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前癡夢徒流連（3）
第八章 花前癡夢徒流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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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清濁黑色的傘已經收了起來。
他從自己的地宮一路撐傘走來，雖然天氣是陰鬱的，潮濕的，但他的心是陽光燦爛的。
他慢慢向著溫泉穀走，覺著自己整個人暖洋洋的，像躺在曬幹的稻草上，閑適自得。
當他想著月銀容的一顰一笑，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溫泉穀，走到雪漫過他的靴子，他才發現異常。
他如大夢初醒一般看向四周，被這裏壯觀的雪景震撼得愣在原地，久久抬不起腳。
接著，他看到了遠處，大雪中那個他念了一個晚上的白色身影。
確定雪花很大，是一時半會兒不會融化的那種。
他收了傘，冒著雪向他的女神走去。
他站到了月銀容的身後。
他剛想開口，忽然發現月銀容似乎在施法，然後他意識到，這溫泉穀的大雪，正是月銀容的法術。
他心中繼目睹雙雙之死後，再次大駭——他眼前的這隻狐妖，或許真的有對付四大部族的能力。
月銀容用雪堆好了她心中的星。
“你堆的這是？蛇？”管清濁看月銀容放下了雙手，猜想月銀容是施完了法術，他不能再一直默默地站在這裏了，於是開口問道。
月銀容回頭，有些不悅地看著管清濁反問道：“你沒看到那兩隻龍角和四隻利爪嗎？”
管清濁趕忙再次端詳了一番月銀容的作品：“對不起，剛才沒仔細看，原來是龍。”
月銀容撇撇嘴，把頭扭回去繼續欣賞自己的傑作。
“你喜歡龍？”管清濁走近了月銀容。
他很自然地抬起手，輕輕拂去月銀容頭上積起的雪。
月銀容並不介意管清濁幫她清理積雪：“當然喜歡，龍多好。”
管清濁有些苦澀地說道：“是，龍很厲害，可惜，世上沒有龍。”
“你怎麽知道沒有？”月銀容側過頭，微微抬起下巴，看向管清濁。
“你見過？”管清濁也看向月銀容。
月銀容噘噘嘴：“當然見過。不然我怎麽會知道龍長什麽樣呢？”
管清濁雙眼發亮：“什麽時候？在哪裏看到的？”
月銀容張開嘴：“就……”想到不能暴露身份，她又把嘴巴閉上了。
管清濁並不在意月銀容的欲言又止，他料想這事屬於不可泄露的天機，所以人類都不知道。
管清濁也不追問，隻是幽幽地說：“如果龍能打開結界就好了。”
“什麽結界？”月銀容很高興話題被轉移了。
此時雪已經漸漸停了。
管清濁把目光從月銀容臉上移開，看向遠方：“就是隔絕西陸的結界。”
“你不是說，那個結界是為了保護人類而存在的嗎？不是為了讓人類遠離那個什麽凶獸相柳的毒液嗎？”月銀容覺得奇怪。
“是，可我的族人也被那結界擋在了西陸，終日隻能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現在那些毒汁正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滲入地底，我的親人們，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必須想辦法把結界打開。”管清濁眼睛看著雪堆成的龍，嘴巴終於把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
男人，利益。果然。
“所以你送我禮物，就是希望我幫你打開結界。”
月銀容語氣冰冷，一邊說著，一邊也把目光匯聚到了那雪堆成的星身上。
雖然管清濁有求於自己才對自己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月銀容心裏還是感到了絲絲不悅。
管清濁一聽，看回月銀容，抬起一雙手抓住了她的兩條胳膊，急急說道：“不，不是，我對你無所求。”
月銀容不說話，心裏想著，蛇說的不錯，人與人之間，不過都是些虛情假意。
管清濁看月銀容不語，又繼續說道：“那結界是用龍珠設置的，縱然你是狐族，你也是打不開的。我，我送你禮物，隻是，隻是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一番話說完，管清濁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朵根，但他的雙目還是牢牢地鎖住了月銀容的鳳眸。
是，本來，管清濁接近白金護法，隻是想控製她，為自己所用，確實是希望能通過她邁出實現自己大業的第一步，可是，經過兩天兩夜的魂牽夢繞，管清濁已經明白了，他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就是喜歡上了月銀容。
“唔，看來雪銀容的樣子算得上美人了。”月銀容沉默了半晌，迎著管清濁灼灼的目光，丟出這麽一句話。
她臉上都是假扮的不以為意，把一句話說得輕輕巧巧，結果，這一句話卻似巨石落於管清濁的心上。
管清濁放下了自己的雙手，垂頭不語——他喜歡的到底是雪銀容的外表，還是月銀容的內在，連他自己也分不清。
管清濁的頭低得太快，他沒有看到月銀容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
雪已經停了。四個侍女嫋嫋娜娜地走過來。
小一帶著其他人，先給黑銀巫滿行了禮，然後才給白金護法行禮。
“巫滿大人也和我們一起打雪仗嗎？”小一問。
