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番外32
第385章:番外32
任念念生出了無力感來,她在院子裏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去了隔壁的院子。天色才剛蒙蒙亮,任天行是睡著的。
任念念沒敢弄出動靜來,本是打算到房間裏去看看任天行的,手中放在門把手上時她又收了回來,靜靜的在了幾分鍾,走了出去。
齊青派來的那倆人是在門口候著的,任念念回頭往裏邊兒看了看,雲淡風輕的說道:“我要出去一趟,準備一下,晚會兒我打電話回來就送老爺子去醫院。”
那倆人是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她,問道:“您要去哪兒?”
任念念淡淡的笑笑,說道:“我有分寸。這事不用告訴你們青哥。”
她說完不待兩人再說話,直接往大門邊走去。
她現在能去哪兒?她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去找陸遲了。
一旦下定了決心,任念念的心裏反倒是鬆快了一些。那隱秘角落裏的刺痛,她選擇了忽略不計。
無論陸遲想圖謀什麽,都給他好了。包括她這條性命。隻要任老頭,能好好的。如果她真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也算是報了他的養育之恩了。
小巷兩旁的路燈仍舊亮著,將任念念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她在這一刻無比的茫然,一雙瞳孔渙散,略站了片刻,這才繼續往前走。
齊青打電話來時她已經站在巷口了,她看了一眼手機,沒有接。但齊青馬上又打了過來。
任念念這下直接關了機。就算是接起來,她也知道齊青要說什麽。無非就是阻止她去陸遲那邊。明明有捷徑可以走,讓那麽多人為了她奔波,她也太自私了一些。
任念念不再猶豫,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兒,站到了路邊兒去攔車。這時候的出租車並不多,攔下一輛時司機還在打著哈欠,聽到她報了要去的地兒的地名,打起了精神來。
任念念以為自己會胡思亂想的,但卻沒有,她十分的冷靜。她無比的清楚,隻要她去找了陸遲,當前所有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至於以後的路,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任念念沒有再想下去,閉上了眼睛。
她並不知道陸遲在哪兒,直接打車去了陸宅。隻要到了陸宅,總會有人告訴她陸遲在哪兒。
任念念在離陸宅還有一段距離的地兒下了車,現在還早,她本是打算醞釀醞釀再過去的,但下車才剛走了沒多遠,就見齊青靠在車邊看著她。
他的臉上的神情仍舊是淡淡的,像是早猜到了她會來這兒似的。
前不久才掛了他的電話,任念念的心裏是有些心虛的。她抬頭看了他一眼,訕訕的問道:“你怎麽來了?”
齊青的臉上冷冰冰的,開口說道:“你瘋了是不是?”
任念念勉強的擠出了一個虛弱而蒼白的笑容來,別開了視線,說道:“我沒瘋,現在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不是嗎?”
齊青冷笑了一聲,說道:“最好的辦法?姓陸的是什麽人你不清楚?”他也不多說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拉開了車門,說道:“上車。”
他的語氣是強硬的,完全不容任念念反駁。
任念念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搖搖頭,苦笑了一聲,說道:“齊青,我已經決定了。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齊青是暴躁的,大步的走了過來,就跟拎小雞似的的將她拽著丟到了車中,難得的爆了粗口,說道:“我他媽的圖你一句謝謝?”
他知道任念念這是病急亂投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你老老實實的呆著,我會盡快送任老大去醫院。”稍稍的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如果想不出辦法來,我不會攔著你。”
他說完不再多說話,發動了車子。
一路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齊青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去看任念念。等到了地兒,他絲毫不客氣的讓人將任念念看起來,不允許她出遠門一步。
他大抵也是知道這樣是關不住任念念的,走時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會安排好,但如果你就這樣偷偷的跑出去,以後我麽就絕交。”
他倒是有個性得很,丟下這句話後直接離開。
齊青的動作很快,到了中午就有了消息,將任天行送去了醫院。他好像並不怕被譚護追殺,甚至未有任何的遮掩。
任念念的心裏是有些納悶的,但很快忙前忙後的忙了起來,將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任天行服用藥物的時間並不是特別長,身體上有一定的損傷,但並不是十分嚴重,可以通過調養慢慢的康複。隻是他上了年紀,恢複得會很慢。身體也不可能再恢複到以前的狀態。
但無論如何,這也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
在醫院時任念念同時從齊青那邊拿到了她和任天行的親子鑒定結果,上次的堅定結果被人動了手腳,她確實是任天行的女兒。
任念念的心裏又悲又喜,她隱隱的有預感,任天行應該是知道那堅定是假的。因為當時她曾提出過要重新做鑒定,但被他粗暴的否決了。
他當時大概是知道了那兩人的狼子野心,已無力控製,才會用這種方式將她趕走。
任念念的心裏五味雜陳著,在床前站了許久,這才出了病房。
齊青是在外邊兒坐著的,見著她就站了起來。任念念的一張臉上仍是有淡淡的哀傷,她看向了齊青,說道:“我爸爸這邊就麻煩你照顧了,他暫時肯定不會想見到我。”
齊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看向了她,問道:“你去哪兒?”
