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好端端地,他又惱了
「怪我么?」
大手扣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掰正,黑沉的眸子便撞入了她眼中。
弦歌凝眉,似在思索,他兀自道:「昨夜我給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肯走,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弦歌輕嘆,「我沒怪你。」
男人聽聞了她的話,嘴角勾起了柔和的弧度償。
弦歌怔了一瞬,猶豫道:「你……昨夜……為什麼不碰那個女人?」
男人微微蹙眉,「你都瞧見了?攖」
弦歌點點頭,「我先去的棲梧軒,起初以為裡面是你.……」
想起昨夜撕心裂肺的痛,她現在仍心有餘悸。
她真的沒辦法看到這個男人和別的女人曖昧。
她想,她是嫉妒了。
「以為是我?」男人接過她的話,見她臉上悲戚,低頭輕笑,「那你可傷心了?」
他的聲音頗為愉悅,弦歌微微惱怒,推開他捏在下頜的手。
低頭整理凌亂的衣襟。
他不以為意,將手擱在她肩膀上,鳳眸微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爬上我的床,再如何,我也不會飢不擇食。」
他這話里暗藏玄機,按弦歌來猜測,他不碰那個女人是嫌棄那女人姿色對不上他的眼,亦或是身份卑微。
於是她諷刺道:「若那女人有傾國之色,身份配得上你琉玥王,譬如皇后,再譬如蘇貴妃,你琉玥王就飢不擇食了?」
男人惱怒地低斥,「胡說八道什麼?」
對呀,她在胡說什麼?
現在還來翻舊賬,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了。
弦歌斂住神思,男人的影子籠罩在她身上,帶著低沉的壓迫感。
「那如果我後來沒出現,你會怎樣?」弦歌不甘心地問道。
聽得男人愉悅一笑,大手在她髮絲上細細撫摸,她身子僵住,脊背像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你就在我府上,我熬不下去了,便不會去找你么?」他淡淡一笑,「還是你當真以為我是什麼正人君子,舍了性命也不會碰你?」
「沐弦歌,我沒那麼高尚,我亦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自己喜歡的女人就在眼前,何況我中了那種葯,對你豈會沒有非分之想?」
「你忘了在去西陵的路上,我幾次三番都想將你辦了?」
他這話說得露骨,弦歌臉色微微一紅,低眉不語。
良久,她低聲道:「那你後來已經.……為什麼又肯讓我離開?」
「傻女人,合歡散藥性強烈,對男人的身子損害極大,女子亦然,你又這般瘦弱。」他的手從肩胛處滑至她的腰間,沉聲道:「稍有不慎,你便熬不過了,懂么?」
說到這裡,他的心也懸了起來。
所幸,她熬過了。
「那你讓葉落將我帶來,也是計劃好了?」
「嗯,聰明。」男人毫不吝嗇地賞了她一道讚賞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你在皇宮幹嘛將我丟下?直接將我帶回去豈不更方便?」這是她一直耿耿於懷的事,誰知他今夜這些話不是哄她?
她看不透這人的心思,他說什麼,她便只能順著他的話去想。
她哀怨的話讓他微微一震,手不由自主加重,低頭抵上她的額頭。
面具冰涼的觸感沁入肌膚,她抖了一下,男人柔和的眸子近在咫尺。
「你這腦袋果然不能用來想問題。」他輕聲低斥,「你道我為何將你趕走?還不是怕你受傷?」
「但凡有可能,我都不允許你出事。不到萬不得已,我萬萬不會輕易碰你,偏偏你不識好歹,自個送上門來。」
男人的話在她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她遲疑道:「話都讓你說完了,你素來心思縝密,誰知你是不是在哄我?」
「哄你?」男人突然冷笑,「我是怎樣的人,你不知么?若不在意,又怎會花了心思?既是哄你,也是存了心思的。」
「沐弦歌,你便半分都感覺不到?」
弦歌苦澀一笑,稍稍仰頭,「好端端的,你又惱我?」
男人一噎,頓時啞口無言。
他身姿挺拔,站在她身後擁著她,她又坐在椅子上,這差度讓她吃盡了苦頭。
脖子仰得酸疼,她凝著那人光滑的下頜,輕嗤道:「我不懂你,從來不懂。就像從西陵回來,你便沒給過我好臉色。昨晚我擔心你出事,巴巴去救你,結果你狼心狗肺,在眾人面前羞辱我。」
「朝局動蕩,任我再如何善於籌謀,可你終究在宮中,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我鞭長莫及。對你殘忍,何嘗不是為你好?」男人無奈低嘆。
弦歌眼眶盈了淚水,為他突來的解釋,還有他那淡淡的愁緒。
心下一疼,她依偎進他懷裡,伸手環住他的腰身,哽咽道:「我便再信你一次,你莫再欺我。」
男人愉悅一笑,起伏的胸口貼著她的臉龐微微震蕩。
「好。」
男人將她懶腰抱起,徑直走向床榻。
青絲披散,鋪陳在他的手臂上,黑色的發與白色的袍子糅雜一處,在昏黃的燭火下散發光暈。
腳下一空,弦歌凝眉看向四周,見他走向床榻,突然就慌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她連忙拉住他的袖子。
不怪她多想,這人的心思根本就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男人眉眼間儘是揶揄,兀自將她放下。
弦歌一落地,掙扎著離開床榻,卻被他一把按住,「別動。」
男人霸道地命令,旋即坐在她身側,從懷中掏出了白色的瓷瓶。
她鬆了一口氣,他凝眉看向她,「把衣服脫了。」
她一怔,連忙護住衣襟,「不用了,我沒事。」
他是想給她上藥,她身上那麼多痕迹,怎麼敢讓他瞧去?
