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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哪有星辰恰似你?

  皇宮內的徐永,坐在龍椅上,臉上微笑揮之不去。

  一眾文武百官皆站在殿下,這群昔日與自己同站的老臣們,臉上神色各異。徐永倒是佩服那些忠貞之士,得知他登基稱帝后,毅然決然上諫血書一封,痛斥怒罵徐永的不仁義。看完信后的徐永,倒是好生佩服這些老臣的忠肝義膽。

  可隨後,便派那尊渾身漆黑如注的鬼物,當眾生吞活剝了那忠義老臣。

  果然奏效,一眾文武百官,再無一人發聲,像是默許這「順應天道」的徐永登基,文武官員,無論大小,皆俯首跪拜。

  納蘭志金站於徐永身邊,臉上卻看不出任何錶情,這個最先安插在徐衍王身邊的棋子,如今終於重新站了起來:「陛下,那世子.……不,太子徐澄狄,至今也沒有尋得其下落,不如陛下在給臣一些人手,前往各處搜尋而去。」

  消失的徐澄狄,或者說已經被青冥帝君附身的當朝太子,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無妨,生死有命。」

  曾經那個藩王徐永,坐在龍椅上神情有些愜意:「三弟,這龍椅好生舒服,你且前來坐坐?」轉頭看著下面的徐亮,徐永表情真誠,笑著邀請道。

  「陛下,當朝之中能做龍椅的,無非是順應上天者,我徐亮,從此不再稱『靈邑王』,請陛下恩許,容臣再次退隱山林,弄花養魚。」

  聰明!

  不愧連那蘆三寸都要推薦給徐永的人。當下,徐永自上而下看來,神情有些可惜:「三弟真要做那田園隱士,與世無爭的日子?」

  徐亮叩首,雙手疊於額處,一拜到底。

  「罷了罷了,人各有志。」徐永面露可惜:「志金,你且送我三弟前往山上,不可大意馬虎!」

  「臣,遵旨。」

  待到一眾文武下了朝,有些空曠的大殿上,獨自坐著龍椅的徐永好不愜意。隱忍二十幾年,終於讓他等來了這一天。找不到徐澄狄?兒子而已,沒了就沒了,只要自己能夠坐在龍椅上,這天下間,有何不可拋棄?

  「看來,你很在意這龍椅啊。」有聲音傳來,徐永眉頭一皺,誰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大膽?

  抬眼,口含草莖的中年人倚著大殿內的柱子,笑著看向徐永:「聽說徐衍王逃走了,就沒派人前去尋找?好像你垂涎曹皇后的美色,不是一天兩天了吧?當真不想將那絕美的曹皇后抓回,當一當禁臠?」

  徐永連忙起身,站於蘆三寸身前:「拜見先生。」

  說罷,就要跪伏下去。

  蘆三寸阻止道:「你可是一國之君,給我一介草民下跪,可真是折了我的壽了,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徐永依舊跪拜而下:「請三寸先生明示。」

  這一次蘆三寸不再阻攔,而是看著眼前人說道:「我聽說那徐衍王,帶著曹皇后逃到了伏牛鎮,也就是那徐清沐從小生活的地方。」蘆三寸有些睏倦,絲毫不在意的向龍椅走去,一屁股蹲在龍椅上:「哦對了,再告訴你個消息,你那寶貴的兒子,現在就在司月湖,已經被你親手屠殺成鬼城的司月湖。」

  徐永眼神一驚,那司月湖,已成第二個小酆都。

  當初為了不讓消息泄露,徐永聽從了蘆三寸的建議,率兵圍城而屠殺。那一日司月湖邊屍橫遍野,無一活口。後來又在此湖邊設立鎮魂幡,讓司月湖內的亡靈不得往生。雖然徐永也不知道這蘆三寸為何要如此行事,只是當時的他,相信蘆三寸必然有用意罷了。

  當然有用意!

  「三寸先生,不知道徐澄狄躲在那兒作甚?」徐永壓下心中想要殺進伏牛鎮,把那曹皇后搶回來當禁臠的衝動,還是先行問清楚徐澄狄的動向,畢竟這個兒子,自從那日之後,就顯得極為反常。

  「這龍椅,還真是舒服啊。」蘆三寸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繼續開口道:「還能做什麼?老子挖樹兒子乘涼,你當初親手設置的鎮魂幡,如今剛好用的上。」

  看了眼如臣子般站在殿下的徐亮,笑容有些玩味:「這叫天道饒過誰?」

  徐亮有些懵。

  當初圍殺司月湖,是你蘆三寸授的意,設立鎮魂幡,也是你蘆三寸告知的做法,怎麼如今這般看向自己?

  當下,徐永依舊恭敬道:「亮愚鈍,請先生明示!」

  可半晌,台上已無動靜。

  再抬頭,龍椅上的人已經呼呼大睡。徐永眼中有了一絲陰狠,天下我已奪得,要你還有何用?只是很快,這個徐永便恭敬站好,等待著龍椅上的人,睡醒,睡好。

  像極了程門立雪的求學者。 ——

  劍氣閣。

  蹲坐在葉家劍冢那柄巨大的石劍雕像上,徐培有些發獃。

  那個父親,為何要致自己於死地?想起那晚上,一向溫和的父親突然眼中凶氣暴漲,對著自己心臟就是一爪,幸好自己躲得快,不然光是那一抓,自己便凶多吉少了。也幸好那蔣桃枝及時出現,這才救了自己。

  可問題是,為什麼蔣桃枝能夠知曉,父王要對自己動手?

