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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龍庭大怒

  王小麥被抓的消息迅傳遍了整個洛陽城,柳凝兒一面連夜拜訪了孔穎達、徐文遠、單雄信等與他交好的高官,一面讓劉達通知了宋老三。Δ


  宋老三如今一躍成為洛陽數得著的富商,全拜王小麥所賜,聽說他被宿衛營帶走,也是急的滿腦門子汗,連隨從都沒帶,騎上馬就出了門。


  先到了以前軍中相熟的同澤打聽王小麥到底犯了何事,經過一番周折,這才明白他是受到了羅士信投唐的牽累。當下馬不停蹄,又趕到唐王王仁則府上求見。


  王仁則此時也剛剛聽說了王小麥的事,看到宋老三到來,當下明白了他的來意:「宋掌柜不必著急,此事不算什麼棘手的問題。」他手裡有酒坊的三成乾股,每月宋老三都會到府上報賬,因此對這個中年漢子並不陌生。


  宋老三聞言總算鬆了一口氣:「既然唐王殿下這樣說,那俺就放心了。」


  「我與繼開兄一見如故,當日他入洛陽,便是我的舉薦,此事本王定然不會袖手傍觀。」


  「那俺斗膽問殿下一句,小麥啥時候能出來?」宋老三是個粗人,不懂官場上的規矩,既然人家答應了幫忙,自然是竭盡全力,哪有這些逼問期限的道理。


  不過王仁則卻並不生氣,一則這些時日確實受二人的孝敬頗多;二則王小麥的確合他的脾氣。王仁則略一思索:「快則幾日,慢則十天半月。」


  宋老三這才放心的離開了唐王府,當下又趕到王小麥府上為兩位娘子報信。此時柳凝兒還沒有回來,只有柔娘自己在府上,宋老三拍著自己的胸脯:「弟妹請放心,既然唐王都這樣說了,小麥兄弟定然不會有事。」他還以為兩人已經成其好事,連稱呼都變了。


  柔娘心中挂念王小麥的安危,卻也沒注意這些,連忙欠身向他施禮:「如此就有勞宋大哥了。」


  宋老三擺擺手:「現在天色已晚,俺就不叨擾了。」


  剛送走了宋老三,柳凝兒就回到了府上,氣喘吁吁的連喝了三杯水,用香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說道:「姐姐不要擔心,孔祭酒和徐夫子聽到官人被抓走的消息,都是很著急,已經連夜聯繫朝中的官員,打算明日上奏為官人求情。單將軍不在府中,我只見到了他的姬妾,不過她已經答應等單將軍回府就向他稟告此事。有這麼多貴人相助,想必官人不出幾日就能被釋放出來。」


  「但願官人能逢凶化吉。」雖然得到了這麼多有利的消息,但柔娘心中卻仍是惴惴不安,又走到桌上供著的佛像前燒了三柱香,為王小麥祈求。


  「在的時候姐姐對他不理不睬,如今出了事卻像丟了魂魄一般。」柳凝兒在一旁調笑道。


  「你這個小丫頭,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柔娘滿臉擔憂的抱怨道。


  「哦」柳凝兒吐了吐舌頭。她雖然心中斷定王小麥此次八成是沒事,但在柔娘面前卻也不敢太過分的頑皮。


  王仁則本想明日再為這件事奔走,但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卻是熱的難受,再加上心中還是有些挂念王小麥,又起身穿上了羅衫。


  旁邊的寵妾不滿的撅著嘴:「殿下這麼晚了還要出去?」


  王仁則點點頭:「我還是連夜去一趟漢王府上才算安心。」當下讓人備了馬,一溜煙直奔漢王府而去。漢王王玄怨是王世充的第二個兒子,還不到二十,平素里與王仁則最為交好。


  到了府外,剛要叫門,借著門下微弱的燈籠光,正看到國子助教6德明從漢王府里出來。


  王世充稱帝之後,6德明就被命為漢王的老師,教導漢王詩書。本來6德明齒於王家人謀朝篡位的行徑,心中萬般不願,甚至吃了瀉藥卧床不起,王世充讓王玄怨跪在6德明床前,6德明竟然當著他的面瀉痢。徐文遠和王小麥等人得知此事後,怕他把王世充得罪狠了沒有好果子吃,勸了數次,終於勉強讓他答應了下此事來。


