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熱情似火
將手探進被子下,確認我睡衣穿得完好,我才坐起。筆 趣 Ω 閣ww w.biquwu.cc我戒備心不減分毫,擰眉,「所以呢?你在開什麼玩笑?6戎呢?」
我四下打量,確實是在6戎的卧室。
之前我有精神病傾向,我找過宋嵩治療。他曾經想要給我催眠,但他說,我個人意志太強,他無法催眠我。
如果我的意志都太強,那麼6戎呢?
這個幾乎是無堅不摧、游刃商場多年的男人,怎麼可能輕易被催眠?
我從不憑外貌判斷別人,但這娃娃臉的程春生,實在不太讓我信服。他這樣突兀地喊醒我,更是讓我反感。
要不是在6戎的地盤,要不是我還沒完全恢復,我絕對打他一頓,不管他是好是壞。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程春生站直,遙遙地俯視我,「大家都不相信我。但我確實,天賦秉異。」
「6戎呢?」我再次詢問。
和這個男人溝通似乎有點困難,我想親自問6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趕在他開口之前,我又說:「不行,給我點時間收拾下我自己。」
我根本不習慣睡眼朦朧出現在陌生人面前,他冷不丁出現,讓我一時混亂。
「可以的,我就坐在露台等你。」程春生話里話外,似乎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言下之意,是6戎給了他這些許可權吧?
浴室擺放著明顯是我的衣服,乾淨的、泛著淡淡的草木香。我勾了勾唇角,快換好。
洗漱完畢,我抹了蜜色的口紅才出去。
想到剛才我睡著的模樣被程春生看了個夠,我心裡還是不甚愉快。
走到露台,我見他坐在藤椅上,手閑閑搭在小圓桌上,無端有落寞之意。
「你來了啊。」他輕聲說道。
我坐在他對面,「你說吧。」
他收斂起一直浮在嘴角的笑意,做出認真的模樣,「林蔓,你聽好,6戎真的被我催眠了。6戎的確意志堅定,讓我感覺到催眠他的難度。可我還是成功了。他恨你,是因為,我把他腦海中『你是許折願』這個認定給否決了。所以,在現在他的記憶里,你是為了報復他,才假意裝成許折願讓他痛徹心扉。」
離奇而荒唐的事,卻讓6戎的怪異反應成了事實。
思緒流轉間,我又問他,「為什麼要催眠6戎?」
「你是許折願,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事。他覺得,如果這個認知都能在我的催眠之下扭改,那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我訝然:「6戎拿自己做實驗?」
「是的,他覺得我要是能催眠他,一定能解救你。」程春生輕聲說道。
你是許折願,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事。
他覺得我要是能催眠他,一定能解決你。
程春生置身事外的冷靜陳述,卻激起我心中的巨大浪潮。
所以,6戎並不是沒有等我。他仍然心裡有我,他那自己做實驗,測試程春生的能力?
