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61
第61章 chapter,61
沈聽肆有谘詢過自己的心理醫生, 雲星現在的狀態其實是過於缺乏安全感的表現。沈聽肆記得以前他和雲星談戀愛的時候,這姑娘就很敏|感。
但是有什麽情緒她很少表達出來,沈聽肆猜測是因為在原生家庭裏麵, 她大部分時間需要扮演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角色,所以常常體貼別人,忽略了自己的需求。
他問醫生有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 那位心理醫生看了他一眼,“心理疾病大多靠自己, 隻能以後慢慢來。”
屋外的門被叩響,沈聽肆往窗外瞥了一眼,道,“進來吧,門沒鎖。”
門應聲而開, 入目是男人挺拔削窄的肩背,肌肉線條流暢深邃, 一路延伸至勁瘦的腰間,最後沒入深灰色的工裝短褲。
雲星楞了三秒, 而後啪嗒一聲合上了門。
“你怎麽不穿好衣服就隨便讓人進來。”
沈聽肆罩了件外套,順手拿了一頂帽子蓋在她頭上。他笑道:“你是別人麽?”
雲星發覺自己和沈聽肆講道理是永遠講不通的,她幹脆不理他,直接跑上了薑黎的車。
沈聽肆自己也是有車的, 但他偏不肯開, 慢條斯理走到薑黎的後車座,拉了拉門把手,沒拉動。
雲星麵不改色道:“後麵都放雜物了, 不好坐。”
沈聽肆噢了一聲, 鬆了手, 繞到了前麵。
薑黎租的車是一輛越野車型,車裏位置寬敞的很。沈聽肆瞥了一眼副駕駛,半是商量道,“要不然咱兩擠擠?”
“或者你坐我腿上?”
薑黎撲哧一聲笑出來,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兩個。其實吧,她還挺喜歡看沈聽肆吃癟的樣子。以前沈聽肆在他們那個圈子裏就是個霸王的存在,說風是風,沒人敢和他說一個不字。
誰曉得,這回就這麽栽了呢。
薑黎自覺扭過頭,給鬧別扭的兩個人留了點空間,耳朵卻豎的老高,一邊偷偷聽著,一邊給顧川野轉述。
【薑黎】:沈聽肆追老婆都追到黎川來了,你知道嗎?
【顧川野】:黎姐,求求你幫幫這個傻蛋吧,他再追不到老婆,我就要過勞死在公司裏了。
【薑黎】:哪用我幫啊,我看他又是抓老鼠又是來蹭座的,花樣可多。
薑黎啪嗒啪嗒摁著鍵盤,突然聽見身後聲音一下子變成了低語。她心裏的一根名為八卦的弦被撥響,於是不由自主地偏了偏頭,仔細偷聽他們在說什麽。
沈聽肆單手撐在車窗上,俯身懸下的陰影有股不由分說的強勢。
於是在被他圈下的那一小方天地中,呼吸也緊張,目光也慌亂。雲星眼神閃爍,入目所望盡是他一雙低低含笑的眼,撩得她連氣息都亂了方寸。
“真生氣了?”
沈聽肆想了想:“怎麽想,這事也是我吃點虧。”
雲星被他噎住了:“不是吃虧的問題,你這……”她最後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甩下一句,“你這樣太隨便了。”
“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沈聽肆語氣有點傷心,“你居然說我是個水性楊花的人。”
雲星簡直要無語了,他怎麽可以偷偷把隨便和水性楊花轉起來?
