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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條血路

  第二十八章一條血路


  妮子哥倉皇奔逃,返回山洞,打開木門,柴火堆熊熊燃燒,蔓藤散落在地上,像一條條蜿蜒匍匐的蛇,娟兒不知去向。


  “娟兒——娟兒——”妮子哥怒吼著,衝出山洞,縱身一躍,跌跌撞撞的落在林子裏的地麵上。


  紀閆鑫朝夏津鍾做了一個手勢,兩人飛身一躍,堵在妮子哥麵前。


  妮子哥濕漉漉的頭發貼附在頭皮上,滴滴答答滴著水珠,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渾圓,渾身上下散發著獸性。


  紀閆鑫眼裏充滿殺氣,虎視眈眈的瞪著妮子哥,目睹了仇人的真容,不是楊智建,他的心中些許安慰,這麽看來,柱子應該沒有出事,很有可能跟楊智建在一起。


  紀閆鑫來不及思索事情的來龍去脈,此刻,他唯有一個信念,殺死眼前這個喪盡天良、糟蹋娟兒的男人,替娟兒報仇雪恥。


  夏津鍾瞪著妮子哥,心中懸著的石頭落地,既然不是麵對楊智建,自然不會心慈手軟,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怒火,以將眼前的男人除之而後快。


  “把我的女人還給我!”妮子哥端著火藥槍,咬牙切齒。


  紀閆鑫一聽此話,怒火中燒,飛身撲上去,夏津鍾也刻不容緩,拉開弓箭,轉到了妮子哥的背後。


  妮子哥被紀閆鑫先發製人撲倒在地上,他身上的蠻力了得,抱著紀閆鑫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撿起火藥槍彈跳起來,拔腿在老林裏狂奔。


  “津鍾,你留下,保護娟兒!”紀閆鑫爬起來,緊追不舍;夏津鍾開弓放箭,竹箭撞在樹上折成了兩截。


  夏津鍾破口大罵:“奶奶的,老子射殺野物從不失手,這會兒輪到殺人,報仇雪恨,你卻不給力!”


  聽從大哥的吩咐,夏津鍾不得不停下腳步,憤恨的跺腳,心中既為紀閆鑫擔憂,又有些為不能參與戰鬥惱怒。


  夏津鍾回山洞看了一眼,娟兒躺在雜草叢中昏睡,沒有醒轉的跡象,他咬牙,橫下一條心,飛身進了林子,追尋著紀閆鑫的足跡追蹤而去。


  ……


  妮子哥在前麵跑,紀閆鑫在後麵追,林子裏雞飛狗跳,所過之處,飛禽走獸驚得四處亂竄,仿佛災難來臨。


  妮子哥時不時東張西望,選擇最佳的藏身之處,前麵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坎,他飛身跳上去,臥倒,端起火藥槍,動作連貫、嫻熟,朝紀閆鑫扣下扳機。


  砰——


  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說時遲那時快,紀閆鑫騰空躍起,在空中翻了一個筋鬥,左腳點在樹幹上,身體如同離弦之箭,飛了出去。


  紀閆鑫的身體落地的瞬間,妮子哥身體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閃開,兩人一個身體匍匐,一個身體仰麵,不約而同的彈跳起來,怒目相對。


  妮子哥端起火藥槍,對著紀閆鑫,厲聲喝道:“你我素未平生,為何苦苦相逼?”


  “少他媽的廢話,你省省力氣,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會要了你的狗命!”紀閆鑫目露凶光,麵目猙獰。


  妮子哥倒吸一口冷氣,仿佛正麵對一頭凶猛無比的猛獸:“冤有頭債有主,要死,你也讓我死個明白!你究竟是誰?為何咄咄逼人?”


  “對你這等喪盡天良的畜生,還用得著費口舌?呸——”紀閆鑫朝地上啐了一口,從腰間拔出短刀,緊緊的握在手中。


  “哼哼——老子就不信邪,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老子的槍快!”話音未落,妮子哥扣動扳機。哢嚓,槍未響,妮子哥慘叫一聲,槍杆子落在地上,手臂鮮血淋淋。


  紀閆鑫的短刀削過妮子哥的手臂,在空中盤旋,他飛身過去,伸手接住刀柄,不屑一顧的冷笑道:“這下曉得啥快了吧?”


  妮子哥瞪著血紅的眼睛,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竄進灌木叢中,紀閆鑫拔腿窮追不舍。


  ……


  夏津鍾在林子裏追趕,動作遠不如妮子哥和紀閆鑫迅捷,加之他到山洞裏走了一趟,根本不趕趟兒。


  剛開始,夏津鍾還能聽到,林子前方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很快,林子裏就安靜下來,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他唯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夏津鍾返身,怏怏不樂的朝著山洞所在的方向趕路,心想:大哥囑咐我照顧大嫂,山洞沒有門,萬一闖入野物,大嫂有個三長兩短,大哥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驚嚇之餘,夏津鍾不由得心中一緊,加快了步伐,待他爬上石壁,鑽進山洞,整個人呆若木雞,娟兒不見了,山洞裏淩亂不堪,似乎有打鬥過的痕跡。