催眠,聽起來很玄乎。真正落實到人身上,風險也很大,一個不小心就會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吧。如果風險小,當初宋嵩不會放棄催眠我而選擇其他方式。
我又沒那麼氣6戎了。
昨晚他不顧我的意願進-入我,掠奪我,我甚至起了不再理他的念頭。
但程春生這番話,顯然改變了我的念頭。
將注意力放在隔了一米多的娃娃臉上,我說:「你應該不是當年催眠我的人。」
程春生看起來年紀不大,當年我什麼時候被催眠不清楚,但肯定是在十多年前。
他說:「我今年三十了,林蔓。」
「所以,你是?」看他那模樣,皮膚水靈靈,臉蛋圓潤潤,實在不像三十歲。
「給你催眠的是我師父,但那時我其實已經可以做了。但師父重視你這個事情,親自催眠了你。我是旁觀的,我也是師父唯一的繼承人。師父幾年前死了,我四處遊盪,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我接茬:「是6戎找到了你。即便你是你師父唯一的繼承人,你是當年的旁觀者,6戎也不相信你。是嗎?」
「是的。」程春生笑起來,眼睛眯成縫,軟軟的臉,毫無攻擊性。
比起初見,他順眼了一點。
「6戎把你留下,是讓你幫我恢復記憶?」我問。
以夢境出現的往事,讓我確認我是許折願。但要是真的能把我失去的記憶找回來,也不是壞事。我或許還能現一點線索。
現有的記憶,我肯定不記得瑣事。但那些我覺得重要的事情,我甚至會記得某些細節。人的大腦是非常神奇的,我絕不是天才,可我敢說我比普通人更長於記憶。
程春生搖頭,「不是的。6戎現在認為你是假扮許折願的騙子,怎麼可能會讓我幫你呢?」
「那你告訴我,是想我做什麼?」我迷迷糊糊地,腦海中似乎浮起了答案。
他解釋,「6戎是得知你願意在沈穎地陪伴下好好休養、恢復,他才讓我催眠的。我知道你們相愛,在你拋出橄欖枝后,我就想解除對6戎的催眠。可我目前,無法贏得6戎的信任,不能再次對他扭改他的意識。我能進來,還是蒙蔽門衛、女傭我是你的堂哥。」
腦子飛運轉,我消化他的話,「你的意思是,6戎一直會這樣?」
見他臉色遲疑,我猛地拍桌子,吼他:「程春生,你沒本事,為什麼要輕易嘗試!」
他也不惱,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溫軟可欺,「林蔓,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
程春生給了我兩條路:要麼,我用真情打動6戎;要麼,我用床事迷住6戎,程春生尋找機會解除原先的催眠。
前者太過縹緲與漫長。我的舞台劇都沒有打動他,如果在他認定我是滿腹算計為了挖出他心臟的蛇蠍女人,又怎麼會覺得我是真情?
還是後者比較靠譜。
程春生教了我簡單的東西,可以讓他在高-潮時一時被我迷惑。他給我一分鐘的時間穿衣服,然後進來對6戎進行深度催眠。
說起來簡單,實踐起來有難度吧?
不過,我還是答應了程春生。
他心滿意足離開,我不見他的背影后,讓吳司嘉查了查程春生這個人。
吳司嘉很多事情不如楊玏,楊玏很厲害,偶爾會在我開口之前準備好資料。在我提及后,他也在短時間內給我消息。
但楊玏會隱瞞我,只要我走的路和他預定的不一樣,他就會將我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程春生和當年的事有關,問楊玏會更快。
可現在楊玏與我,都變成什麼模樣了?我選擇愛6戎,就註定失去楊玏這個強悍的幫手。
不是干坐著等吳司嘉的消息,我收拾一會趕去醫院。
這些天我都暫住在沈穎家,如果程春生的話是真的、身份是真的,那我今晚就會留在6戎的住處。
對我來說,性-愛可以是武器。
當初我一無所有,為了還債,我就出賣身體。這一回,本質上有差別,但方法是一樣的。
