，身後都不錯，我也就放心了。”想到什麽似的又道，“封玉墨竟然把風影給你了？”
“風影？！”慕婄雨驚訝抬頭。
伊老將軍輕‘咦’了一聲：“你不知道？我想著給你的侍衛出了城後就要回來，我不怎麽放心就準備給你安排幾個暗衛才發現你身邊原來有暗衛，我那暗衛回說你身邊的暗衛是風影領頭的。”
風影！？？
風影竟然跟在她的身邊？
“他明明說風影他帶走的，怎麽會……”慕婄雨鼻子有些發酸，風影是他最得力的暗衛，他也說過每次出戰都會帶著風影的，原來那隻是騙她的！他竟然騙她，他……他竟然反風影留下了。
看著慕婄雨的表情，伊老將軍才知道原來她不知道這件事，封玉墨那小子對雨兒看來是真的用心了。
“好了，你現在也不要怪他，有風影在你身邊守著我的那些暗衛也不用了。”伊老將軍道，“我現在隻要你答應我，不管找不找得到，找到的是活人還是死屍，你必須回來！必須平安的回來！這是我對你的唯一要求，你應了，就走，不應我現在也不會讓你走。”
慕婄雨知道，外祖父是在擔心。擔心如果她真的找到的是一具死屍或是連一具死屍都找不到，她會受刺激，會偏執的一直不肯離開。可是她不會，去找了，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好，找到的是屍體也罷，她都會回來。因為她還有家人，她不會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她不會為一個男人而拋棄愛她的所有家人，不管是什麽結果，她都會回來，會好好的活下去。
慕婄雨走上前，輕輕的擁住伊老將軍的腰：“外祖父，相信我，我會回來的，會平安的回來。”
自從這孩子十歲以後，這樣的親昵舉動就再也沒有過了。伊老將軍眼睛有些濕，伸手拍了拍慕婄雨的後背，“外祖父相信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以後迅速的推開了慕婄雨：“好了，去跟你祖父還有爹道別吧。”
他害怕再這樣呆下去，他就後悔答應她這個荒唐的事情了。
“祖父，爹，你們都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慕齊明抬手摸了摸慕婄雨發絲，“這個時候說不讓你去也遲了，你這孩子現在的脾氣是越來越強了，決定了什麽事我也隻有同意。不過，在外照顧好自己。”停頓了會，慕齊明聲音微低，“雨兒，為了爹好好照顧自己，爹……爹等你回來。”
慕婄雨知道他真正想說的，“恩，會的。我隻是去揚州而已，爹不用擔心。我……不會跟娘一樣丟下你的。”
慕齊明了然的點頭。
慕太師搖著歎息，“你這個孩子這性子真不知道像誰，說風就是雨。唉，連你爹都勸不了你，我就不說了，你是女子，在外多注意些。”
“恩，雨兒知道。祖父你也好好保重，注意身子。若是來得及，雨兒會在過年前就趕回來的。”
“不要急著趕路，回來遲就回來遲，好好的才最重要。”伊老將軍從身後走過來說道。
元氏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爹說的對，你別太急著趕路，回來遲就回來遲，注意身子才行。”
慕婄雨點點頭，最後走到了蒹葭和伊人、白露三人麵前。
此時的白露早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蒹葭跟伊人的眼圈也已經通紅。
慕婄雨抬手擦了擦白露的臉頰：“你哭什麽，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在家好好的照顧兩位小少爺，有什麽事情多問問蒹葭，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也思量些，別動不動就暴脾氣了，知道嗎？”
“小姐，你帶奴婢跟你一起去吧，奴婢不在你身邊呆著不放心。”白露可憐兮兮的拉著慕婄雨的手。
慕婄雨道：“你們要是跟著我一起走，那兩位少爺我交給誰？隻有你們才能讓我放心，白露，你想讓我走都走的不安心嗎？”
一旁的蒹葭連忙拉過白露，“小姐，你放心，奴婢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好小少爺，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為我們擔心。你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伊人也跟著點頭，“小姐，白露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理她。奴婢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少爺的，你不用擔心。”
白露委屈的嘟著嘴，她是真的舍不得小姐嘛，從小到大她都沒跟小姐分開過這麽長的時間。
慕婄雨看著三人，壓低了聲音：“有什麽事情多找爹商量，萬一被人欺負了去找外祖父，他會替你們撐腰的。”
三人同時點了點頭。
慕婄雨歎了聲氣，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蒹葭偷偷的拉了拉慕婄雨的衣袖，慕婄雨轉過頭去，“有事？”
蒹葭這裏僅有的第二個知道慕婄雨真正要去的地方，她極為認真的看著慕婄雨：“小姐，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定！”
慕婄雨心中一動，讀懂了她的意思，她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隻怕比那兩個丫頭還要擔心一些，“我會的。”
“雨兒，時間不早了，快上馬車吧。”伊老將軍提醒的聲音傳來。
慕婄雨留戀了看了一眼眾人，“我……走了。”
待慕婄雨上了馬車後，伊老將軍躍上一旁馬的馬背，“走……”
馬車慢慢行駛起來，慕婄雨緊握著雙拳不去看馬車外那一雙雙留戀的眼神，她害怕自己會一時心軟而下馬車。
“雨兒，往前看。”低沉有力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慕婄雨用力的，“恩。”
伊老將軍看著前方，隻能送到城外了，突然希望這路長到通向邊關，心裏苦笑一聲，果然是年紀大了，他也開始婆婆媽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