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恍然如夢
對門有個小竹馬最新章節
“哎呀。”蘇瑪驚叫一聲,兩手抱住肚子:“我一時高興,竟然把這個給忘記了。那怪我都來府裏……”她歪著頭想了想,無如這姑娘對數字不敏感,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能道:“我都來府裏那麽多天了,還是沒有懷上小寶貝。原來都是因為我自己不注意的原因。”
“所以啊,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聰明可愛。”
蘇瑪連連點頭:“我記住了,謝謝姐姐。你真的就像我親姐姐一樣。看見你,我就不想家了。”
其實,錢如意在心裏發誓,她這話真的隻是敷衍蘇瑪這個傻姑娘的。
錢如意走不快,蘇瑪心裏不耐煩,於是又提起那個為什麽,北定候選中關玉竹來伺候錢如意的話題來。關玉竹哪裏知道。不過,說了一會子的話,終於走回那小院兒裏了。
才進了屋,蘇瑪就迫不及待的左顧右盼:“不是說侯爺回來了麽?人呢?”
隻聽另外一間內室裏傳來周正的聲音:“這裏。”
蘇瑪一溜小跑過去,掀簾一看,隻見周正秉燭坐在案前,桌上放著一本攤開的冊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這些蘇瑪全不在意,她在意的隻是周正這個人而已。
她走過去,站在周正的肩膀後:“侯爺,我好喜歡姐姐這裏,我今天也住在這裏行不行?”但其實,她那明顯的心思,誰都能輕易的看懂。她就是想待在周正身邊。
周正頭也未抬:“這個你得去問你如意姐姐,我把這裏送給她了,她的地方,她說了算。”
“哦。”蘇瑪點頭:“那我去了。”當真跑到錢如意麵前:“姐姐,我今天可不可以住在這裏?”
錢如意一怔:“你要住在這裏?”
蘇瑪點頭。
“你不嫌這裏寒酸麽?”
蘇瑪連忙搖頭:“我才不在乎這些呢。”
錢如意頓時笑開:“你隻要有侯爺在的地方,就算是戈壁荒灘,也願意住的對不對?”
蘇瑪連連點頭:“對的,對的。”
錢如意忍不住被她的直白逗笑:“好,隻要你願意,可以一直住在這裏。直到你住的不耐煩了為止。”
“姐姐,你太好了,我愛你。”蘇瑪撲上來就給了錢如意個熊抱,啪嘰在錢如意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錢如意已經是第二次被這姑娘襲擊了,已經不再大驚小怪,隻是翻個白眼,無奈又好笑道:“你啊,就是長不大。”
“我長大了,長大了,真的,真的。”蘇瑪連連反駁。而後像隻快樂的小鳥那樣,飛進周正所在的房間裏:“侯爺,姐姐答應了。”
周正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
蘇瑪頓時又泛起了花癡:“侯爺,你長的好好看哦……”
外頭一堂屋的人都扶額搖頭。這個魯女子。
知道吃完晚飯,蘇瑪才想起一個十分重要的事情來:“姐姐,我睡哪兒?”
這個小院子,就一棟三間屋子,一明兩暗。一邊是錢如意的臥室,一邊是周正的書房。書房這種地方,顯然是不會讓蘇瑪這種妾室去住的。因為一個封疆大吏的書房裏頭,可能看似很隨意存放的東西,就有可能是軍事機密。別說隨便給什麽人住,就算是進去都不是沒那麽方便的。
錢如意還沒有開口,就聽周正道:“你睡臥房。”
蘇瑪道:“那姐姐睡哪兒?”
周正沉著臉道:“她睡地板。”雖然如此,但他眸中揶揄的神色十分明顯,一看就是開玩笑的。偏偏蘇瑪看不出來,驚訝道:“那怎麽行?”
錢如意低低笑道:“他給你開玩笑的。”
“他?”蘇瑪一愣:“誰?侯爺嗎?”很顯然,她對於錢如意這樣隨意的稱呼周正,感到十分的意外。
周正眼底的揶揄已經化成笑意,在臉上蕩漾開:“不是說我,還能是誰?這屋子裏還有別人麽?”
蘇瑪看看他,又看看周正:“我怎麽覺得你們兩個好熟悉,好像,在我認識侯爺之前,你們就認識了。”
一旁的玉竹聞言,插言道:“回七夫人,如意娘子確實很早就認識咱們家侯爺了。”
“那有多早?”