去醫院,是為了看夏琤琤。
昨晚鬧事的初衷,我自然不會忘。
我敲門,開門的是氣場冷然的男人。我認得他,任知足。在法庭上,我見過他。他戴著眼睛,西裝革履的,乍看是斯文的。可一走近他,就像要被凍住。他不笑,給人感覺就是冰寒刺骨的。而他一笑,沒有緩和,更冷。
沈穎說過,任知足是最無情的律師,他打官司,就是為了贏。
「你好,任律師。」好在經歷過都不太正常的蕭鸞、6戎,我不怵他。
任知足點頭,「你好,林小姐。」
沈穎對夏琤琤里裡外外都很了解,一心想贏的任知足,肯定對我有所了解。
「我來找夏琤琤。」我望向門內。
尚算紳士,他推開門,側過身,「請。」
這種時候,任知足確實不適合遮遮掩掩。
我朝他微笑,越過他,抬頭挺胸走著。拐過彎,我看見坐在床上呆的夏琤琤。她穿著很簡單的藍白病服,完全素顏。她皮膚很好,有點病態蒼白,總體還是嬌嬌美人兒。
聽到聲音,她猛地抬頭,看見我之後,怔住。
我牢牢盯住她的臉,想要捕捉一絲裂縫。
「你是誰啊?」頓了幾秒,她歪著腦袋,俏皮問道。
她眸光清湛,真像是天真無邪的。
想到她在那輛計程車上的失控模樣,我又覺惡寒。
要不是她在我走路時嘲弄我,我怎麼會決定告她?不管她背後的人多厲害,我一定要贏。我找的是沈穎,作為律師,我不懷疑她的能力。
倘若在官司之前,6戎的態度正常了,勝算更大。
偶爾想想,我自己也荒唐。因為深信他愛我,他表現得那樣,我拚命去找理由。等到我沒有理由可以找,程春生給了我個理由,我就迫不及待去相信了。
「蕭鸞的愛人。」我同樣微笑,吐出這短短的話。
說話間,我的目光死鎖夏琤琤。
細微的反應,是掩藏不了的。顯然,夏琤琤段數不高。她知道我在看她,極力掩飾。我看到被子綳直——應該是被她拽得。
保持歪頭的動作幾秒,夏琤琤又朝我眨了眨眼,「蕭鸞又是誰?」
我笑而不語。
任知足走到我旁邊,夏琤琤的反應一致:詢問任知足是誰。
敷衍完夏琤琤,任知足擺出主人的姿態,「林小姐,你來找夏小姐,有什麼事嗎?夏小姐的情況你是看見的,你可以告訴我。我現在,全權代表夏小姐。」
「說起來,我和夏琤琤有點淵源。」我笑容不減,從容應對任知足,「任律師,我想和她說點女人家的私房話。你要是不覺得尷尬,就留著吧。」
坐在偏離病床的沙上,他說:「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我們都知道對方是敵人,卻要故意維持表面的和平。
任知足不能趕我走,這樣會顯得他心虛。但,他好像不放心我和夏琤琤獨處。
無所謂,我聳肩,扯過椅子,坐在夏琤琤床頭。
夏琤琤揚起甜蜜的笑容,「你要跟我玩嗎?」
我順著她的話,「嗯,給你聽些好東西。」
拿出手機,我翻找剪輯好的音頻。塞上耳機,我遞給夏琤琤,「很好聽。」
她搖頭,眼神渙散起來,「啊!全都是害我的人!我怎麼在這裡!」
胡言亂語,她兩手亂擺,打開我遞上耳機的手。
這樣欲蓋彌彰的行為,讓我再次疑竇叢生。
我強制性地,捏住她的手腕,要把耳機塞到她的耳朵里。
她掙扎不停,拍打我的胳膊,並且哭嚎,「救救我有人要殺我壞人要殺我!救我!」
置若罔聞,我冷著一顆心,成功塞好耳機。
鬆開手時,我眼前突然多了大片大片的陰影:是任知足。
我抬頭,對上任知足恬靜卻如霜凍的眼,「任律師,你有什麼事嗎?」
他伸手,取下了耳機。動作間,他看到他潔白襯衣上別緻的袖口。他的手指修長,指甲修剪齊整。想來,他在生活中是有條不紊、一絲不苟的。
像是律師的做派。
「林小姐,你在傷害夏小姐。說私房話,需要讓她掉眼淚嗎?」輕輕扔下耳機,他詢問我。
夏琤琤像是摸到了門道,分分鐘擠出幾顆晶瑩剔透的眼淚。她抽噎道,「有壞人要害我」
語調拖得很長,我聽著很煩躁。她還覺得不夠,拽住任律師的袖子,眼神猶如幼鹿,「有人要殺我幫幫我」
當是時,我想破口而出:是誰害死了我的孩子!是誰對我求追不舍!