何況他們雖然做了最親密的事,可他昨晚是處於無意識的狀態,如今這般清楚地面對面,她免不了尷尬。
「那我自己來?」他挑眉,笑得越發燦爛。
弦歌紅著臉低頭,嚅囁道:「你能不能依我一次,不要逼我?」
「逼你?」男人語氣冷了下來,這臉變得極快,「沐弦歌,到時候留下一身疤痕,別怪我不提醒你。」
見他生氣,弦歌沒出息地軟了語氣,「你別生氣,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當我是瞎子?那麼多傷痕,我還能視而不見?」男人怒道。
弦歌怕他嗓音太大,引來殿外的宮女,猶豫一下,緩緩褪去外衣。
男人眉眼稍稍鬆弛,卻在觸上她遍布傷痕的身子,眸中閃過自責。
他怎這般沒輕沒重?
她昨夜怎麼熬過來的?
他低眉替她上藥,氣氛凝結,微微粗喘的聲音響在耳側,指尖帶著冰涼的液體在她身上塗抹,卻在他想要解開她肚兜的帶子時,她慌忙抓住他的手。
見她蹙眉,如同受驚的兔子,他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
冷聲道:「趴下。」
他剛才替她抹了前面和手臂,後背尚未觸及。
弦歌依言趴下,修離墨的眼神倏地幽暗,無關***,有的只是痛惜。
白皙優美的背被掐得青青紫紫,指甲扣入她綿軟的肌膚里,留下了一個個小窟窿。
修離墨頓時覺得自己就是個禽獸,胸腔鬱結,連帶著擦藥的手微微顫抖。
弦歌察覺到他的異樣,聲音悶悶地從枕頭下飄出來,「我不疼。」
「真的。」她又強調了一下。
比起昨夜撕心裂肺的疼,這點真不算什麼。
「嗯。」濃重的鼻音來自男人。
弦歌一驚,想要探頭去看他,卻被他一把捂住眼睛,「別亂動。」
弦歌只好作罷,乖巧地趴在枕頭上。
兩人沉默無言,他指尖的溫度像電流般在她身上激起戰慄。
她微微閉眼,期盼這酷刑快點結束。
擦藥不過一會兒的事,她卻彷彿經歷了一段時光。
男人收回長指,替她披了衣服。
餘光里,男人走了出去,一會兒又回來。
弦歌早已起身坐在床榻上,看向他身後,疑惑道:「你去哪了?」
「洗手。」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而後走過來,坐在床沿。
弦歌剛想避開,卻被他一把拉進懷裡。
男人的動作粗魯,她直直往他身上撞去,也不知他這身子骨是什麼做的,堅硬如鐵。
弦歌揉了揉撞疼的鼻子,哀嚎道:「你下次能不能輕點?」
「怕疼?」男人拉下她的手,見她點頭,他冷笑道:「既然怕疼,下次就不要惹我生氣?」
弦歌氣噎,皺著眉頭細想,她哪裡又惹了這尊大佛?
見她凝神細想,他一把挑起她的下頜,眯眸道:「你今早做什麼一聲不響就離開?」
原來為了這事?
弦歌鬆了一口氣,突然又想起他今早夢中呢喃的名字,一時沒了好氣。
「你趕我走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男人皺眉思索。
「有,昨晚。」弦歌臉不紅心不跳地瞪著杏眸。
「沐弦歌!」男人厲聲大喝,恨不得掐死這氣死人不償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