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小樣，讓你調戲我
第34章小樣，讓你調戲我
長夏之後，涼秋緩緩地降臨，正所謂“轟然入夏，悠然入秋”。
周末一大早，李遇就起床試衣服，今天要跟周鬱安進城約會。前兩天，周鬱安發了兩個鏈接給她，一個是美術館，有個新銳油畫展正在展出；一個是平城本地頗有名的博物館，讓她選一個，要提前預約和訂票。
李遇還在想怎麽選，便聽到宿舍裏朱顏放的音樂：
古巴比倫王頒布了漢摩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
距今已經三千七百多年
你在櫥窗前
凝視碑文的字眼
我卻在旁靜靜欣賞你那張我深愛的臉
會心一笑，便毫不猶豫選了博物館。
一番試穿和舍友點評後，李遇最終選了一件小立領白色襯衣，領子上有褶皺花邊，胸前還有小小的珍珠顆粒作裝飾，看上去溫婉又俏皮；上衣複雜，下裝便選了簡約的黑色寬百褶的長裙；鞋子因為要走路配了平底的馬丁靴；又套了件紅色的寬鬆牛角扣針織外套：一整套學院風裝扮看著知性又甜美。
周鬱安一見到李遇，便目不轉睛盯著她看，拉著她讚歎：“阿遇真好看！”李遇把之前買給他的禮某品牌新出的一款青春版頭戴式耳機拿出來給周鬱安，他越發笑得歡暢，道謝後裝進包裏入館了。
時間尚早，博物館人比較少，氣氛安靜古樸，一件件藏品整齊陳列在展台上，精美而帶著時間印記的生活用具、石刻陶瓷、金銀漆器、書畫作品，有的古拙、有的華美，古老的物件在燈光映照下顯得熠熠奪目，無一不是曆史長河的見證，一件件，點連成線，線動成麵，還原了古老的時代。
周鬱安牽著李遇安靜地徜徉著，一邊欣賞一邊湊近了低聲聊幾句相關的知識和話題。李遇有不大明白的地方，便開玩笑讓學曆史的小周老師解釋解釋，周鬱安就搖頭無奈笑笑，便低聲說起來。
就見虎符展櫃前，一男一女彎下身湊近了欣賞著，女孩發出驚歎聲：“哇，這做工也太精致了！”
男孩輕拍女孩的頭，“那可不，虎符多重要呀！”
女孩回應：“對啊，調兵用呢，關係國家安危，百姓生死。”
男孩點點頭：“是啊，所以裏麵有古人很深刻的保密智慧，你看它分了兩半，右邊一半留在君主手中，左邊一半交給掌管軍隊的長官，合在一起才能成為調兵信物。虎符內有榫卯相互契合，每一組都藏著一套獨一無二的“密碼”，且專符專用，一地一符，幾千年來從未有過偽造虎符的事情發生。”
女孩笑眼彎彎看著男孩，“膜拜膜拜！佩服佩服！”也不知她說的誰。邊上一起圍觀的人，聽著倆人的對話，都忍俊不禁。
直到李遇又掏出手機拍了幾個角度的照片，周鬱安才拽著他離開，在一個地方駐足久了，怕影響到別人。
李遇逛累了，腳下步子不自覺便放慢了，周鬱安領著她去旁邊放映區坐下來，打開水遞過去，李遇把頭微微靠著他小憩，不時看一眼屏幕。
出館的時候，李遇一眼便看到門口的文創區，擺滿了各色類型豐富、種類多樣的禮品，文具、書簽、帆布包、飾品、擺件、家具用品等等應有盡有，一下便不覺得累了，小跑著去光顧了。
李遇看來看去，看來看去，覺得樣樣都好，眼神忽然被一個造型奇特的燈吸引了，一隻肚子滾圓脖子修長的鳥站著，擺出一個回頭的姿勢，嘴裏銜著一條肥肥的魚。心裏隻覺這造型真好玩，便拿起看，原來叫雁魚銅燈，有心買一個吧，又覺得宿舍巴掌大點地方也用不上，就欣賞欣賞吧。
才放下包裝盒，抬頭便看到一旁有人排隊在買什麽，很熱鬧的樣子，便跟周鬱安說她去看一眼就回來。
周鬱安拿起李遇剛看過的燈，年輕的女店員過來招呼他：“先生你好，這個燈我們賣得非常好，特別適合送女朋友或妻子。在我國古代，鴻雁是一種瑞禽，因為它們秉持一夫一妻的關係，有忠貞不二的品質，古人經常用雁作為提親的婚嫁之禮；魚呢，也是富裕、繁衍的代表，因此雁和魚的搭配有著忠貞不渝和多子多福的含義，是愛情、婚姻的美好象征……”
周鬱安被一長串話震得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女店員的話一字一句在他腦中回響，“送妻子”、“忠貞不二”、“提親”、“婚嫁”、“愛情”……最後隻麵色微紅說了一句，“麻煩你幫我包起來吧！”結完賬便裝進了包裏。
李遇沒一會兒便回來了，手裏舉著兩隻虎符造型的雪糕，一隻粉色，一隻藍色，一蹦一跳跑過來，遞給周鬱安一隻，打開包裝張口便要吃。周鬱安眉頭微蹙，伸手攔著她，“我先嚐嚐你的”，張口便把虎頭連同兩條前腿都咬掉了，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撕開自己的包裝吃起來。
李遇傻掉了，氣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跑到他麵前湊近了也要嚐他的，卻被周鬱安舉得高高的，根本夠不著，李遇急得踢他小腿，周鬱安才求饒，“天氣涼了，你少吃點冰的，我的讓你嚐一點點好不好，其實味道都是一樣的，我不騙你。”李遇這才輕輕咬了一口，確實一模一樣，便作罷了。
想起林秀芳說起他小時候如何調皮，本來還心存疑慮，現在她是絕對相信了。
館內一派靜謐祥和，出來以後才發現天色已經變了，雨點不大卻密集，打在路邊商鋪的窗戶上，被風裹挾著一並吹起來，撲了倆人一臉。