任念念微微的怔了怔,過了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出去轉轉,明天再煲了粥送過來。”她抽了抽鼻子,繼續說道:“不用管我,我沒事。”
她說著揮揮手,直接走了。
她這樣兒齊青是有些擔心的,叫過了身邊的人過來吩咐了一句,快步的跟上了任念念。
任念念才剛出醫院齊青就追上了她,她是有些茫茫然的,他拉住了她的衣袖將她帶到了一邊兒,然後讓她上了車。
齊青沒有帶她回小院兒,而是帶著她去了一家酒吧。現在還早,酒吧裏幾乎沒有人,隻有幾個服務生在做著衛生。
齊青對這兒是熟悉的,帶著任念念到吧台前坐了下來,然後拿了杯子,倒了一杯酒給她。
任念念端起那酒一口喝盡,火辣辣的感覺在胸腔裏蔓延開來。
齊青拿過了杯子,給她倒了第二杯,這才開口說道:“喝慢點兒。”
任念念這下卻沒再喝了,等著胸腔裏的火辣辣褪去,這才開口說道:“我爸爸他為什麽要這樣?”
他是以為趕她走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齊青沒有說話,拿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淡淡的說道:“現在這樣的情況,將你趕走也是在保護你。”
可不,她那繼母那麽有野心,恐怕第一個要針對的就是她了。
是了,他已慢慢的老去。還要再護著她,大概已感覺筋疲力竭。
任念念的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她沒有再說話,又喝下了一杯酒。她喝了兩杯後就沒有再喝,站了起來,對齊青說道:“我回去了。”
她父親還躺在醫院裏,她怎麽能在這兒喝酒。齊青並未勉強她,同她一起走出了酒吧。
喝酒喝得太猛,任念念的頭有些暈暈的。到了外邊兒,微涼的風吹拂在臉上,她暈暈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她並沒有拒絕齊青送她回去,閉上眼睛假寐了會兒,突然開口說道:“替我查一下,吳伯最近有沒有在這邊。”
她說的吳伯是幫內的元老,不過這些年明麵上已經很少再管事了,隻守著他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齊青的心裏一動,知道她是要幹什麽。現在任天行已經救了出來,她想幹什麽都可以放手去幹。
相反,她要是什麽都不做,隻怕會再次的淪為人刀俎下的魚肉。
齊青點點頭,應了一聲好。對於任念念能快速的成長他是很樂意看到的,在道上混,肉弱強食,這時候亙古不變的道理。誰也不可能永遠護著誰。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喝了酒的緣故,任念念的雙頰緋紅,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靠在車椅上。
齊青並沒有看她,直到將車停在了院子裏,才叫她下車。
任念念原本以為任天行不會想見到他的,但在第二天早上,早早的齊青就開了車過來,對她說道:“收拾一下去醫院那邊,你爸爸要見你。”
任念念不由得一愣,點點頭擦幹手拎著保溫桶隨著齊青走了。
推開病房的門時任天行已經是在床頭靠著的,見著任念念他的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
任念念原本是有許多問題要問他的,在這一刻喉嚨卻哽得厲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拎著保溫桶上前,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像往昔一樣故作輕鬆的叫了一聲爸爸,也不等任天行說話,自顧自的說道:“給您煲了您喜歡吃的玉米蝦仁粥,你嚐嚐怎麽樣。”
她邊說著邊將粥盛了出來,輕輕的吹冷,將勺子遞到了任天行的嘴邊。
任天行看著她,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神色來,問道:“不是讓你在青禾市呆著嗎?跑回來幹什麽?”
任念念端著粥的手一僵,隨即看向了任天行,說道:“您是想讓我做不孝女嗎?”
任天行將她逼出去,其實是有他的小心思的。但他沒想到她會跑回來,這下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
任念念重新將粥喂到了他的嘴邊,開口說道:“您不用擔心,有我在。”
她從家離開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更別提說煲什麽粥了。這次的粥竟然煲得很好吃,快和家裏的阿姨有一拚了。
任天行是知道她在外頭是吃了苦頭的,但吃苦頭總比丟掉性命好。他並不後悔趕她出去。
任天行的胃口並不好,隻吃了半碗粥就沒有再吃了。
待到任念念將碗放下,他就看向了她,開口說道:“我聽外麵那小夥子說你想去找你吳伯?”
