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狗繩,吃醋
第267章 狗繩,吃醋
周湛的話很是讓她噎哽,也就兩秒的楞神凝滯,付菁提口氣,腳步幹脆利落的抽身。
待人走到電梯口時,與方子芩目光交匯,她抵著她,似是咬牙切齒。
付菁看看她,又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周湛,左邊嘴角勾動一記嘲諷的弧度。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方子芩背貼牆而站,耳邊是低淺的女聲,她在說:“方子芩,心裏很得意吧?”
說完,人快步跨進門,隻留下抹轉身的背影。
廊道再次陷入沉靜與灰暗,淺淺的一抹亮影晃動,時而揚起時而落下,是周湛指尖忽暗忽明的煙頭。
不多時,男聲響徹空間:“戲看夠了?”
方子芩立在那,本平靜的呼吸,瞬的提起,她仔細認真樣的詳聽,隻聞那人再次出聲:“別躲了,出來吧!”
周湛聲線不重,但卻嚴肅。
何時他發現自己的存在的?
近乎是本能反應,她低下頭,垂目盯了眼自己鞋尖,一隻腳正跨在牆根拐角外,從他那個角度往這看,雖不太乍眼,卻勉強能看到。
周湛的眼力向來好,這也不足為奇。
方子芩走出去,幸得不亮的燈光,以至於令人看不清她緋紅雙頰,聲音低低:“你不是說拿東西給我?”
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往他臉上撇。
周湛不緊不慢的,揚起胳膊將手中煙往唇邊送,深吸一口。
方子芩以為,吸完煙他會出聲,豈料周湛麵無多色,抿著唇瓣,毫無開口要說話的意味。
這會兒,她是一星半點兒瞌睡都無,整個人精神清醒得很,眼睛裏遍體精光。
心不跳,臉不紅的,從喉嗓擠出句:“我在車裏等你很久,看你遲遲沒下來,索性上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東……”
周湛淡定依舊:“進來拿吧!”
先是耳朵聞聲,再是腦中消化,緊接著到方子芩紋絲不動,她在揣摩他這嘴裏四字的真實性,目的性。
不怪她防備警惕多疑,隻怪眼前人狡猾多詐。
站了將近五秒,快速權衡之下,她挪步:“什麽東西?”
周湛開門推出條道,他沒停頓的,徑直進去,拉燈照亮兩人的臉時,方子芩瞧著他用舌頂了頂那邊內臉廓。
正是付菁打的那一側,紅紅的浮著幾根不淺不重的手指印,他繃緊臉時,更加明顯凸現。
“狗繩。”
周湛身姿趴在沙發前,麵孔俯地,與地麵不過五公分距離,手裏掏出一根黑色拴狗繩。
隻是一眼,方子芩麵不改色:“這不是我的。”
周湛起身,即便喝多,他反應能力也快:“我沒說是你的。”
她還遲遲緩了半秒,後知後覺自己口誤,趕忙轉圜:“這不是皮豆的繩。”
周湛眼不挑,眉不低的:“家裏就你帶狗來過。”
話裏的潛台詞是:家裏就你帶狗來過,不是你的還會是誰的?
也是下意識間,方子芩腦中閃過付菁那張臉,話順勢到了嘴邊:“這是你家,你問我怎麽知道。”
周湛率先蹙眉,仔細打量手裏的黑繩,然而側身看向她:“你想說什麽?”
“指不定是別人落你家的。”她光明正大,不帶虛的,神色無比坦然:“我建議你再好生想想。”
至打兩人離婚後,南湖園的房子,除了他偶爾來過,便無人再能進,周湛勉強能想到的隻有保潔阿姨跟榮理。
顯然,他們不管是出於什麽層麵,都不至於落下這種東西。
那麽,方子芩這話,明擺著是在冷嘲暗諷他。
看著她淡定從容的麵目,周湛好生沉了口氣,他抿唇一笑,唇瓣彎彎,眼梢半挑:“我是喝酒喝多了,但沒徹底糊塗。”
想起先前在廣府的事,方子芩心裏挺膈應。
空間片刻沉默,她壓下互對的視線,沉著冷靜的說:“周湛,我不得不懷疑你,故意把我套路過來。”
這個念頭以及想法,不光是此時突然冒出,一路上方子芩都在暗下琢磨。
“我套路你何用?”
