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遊園
畫沒了,沈昀也沒轍,發發牢騷過過嘴癮也就算了,總不可能沒品到去容家把東西搶過來。也更不能真的與沈修珏過不去,若真把那小子惹怒了,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他無趣的摸了摸鼻頭,正欲離開。
他陡的眯起眼眸,定起神細細的聽著什麼。
一會兒后,他轉身走到左邊角落處的箱子旁停下,頓了下后伸手敲了敲,隨意問:「裡面有人?」
隱約中,裡頭似乎真的有極微弱的嗚咽聲。
他沒做猶豫,抬手就打開了箱蓋。而箱子里正有一位姑娘,這姑娘長的不賴,可惜被綁的跟粽子似的,實在是影響美感。
她就是喬小嫻。
大概是因重見天日而安心了,臉色蒼白的喬小嫻最後一次睜眼看了看周圍后,直接暈了過去。
沈昀面不改色的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絲蔑視,眼裡毫無憐香惜玉之色。
這丫頭不就是水兒所說的處處與容不霏做對的丫頭么?
他不緊不慢的走到桌子旁將那壺已涼的水提到箱子邊,毫不猶豫的朝著喬小嫻臉上倒去。
「咳咳……」涼水直接將喬小嫻沖醒,她睜開眼看著眼前的沈昀,一副懵里懵懂的樣子特無辜。
「說說。」沈昀戳了戳喬小嫻吹彈即破似的臉蛋,「你怎會在這裡?」關在這麼一個空氣稀薄的箱子里還能活著,倒是挺命硬。
他這一提,喬小嫻才陡的徹底清醒起來,腦中浮現的是那張風華絕代的不似凡間人一般的臉。她蒼白的臉蛋奇迹般突然出現了紅暈。
見她這副模樣,沈昀挑了挑眉:「你莫不是看上那抓你的傢伙,所以死纏拉打,才被他一怒之下關在這裡頭自生自滅?」
喬小嫻不由結結巴巴問道:「他……他是誰?」
沈昀:「……」
沈昀沒什麼耐心與這種花痴的跟個瘋子一樣的姑娘墨跡太多,他直接喚來人將喬小嫻送出了王府。
之後沈昀走出怡心院,正欲直奔水沂濪所住的水月軒時,恰好看到剛回王府正走在清荷池上廊橋的水沂濪。
他勾起嘴角喊了聲:「水兒!」
水沂濪聞聲立刻驚喜的轉過頭,見到他,立刻轉身就要朝這邊跑來。好在沈昀考慮到她大著肚子,施用輕功跳到她跟前擋住她的去路。
他扶住她的肩膀,略含責備道:「肚子這麼大了,怎還這麼魯莽?」言語間,他扶著水沂濪朝水月軒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想快點靠近你么?」認識水沂濪的都知道她這人雖長的美艷,卻是比誰都兇悍。唯獨在沈昀面前,她藏住了她所有的不好,一心一意做著一位看似溫柔乖巧的妻子。
沈昀最喜歡的就是水沂濪在他面前由老虎變成白兔的感覺,特歡喜特滿足。他低頭在水沂濪臉側親了下:「今晚陪你和孩子睡?」
水沂濪臉上一喜,點頭:「好啊!要是能日日陪我們就更好。」
沈昀聞言收了收臉上的溫柔,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又貪心了?嗯?」
水沂濪垂眸掩下眼裡的暗淡,故作若無其事道:「隨口說的。」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明明遷就了許多年,卻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暴露心中對他的佔有慾。
一路上,二人看似和諧的搭著話,仿若一對恩愛無比的夫妻。
他們講的大多是水沂濪在容老太太壽宴上的事情,至於沈昀的事,還真是沒什麼好說的。對於這一點,二人很有默契。
提到容老太太壽宴,難免就會提到那幅松鶴延年長壽圖,如此又會難免提到沈修珏。
沈昀忍住捨不得松鶴延年長壽圖的痛心,囑咐道:「那客人是清都來的人,我的摯交好友。他是一位極兇殘的人,平時別得罪了他,否則惹怒他,哪怕是我的妻子,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水沂濪不解了:「既是摯交,哪有這麼不近人情的?」
「這個就別多問了,聽我的,嗯?」
「好,都聽你的。」
容不霏跑到屋裡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想沈修珏的事情,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大概是傍晚酉時中的時候有人敲門才把她吵醒。
「大姑娘,大姑娘……」是小蒙的聲音。
她打了個哈欠起身去打開門,見到站在外面的不只有小蒙,竟然還有葉鷲。好在她是和衣入睡的,除了頭髮有些亂,其他倒沒什麼。
縱使如此,小蒙也是緊張的趕緊將容不霏推到梳妝台坐好,並對未進門的葉鷲道:「葉公子稍等。」
大概是對容不霏鄙視的地方太多,當下看到她這麼沒形象的模樣他也未有什麼表現,只是抱胸倚著門框等著。
容不霏懵懵懂懂的問小蒙:「他來做什麼?」
小蒙應道:「是老太太與葉太太讓葉公子今晚與大姑娘一道去古馨園遊玩的。」
古馨園,說白了就是古代版的遊樂園,不過卻是比現代的遊樂園大好幾倍。地處青瓊街的盡頭,裡頭環境優美,有一切適合風雅人士或其他百姓玩的娛樂項目。青瓊街有夜市,古馨園也有夜娛,游湖、花燈、吟詩……應有盡有。古馨園更是年輕人談情說愛最喜歡去的地方,哪怕是沒對象的,也會去玩一玩巴著說不定能在這裡邂逅一段美妙的緣分。