我強壓憤怒,反覆告誡自己: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
僵持之下,我輕聲笑,「任律師,你怎麼知道,我給她聽的東西,不會讓她破涕為笑?對,她現在瘋瘋癲癲,也不至於全無知覺吧?難道,你不希望她好?」
「我只是不希望你傷害她。」他很是鎮靜,「要是你要堅持,折中下,你就放外音吧。林小姐,請你相信我的職業操守。與官司無關的私事,我不會泄漏。」
我略一沉思,「那也行。」
不想給任知足聽,我怕他從中找出什麼反詰我的理由。比起這個「不想」,我更想讓夏琤琤聽。
達成協議后,我點開音頻。
「那些人,會有我好嗎?」
「她們確實不如你。」
昨晚我有意向蕭鸞挑起曖昧的話,錄音筆一直藏在我的手包里。我全程錄了下來,當然,之後我和6戎的也在。我先在電腦上剪輯,才存儲到手機上的。
本來想,要是蕭鸞不對我說一些引人遐想的話,就讓專業人員根據他的聲音改改這錄音。
一句滿含或讚賞或寵溺的「她們確實不如你」已經足夠了。
之後蕭鸞話並不多,但語氣都很柔和。尤其聽到他讓我買他的舞時,夏琤琤眼珠子轉了又轉。
我以為夏琤琤會瘋鬧過去,不聽錄音。但她安安靜靜聽完了。
和吳司嘉起初認定夏琤琤和蕭鸞有問題一樣,我沒有證據,只憑女人的直覺,認定夏琤琤確已移情別戀。
那個口裡愛著戎哥哥的夏琤琤,現在愛的,是蕭鸞。
如此想來,當初夏琤琤借著「戎哥哥」的名義對我百般糾纏,事實上都是為了蕭鸞。
想到深陷殺人官司時,我的臭名昭著直接和度假村的開放和z.d牽挂時,6戎說過對方是針對他。難道,他那個時候就知道是蕭鸞?
還是,他還在找?
目前我和6戎關係生硬,我沒有辦法去問他。本來是一頭是謎,現在兩頭是謎。
結束播放后,夏琤琤睜著水靈靈的眼兒,咯咯咯笑起來,「你放的歌,真好聽。」
她這架勢,是要裝瘋賣傻到底了。
我收回:「我也覺得這歌好聽。」
此後,我又和夏琤琤說了細枝末節的事。我和夏琤琤相處機會不多,我們兩看生厭,也找不出什麼好玩的、溫情的事。
但我努力搜腸刮肚,憋出一段說一段。
我慢慢說,她痴痴傻傻地,基本上自娛自樂哼著歌,時不時「嗯」幾聲,像是在應我。
幾分鐘過去,矗立在床頭的任知足重新坐回沙,交疊著雙腿,翻看雜誌。
說到口乾舌燥,我俯下-身,湊近夏琤琤的耳垂。
應該是訝異我的靠近吧,她似乎輕顫了下。
「夏琤琤,你以前深愛的戎哥哥,他心裡只有我。就算因為你,我消失了六年,你永遠得不到6戎的愛。你於他,不過是挺合適的聯姻對象。」我輕慢悠長地說。
她耳根紅,卻沒有躲閃。
如果她真的精神不太正常,一個巴掌呼到我臉上也不為過。
她也要敢主動打我。
便縱我傷沒好全,也足夠對付這樣細弱的夏琤琤。
「好不容易,你愛上了蕭鸞。可蕭鸞還是愛我。在他失去父親的時候,我給他擁抱,讓他重新開始的。他愛我。他對我說話的語氣,你曾經擁有過嗎?」
她不動。
我繼續說道:「夏琤琤,你沒了孩子沒了一切,那個男人能給你什麼?你最想要的愛,他給了我。你不過是男人的棋子。」
她驟然偏頭,朝我露出詭譎的笑容。那笑容,和她在計程車上如出一轍。我一時看怔,換她湊近我,咬緊我的耳垂,近乎呢喃,「你不是嗎?」
大概是防著我錄音,她的聲兒細若蚊蠅
連近在咫尺的我,都聽得不甚清楚。
足夠了。
對我來說,足夠了。就算沒有錄下夏琤琤的失控,至少我可以判定:她真的在意蕭鸞!