  兩人匆忙見了禮,王仁則便進入了府內。


  「二哥前來想必也是為了這國子監助教王小麥之事。」王玄怨說道。


  「不錯,」王仁則點點頭,「哥哥不瞞你,此人當日為官正是我一力舉薦,平素里也與我交好。」


  「父皇平日里最信任二哥,為何不親自求情?」


  「只恐以我一人之力難以為繼,你與太子兄弟情深,哥哥此次前來,也是勞煩你明日一早務必請太子殿下相助,這樣方才萬無一失。」


  「剛才6德明先生前來也是為了此人,如今哥哥也深夜前來,我倒是對此人好奇的很了。」


  「這個王小麥卻是與常人不同,」王仁則笑道,「等了結了這件事,我帶他來府上親自拜謝,介紹給你認識。」


  「那好,我明日一早就入宮去見太子。」


  次日一早,宮門剛開,王玄怨就進了宮。


  太子王玄應剛起床,正在梳洗,聞聽漢王求見,急忙讓來人宣他進來。兩人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卻是王世充僅有的兩個兒子,以前在家裡,兄弟朝夕相處,關係就很和睦,王世充登基之後,王玄應搬進東宮居住,這才分開。王玄應被立為太子之後忙於政事,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面了。


  倆人敘過舊,王玄怨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王玄應聞言略一沉思說道:「王小麥此人如今倒是在洛陽城中大大有名,父皇對此人也頗有好感。他一向不理朝堂上的事物,只是忙於國子監的本職,此次受到羅士信投敵的牽連,想必也是無妄之災,今日早朝後,我必當單獨向父皇求情。」


  「如此最好了。」


  說完正事,王玄怨便離開了東宮,王玄應還要趕著上早朝,沒時間招待他。


  早朝開始之後,站在百官之前的太子王玄應卻現父親的臉色不太好,心中疑惑,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國子祭酒孔穎達出列,拿著笏板奏告道:「國子助教王小麥昨日因受羅士信之事牽累入獄,但本身並無過錯,還請陛下免他一罪。」


  御史左大夫蘇良出列附議:「王小麥半年來勤勤懇懇,雖未見其功勞,但也有苦勞。羅士信投敵,王小麥並不知情,不該受到責罰。聽聞昨日受此事的無辜牽連者數以千計,還請陛下勿要施行連坐之法,釋放無辜之人。」


  御史台右大夫鄭頲、太子舍人張蘊古、少吏部杜淹等三十餘人出列附議,一致請求王世充免除連坐之法。


  王世充此時的臉色卻更難看了,群臣此時才現了情況不對,王世充平日里話很多,今天上朝之後,卻是一言不。事出反常必有妖,攝於王世充的手段,眾人都是戰戰兢兢,不敢再說話。


  「好一個無罪,」王世充冷笑道,「昨日已在他府中搜到羅士信出征前寫給他的信件,信中的含義確實是在告別無疑,王小麥知情不報,罪責難逃。」


  按理說這種受牽連的罪,可大可小,百官一求情,皇帝就坡下驢,小懲大誡居多。但是眾人一聽王世充的語氣明顯不善,一個個都是大氣也不敢出,不知道王世充到底因為何事,非要針對一個區區的國子助教。


  「雖然有羅士信的信件,但也不能說明王小麥就一定知情,還請陛下明鑒。」御史大夫鄭頲硬著頭皮說道。昨日御史台眾人就聞聽了此事,都覺得王世充牽連無辜搞連坐之法是倒行逆施,因此才在今日一起進諫。再加上曾經和王小麥一起在瓦崗共事,兩人相交莫逆,於公於私,鄭頲都覺得自己責無旁貸。


  「儘是狡辯之詞,」王世充從龍椅上站起身來指著鄭頲,「信中雖然沒有明言,但意思卻清清楚楚。若要再多言,與王小麥等人視為同罪處罰。」


  鄭頲嘆了口氣,仍繼續說道:「王小麥此事不提,受此牽連的其他人大多都是無辜,還請陛下開恩。」


  「混帳老兒,你當朕的話是兒戲不成?來人,將鄭頲打入大獄,聽候落。」王世充氣的渾身抖,直接開始在朝堂上罵娘。


  「請陛下開恩。」一幫臣子跪倒一片又為鄭頲求情。眾人萬萬想不到,今天進諫不成,反而把鄭頲又搭了進去。


  「誰再多言,與此人同罪。」


  眾人眼看著宮外的侍衛將鄭頲押下,一個個都是悲憤莫名,敢怒不敢言。


  王世充一甩衣袖,連散朝都沒宣布就轉身走出了宮殿之外。


  太子王玄應一看父親今日情緒反常,也跟著王世充來到了內廷。


  「父皇今日龍庭大怒,還請保重身體為重。」王玄應垂向父親問安。


  王世充余怒未消,一把將桌上的名貴瓷碗摔了個粉碎:「這幫老兒,朕遲早將他們一一梟。」了半天脾氣,才漸漸平息下來,拿起案上的一封奏報遞給太子。


  王玄應接過來一看,火漆的封口,還粘著幾根羽毛,知道是軍情,連忙抽出裡面的紙張閱讀。


  「這是昨天深夜送來的前方緊急軍情,」王世充說道,「左龍驤將軍席辯和羅士信同一日投了唐。」


  王玄應看完信,臉色也是很難看,一日之間,竟然有兩員大將叛逃,怪不得父親這麼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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