任念念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您好好養傷,一切有我在。”
她是一女孩子,任天行最希望看到的是她結婚嫁人,永遠不要走這一條路。他從未想過要將幫內的事兒交給她打理。但經過了這一次,他看開了許多。
他看著任念念那張堅韌的臉,隔了會兒開口說道:“這條路不好走,你想好了嗎?”
無論她去求助於任何人,都會付出代價。經曆了這一著,他們元氣大傷,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走得很艱難。
任念念笑了笑,挺豪氣的在任天行的肩膀上拍了拍,開口說道:“您放心,虎父無犬女。而且,沒有哪條路好走。”
任天行讚賞的點點頭,從床頭拿出了一東西來,交給了她。說道:“現在你吳伯那邊他已經不管事,這東西你帶過去,我不知道是否有用,看你的運氣了。”
任念念並沒有問裏邊兒是什麽,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她是想念任天行的,伸手抱了抱他,說道:“您好好養著,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在。”
任天行的心裏滋味雜陳,隔了會兒開口說道:“阿念,我曾答應過你媽媽,如果你是一女孩兒,會讓你遠離這一切。我對不起她,最終還是未做到。”
任天行並沒有繼續這話題,說完之後擺擺手,說道:“我沒事,你去吧。我手裏還有幾個可用的人,你先去找他們,他們會幫助你。”
任念念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這幾天一直都是豔陽天,今天天空卻格外的陰沉,像是隨時會有一場大暴雨。
任念念抬頭看了看天空,請了齊青給她的司機帶她先去找人。
譚護之所以還沒找過來,必定是被什麽事兒給絆住了。他們現在還處於劣勢,她必須速戰速決。
任念念從吳宅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她父親給她的人對幫內盤根錯節的關係都十分清楚,省去了她不少事。
不知道是她父親給的東西起了作用還是怎麽的,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好,她本以為吳伯會推脫的,但卻並沒有。他甚至並未獅子大開口的提要什麽,隻說先渡過這個難關再說。
他是在幫任念念,也是在幫他自己。譚護大權在握之後蠢蠢欲動,如果繼續讓他囂張下去,他現在的平淡也不可能保得住。
任念念這一天筋疲力盡,頭隱隱的作痛著,她上車之後就閉上眼睛假寐,想著下一步該做的事兒。
車子才駛離吳宅沒多久,前邊兒的司機就突然開口說道:“大小姐,後麵有車在跟著我們。”
任念念的心裏一凜,睜開了眼睛。她本是想問能不能甩掉的,但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那車之後默了片刻,開口說道:“找個僻靜的地方停車。”
後邊兒的車是光明正大的跟著他們的,不可能會是譚護的人。在白城會那麽明目張膽的跟人的,就隻有陸遲了。
司機應了一句是,往前駛了一段之後停下了車。
車子停下,任念念就要打開車門下了車。
司機是擔心她的安全的,叫道:“大小姐……”
任念念知道他要說什麽,不待他說出口就說道:“我有分寸。”
見他們停了車,後邊兒跟著的車果然緩緩的靠邊停了下來。如任念念所預料的一般,車子確實是陸遲的。司機很快下車來,拉開了車門。
任念念是沒想到會是陸遲在車裏,她微微的蹙眉。在陸遲下來後淡淡的說道:“陸少挺閑的。”
陸遲的眼中帶著陰鷙,啪啪的拍了幾下手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看不出來,任大小姐的本事挺大的。竟然那麽快就找到同盟了。”
在白城,這些事兒都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
任念念也不隱瞞,淡淡的說道:“陸少過獎。”她說著看了看時間,說道:“陸少特地跟著我,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吧?”
陸遲笑了一聲,慢騰騰的說道:“任大小姐已經找到了同盟,看來是選擇和我做敵人了。”
他這話讓任念念的心裏一驚,陸遲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這是要插一手的意思。要是換做別人,她一定會大罵無恥。但對於陸遲來說,這樣才是他本來的麵目。
任念念的麵上不動聲色,淡淡的說道:“陸少抬舉了,我不敢和陸少作對。”
陸遲笑了一聲,拿出了一支煙來點上,輕佻的衝著她吐了一口煙霧,說道:“你不和我合作,難道不是在把我當成敵人麽?”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我陸遲的字典裏就隻有兩個詞,朋友和敵人。不是朋友,那就隻能是敵人了。”
朋友和敵人兩個字他故意的咬得重重的。
任念念的手指捏得緊緊的,壓下了心裏的躁動,沉默著。隔了會兒才抬頭看向了陸遲,開口問道:“陸少想怎麽樣?”
陸遲由吐了一口煙霧,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說道:“任大小姐一向聰明,可以猜猜我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