真的是蕭鸞!
離開病房后,我獨自走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
誰知,我又停在6潮生時常會帶我來的遊樂園門口。走了很遠,我腿腳卻並不酸乏。反倒是餓了。
沒有多想,我走進這滿載我回憶的地方。
順著人流走,我就近選擇一家普通的快餐店,點了些吃食。我仍然沒什麼食慾,努力吃了八分飽。
走出店子,差不多下午兩點,一天中最為炎熱的時刻。
烈日炎炎,我抬手遮了遮陽光。我靠著路邊走,尋求蔭庇。
遊樂園的擺設,全都勾不起我的興緻,我卻一圈接著一圈走著。
說實話,6戎陪了我五年多。6潮生就算讓我錯亂了記憶,他也正兒八經陪了大約我十一年。如果一切停留在6潮生自殺前一天,我恢復記憶,我對兩個人感念絕對不相上下。甚至,我仍然會偏向6潮生。
因為那是我實實在在記得的十多年。
但6潮生自殺,我和6戎以這樣的方式重逢。哪怕他恨我忘了他,我和他不可磨滅地經歷了很多事。在這段不長不短的牽扯中,我才對他有了鏤刻於心的愛。
我很少想這些問題,會頭疼。
此刻無休止地走在遊樂園,我忍不住去想。
無數次的重點,都在摩天輪前。在最高處,我可以看見蔓生大樓。
終究,我買了票。
不是熱鬧的時節,那一輪旋轉,摩天輪上只我一人。
緩緩上升的過程中,我的視線變得開闊。
臨近至高點時,吳司嘉給我打電話,我接聽。
「林蔓,程春生是催眠師,前段時間和6戎也碰過面。」
他所說不多,大概是他擇選過後的結果。
這樣,足夠我去相信程春生了。
什麼都不比,6戎重要。
在歲月的長河裡,他可以拒絕我。但絕不是現在,這樣否認我是許折願,這樣輕賤我,這樣抹殺了我們險險認清的愛情。
到達頂點了,我看到了遠處隱隱矗立的蔓生大樓。而林立的高樹,搖曳不止。
我輕嘆:「起風了。」
吳司嘉回我:「風會停。」
不再多說,我掛斷電話。我盯住蔓生大樓,直到我的高度再也看不見,我才給吳司嘉簡訊。大致是讓他可以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蕭鸞身上,比起裝瘋賣傻躲避牢獄之災的夏琤琤,蕭鸞才是那個危險人物。
習慣性刪除簡訊,我斂了斂心緒,回到6戎家。
一如吳司嘉所說:風會停。
進門時,門衛堅持不放行,肯定是6戎說了什麼。
我氣勢十足:「你想,我和6戎床頭吵架床尾和,你現在放個行,正好給我感謝你的機會。再想,你現在得罪我,我日後變成6夫人了呢?」
門衛沒辦法與我對峙,率先認輸,「放行可以,但林小姐,先生責怪,我會說是你強行闖入。」
我聳肩,「可以。」
想到6戎總會要求我做飯,我決定親自下廚。
當然,時間很短,我不想以身犯險炸廚房。我在廚房翻到兩袋湯圓,芝麻餡的。我廚藝不精,初中科學學得不錯。我知道,湯圓浮上水面就是好了。
合上冰箱,我在冰箱晃晃的面上看見自己的模樣。早上出門時還好,現在奔波幾地,有風塵僕僕之意。
當下,我決意先去樓上洗澡。
洗完,我穿著睡衣走到他的衣帽間,挑選戰袍。
眼神遊離在衣服間,我忽然想起,神探夏洛克里,艾琳初見夏洛克,就是未著寸縷的。
程春生也是個本事人,此刻正瞞天過海地藏在我住過的那間客房裡,我要是赤身裸-體走來走去,還不白白便宜他。
我選了他一件黑襯衫,夠長,蓋過大腿根。