  “大嫂——大嫂——”不容細想,夏津鍾驚慌失措的追進林子裏,尋找娟兒的身影,他奔跑著,眼睛在地上搜尋,看看有無蛛絲馬跡。


  咯咯咯——咯咯咯——


  林子裏飄蕩著若隱若現的笑聲,那聲音忽左忽右、忽遠忽近,飄忽不定,根本無法捕捉方向。


  夏津鍾驚恐的站在原地轉圈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幸虧這是在白天,若是在夜裏,難保不會被這幽靈般的聲音,嚇得屁滾尿流。


  ……


  話說娟兒突然醒來,睜開眼睛四處張望,看到洞口投進光亮,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光著腳丫子朝洞口走去。


  一不小心,踩在燃燒的柴火上,隻聽見呲啦一聲,腳底騰起青煙,一股焦糊味撲鼻而來。娟兒感覺不到疼痛,深一腳淺一腳繼續朝洞口走,走到坎邊,她也沒停下,一隻腳邁出去,整個人像一個球,骨碌碌滾下去,幸虧身上裹著虎皮,才不至於跌傷。


  在潮濕的地上躺了一會兒,娟兒咬牙爬起來,睜著空洞的眼睛四處看了看,邁開腳步,朝林子深處走去。


  林子裏荊棘遍布,地上覆蓋著經年累月落下的枯葉、枯枝,不一會兒,就紮得她的腳滿是傷口,鮮血淋淋。


  娟兒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一路上,她咿咿呀呀的又跳又叫,咋一聽像是在唱歌,仔細一聽又像是在悲傷的哭泣。


  此刻,沒有人知道娟兒的內心世界,她是一個瘋子,連吃喝拉撒睡都不能自理的人。除了心跳、呼吸能夠證明她還活著之外,她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像是在夜間遊蕩的孤魂野鬼。


  娟兒在林子裏穿梭,橫衝直撞,沒有任何懼怕,橫生的植被掛住裹緊虎皮的蔓藤,隨著不斷的摩擦,蔓藤斷了,虎皮散開,像披肩一樣,披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冷風吹過,不由得哆嗦。


  繼續在植被叢中穿行,身體被荊棘劃出道道血痕,隆起的肚皮,被刮得如同一個花皮球,令人觸目驚心。


  夏津鍾不經意發現了地麵上的血腳印,大驚失色,蹲下身子仔細察看,腳印短小,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腳印,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拔腿直追,嘴裏不停的喊著:“大嫂——大嫂——”


  夏津鍾心中清楚,以娟兒目前的精神狀況,根本不可能作出回應,更別指望她自己停下;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呼喊著。


  夏津鍾的聲音悲壯、焦急,在空中回蕩,林子上空飄蕩著回音。


  ……


  紀閆鑫追上妮子哥,兩人正扭打著在地上翻滾,難分勝負。突聞空中傳來夏津鍾的呼喊聲,紀閆鑫分心晃神,妮子哥趁機將他按倒在地上,奪過他手上的短刀,一刀刺進他的腹部。


  “娟兒——”紀閆鑫咆哮一聲,將短刀拔出,鮮血如注,妮子哥不由得後退了兩步,怔怔的立在那裏,瞪著他,滿腦子疑惑:這個男人咋會曉得娟兒的名字?


  紀閆鑫一隻手按住腹部的傷口,另一隻手用短刀支撐在地上,艱難的爬起來,眼裏噴著火,冷冷的掃過妮子哥的麵部。


  妮子哥兩隻手緊握成拳,做好了迎戰的準備,豈料,紀閆鑫沒有朝他衝過來,而是循著發出呼喊聲的方向,竄進了林子。


  妮子哥大感意外,跟著追了過去。


  ……


  啊——咯咯咯——


  一聲尖叫之後,一陣笑聲隨之而來,紀閆鑫循著聲音狂奔過去,看到娟兒整個人朝著山坡下滾去。


  紀閆鑫顧不得疼痛,更顧不得生死,像一隻蒼鷹騰空飛出去,落地之後打了一個滾兒,又爬起來飛出去,最終擋在娟兒的前麵,一把將她摟在懷裏護著,骨碌碌滾下山坡,直到被一棵歪脖子樹擋住,徹底停下來。


  娟兒哼哼哈哈的叫喚,眉頭緊皺,額頭上布滿汗珠,長長的指甲深深的摳進紀閆鑫背上的肉裏。


  “娟兒,你咋啦?”紀閆鑫張開嘴,汲著冷風,一股股熱流噴射到他的腿間,他伸手抹了一把,低頭一看,大驚失色,手上全是血。


  紀閆鑫忍著劇痛坐起來,才發現,那些血,是從娟兒的兩腿間流出來的,她這一摔,導致早產大出血,性命堪憂。


  “娟兒——娟兒——你堅持住,不要睡,不能睡啊——”紀閆鑫的心劇烈絞痛,他這一生看多了流血,卻還是第一次看到血如噴湧而出的洪水。


  很快,娟兒就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識。紀閆鑫扯下沾滿自己鮮血的衣衫,堵在娟兒的腿間,即便曉得這方法治標不治本,根本就止不住奔湧的鮮血,他還是拚命的按住不放。


  “娟兒——娟兒——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馬栓兒——我是馬栓兒啊——”紀閆鑫淚如雨下,胸口陣陣劇痛,他的刀傷,也在往外滲血。


  啊——


  紀閆鑫悲憤的仰天長嘯,而後,眼睛望向滾下來的山坡,被壓趴下的雜草植被,全然被鮮血染紅,成了一條血路。
……

  (九頭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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