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意外
容不霏抱著胳膊搓了搓,只覺得一陣陣涼風嗖嗖的襲來,大有久久不散的意思。
大概是氣氛太詭異森冷,葉鷲看著沈修珏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神。他抱胸打量著被嚇的戰戰兢兢的容不霏,眯眼問:「那人你認識?」
容不霏立刻搖頭:「不認識,我只是莫名感覺他好可怕。」相信會武功的葉鷲能感應到表面看似平靜的沈修珏身上的濃重嗜血氣息,所以不會不信她的話。
葉鷲確實信了她的話,他看了看摔在地上剛被別人扶起的姑娘,冷哼了聲,對容不霏道:「你還真是詭計多端,臉皮又厚。」看來是以為她是故意的。
容不霏沒理會他的話,她還沉浸在沈修珏給她造成的衝擊中。
只是在無意中看到那被她撞倒的姑娘竟是一點抱怨都沒有,就那麼乖巧的任人扶走了,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似乎,葉鷲接觸的姑娘都乖巧的不像普通姑娘,倒像是……
這種感覺她一時想不出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沈修珏的事情又襲入她的腦海,揮之不去。她心不在焉的邁步緩緩前行,不知是想回家還是想閑逛。
葉鷲下意識的欲跟上,見到還在原地不知因何事出神的楊曲憐,冷道:「還不跟上?」
大概是他語中的諷味太濃,她立刻就回神,頓了會,趕緊欲跟上前頭的容不霏。當她見到前頭明顯在走神的容不霏,便抓住機會回過身小聲對葉鷲道:「白日我們有些誤會,未免霏霏多想,還望公子莫與她說起這些。」
葉鷲未理她。
楊曲憐立刻又道:「時間久了公子就會了解我不是那樣的人。」
葉鷲未回頭,只是意有所指的勾唇道:「你們這蛇鼠一窩的,倒是有趣。」
楊曲憐聞言抿了抿嘴,又怎會不知無論是她還是容不霏,在他心裡都是一文不值,甚至噁心之極。
知道暫時多說無益,她快步追上容不霏,挽住其胳膊,柔聲問道:「霏霏在想什麼?」
容不霏搖了搖頭:「沒想什麼。」
楊曲憐看的出來容不霏沒什麼心情繼續玩下去,便道:「霏霏,我突然有些累,要不我們回去,改日來玩?」
「好啊!」
能回去,葉鷲自是巴不得。大概真是對她們不屑極了,一路上他又是沒有說話,看他那低頭微皺眉的模樣,似是在想什麼事情。
不僅他沒說話,就連容不霏與楊曲憐也難得沒多說什麼,似乎都在想事。
回到容家,容不霏將楊曲憐送到其閨院口,順路的葉鷲快步去了東院。就在容不霏轉身欲走時,楊曲憐突然拉住她。
容不霏:「怎麼了?」
楊曲憐欲言又止的咬了咬唇,最後臉蛋略紅的問出:「在古馨園撞到的那位公子,你認識對么?」畢竟與容不霏相處的時間久,她自是要比葉鷲了解容不霏多的多。
容不霏怔了下,立刻搖頭:「我不認識啊!」
「真不認識么?」楊曲憐有些不大相信,借著夜燈仔細打量著容不霏的表情,突然竟是有些看不懂她了。
心神不寧的容不霏並未注意到楊曲憐的異樣,只是再次搖了搖頭:「不認識。」
楊曲憐見容不霏這般無辜的模樣,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不由失望道:「這樣啊!」
「嗯!」
「那你回去吧!我進去了。」
「好!」
楊曲憐再看了看容不霏的神色,轉身進入閨院。
容不霏只以為楊曲憐與水沂濪一樣只是對某些事情心有好奇而已,她未多想,回到自己屋裡,洗洗就上了床。她本以為自己會失眠的,不想倒頭沒多久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大概是她神經太大條?