黑色是極好的隱藏色,所以我沒穿內衣——怎麼說,我都要勾引6戎。
他現在恨著我吶,不下點功夫,不好勾引。
完事後,我估摸著6戎一般的下班時間,開始煮湯圓。
我兩袋都下了。要是湯圓煮爛了他沒回來,我就煮餃子。冰箱里有什麼只要白水煮的,我可以一樣一樣煮過來。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6戎在湯圓沒浮起來之前,就推開廚房的門。
一聽到動靜,我當即轉向聲源,語帶驚喜,「6戎,你回來了?」
他襯衣扣子解開到第二顆,線條漂亮的脖頸坦蕩蕩露出。隱隱約約,我可以看見他的鎖骨,也可以感受到他精壯的胸膛。
想到我身上的襯衣也曾這樣緊緊貼著他的身體,我不禁吞咽了下口水。
他的目光肆意在我全身逡巡,似乎停留在胸口和腿根-處比較久。在滾滾的水聲中,他說,「怎麼,覺得昨晚掃我興了,今晚陪我,補上那一千零一萬?」
又是語出惡言。
登時一股寒氣侵染全身,我很想撂挑子走人。但我都已經坐到這一步,這點怨氣,要忍著!至於他得罪我的地方,來日方長。
咬了咬下唇,我忍住沒有作,「算是吧。」
我說得很輕,更像是安撫自己。說完,我不再看他,專註水中的湯圓。
滾燙的水,一直滋滋冒著泡,一兩顆湯圓浮起來。66續續地,終於全部的湯圓都上浮,擠擠挨挨全在水面上。
忽地,胸口傳來壓迫感,腿上也有。
他走近我,兩手分別攻-占我敏-感的地方。
強忍細密的震顫,我關了火,軟綿綿道,「湯圓可以吃了。」
「什麼都不穿,」他壓低聲兒,輕佻又魅惑,「難道不是勾引我?」
被他近乎莽撞的輕攏慢捻折騰得呼吸不順,我抓住他作亂的手,低聲哀求,「先吃飯,好不好?」
「真的讓我先吃飯,何必故意勾引我?」他真是句句帶刺。
動作,可是火熱。
不再掙扎,我反身,擁住他的脖子,「那換個地方,好不好?晚上餓了,還可以吃湯圓。」
他嗤笑一聲,彷彿我是智障。
我怒目圓瞪,嬌羞惱怒。
忽地身體一空,他將我壓到流理台上
輕慢悠長的折磨,就此開始。
從廚房到餐桌,沙到地板,樓梯到茶几,最終落回軟綿綿的床。
他都沒有動真格,嚴格意思上他是在撩我。這次,他倒是憐香惜玉,甚至會吻吻我的傷疤。吻吻漂亮璀璨的「6」和歪歪扭扭的「戎」。
他極盡耐心,捧我上天。他自己在人間,冷冷看我。
被磨得意亂情迷的我,不禁懷疑:6戎是不是知道我和程春生的想法,故意磨我?
在綿軟的被子間,他終究放縱自身沉淪。
在他低吼之際,我回憶起程春生教我的。
我不敢確定6戎到底有沒有中招,我抽身而退,裹住被子,走到門口。我本想去客房喊他,不成想我開門后見他正站在卧室門口,一張白凈的娃娃臉上,染上紅霞。
稍稍尷尬,我不多說,給他讓路。
我做到這裡,要是拿捏不住6戎,他就自求多福了。6戎對女人都不見得會仁慈,何況是算計到他頭頂的男人了。
渾身不適,我走幾步,到客房洗澡。進浴室后,我才放下被子。
浴室有浴袍,暫時解我尷尬,幾經周折,我終於穿戴整齊。
約摸半個多小時過去,6戎卧室的門還緊閉著。我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推門進去。
我腳步很輕,程春生正在給6戎蓋被子。看樣子,應該挺順利。不然,6戎會給程春生蓋被子的機會?
