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為世子看傷
第158章 為世子看傷
李宴從國公夫人的佛堂出來了。
小世子果然在等她。
進去時什麽模樣,出來便還是這般模樣。
李宴看見他,悄然的欣喜,高聲喚。
“世子。”
佛堂處寂靜,來往女使少,崔廷衍顧忌太多,不好將她直接帶去內院,便將她帶去了他常用來招待人的茶室。
李宴因此又喝了一杯小世子親點的茶。
世子點茶,室內茶香四溢,一套器皿全是她沒見過的品類。
等候的過程裏,李宴頗覺得無聊,單手托著下巴,從他對麵坐到他身側,直望著他。
“你怎麽不問問我,你母親都同我說了什麽?”
世子點茶的動作變緩,她離得太近,呼吸都在身邊。
他放下湯匙。
問:“都說了什麽。”
李宴閑置的那隻手,指尖在桌麵上輕輕點了點。
思索了一瞬。
她莞爾笑:“我不告訴你,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她既不想說,那他也不欲再問。
比起知曉她都被抓去問了什麽話,她現下這副,就坐在他身側,神色賣乖的模樣,隻怕才更叫人心悸的多。
點茶點到一半,心思都跑了三四回。
茶中紋路轉了又轉,到最後,也不知自己在畫些什麽。
隻手中動作雖沒停,卻萬分留意她的動作。
她沒耐心,既欣賞不來點茶的妙趣,也對茶道無甚興趣。
要知道,他的茶道便是官家也是稱讚的,但她,似從沒覺得有什麽意趣。
李宴確實覺得無聊,好在小世子這副模樣夠賞心悅目。
他研究著手中的東西,李宴便也終於花了幾分心思到他手上去。
看了看。
一杯茶都快畫成一副畫。
京中的文人,果真閑的慌。
是她不懂。
“霍恒恭今日離京……你家小將軍今日不在府上,待過幾日,我去尋他。”
霍恒恭今日離京,他是知曉的。
隻他托病,沒去送。
崔廷衍抿了抿神色,明明是有話說,最後卻隻應了一聲。
“嗯。”
就隻是嗯一聲麽。
什麽話也不問她?
那好吧。
李宴思了又思,決計不再從這些事上下手,她關心他的傷勢,早想問個明白。
手握住了他的茶盞,強行從他手上將茶盞剝了下來。
“別弄這些了,你同我說說話吧,方才在佛堂,茶我都吃飽了。”
崔廷衍便放下手中湯匙。
垂眸去看她。
李宴眯著眼睛朝他笑,眼裏有諸多揶揄。
崔廷衍不是很明白她這副神情的真意。
可以判定的是,她必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崔廷衍撇開眼,無法和她這雙靈動的眼對視。
一對視,自己什麽心思全都交代了清楚。
複又拿起茶盞,動作起來。
李宴歎了一聲氣。
小世子好羞好軟,他分明是有話要和她說的,卻偏偏等著她來說。
不生氣不冷臉的小世子,真叫人喜歡。
好生討喜。
李宴樂得被他盤弄。
“世子爺,你既不想同我說話,那便把手伸來我看看吧,我看看你的傷勢,到底好了沒。”
崔廷衍聽話般將手伸出去,問:“傷在背部,如何窺探。”
李宴將手搭在他的脈上。
冰涼的手指碰著了他的肌膚。
那塊的肌膚一陣發紅。
小世子心內因而瑟縮了一瞬。
放下茶盞後,細細去看她。
“內息不穩,倒也無礙,”不像崔翩妤說的那般嚴重,“沒我的傷好得快,但還需細細調理。”
他可得快快好起來,不然,她良心上可過不去。
把完脈,李宴便收了手。
崔廷衍翻過手去,垂目問她:“還懂一些醫藥上的東西?”
“自是,”那些年行軍打仗,一般傷痛都是自己處理,“應對你,那是完全夠的,世子,這幾日就莫要出門了,不要勞累,不然,你這傷,總不能大好。”
李宴貼心地將小世子的衣袖給他收好,沿著袖子的紋路,又給他順了順,動作可謂是小心翼翼。
“好了,你繼續吧。”說著,李宴將他擱置的湯匙遞給他。
崔廷衍接過。
盯著她的動作沒停,眸色倏地就深了兩分。
自是有一千句要問的。
音色倏爾沉了一度。
“對旁人,你也是這般,事無巨細,小心備至,時常與男人打交道,也就這般,輕輕慢慢捋旁人的衣袖?”
李宴輕輕擰起眉頭,笑色先上了眼角。
假意順著他的話答:“你怎麽知曉,呀,果然什麽事都瞞不住你的眼睛——”
眼看他真要生氣,話鋒一轉,她頃刻笑開。
“騙你的騙你的,隻有你,再沒旁人。”
這句話說到了他心上,他並沒被她逗笑,到底還是鬆快了神情。
李宴拿起他未點完的茶盞,吃了起來。
單手端在手中,“世子爺,你養好身體,月底皇家圍獵,我是一定去的,你去也不去。”
崔廷衍看她吃的嘴上一串綠色圈泡。
一時,都忘了答她的話。
她替他答:“那就這麽說好了,月底,我們在圍場見。”
三日後。
宮中發生了一件令人驚祚的事。
從不過問世事,一門心思禮佛的的魏國公夫人,竟破天荒地去了宮城。
還去了皇後的寢殿。
岑夫人此來隻有一個訴求。
皇後不可能不答應她。
她這個妹妹十多年不曾踏入宮殿,也素不問崔家事宜,現下為了一樁婚事,竟勞動她親身入宮請命。
遂以,岑皇後當晚便下了詔命,要為崔家世子和李宴指婚。
宮中的消息不脛而走。
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皇城。
崔府中,老太君聞得這個消息,著實驚的不輕。
還沒怎麽反應過來,便聽見身邊嬤嬤說,她那個大兒子趕了來。
崔道旻來,是要問問老太太的意思。
二來,也動一動老太太這裏的門道。
這項事,何其荒唐,岑氏打的什麽心思,他不知曉,隻這門婚事,斷沒有許給家中世子的可能,他這便就入宮,去問問官家的意思,就是詔令的指婚,也是有駁回的可能。
熟料老太太思索良久,竟鎖著眉頭道。
“依我看,那李家的孩子,許給二郎,也不是不行。”
各院中便傳出。
老太太和大爺在房中吵了起來。
這事,崔廷衍聽到消息後,遠比府中眾人都要震驚的多。
他忽的想起那日李宴在佛堂見過岑氏後,朝他笑得揶揄的模樣。
她是知曉這件事的麽?
她知曉這件事!
她……
她有意要和他結親?
崔廷衍一顆七零八落的心不上不下,自己也找不準方向,隻一瞬的心悸結束後,才慢慢意識到。
這原是他那個從不過問他一絲一毫的母親為他請的婚。
岑氏她,向皇後娘娘請婚。
繁密的心緒在胸腔震蕩,半晌也回不了盤,隻片刻功夫,房中女使來說,大老爺和老太太在屋中吵了起來。
崔廷衍收了一應心緒,往老太太房中去。
臨進門,遇見也往這處來的崔廷瑱。
遇見他兄長,崔廷衍有些不自然的神色變化,頷首,喚:“兄長。”
崔廷瑱並沒有異常,看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親昵,點頭:“阿衍,你也來了,正好,一道進去。”
便隨他兄長一道進了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