她把後座的攝像機抱在懷裏:“你趕緊上車吧,去晚了上山就熱了。”
沈聽肆似乎對這話很芥蒂,上車的時候剛剛那股勁就沒了,撐著下巴看著窗外,有點顧影自憐的味道。
雲星透過車窗看了他好幾眼。
她收回目光,就聽見他在後麵長籲短歎好幾聲。
於是她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沒怎麽。”沈聽肆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就是讓人誤會有點難受。”
“我洗澡都圍著浴巾,我明明是個很保守的人。”
雲星都能聽見薑黎偷偷捂著嘴笑得聲音,她對沈聽肆真是一點辦法沒有了,溫著聲音哄著他,“好,剛剛是我錯了,我不該說你隨便。早知道你換衣服,我也不應該進去。”
“那你是不是得對我負責?”沈聽肆順杆子往上爬,身子微微前傾,剛好握住了雲星隨著風往後飄的頭發。
雲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僵直了身子,不經意地將頭發從他掌心抽出來。她的思緒又開始無意識跟著他一道沉浮,那種不確定的慌張感再次席卷她不安的心。
她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便隻能呐呐道,“我剛剛什麽都沒看清。”
“那我八塊腹肌你一塊都沒看見?”
有點遺憾的語氣,沈聽肆微微歎了一口氣,“那下回再找機會吧。”
薑黎往後看了一眼,實在聽不下去了,隨手拿了一瓶水扔到後麵,“騷斷腿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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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山海拔很高,以日落孤霞享譽。其山有三峰,三峰相連,形狀若龍,藏在雲霧之中,有蛟龍駕霧之仙態。
雲星其實想來看日出的,可是昨晚被沈聽肆那麽一鬧,她早上沒起得來。小王老師也說山上人煙稀少,他們兩個女孩子半夜上山會有危險。
出於種種考慮,雲星和薑黎決定趕上傍晚的那一程瑰麗黃昏。
這兒沒有可供車輛行駛的山路,薑黎將車停在山腳下,望著綿延不見盡頭的石梯驀然畏了難。
沈聽肆正整理著登山包,他從車上探出頭,拎著一個黃色小罐問道:\"防曬霜要不要帶?\"
沒等雲星說話,他又一股腦扔進去,隨手又拎了把傘。
\"不用帶那麽多,爬上山要爬四個小時呢。\"雲星默默製止了他,伸手拎走了自己的雙肩包。
包出乎意料的輕,她默不作聲地看了沈聽肆一眼。
他隻是淡淡笑著,單手插兜,站的筆直。
山腳下有一家小店,賣一些登山棍和手電筒之類的東西。
薑黎嫌這些東西累贅,一個也沒買,等爬到了中途,正午的日頭正是最烈的時候,她氣喘籲籲的爬不上去了。
雲星氣息微亂,低頭的時候視線裏出現了一瓶水。
\"歇一會。\" 沈聽肆擰開瓶蓋遞到她麵前,朝她伸出手,\"等會我牽著你上去吧。\"
\"再晚就看不見日落了。\"
他自以為找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可偏偏是臉上可以收斂的正經神色出賣了他的心潮起伏。
雲星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慢吞吞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極快地籠了上去,不是情侶慣常的十指相扣,是掌心貼著掌麵,像是一整個被包裹住,他的體溫立刻經由這小小一方傳遞到了全身。
而後一種極陌生又熟悉的悸動席卷了她全身,最後濃縮成一個小點,酥酥麻麻咬著她心尖。
沈聽肆的氣息一點兒也沒有亂,穩穩當當地牽著她邁過一個又一個石梯。
雲星的手心微微出了汗,她想起來一個很悠久的傳說。黎川山上有位山神奶奶,隻扶人間正緣。
可惜世間正緣何其少,這傳說到最後竟演變成黎川山是情侶分手的邪門地方
爬山本來就是道阻且長的一條路,其實把它看做是一程愛情也十分合適。未來的路本來由山底攀登到山頂,半路的風景和艱險實在太多了,所以很多人走到半道上就放棄,也很正常。
他們最終也選擇了在半道上停歇下來,這山路實在陡峭,又是七月盛夏,三個人累的喘不過氣來。
好在最後他們重新啟程,緊趕慢趕終於趕在了日落之前到達了山頂。
站在山頂處,是心境前所未有的開闊。視野遼闊,遠望山水,濃墨重彩下的村莊都化作一個個青黛色的圓點,人間繁華如煙雲過,心意通暢隻在一瞬。
原來,站到人間高處,所見唯有山河麗色。
\"那是什麽?\"
雲星指著不遠處山脈間相連的鐵鎖,形似纜車卻無車。
“是孩子們上學時乘坐的交通工具。”沈聽肆取下相機蓋子,“想要跨過大山和河流,隻有這個法子。”
“來,你站這兒,我給你拍個照片。”沈聽肆舉起相機,沒等雲星說話,哢嚓一張就拍了下去。
雲星欲言又止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她問,“你出國以後還玩相機嗎?”