次日一大早,小蒙就在門外急促的敲門:「大姑娘,大姑娘醒醒,悅王府來人了。」
容不霏睜著迷霧蒙蒙的眼眸,不由在心裡吐槽,似乎最近每一次睡覺她都不能睡到自然醒。
這個吵完那個吵,那個吵完再來一個吵。
這才什麼時辰啊?
靠!
她爬起床就風風火火的去打開門,嘴裡嘮叨著:「我說小蒙啊!能不能別不把我的起床氣當回事啊?」
大概是知道容不霏隨性極了,小蒙講話竟是也不客氣了:「什麼起床氣啊?大姑娘,悅王府來人了。」說著就示意容不霏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五兒。
容不霏撇了撇嘴看向五兒,問:「五兒找我有事么?」
五兒道:「王妃命人從南起國運的荔枝今早已到,特命奴婢立刻通知姑娘去王府與王妃一道享用。」五兒不僅長的五大三粗,聲音也比尋常女子要粗狂的多,若不仔細聽,極易被以為是男聲。
容不霏不由饞的吞口水,就在都以為她會應下趕緊洗漱梳妝時,她卻是果斷的搖頭:「我不去了,你讓王妃給我留點讓人送過來就行。」
五兒未想到她會拒絕,微驚訝后就離開了。
容不霏趁小蒙也在驚訝時立刻關起門,並扔下一句:「接下來我非得睡到自然醒不可,誰也別吵我。」
不想轉過身,她就看到大概是破窗而入的葉鷲正坐在桌子旁,臉上蒼白的看著她。
她眨了眨眼,不解這是個什麼情況。
葉鷲毫無血色的唇瓣輕啟:「給我包紮一下傷口,再給我弄些可以迅速補血氣的吃食。」聽的出來他話說的比較吃力。
他這一說,容不霏才反應過來滿屋子瀰漫著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而他黑色的衣服正蔓延著大片大片的濕跡。
她想,那肯定就是血跡了。
她的膽兒是最小的,她不由吞了吞口水,沒心情去理會他為何會受傷,只是離遠了些推辭道:「我……我的技術不好,要不……要不我找個人來幫你包紮?」
葉鷲直接開始脫衣服,不耐道:「少廢話,快點。」
「我還是去找人吧!」
就在她轉身之際,「鏘」的一聲,一把劍迅速插在她眼前的門上,她嚇的不由眼睛一閉。
她欲哭無淚,她到底招惹誰了啊!
她支支吾吾道:「那……那我現在出去準備準備?拿……拿些繃帶與藥物什麼的?順便吩咐廚房做些補血氣的葯膳?」
「不用,你吩咐門口那丫頭去,隨便找個借口就行。」此時葉鷲已動作略顫抖的脫凈上衣,露出精瘦卻滿含力量的蜜色膀子。
雖不樂意,容不霏還是不得不隨便找了個理由吩咐門外的小蒙去準備了。小蒙雖疑惑,卻是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該過問太多的,老老實實的去了。
容不霏回過身就看到葉鷲那一身新鮮的鞭傷,血肉模糊的能見到白骨,她立刻嚇的轉過頭,幾乎要哭了,不由的乾嘔起來。
「誰……誰這麼殘忍?能把你傷成這樣?」
葉鷲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痕若有所思,他虛弱道:「不知道,大早上出門就遇到一個將移形換影使的出神入化的高手拿鞭子抽我,鞭鞭穿肉及骨,似是要將我折磨致死。」
他還不知道他是何時得罪過這麼一個人,竟是恨他恨到想用這種殘忍的方法來殺他。若不是因為他輕功了得,現在怕是早成一灘爛肉。
容不霏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問:「你平時是幹什麼的?怎會有這麼恨你的人?」她只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還不知他竟然會有如此黑暗的未知背景。
葉鷲沒說話了。
容不霏也沒多說什麼,畢竟與她無關。而且她覺得或許好奇心小些比較好,不容易惹事。
小蒙回來之後,她從門縫裡將東西都接了進來,卻是遲遲不敢靠近葉鷲。
「要不……要不……你自己來?我實在是不會啊!」
「磨蹭什麼?你想我流血致死?」
「是啊!啊……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暈血,而且我真的不會啊!」
葉鷲越來越虛弱,他咬牙切齒道:「你再不過來,我殺了你,死也拉著你給我墊背。」