長輩們讓葉鷲與容不霏一道去古馨園,不得不說他們還真是懂年輕人的情調。
被打理好頭髮的容不霏走到門邊很乾脆的對葉鷲道了句:「走吧!」索性她也是個愛玩的,去玩玩也不錯。至於葉鷲,無視就好了。
葉鷲見她如此迫不急待的模樣,勾起一抹諷刺:「你將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容不霏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故意置若未聞的走出閨院朝正院後座走。
葉鷲見方向不對,不耐煩的問:「你又想做什麼?」
「去找曲憐一道去玩啊!」今晚風小,適合帶楊曲憐出去玩,多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對身子也是有好處的。
葉鷲懶得管她的小九九,直接停下腳步,冷道:「現在就去退婚。」
容不霏看他不爽的很,他越是不痛快,她越爽,自是不會依他。她依舊置若未聞的朝前走,直奔楊曲憐閨院的方向。
未免周遭出沒的下人們看出端倪將話傳到齊氏耳朵里,葉鷲不得不跟了上去,眯著眼不知在掂量著什麼。
楊曲憐自今日被葉鷲羞辱一遭后,身體一直感覺不大舒服,此刻正倚著軟榻休息,聽到敲門聲也未睜眼。
香晴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就走了過去開門,見到容不霏時她沒感覺有什麼,見到葉鷲后臉色不由變了變。她雖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麼,多少也能猜出他定是讓自家姑娘難堪了的。
容不霏直接跑進去坐在楊曲憐身旁,催促著:「曲憐快起來,我們去古馨園玩兒去。」
楊曲憐睜開眼坐起身正欲開口就見到站在門口葉鷲的身影,臉色立刻蒼白極了。大概是印象太深,只是看到衣角她就知是誰。
容不霏注意到其臉色,立刻擔憂的問起:「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
楊曲憐正了正心緒,搖頭道:「沒有,我這就去梳妝打扮下。」
「真的沒事?若是不舒服就別去好了。」
「沒有,放心吧!」
「哦!」容不霏記得白天時楊曲憐的臉色是不錯的,便真的認為她沒事了。
楊曲憐打扮好就隨容不霏一道出門了,一路上她都沒敢看葉鷲,心裡一直估摸著找個機會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葉鷲倒也奇怪,從出門到一直到進了古馨園都沒有說一句話,讓楊曲憐緊張不已。
容不霏卻是沒有心情去理會他的,對她來說,陪她玩的只有楊曲憐。至於葉鷲,她純屬順便讓他不痛快的。
進了古馨園,他們挑了個方向一路朝前走,容不霏與楊曲憐商量著去哪處玩比較合適。
這時葉鷲終於開口了:「前面左拐一路往前走,有一個舞劍的場子,我們去那兒吧!」
容不霏下意識的反駁:「不去!」
楊曲憐推了推容不霏,勸說道:「去吧!我想看看,據說俠士們舞劍的模樣很不錯的。」
楊曲憐身子弱,自是要她玩的開心才好,容不霏只得答應了。
正如楊曲憐所說的,俠士們舞劍的姿勢確實不錯,容不霏覺得帥極了。除了葉鷲正摟著一位姑娘教對方舞劍的模樣有些礙眼,這個地方的可玩性確實不錯。
摟著姑娘舞劍的葉鷲時不時朝容不霏看去,那教人舞劍時溫柔極了的模樣,仿若是想故意要容不霏傷心一般。奈何她始終不朝他那裡看一眼,讓他覺得這女人的心還真是銅牆鐵壁一般。
最後葉鷲乾脆摟著那姑娘下台去到雅座那邊調起了情來。後來大概是覺得無趣了,便朝容不霏走來,淡道:「去別處吧!」
容不霏正欲說不,楊曲憐立刻打斷她的話:「好啊!霏霏走吧!」楊曲憐挽著容不霏率先沿著小道朝外走。
容不霏無所謂,就一起走了,不想抬眸間竟見到沈修珏與斷□□這邊走來。
她不由打了個激靈,想也不想便掉頭就跑。
此時剛才與葉鷲調情的姑娘走過來正要與他說些什麼,不想被瘋了一樣衝過來的容不霏撞到了一邊摔倒在地,而容不霏自己卻栽入了葉鷲懷裡。
容不霏真不是故意要跑到葉鷲懷裡的,她轉身跑的太急,壓根就不知道葉鷲竟然會在自己正身後。她想收身已是來不及,只能先這樣躲著。
不想葉鷲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留,直接厭惡的將她推開:「滾!」
而她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葉鷲那一推,竟將她推到了味道極其熟悉的懷抱中。
她頓時渾身僵硬,雙腿又忍不住打起了抖。
誰能告訴她沈修珏為何會走的這麼快?
剛才不還有一段距離么?
就在她下意識低下頭隱藏自己的臉之際,沈修珏灼熱的大掌落在她的肩上,不輕不重的將她給推開了。
就在她大腦飛快的運轉想著對策時,他一個目光都沒有給她,臉色淡漠的邁步繼續走了。
感受到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遠后,她抬起頭朝他的背影看去,頓覺迷茫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沒看清她?還是他不認識她了?
她變了很多麼?
可是她覺得好冷,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