我想等程春生蓋好被子問他相關事宜,不成想,程春生保持躬身,似乎在凝視6戎。
兩三分鐘過去,我突然湧起黏-稠的噁心感。
程春生不會是
想到我把赤-呈的6戎扔給程春生,我頓時懊惱萬分。
「咳咳。」我引起他的注意力。
猶如夢醒,他走到我身邊,解釋,「不出意外,他明早醒過來,記憶就會正常了。」
我沒有設想中的興奮,而是冷冷問他,「你對他做了什麼?」
程春生困擾,撓了撓後腦勺,「就接觸我對他的催眠啊。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真的是這樣的。」
「不是催眠,」我咄咄逼人,「你對他做了什麼?」
表情僵硬,俄而他臉上再次泛起淡淡的紅,他說:「你放心,我也有我的職業操守。就算我喜歡哪個人,我都不會趁職務之便做什麼的。」
「好,」我深呼吸,「請你出去。」
他再不出去,我真的會把他打一頓的,哪怕我現在沒什麼戰鬥力。
程春生有些訕訕:「那我走了。請你不要對我產生厭惡之情,不出意外,我還要幫你治療。」
「只要你剋制你自己。」我說。
想著情敵是男人,我就會萬般不自在。
垂眸,他稍顯黯淡,「我從來沒多想啊。是我沒忍住,對不起我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很久。」
我不耐擺手,「出去吧。」
不再多言,程春生垂頭出去。他的背影是否寂寥,與我無關。
關門后,我又反鎖住。
再想起程春生在卧室門口把我和6戎的聽了個模模糊糊,我心裡再次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回到6戎身邊,我想躺在他身邊,突然想起他還沒洗澡。
以我目前的體力,是辦不到把他搬進浴室的。
我選擇替他擦身。
接了一盆熱水,扯過毛巾,浸染其中。不管是和6戎在一起那五年,還是那以後跟6潮生在一起,我從來不是溫柔賢惠的人。
我坐起這些來一點不漂亮。
我還不夠專心,當毛巾擦到我還是會耳根燙。想到程春生看見了,我再次想打他。本來兩個男人,看了就看了,偏偏他對6戎有歪念頭。
擦完后,我站直,欣賞自己的成品。
柔和的燈光打在他本真的身體上,沒有修飾,仍然是直接而性感,結實又漂亮的身體。
我大概是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地看他,並且不用怕他會睜開眼。
目光落在疤痕上,我心生柔軟,吻了吻猙獰的紋路。
肩上,腹部。
收拾好殘局,我換了舒服的睡衣,不忘替他套上褲子和睡褲。我鬆了口氣,關燈,依偎在他懷裡。
6戎,你會變成我的小哥哥,對嗎?
懷揣美好的期望,我睡得香甜。
我是自然醒的,稍微一動,我就感受到他溫厚的懷抱。
他還沒醒?
帶著這樣的困惑,我睜開眼,打量近在尺咫的男人。
他睡容安寧,睫毛一顫一顫的,完全沒有清醒時的氣勢逼人,溫軟不少。
我起身,悄聲去洗漱。
洗完,我站在床邊,打量他,猶豫要不要喊醒他。
6戎生活極其自律,他根本不可能比我晚起。這情況,肯定和昨晚程春生做的事有關。想到程春生或許用那樣包含愛意的眼神看6戎,我就心生嫌隙,不想打給程春生詢問情況。
可不叫醒他,他要是一直不醒怎麼辦?
的確,程春生滿是信心,但這樣他就不會出錯嗎?