周正笑道:“比認識你早那麽一丟丟。”說完,哈哈大笑,顯然他的心情十分的愉悅。
“一丟丟?”蘇瑪還在研究這個新詞:“一丟丟是多久?”她用手比劃著:“這麽久?這麽久……”
引得周正又是一陣大笑。他的豪邁偉岸莫說陸子峰,就算是天下間的男人都排排站,能比得上他的人恐怕都鳳毛麟角。錢如意不由得就看的癡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短暫的迷離之後,留在錢如意心頭的隻有絲絲拉拉的刺痛。她垂下頭去,在心裏無聲的歎息。
“怎麽了?”誰知周正卻正睨著她。
錢如意微微的一驚:“沒什麽,就是有些乏了。”
周正道:“你要是乏了,自去休息。”
錢如意略略抬起頭來,望著他:“不好吧。你也說了,這裏以後就是我的地方,哪有你們都還在吃飯,我這個做地主就先睡覺去了?”
周正道:“我又算什麽客人?蘇瑪也不是客人。”他略一沉吟:“以後,咱們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那麽拘泥。”
蘇瑪連連點頭:“對的,對的。咱們是一家人。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妹妹。”
周正望向她:“那我呢?”
蘇瑪道:“您是侯爺啊。”
周正再次大笑。笑罷吩咐關玉竹:“扶你家娘子去休息。”
大約是受屋內歡快的氣氛影響,連一向唯唯諾諾的丫頭這會兒都開朗了許多。玉竹應了一聲,扶錢如意回房間去休息。
蘇瑪見了,連忙道:“不是說好了,我睡姐姐那屋的麽?”
周正道:“那屋子寬敞,別說你一個,就算再有一個也是容得下的。才剛說過是一家人,怎麽轉臉就這般的霸道起來?”
蘇瑪反駁:“哪有?我就是問一問。我和姐姐一起自然沒什麽啊,可是……”她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飄著周正。周正隻當沒看見。
錢如意也當作沒看見。回到屋裏真的便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身邊有人,心頭一喜。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顆歡愉的心卻瞬間落入穀底。身邊確實多了一個人,卻並不是自己牽掛的那個,而是一個異族女子……蘇瑪。
一瞬間,錢如意心頭那份失落和悶痛,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姐姐怎麽了?”蘇瑪望著她:“怎麽臉色這樣的難看?”
錢如意的神色還有幾分恍惚:“做噩夢了。”
蘇瑪道:“我那次和侯爺一起迷失在戈壁灘之後,也有好長時間都做噩夢。不過,我媽媽抱著我睡的時候,就好了。我抱著你睡吧。”她說著,伸出手來,真的將錢如意抱住。
錢如意身形嬌小,蘇瑪是異族女子,骨骼修長,長手長腳的,很輕鬆就將錢如意抱在懷裏。還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姐姐,你身上真軟,真香。我好喜歡。”
錢如意自幼就,不是在奶奶的懷抱裏,就是在伯母們的懷抱裏長大的。因此,對於蘇瑪的這個懷抱,她還是十分感激的。有了蘇瑪體溫的溫暖,一向睡眠不佳的錢如意,竟然沉沉入夢。
正睡得香甜,忽然感覺周身一冷。
她一驚醒來,隻見周正的臉近在咫尺。
她正要開口,卻見周正給她使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而後將她橫抱起來,走到對麵的書房裏去。書房裏設有一張極窄的胡榻,大約是周正預備來小憩用的。
他將錢如意抱到那榻上……
錢如意下意識的渾身一緊,本能的想要反抗,卻被周正一把捉住她的手:“我一生不可能隻有你一個。與其之後委屈起來,不若……”
錢如意道:“我不委屈。”
周正道:“真的?”