  有些奇怪。

  這個梨蘭宮下山而來的女子,似乎處處透著神秘。單說僅僅要主動嫁給自己,就讓徐培犯了迷糊,莫非真是看上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不可能,近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絕非此等凡塵之輩。

  那就是真的喜歡上了自己?徐培摸了摸自己的臉,顯然有些底氣不足。自打成婚以來,別說一夜春宵良辰美景翻雲覆雨,就是想靠近牽個手,也要被打個半死。彷彿與自己結婚,就是為了保護自己一般。

  還有那曹皇后,平日里柔弱無骨的佳人,如何就能一劍起絕塵,並且和蔣桃枝一起,和自己的父王戰鬥起來?

  抱著頭、蹲在雕像之上的王帥,百思不得其解。

  「主人.……」有聲音自下方傳來。

  林雪。

  徐培收拾下情緒,自高處一躍而下,站在林雪身邊,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雪兒姐姐,你的傷完全好了么?」

  林雪有些臉紅。

  徐培看向林雪,眼神有些溫柔:「受苦了。」

  林雪的臉更加紅潤,似乎有些羞意:「雪兒不苦,能為主人做這些,是雪兒的榮幸。」

  曾經那個一身白裙,被徐清沐記惦好多個春夏秋冬的女子,如今在徐培面前,顯得有些卑躬屈膝,完全沒有了當時那眉眼如山的女子模樣。倒是像回歸了主人懷中的小貓,媚態百生。

  「雪兒姐姐,和我說說那徐清沐吧,從小生活在伏牛鎮,一定很有趣吧?不向我,倒是無趣的很。」徐培拉著林雪的手,依舊沒有鬆開。像是一種極為自然的事,天經地義。

  「主人,你.……」林雪示意這般情形,怕是會讓正主蔣桃枝吃了些醋意。

  徐培心領神會:「無妨,那婆娘雖然生的好看,倒是沒有雪兒姐姐這般,有些女人味。」

  林雪便笑的有些開心。

  發自內心。

  「那伏牛鎮的生活……確實挺有意思的。徐清沐在那也.……生活的很好,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沒有主人努力,所以才被主人打敗了。」林雪努力使自己聲音平和。

  徐培嘆口氣,拉著林雪的手一同躍上巨大的劍型石像:「其實,我真的不如那徐清沐的……」

  似乎想到了什麼,繼續開口道:「不管是當年那同境之戰,剛剛入了四境的他,居然可以對陣四境巔峰的我,而且打了個平手;還是剛剛過去的天道之爭,看似我贏了,其實要不是你幫我擋下那一劍,輸的肯定是我……」

  林雪連忙伸手堵在了徐培的嘴上:「不會輸的。」

  感受著林雪指尖的溫存,徐培心神一凝,似乎有些躁動在體內翻湧。

  「那個.……徐清沐,沒有欺負……欺負你吧?」徐培聲音有些急促。

  「並沒.……並沒有。」聲音已經幾不可聞。

  很突然的,徐培伸出手,抓住了林雪的兩隻臂膀,將那個體香若桂的女子拉倒自己面前,無比認真的說道:「雪兒姐姐,你知道的,從小我就一直喜歡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被送走了,可我現在,依舊喜歡你!」

  林雪想躲避,卻發現連臉都有些轉不開:「主……主人,蔣桃枝娘娘她.……」

  似乎後面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徐培的唇,便吻了上去。

  一時間,心照不宣。

  水乳-交融的夜晚,總是有些愉快。只是有些人,便輕輕覆上了面紗,在月色下,那根桃花棍,顯得有些寂寥。

  哪有星辰恰似你?

  不過是流星一剎那,晃了眼,騙了心罷了。

  哪有情深與你共白頭?

  不過是假意之後,自欺欺人最溫柔。

  看著那柄劍型石像上的兩人,蔣桃枝倒是有些心下靜了起來,突然間,這個梨蘭宮的天道傳人,曾一棍打敗無數族中年輕一輩的女修,笑了起來:

  「你好,我叫許三字.……哦不對,我叫許昆。很高興……認識你.……」

  站在肥胖的許三寧身後,那個笑起來有些陽光的男孩.……

  很好看呢。 ——

  伏牛鎮。

  已經下了床的徐衍王,在曹皇后的攙扶下,出了那磚窯洞。

  「對不起……雨秋,是我害了你和清沐.……」徐衍王有些悲傷,這個曾經站在皇宮頂端的男人,此刻看起來,有些極為的蒼老。青冥帝君逃離的那一刻,也帶走了他部分生命力,這邊是與那些妖族交易的代價。

  「我說我從來沒怪過你,你信嗎?」曹皇后撩起耳朵後邊的碎發,眼神有些清明,比在皇宮當皇后的日子,還要亮。

  「送走清沐,是我最正確的決定。只是這些年,苦了我們的兒子了.……」曹皇后與那林雨聊了好多,從小時候偷吃剩飯開始,到站在窗檯前偷看人家溫暖,再到後來獨自一人進山採藥,這些事情,都讓這個梨蘭宮宮主,心如刀絞。

  可是她不後悔。

  就好像當年,身邊這個男人站在那石碑面前,下跪交換靈魂一樣,她也不曾後悔。

  有何後悔?

  即便被青冥帝君附了身,對自己依舊如此。一個女人得其如此,便無=此生無憾了。

  突然,曹皇后抬頭看了看遠方的皇宮,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好看的煙籠眉微皺,攙扶了身邊的男子,輕聲開口道:

  「陛下,起風了,進屋歇息吧。」

  有青煙升起,直上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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