沈聽肆動作頓了頓,低下頭擺弄著新型號的相機。
“沒怎麽碰了。”
雲星“哦”了一聲,其實她心裏也清楚,沈聽肆出國以後那個攝影微博再也沒更新過,她有一段時間以為是他屏蔽了自己,後來過了很久,這徹底明白,她的生活裏是完完全全不再有他的影子了。
“那段時間忙著治病,沒覺得生活有多少美好的地方。”
沈聽肆淡淡道,輕描淡寫將那段時間繞過去。
“夾在日記本裏那張紙你看見了吧。”
沈聽肆斂眸,語氣裏藏了點小心翼翼 ,“我已經治好病了。”
雲星眸光輕輕顫了一下,下意識想要往後退,指節卻被他輕輕捏了一下。
沈聽肆說:“雲星,我現在不要你的答案。”
也正是這時,太陽從西邊落下,在薑黎的驚呼聲下,雲星擺好三腳架開始拍攝。
溫暖的橘紅色火焰燒變整個天際,於是漫山遍野都是赤色的熱烈。像是群山的靈魂燃燒殆盡,貧瘠的廢土也因這燦燦開出絢麗的花。
山上的溫度驟然變得很低,雲星卻不覺得冷,她的肩膀上被沉甸甸地壓了一件外套,帶著他的體溫,讓她冷卻的靈魂漸漸有蘇醒的暖意。
她將美景定格,心潮卻無法在此刻挺直澎湃。
於是雲星再度俯身,輕輕摁下快門,將他一同納入這盛景之中。
“我剛剛問風一個問題。”
他半彎下腰,鼻尖幾乎要挨著她額頭,“你想不想聽?”
雲星怔怔點了點頭。
“我問風,什麽時候才會不喜歡你。”
沒等她反應,沈聽肆又貼在了她耳邊,隔著玫瑰色的日暮浪漫,他的喜歡再一次貼著心跳聲熱烈又坦蕩地傳入她的耳膜。
\"答案是,風停的時候。\"
風永遠都不會停。
雲星濕了眼眶,她沒再舉起相機,因為這一刻的景象永永遠遠定格在她的記憶裏。
下山的路程比上山輕鬆許多,大約因為一路上的艱難險阻早已曆了一輪,所以再走回去步伐總是格外堅定些的。
下山路上,薑黎明顯感覺到氛圍有點不一樣了。
也說不出哪裏不一樣,總之就是兩個人之前那點引力似乎更纏綿了點。
薑黎本來沒什麽感覺的,後來下山走在中間,愈發覺得自己多餘,於是看沈聽肆的目光也愈發哀怨。
她幹脆走在一旁,將這兩個人擠在一個地方。
於是台階就那麽寬的地方,不經意的肢體接觸,於是下山的路上空氣更顯燥熱。
“三人行兩人喂狗糧,你們這樣不道德,小心被山上的蛇咬了。”
薑黎覺得自己的嘴大約是開過光,說完這話,旁邊的兩個人齊齊不動。
她飛快眨了眨眼睛:“不會……是真的吧?”
雲星突然被拉住也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她看見了沈聽肆手上捏著的青色小蛇,臉色頓時就被嚇得慘白。
沈聽肆把蛇拿遠了點:\"沒毒。\"
雲星臉仍然慘白,慌亂抓著他衣角。
“你是不是被咬了?”