「雪下得這麼認真」
思量間,熟悉的旋律驚醒我。
我趕忙抓摸放在床頭的手機,接聽,「喂。」
「林小姐。」
是楊玏。
楊玏的聲音不算有標識性,可我認得出。
我和他相處的時光,又何嘗短?
然而,我出離了他的復仇路。並肩作戰的歲月,已成往事。
「有什麼事。」我語氣並不好。
自從我和他鬧掰,我是死是活他都不曾過問,我不覺得我們還有聯繫的必要。
「林小姐,請你無比來別墅一套。」楊玏似乎是在哀求我。
我倍覺怪異,「楊玏,你又想搞什麼?之前不是說,你死之前,不用再來別墅了嗎?」
以前我有多相信楊玏,現在我就有多防備楊玏。
他挺急切地,「林小姐,我覺得這件事當著你的面跟你說比較好。哪怕是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過來吧。」
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
楊玏這麼求,算是卑微了。
此前他已是對我不屑一顧,這次主動打電話放低姿態求我過去,肯定有事。
稍稍思考,我說,「那我下午過來。」我還是挂念6戎的狀況。
楊玏說,「不行,林小姐,你一定要馬上過來。」
「楊玏,你別得寸進尺。」我微惱。
「林小姐,你稍稍想想,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了。」他說得很柔,「林小姐,我等你。」
收好手機,眼見6戎還不行,我也是心急火燎的。要是6戎被催眠出什麼問題,我也是難逃罪責。
另一邊,楊玏的事,我總覺得不簡單。
權衡之際,我還是咬牙選擇相信程春生的職業道德。
我打給程春生,讓我過來看看6戎是什麼情況。
程春生似乎沒有走遠,我才換好衣服,他就按門鈴了。我跑下去給他開門,叮囑幾聲就趕去別墅。
我有鑰匙,一路暢通無阻。
在玄關處換鞋,我喊:「楊玏!我來了!有什麼事就說!出來!」
回答我的是,寂靜。
換好鞋,我四處走了走,都沒見人影。楊玏的卧室開著,裝潢簡約,擺設簡單,一目了然:他不在。
沉沉的安靜讓我覺得詭異。
之所以趕過來,是我覺得楊玏有事情,還有個原因:我認定楊玏再恨再恨我的「背叛」,都不會傷害我。
「啪」,不知哪裡起風了,廚房的門猛地關上。
我驟然受驚,左手抬起,輕撫左胸口。稍作平緩后,我低頭翻包,找到手機。
我給楊玏打電話,一直是規律的「嘟」音。我靜心等「嘟」聲結束,無人結束。聯想楊玏的異常,我預感不妙。我看了眼旋轉的樓梯,大步上樓。
爬樓梯時,我仍舊打給楊玏。
上二樓后,我聽到了斷斷續續的鈴聲。我循聲走過去,鈴聲來自書房。
不出意外,楊玏在書房。我要質問他,為什麼裝神弄鬼!
推開門,我赫然現楊玏躺在血泊里!他的左胸艷紅一片,從地上的血流量來看,他受攻擊有一段時間了。
我跑過去,半跪在他跟前,「楊玏!」
以楊玏的身手,怎麼可能一刀致命?我沒真正和楊玏交手過,但他作為6潮生的唯一親信,肯定也負責保護6潮生的安全,身手怎麼會差?
「楊玏,是誰!」我的話像是飄在空中。
血液乾涸,不動不響,我以為他死了。但我又不信,吼著問著。
本沒抱希望,他的睫毛忽然顫動,我死死盯住。
緩慢地睜開眼,他看見了我,艱難地吐詞:「項鏈」
「什麼鬼項鏈,告訴我,是誰啊!楊玏,你怎麼會受傷!怎麼會!」我腦子嗡嗡作響,心裡也是亂作一團。
「項鏈」
到底,他都是那個冥頑不靈、固執不已的楊玏!
重複完這兩個字,他閉上眼,臉偏頭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