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杜向東一下子給問住了,他不敢昧著良心說好,雖然他在原身的身體裏。


    可他也不敢說不好,他覺得承擔不了後果,要是她再次離開他,他覺得自己真的會瘋。


    於是他隻好道,“我、我也不知道,這個得等你恢複記憶自己的評判,畢竟我覺得隻是我覺得。”


    接著他又道,“但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讓你覺得很好的那種。”


    羅樹琴看著他的眼睛,他覺得那裏盛著滿滿的真誠,她疑惑了,最後還是問出,“我們以前是不是經常打架?”


    杜向東良久後點了點頭。


    羅樹琴低下了頭,她身邊一左一右兩個小娃看了看兩個大人,他們這個年紀懂許多事,但聽大人說話又不是很懂,小臭蛋本能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抱著媽媽,“媽媽,你別離開我們。”


    而小狗蛋卻也是抱著媽媽,但一言不發,死死的咬著唇。


    羅樹琴抱著兩個孩子,沒有再說話。


    就這樣一路沉默的回了生產隊,現在八月的天,一天比一天黑的早了,杜向東他們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吃上晚飯了。


    但也有三三兩兩的人家裏飯或早或晚的還在外頭,看到杜向東把人推回來,目光全變成了詫異,見杜向直視過來,又紛紛躲閃。


    到了家,杜向東讓幾人先進屋,他去隔壁還板車。


    這年頭農村有院牆的幾乎都是籬笆紮的,李家也是如此,隻不過崔國慶為人勤快又認真,紮的籬笆密實很多。


    杜向東到李家時,一家三口正在吃飯,他把板車放到院裏喊了一聲表示感謝,然後就出去了。


    李秀花站起來到屋門口,有些不可思議的回頭跟崔國慶說,“你聽見了嗎?他居然還會說謝謝?”


    崔國慶天生一對眯縫眼兒,笑起來很喜慶,他夾了一筷子鹹菜說,“說不定又打什麽主意呢。”


    他是沒見過一個快三十的成年男人突然能從打架鬥毆、不顧家的混子變成一個關心媳婦的好男人的。


    李秀花一想也遺憾點頭,她雖然很希望隔壁小媳婦能日子好過點,但也讚同丈夫的話。


    杜向東並不關心別人怎麽想他,因為他正想著做什麽晚飯吃。


    細糧被一頓麵條造光了,隻剩那幾小袋粗糧,雖說手裏看病錢還有剩,但回來時天都黑了也沒空去副食品店買點什麽,就這麽趕回來了。


    此時看著幾袋粗糧他便陷入沉思,不過這也難不倒他。


    他用玉米麵和紅薯熬鍋紅薯玉米粥,粥熬的黏糊糊,紅薯熬的放在嘴裏一抿即化、香甜軟爛,兩個小孩吃的頭也不抬,他們覺得以前喝的都是假粥。


    羅樹琴一直沉默的喝著粥,杜向東也沒有再說什麽。


    吃過晚飯,羅樹琴想刷碗,她覺得自己好點了,但杜向東堅稱她的傷等好了才可以做一些簡單的活兒,現在最好就是去躺著靜養。


    羅樹琴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再說什麽。


    幾個大碗就被杜向東扔水盆裏三兩下刷完,一旁小哥兒倆想刷也沒機會了。


    刷好碗,杜向東又從院裏儲水的大缸舀了水,燒了一大鍋熱水,一家人輪流開始洗澡。


    家裏就這麽兩間屋,但現在夏天也不怕涼,羅樹琴在屋裏洗,她用完洗臉盆再拿出來,杜向東就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頭洗。


    兩個小孩很少洗澡,平時羅樹琴一人掙工分養孩子,回家就筋皮力盡了,哪有力氣伺侯他們,小哥兒倆都不太愛洗澡,讓他們自己洗就都陰奉陽違。


    結果被杜向東扒到快露小屁、股蛋的小底褲後,就見這小哥兒倆身上不是一般的髒,杜向東輪流給小哥兒倆搓泥,換掉了三盆水還有泥。


    一邊搓一邊他還叨叨著,“看你們倆髒的,就你們這樣還有小朋友跟你們玩嘛!”


    小臭蛋被說也不在意,說他髒也就多洗洗就是了,反正他爸給他洗澡,他高興直蹦噠。


    可小狗蛋就有些不樂意,心說,沒人跟他們玩,還是不是因為你。


    不過他到底沒說出口,隻是衝了一遍水就跑屋去了。


    杜向東看著他小身影歎了口氣,小臭蛋見了轉頭喊,“哥,你還沒洗完呢,你太臭啦。”


    一家子洗完澡,雖說沒有香皂沐浴露弄的香噴噴的,但也都是神清氣爽,周身都散發著好聞的味道。


    小臭蛋一個勁的嗅啊嗅,大口嗅,他見哥哥已經躺下了,腦袋已經埋進被子裏,小臭蛋就撲過去拱他,“哥哥,你快出來,你聞聞我是不是香的,是不是比你香。”