瞞不住她。
沈聽肆點了點頭:“剛剛你們說話的時候,它從樹上掉到我肩膀上了。”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沈聽肆勾勾唇:“我說了你肯定被嚇到,咱倆挨這麽近,到時候爬你身上怎麽辦。”
雲星抬頭,踮起腳扒開他的衣領,肩膀那裏果然深深兩道牙印,正在往外滲血,看著有點嚇人。
她擔心極了,下意識要打120,想起來這山上的路救護車根本進不來。
於是她又開始翻包裏的消炎藥和消毒水,找到了包紮的東西就開始扒著他衣領上藥。
沈聽肆這會不配合了,緊緊拉著自己衣服領口不鬆開。
“別動手動腳啊,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都這時候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雲星瞪了他一眼,脫口而出,
“大不了我對你負責。”
沈聽肆笑了,這會倒是乖乖把手放下了。低頭看著她動作,他長睫毛眨啊眨,覺得雲星比之前長大了許多。
她是個特別會照顧人的姑娘,身上的氣質溫軟,其實讓許多人都忽略了她身上的那股勁。
沈聽肆還挺享受被她管著的這種感覺,碘酒碰到傷口的時候,他沒忍住嘶了一聲。
雲星立刻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埋頭給他吹著氣。
沈聽肆定睛瞧了一會兒:“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雲星動作頓了頓,沒抬頭,最後拿紗布給傷口蓋了一下。
她語氣很淡:“回去少吃腥辣,少抽煙。”
她又開始逃避了,沈聽肆都習慣了,他嗯了一聲,哼笑一聲,“你在管我啊,雲星?”
雲星沒說話,沈聽肆從兜裏掏出一包煙,放在她手心。
雲星抬頭看向他。
“以後不抽了。”
沈聽肆輕笑一聲:“喜歡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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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以後就有了信號,雲星執意要帶沈聽肆來衛生院看看傷口,沈聽肆本來想說沒什麽大事,可對上她那雙軟綿綿的眸子,就什麽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總不能讓小姑娘擔驚受怕的吧,隨便看看就當買個心安了。
其實這衛生院的醫療真算不上太好,櫃台上擺的幾盒西藥都落了灰。付錢的時候雲星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醫生開的藥居然都過期了。
她皺了皺眉頭:“這藥過期了怎麽吃?”
沈聽肆把藥放回去:“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現在是夏天,傷口很容易發炎引發高燒的。”
沈聽肆“哦”了一聲,出藥店的時候他突然問了一句,“我要是發燒了,你能來照顧我嗎?”
他歪主意簡直要打在明麵上來了,雲星又瞪了他一眼,不過軟綿綿的沒什麽氣勢,沈聽肆都當她在撒嬌。
果然,下一秒她說:“不發燒我也會照顧你。”
沈聽肆低笑一聲,吃準了她心軟又不會說狠話。
回去的路上剛好遇見小王老師從學校裏麵出來,他剛送完孩子們放學,見到雲星眼睛一亮,說是孩子們對她教的語文課很滿意。
雲星被誇的很不好意思:“這幾天也感謝小王老師的照顧,不然我們也拍不到那麽多素材。”
“別那麽客氣了,我叫王典,比你大兩歲,你要是不嫌棄就喊我一聲典哥。”
雲星愣了愣,抬頭看向這個因為常年呆在山區皮膚微微發黑的青年。他的眼神明亮又真誠,唇角的一顆淺淺梨渦讓他顯得格外親善。
雲星笑了笑,還是沒叫的出口。
“你長得太年輕了,我叫不出來。”雲星這話說的是實話,王典長了一副娃娃臉,再加上骨架也不大,看著就像二十歲出頭的剛畢業大學生。
聽說他們在山上被蛇咬了,王典驚呼一聲,隨後說自己家中有這兒的特產,專門用來治療被蛇咬過的傷口。
雲星正愁沈聽肆身上的傷呢,聽他這麽一說,當即約定等會晚飯的時候去他家裏拿藥。
等王典走遠,沈聽肆這才慢慢靠過來 。
他哼了聲。
“我長得老,你叫我一聲哥哥唄?”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上線的是死纏爛打火力全開的追妻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