“我怎麽知道?”
“說不出緣由,你就說我套路你,警察辦案還得講證據,你這汙蔑人倒是張口就來啊!”
是她過於急促,也過於多心,方子芩鋒利的眸光淡了淡:“狗繩不是皮豆的。”
心情複雜,她在多疑中又摻雜幾分火氣,又快速在火氣裏找到一些平靜,或許她真錯誤了人。
“剛才我語氣不好,確實對你不太信任,抱歉。”
聞聲後,將近上達五六秒鍾,已然坐在沙發上的周湛無動於衷,神色暗淡,一言不發。
他擰開酒瓶喝了口,似是以此平息怒意:“既然不是你的,丟了吧!”
換上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方子芩隻道:“先留著,萬一是你哪個朋友遺留……”
“你覺得會是誰?”周湛一扭頭,深邃不見底的雙目,透極著打量與審視。
“這得問你。”
一根狗繩,他拿在掌心細細研磨端詳,認真且較勁般,唇角挑動,那模樣像極了“斯文敗類”。
好幾秒,周湛長臂一撒,繩子丟開,酒後的喉嗓格外嘶啞沉烈:“你跟付闖認真的?”
她對上他不知為何佯出的溫文爾雅麵龐,好看美眸中,不時淬出禮貌客套:“我拿他當朋友。”
“是嗎?”
方子芩身正不怕影子斜,坦然又端正:“那你跟付菁呢?”
周湛比她更正直:“我跟她連朋友都不算。”
“在鴻福樓,我可看到了。”
周湛問:“你看到什麽?”
方子芩神色微變,暗自提了口氣,以至於話說得更有底氣些:“她手機屏保是你兩的合照,你喝多了抱著人,領口上還有她唇印。”
一口氣把話說盡,心頭隻覺暢快的同時,眼圈發熱。
她以為,自己可以在他麵前麵不改色,而實際上心跟麵都難以抑製。
聲音落定,時間一分一秒消逝,周湛一眨不眨仰頭看著她,兩人離得不遠,頭頂的吊燈映襯著她忽而白,忽而紅暈的臉。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仿似再不出聲,氛圍要炸裂。
終究,見他似嗤似調侃的打鼻息嗬了一下,說:“你……吃醋了?”
第268章 半根手指頭都沒碰
在寂靜中,方子芩預想過極多可能,他或怒或一言不發,如何也沒預到是這句。
驚訝比旁的情緒多。
不待她出聲,周湛自顧自的,先聲製人:“我跟付菁沒可能,剛才你也看見了,那晚純屬一個意外,我連她半根手指頭都沒碰。”
方子芩心頭怪異得很。
他這是在解釋嗎?可為何要跟她解釋?
平日裏,精明利落的大腦,此時像一團漿糊,怎麽捋就是捋不清。
見她杵著,周湛倒是不急不緩,眼皮都沒挑一下:“沒別的意思,我這人生來不愛給人誤會。”
傲嬌的語氣,吐出低讓的話,直擊方子芩心口,有根軟綿綿的東西,在她心上撓動。
也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端直坐下:“口渴,家裏有水嗎?”
周湛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隨而極快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臉上的玩味:“水沒有,冰箱有酒,要喝自己去拿。”
方子芩瞥他,兩人視線無形中交匯相抵,誰也不讓半分。
終究是她“嗯”了聲,站起身子,去拉冰箱門取酒。
又高又大的對開雙門冰箱,敞開的瞬間,一股霧氣涼意呼出,盡數往她臉上噴散,入目的全是酒水。
各種各式的酒瓶琳琅滿目,甚至不乏一些五顏六色,形態各異,她連見所未見的。
方子芩有個小毛病,東西一多她就犯糾結症,眼前滿滿當當的酒水,竟一時間不知拿哪瓶好。
於是,她盡快速度的去挑選度數最低的,從中捏了瓶科羅娜,這或許是冰箱裏眾多酒水中,最便宜的一種。
無在乎價格,能解渴就行,她是真口渴。
沒去看沙發上的男人如何,方子芩徑自開瓶吹了兩口,酒不比水,喝得急了不光噎人,還辣嗓子。
“咳咳咳……”
又困又醉,周湛險些都睡過去了,被這道嗆咳聲鬧得雙眼一睜,他眯縫下,伸手去揉眼:“你怎麽了?”