    “閉嘴。”小狗蛋一把將他拉進被子裏,小哥兒倆在被子裏嘀嘀咕咕了。


    兩人小小聲的,小臭蛋就把他今天發生的事說給哥哥聽了,尤其把爸爸說的話在哥哥耳邊說了一遍,說完美滋滋表示,“爸不是要把我送人,是那些壞人太笨了自己弄錯了。”


    小狗蛋看著漆黑被窩裏的看不見的傻弟弟,無語凝噎,說什麽你都信。


    杜家房子雖隻有兩間土坯房,但蓋的並不小,東屋這間更是壘了張大炕,一家四口睡著綽綽有餘。


    平常兩個孩子睡炕頭,而原身和羅樹琴就睡炕尾,中間就空出一塊。


    今天羅樹琴躺在中間,兩個孩子在一邊嘀咕,她心裏有些忐忑。


    杜向東剛才去倒水,跟兩個孩子隔了一會才進來。


    一進屋就見羅樹琴睡在中間,蓋著被單閉著眼,好似已經睡著了,但時不時動一下的眼皮還有抖的跟篩子似的捷毛還是讓一湊近的杜向東看了個正著。


    他心內歎氣,伸手拍了拍羅樹琴肩膀。


    羅樹琴蹭的一下坐了起來,驚慌道,“你幹嘛?”


    杜向東連忙說,“你睡炕頭吧。”


    說著他伸手去抱孩子,發現兩個孩子已經蒙頭大睡了,可能是太累了吧,兩個孩子睡的非常死,杜向東將兩人連人帶被抱起來都沒醒。


    他將孩子抱起來,示意羅樹琴往孩子剛睡的炕頭挪。


    羅樹琴會意,把自己的被褥挪過去。


    杜向東把兩個孩子放在炕中間,而他自己拿著個枕頭睡到了炕尾,別說跟羅樹琴隔了兩個孩子,就是孩子兩邊也隔著斷距離。


    他倒騰完,說了句,“趕緊睡吧。”


    然後他就打起了輕鼾,這一天把他折騰的實在太累了。


    而一邊的羅樹琴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沒說點什麽就聽到了對方的鼾,她對著糊著報紙的房頂發了會兒員,隨即也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杜向東依舊熬了紅薯玉米粥,照例是熬的粘糊糊的,羅樹琴記憶停留在剛下鄉時,沒覺得有什麽。


    但從小就很少吃飽的小哥兒倆就有些擔憂,小臭蛋還好,他是個沒心沒肺的,想了一會兒覺得爸爸這麽弄肯定有辦法,而小狗蛋卻知道這人是個沒成算的,估計吃完這頓沒想下一頓。


    但他還是埋頭將粥喝完,小腦袋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杜向東吃完便跟他們說了一聲去上工,三人聽了反應不一。


    羅樹琴第一反應是她也要去,她有限的農村記憶裏,她們知青也是要上工的,要不沒有工分,沒工分就沒糧食。


    但杜向東攔住了她,告訴她要去也得等傷好再說,要不好不了還得費錢看大夫。


    羅樹琴一想也是,於是也就同意了。


    而小哥兒倆則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杜向東,在他們的記憶裏,爸爸就沒上過工,生產隊的小孩子們不跟他們玩,有時還要偷偷笑話他們,說他們爸爸是懶漢。


    卻沒想到爸爸今天也要上工了。


    對著小哥兒倆的小眼神,杜向東老臉一紅,趕緊表示好好幹活,等他回來。


    頭一天上工,杜向東出現在地頭上讓正排隊分農具的社員們著實驚訝了一把,他們紛紛抬頭看日頭,想知道今天是不是太陽從西邊陽來,怎麽這麽不真實呢。


    但當得到大隊長葛前進的證實,社員同誌們就更恍惚了,不過恍惚也得幹活,他們紛紛領了農具去幹分配好的活兒。


    隻是輪到杜向東卻沒有農具了,葛前世慢悠悠的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用藥瓶做的小煙罐,拿出一張煙紙倒了點煙葉出來,卷巴卷巴放在耳朵上架著,完事才說道,“杜老大,你頭一天上工,還啥也不知道,也沒其他什麽活給你,你去掃豬圈挑牛烘去吧。”


    說完葛前進也不看他,又低頭慢悠悠卷起煙來。


    剛領了農具還沒走的村民都停住了腳步,看出大隊長想給杜老大一個下馬威。


    大家都放慢腳步,想看這大混子下一秒是不是就開始耍混,然後沒來10分鍾就灰溜溜回家。


    然而杜向東的反應讓大家始料未及,隻見杜向東微微一笑,“好啊,我這就去。”


    說著他跟人問了豬圈在哪,就扛著把掃帚和背筐就去了。


    葛前進哼了一聲,“行了,都別看了,都幹自己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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