作為一個膽小的人,無疑是肯定怕死的,見到葉鷲似乎隨時要不行的樣子,不想墊背的她不得不拿著東西端著水慢吞吞的挪過去,靠近了看到近在咫尺的傷口,又趕緊閉上眼睛。
太殘忍了,傷他的人實在是太殘忍了。
葉鷲甩了甩越發的不太清楚的腦袋,吩咐著:「清洗之後再上藥,快!」
容不霏沒有法子,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在戰戰兢兢的情況下由著葉鷲指揮著將他身上所有的傷口都處理好了。
事成之後,她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只覺得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一般。
葉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更像是被人吸幹了,臉色蒼白如死人一般。他緩慢的吃著中途小蒙送過來的葯膳,突然弱聲問道:「昨晚那個被你撞到的人,你可認識。」
容不霏聞言心裡咯噔了一下,好在她是趴著的,他並不能看到她的異樣。
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傷他的是沈修珏?
可沈修珏的武器根本就不是鞭子,而是藏在身上的銀針。
見她遲遲不回應,葉鷲不耐了:「我問你話呢!回答我。」明明半死不活了,脾氣還不小。
她立刻故作無異樣的答道:「不認識,我昨晚好像說過啊!」
葉鷲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也或者是沒力氣再說話,只是低頭著努力一口一口的將補血藥膳送入唇中。
容不霏抬頭看了看房裡血跡斑斑的一片,開始清理起來,最後將所有的一切都扔在盆里,打算趁黑夜扔出去。
做完這一切,她還來不及坐下就被陡然響起的劇烈敲門聲嚇一跳。
伴著水沂濪暴躁的吼聲:「容不霏,你給我死出來,說好的荔枝到了就一起吃的,你現在什麼意思?一個覺而已,少睡一點怎麼了?給我出來,現在就跟我去王府。」
容不霏臉色一變,目光落在窗戶處,她立刻過去從窗檯毫無形象的往外爬。
水沂濪最恨人家放她鴿子,若她進門見了人,必定得將人拖去悅王府的。
葉鷲挑了挑眉,施用輕功迅速從窗口跑了。
慢吞吞的剛落地的容不霏見到葉鷲飛速而去的背影,立刻喊道:「喂!帶上我啊!你快回來。」
搞什麼?那麼重的傷還能跑的那麼利索。
水沂濪也是個會武的,一聽到聲音不對,立刻一腳將門踹開,第一眼便看到賊溜溜的正要跑的容不霏。
她立刻吩咐:「五兒,給我抓住她。」
五兒對水沂濪的用處說明她肯定有不錯的身手,她立刻跳出窗戶飛速過去抓住容不霏:「姑娘,跟奴婢回去。」
容不霏鬱悶極了:「我還有點急事,放過我好不好?」
五兒面不改色:「姑娘,跟奴婢回去。」
水沂濪站在窗口處看著這邊眯眼:「將她給我拖過來。」
接到吩咐的五兒立刻真的將容不霏往回拖,所過之處帶起一道灰塵,容不霏這個菜鳥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站到了水沂濪面前。
容不霏立刻討好道:「水水,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好咩?我暫時不能去王府啊!」
水沂濪冷哼:「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理由。」
「我……」容不霏一時間想不到理由了。
「想編編不出了?」
容不霏一時心急下意識回嘴:「編的出編的出,你等等!」說完就不由瞪眼了。
水沂濪冷笑:「五兒,給我將她拖回王府。」
「誒?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啊!」
水沂濪哪裡肯聽她的解釋,轉身就朝門外走去,任五兒從窗外將容不霏由另外一頭拖走。
果然,懷孕的女人……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