周鬱安忙脫了他的藍色風衣外套罩在兩人頭頂，抓著李遇往路邊屋簷下跑。倆人在屋簷下站定了，周鬱安穿上外套，怕李遇冷把她整個人攏進懷裏，下巴剛好在她頭頂，一件衣服裹著兩個人，看著馬路上一輛輛疾馳的汽車，濺起一路水花；打傘的人們三三兩兩走著，像不同顏色的花綻放在雨天的城市裏……
他風衣外套裏隻穿了一件 T 恤，此刻硬邦邦的胸膛緊貼著李遇的後背，讓她覺得熱得慌，忍不住磨蹭一下想不動聲色地往前挪動一步，稍稍離遠一些，卻被周鬱安貼在耳邊輕聲叮嚀，“阿遇，別亂動”，隻好乖乖任他的呼吸撲在她脖頸上，額上有了細密的汗，仍一動也不動。
周鬱安整個人怡然自得，一臉滿足，眼前的雨似乎對他造不成任何困擾，就這樣讓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是最好的方式，正應了那句歌詞：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簷。
忽然想起什麽，周鬱安低了頭問李遇，“阿遇，你餓了嗎？我包裏有零食，要不要先墊一下，等雨小一點我們再走。”李遇搖搖頭，剛剛吃了一支雪糕，倒是沒感覺餓。
李遇和周鬱安兩個人，像在屋內憑窗賞雨的人一般，隻差手裏捧著一杯熱茶，仍在繼續看著眼前的雨景，看雨珠一滴滴掉落，有的在地上積聚成水窪，有的沿著車窗順流而下，有的悄悄鑽進大樹的根部消失不見，有的“啪”一聲掉落在眼前的樹葉上，再散落成更多細小的雨霧，向著路麵迸濺而去。
李遇兀自入神著，周鬱安貼近她耳朵輕聲說了一句，“阿遇，你耳朵都紅了。”李遇想起上次他被賣內褲的阿姨“調戲”時，她嘲笑他耳朵都紅了，果然報應來得快，便咬著嘴唇不說話，隻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
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整個人轉了 180 度麵向他，眼神誠摯問道：“想不通，你現在怎麽臉皮這麽厚了？”
周鬱安怔愣，“我什麽時候臉皮薄？”
“高中啊，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你整張臉到耳朵都紅透了。”李遇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
“什麽時候？”周鬱安更疑惑了。
“就……就是……”李遇踮起腳湊近他耳朵，悄聲說道：“張曉柏問你繡春囊是什麽的時候”，說完馬上又退回安全距離，滿臉無辜看著周鬱安。
周鬱安作沉思回憶狀，終於想起來了，又想李遇怎麽知道的，不會是她在使壞吧，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李遇隻當他忘了，心想，真是遺憾，他居然想不起來了，便打算轉回去繼續看雨，突然便被一雙手掐著腰往前猛地一帶，整個人便撲進周鬱安懷裏，被他緊緊摟著動不了。
周鬱安這才開了口，眼神裏全是戲謔，“阿遇是怎麽知道的，難道這事跟你有關？”心想，“小樣，讓你調戲我”，周鬱安的手臂摟得越發緊，李遇幾乎要和他嚴絲合縫，分毫都不敢動，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一般紅透了，然而外麵被長長的風衣外套擋著，完全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麽。
李遇平靜心緒，心虛地笑笑，用手推她胸膛騰出一點呼吸的空間，抬頭看著他可憐巴巴，“哪有？我是這樣的人嗎？我不過就是旁觀了一下而已，你不會這麽小氣現在還要報複回來吧”，話說得冠冕堂皇，眼神卻有些閃爍。
周鬱安心裏早笑開了花：早知這女孩文靜乖巧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一顆調皮可愛、滿是鬼主意的心，卻沒想到她那麽早就對他動手了，最好笑的，是他居然全無察覺。
想到這個精靈一樣的女孩，居然是屬於自己的，周鬱安心裏忽然便滋生出濃得化不開的柔軟，輕輕攬著她，在她發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雨住風停，周鬱安忙帶李遇去安撫五髒廟，李遇選了就近一家賣台式鹵肉飯的店，不知正宗不正宗，總之味道不錯，加上還有“餓”這道最佳調味，倆人都吃得非常滿足。
吃完飯已是下午三點多，李遇好容易進城一趟，並不想太早回宿舍，於是便拽著周鬱安充當了一次“姐妹”，去賣衣服、賣飾品、賣各色小零食的地方一一逛了一圈，除了睡衣、內衣什麽的沒好意思一起看。
周鬱安隻覺得從前他的世界是黑白單調的，有了眼前這個女朋友，世界才變得多姿多彩起來：女孩子的世界居然可以這麽豐富，有這麽多的東西都是為她們而製造的，實在是太奇妙了。
最終，李遇買了一條暖黃色的針織圍巾、兩對造型可愛的動物發夾以及給舍友們帶了一份城裏知名的知味記的甜點。直到意識到身邊還跟著個男朋友，李遇才吐吐舌頭，想起沒有給他買任何東西，於是又找到一家店，買了一條大而厚的鬆綠色圍巾給周鬱安，配了個情侶款，周鬱安滿臉開心地收下了。
夜幕降臨，約會也進入尾聲，周鬱安送李遇上校車，又把買好的雁魚銅燈袋子塞到她手裏，才依依不舍地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