他一副愣怔懵醒,她說:“沒事,你繼續睡。”
方子芩擱好酒,尋思著再找找,可任是她翻了一圈,除了廚房跟浴室的自來用水,楞是沒翻出半口能喝得下的。
從廚房邁步出來,掐了燈,屋內的吊燈不知何時熄滅。
隻亮起玄關處與陽台旁的壁燈,昏昏發暗的光影下,周湛在吐,他雙手撐著沙發前的桌麵,頭沉沉壓下,嘴裏不時發出幹嘔聲。
看不清麵貌,她堪堪的問:“是不是很難受?”
“嗯!”他吐得麵紅耳赤,聞聲穩穩應了下,聲音不輕不重的。
家裏半點水都沒有,連漱口都是奢侈,總不能拿瓶酒讓他對吹,那不是火上澆油。
瞧他這般模樣,心裏談不上鬱悶多,糾結多,甚至有幾許難以下咽的難受。
方子芩端詳了會,果斷拿起手機:“我下樓去買點東西,你在這等會。”
周湛這回吐得更厲害,連應聲都沒法,他扶著桌麵,雙腿不止往地板上彎曲,她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取了條毯子,往他膝間一墊。
幾乎是下意識,本能的反應,連她自己都心有餘驚。
出去拉上房門,方子芩薄背靠緊門板,壓著心口的怦怦跳,她做了好幾個下咽口水的動作,強迫自己冷靜。
心底不停的勸說,她對周湛不過是可憐,憐憫罷了。
人都是一樣,尤其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周湛這個坑她是斷然不會再掉下去第二次的。
“嘔嘔,嘔嘔……”
先前沒多大感受,還跟方子芩聊扯了許久,這會吐得頭暈眼花,蹲坐在那,周湛麵目虛蒼,腦子嗡嗡的響。
他趴著酒幾喘氣,雙目閉合,一口接一口。
不知何時,大廳的門“吱嘎”聲響,不是被人拉開,而是有人在外邊拉門把手。
迷迷瞪瞪的,周湛以為是幻聽,他趴得懶到不願睜眼去看。
“嗡嗡嗡……”
桌上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方子芩在門外聽得清,可她拉不開門,電話遲遲未有人接。
“周湛,開門!”
她稍提起力氣敲門,屋裏嗚嗚咽咽幾聲,不是哭,是那種稀裏糊塗的囔囔聲,含糊不清。
“開門啊!我進不去。”
邊捶門,方子芩邊打電話,好久後終於連線接通,她語氣責備與欣喜參半:“周湛,你開門,我在外邊。”
不多時,門口拖拖拉拉響起一記鞋底蹬地的聲音,是周湛走到了門口,怕他還沒完全清醒,她加重力道敲門:“周湛。”
門唰地開了,還挺快,猝不及防的,方子芩揚起的手想再砸上去,停在半空沒動。
耳邊嘈雜得很,周湛這會半分清醒,眼皮耷拉著,內雙直接成了全雙,一副要醒沒全醒的模樣。
睜眼看了看她:“你幹嘛去了?”
方子芩心底那叫一個氣啊!
她伸眼往他手裏撇,手機在手,心口的難忍瞬間就破胸腔而出:“你在裏邊聽不著電話嗎?我打半天了,裝什麽聾?”
周湛人還懵懵懂懂間,不知她這怒意氣焰從何而來,當是真正的怔住。
好一會,麵目才遲鈍的緩過來:“吼什麽,這不給你開了嗎!”