“打雪仗？”管清濁抬起頭來看月銀容。
月銀容點點頭，臉上重新有了笑容：“一起嗎？”
笑容掩住了剛剛的失落。
管清濁也笑了：“當然好。”
笑容掩住了剛剛的心虛。
小四樂嗬嗬地說：“那我們五個打巫滿大人一個嗎？”
小一聞言，急忙嚷道：“那怎麽行？那不是欺負巫滿大人嗎？我跟巫滿大人一組。”
月銀容雙臂一抱：“你們四個跟管清濁一組，我打你們五個。”
四個侍女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
小一轉向管清濁：“巫滿大人以為呢？”
管清濁並不去看小一，他仍然望著月銀容的臉龐，語氣溫柔地說：“聽從護法大人的安排。”
月銀容看看管清濁，稍稍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你能打中我，我就幫你。”
四個侍女又互相看看，白金護法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她們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不過，也不重要了，小一聽到白金護法這句話，心中不禁竊喜——原來巫滿大人對白金護法好，是因為有事求她，而不是喜歡她。
管清濁怔了怔，輕輕點點頭：“我們都沒有神力，所以為了公平起見，你也不許用神力。”
“好。”月銀容回答得幹脆利落，她本來就沒打算用神力。
笑容浮現在小一的臉上——她就等著巫滿大人說出這個規定呢，不用神力的白金護法，不就任她欺負了嗎？
“開始咯。”月銀容說完，縱身一躍，就跳到了遠處一塊巨石之後了，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大家快找掩體！”管清濁高喊道，也迅速地俯身躲去一塊石頭後。
其他四個侍女也馬上四散開，小三和小四一起躲到一株比較大的臘梅樹後麵，小二因為害怕，使勁跑，她膽子小，不想著打白金護法，隻想著離遠一點兒，別被白金護法打到。
小一已然認定不用神力的白金護法就是紙老虎，所以小一並不找任何掩體，而是直接俯身拾了雪，揉成了一個很大的雪球，雙手舉著就往月銀容藏身的地方走去。
小一昨晚苦思冥想對付白金護法的辦法，可怎麽也想不出一個能讓自己脫掉幹係的完美辦法，現在真的是天賜良機，她必然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一定要借此機會給這個白金護法看看自己的厲害。
或許還能幫到巫滿大人，讓巫滿大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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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銀容聽著漸近的腳步聲，俯身拾了雪，但她沒有將雪捏成團——她怕會傷到她們。
她的雪就散著打就夠了，而且隻能用撩頭發的力氣。
沒有人看到小一是如何倒下的。
小一手上的大雪球丟是丟出去了，但是沒有打中月銀容——月銀容的靈敏本來就是人類望塵莫及的。
接著月銀容就朝著小一的身上丟出了自己手裏的那團雪。
小一感覺自己仿似被很多石子砸中，她在雪地裏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再站不穩，就倒在了雪地上。
月銀容把頭從石頭後麵探出來，盯住躺在雪地裏的小一。
月銀容是怕小一死了，那可就違背了素玨的命令了。
月銀容看到小一用雙肘支撐著上半身，掙紮著一邊看向月銀容這邊，一邊要起身。
看來力道沒什麽問題。
月銀容剛要鬆下一口氣，就感到有東西朝著自己飛過來，她趕忙縮回腦袋到石頭後，一個雪球擦著她的耳朵過去了。
“阿苗，就差一點！”小一激動到直呼小三的名字。
“大家不要心急，我們人多力量大，要團結起來。”這是管清濁在說話。
聽到黑銀巫滿用了“我們”這個詞，姑娘們都有了信心，連小二都往回跑了跑，她現在離巫滿大人最近。
人多力量大？月銀容不屑地笑笑，將手裏的散雪捏成了球。
小一已經從雪地上爬了起來，她不敢再輕敵，找了一株臘梅作為掩護。
管清濁從石頭後探出身子，讓四個侍女都看見他，然後他比了手勢，讓大家藏好，等他指揮。
四個侍女人手一個雪球準備好了。
管清濁一手拿著傘，一手抓了雪球，然後就朝著月銀容躲著的石頭走去，一邊走一邊用臘梅或是石頭作為掩護。
其他四個侍女趕忙都舉起各自的雪球瞄準那塊石頭，四個人現在都想保護巫滿大人。
月銀容探身，朝著小三就把雪球丟過去。
五個人看到月銀容冒頭了，馬上把手裏的雪球都朝著月銀容丟過去。
來自四個方向，一共五個不同高度不同力度不同大小的雪球向月銀容衝過來，月銀容雖然靈巧地躲過了，但是她也不得不離開了那塊掩護她石頭。
“啊。”小四應聲而倒——她被月銀容剛才扔出去的雪球打中了。
其他四個人看到月銀容已經暴露了出來，趕忙都俯身拾雪，月銀容也俯身拾雪，雙方又同時發動攻擊。
不，不是同時，人還是比不上龍的速度。
小三也倒下了。
月銀容一個下腰加一個扭身，優雅地避開了四個雪球，動作從容得像是在跳舞。
“人不多了喲。”月銀容勝券在握地喊道。
月銀容剛才力道用得大了些，被她打倒的兩個侍女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加入戰鬥。
小一向管清濁移動。
小一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