“我慚愧,配不上你。”
“再莫要說這個。我說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
錢如意道:“你若是怕惹蘇瑪不快,我就去住後頭的下房,也是可以的。”
周正略略凝眉:“你竟是這樣想的?”他抱著錢如意又轉回了原來的臥室裏,將她放下:“再不要輕賤自己。你輕賤自己,便是輕賤於我。我不許。”
蘇瑪被突如其來的講話聲驚醒,睜開眼來看見周正,頓時嬌羞萬分,情意纏綿的低呼了一聲:“侯爺……”
周正卻忽然渾身一淩,仿佛被人當頭一擊一般。許久看了蘇瑪一眼,站直身體道:“你們都多大的人了,睡覺竟然踢被子。”說著,裝作幫二人蓋被子的樣子,將被子提起來,替她們蓋好。轉身出去了。
蘇瑪見他走了,頓時無比失落起來。
錢如意在心底略略鬆了一口氣:“睡吧。”
蘇瑪扭著發梢:“人家睡不著,心裏跟火烤一樣的難受。侯爺都過來了,怎麽就這樣又走了?”
錢如意道:“大約是嫌棄我在這裏礙事。”
蘇瑪道:“怎麽會呢?侯爺有七個老婆……不對……”她說到這裏,伸出兩隻手來,一個,一個的數著。連北定候來了又走這件事都忘記了。
可惜這姑娘對數字真的十分的不敏感,數了半天都沒有數清楚。伸著七根手指頭道:“之前有這麽多老婆。”說著又屈回一根指頭:“現在有這麽多老婆。有一個老婆背叛了侯爺,被侯爺吊起來了。侯爺真的是太仁慈了,在我們烏斯,叛徒是要被鞭子打,被火燒死的。
侯爺的那個老婆,背叛了他,他竟然隻是將她吊起來。”
錢如意心說,還不是一樣被吊死了。這還叫仁慈?那恐怕世上就沒有不仁慈的事情了。
蘇瑪說完,仍舊是抓心抓肺的難受。於是向錢如意道:“姐姐,你自己先睡吧。我方便一下。”
錢如意如何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呢?隻是裝作不知道,點頭道:“好。”
蘇瑪便趿拉這鞋子走了。連衣服都沒有披一件。
錢如意躺回去,閉上眼睛接著睡。
這一覺醒來,又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窗外傳來蘇瑪歡快的笑聲。一切又顯得寧靜又美好的樣子。錢如意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這才起身。
“娘子。”正在院子裏陪著蘇瑪玩耍的玉竹,看見她連忙跑了過來。錢如意道:“不用管我,你們自去玩兒去。”
玉竹和蘇瑪的年紀相仿,此時正玩兒的高興,便去了。
錢如意便那把椅子,坐在那裏看一幫姑娘們在不大的院子玩兒遊戲。
這些都是她小時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時候,鄉下人家,家家戶戶都十分的艱難。爺爺集全家之力,才堪堪保住錢如意的性命。饒是如此,她六歲之前,就像陸子峰曾經說的那樣,細脖子支個大腦袋,窄小的肩膀似乎扛不動腦袋的重量一樣,總是歪歪著。
後來她是怎麽好了起來的呢?
一是人們對於關口的戰事已經麻木了,各家都在努力的掙命,漸漸的也有些正經糧食吃。二就是,她被陸子峰無意間遇見,撿到了長風書院,認識了衛如言。
在衛如言隔三差五的接濟下,餓肚子的時候少了。她才算長的像個人樣了。
但是,家裏人口多。她就算受寵,也沒有幹看著一家人終日忙忙碌碌,自己什麽事情都不做的。她又不像別的孩子,做完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有力氣去玩兒。很簡單的一個挖野菜,就能把她累趴下。
到了後來,她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除了趙豐收一直不離不棄以外,她真的再沒有一個夥伴了。
此時回想起來,她雖然幫助過年幼的趙豐收,可趙豐收也陪伴過她許多年少孤獨的歲月。似乎,兩人之間誰也不欠誰了。
“侯爺。”
正在玩耍的姑娘們,忽然齊刷刷的站住,望著大步走來的周正福身行禮。
周正今日穿的是常服。上好的絲綢長袍,似乎稍稍化解了些他周身的剛硬氣息。
他向著院子裏的那幾個姑娘們擺擺手:“罷了。”說話間已經走到錢如意麵前:“老遠就看見你在發呆,想什麽呢?”
錢如意道:“我在想如言。”
“如言?”周正略略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來如言是誰:“怎麽忽然想起她來了?”
錢如意道:“當年要是不如言接濟,我恐怕早就餓死了。”
周正似乎也想起了什麽:“我聽二方的老婆說過,你似乎十分喜歡吃她做的點心,尤其是白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