方子芩心累,身更累,腳底都發麻,腿肚子更軟。
起初她選南湖園時,壓根沒想過置物難這茬,樓下一片全是獨棟洋樓,這般富人區都不會修建小型的商店,嫌掉檔次。
她一道兒出去,走了起碼半小時,人都繞到了大馬路對麵,可惜夜太深,諸多小店都打烊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又繞回來,打車不辭辛勞的跑出四五公裏,才堪堪買到手裏的水。
真是一水難求,為了喝口水,方子芩這輩子沒這般艱難過。
這會兒氣也沒累多了,她懨懨耷拉的眼皮努力往上撐:“要不要喝點水?”
周湛嘔吐半晌,也是喉嚨冒煙幹澀:“喝吧!”
本就心裏尚有餘氣,聽著語氣跟話,方子芩說:“什麽叫喝吧?喝就是喝,不喝就是不喝。”
“喝。”他很快應她。
方子芩翻出瓶水,懶懶遞過去,動作時連眼都沒撇。
周湛也不客氣,接過去擰開喝下幾口,他沒漱口,是徑直下咽了,緊繃得發辣苦澀的喉嚨稍有緩解。
第269章 主動權在你
連出聲的嗓音,都不那麽低啞了:“謝謝。”
方子芩立在門口,耳邊是他謝謝兩字,心底浮出層異樣,她垂目眨眼:“不客氣。”
周湛嗓子不澀,酒也醒了大半,一門之隔外的涼風,徑直往他胸前竄,懶懶鬆散的襯衫領口被吹得拂動鼓起。
掃眼間,她身上單薄的針織衫,看得他有些辣眼。
此時,正是晚秋最冷的深夜,京港的天氣很不容樂觀,而那薄薄的衣料,壓根抵禦不住風寒。
連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都不覺竄涼,周湛心中饒是想著,見她緊抿唇,唇色嗆了微白。
條件反射的動作,他伸手拽門,將空間拉得更開了:“先進來吧!”
方子芩兜著水往裏走,遂是要放下。
“外邊下雨了?”
她袋子欲放,被周湛一問,也是一個下意識,方子芩朝身上看,粉藕色針織衫上一片濕噠噠的,頭發亦是。
上來時她走得急,不知何時淋成這般,抖抖說道:“下了點毛雨吧!應該不大。”
方子芩說得不經意,隨口之談。
反觀周湛,黝黑色的瞳孔微微晃動:“先去洗個澡。”
他拉門上鎖,轉身之際,方子芩掃見他腳上什麽都沒穿,是赤腳蹬踩在地板上,肌膚微白的腳背處,一抹顯眼的紅。
她也是隨聲問:“你腳背怎麽了?”
“剛才給你開門走得急,撞桌角了。”周湛在前頭,邊走邊說,高大的身形晃晃蕩蕩的。
那抹紅,一直從他踝骨處貫穿整個腳背,某些位置還破了點皮,他卻不知痛般。
方子芩目光過於灼熱執著,周湛扭身躺在沙發上時,她視線還遲遲不挪。
手壓在額上,雙眼虛掩住,他問:“站著看我能把澡洗了?”
“啊?”
“去洗澡啊!”
拉回走神,臉上唰地一陣紅,一陣白,方子芩唇角抽搐下:“嗯!”
對這她幾乎輕車熟路,上樓左轉是主臥,右邊有個大浴室,她理想的便往右拐。
光赤的雙腳摁著桌麵,周湛左手揉額,右掌心貼住手機,不知聽了句什麽,他倏爾蹙眉,低低沉沉的“嗯”了一聲。
突出的喉結,上下翻動,聲音更低:“查清楚沒?”
電話的另一頭,沈召清:“不會有錯,這消息實準,江家把媒體都買下來了,整個廣府幾乎沒人敢報道這事。”
周湛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躥紅,眼中有股蓄勢待發的力道。
“嗯!”
沈召清拉低音量,繼而說道:“對方是名心外科醫生,聽說剛從監獄出來,估計江讓逼得她走投無路,正四處找工作。”
聞見“監獄”二字,周湛眉頭一蹙:“是嗎?”
“阿湛,這事要不要跟閔宜通氣,畢竟兩人還沒結婚,是有抽身餘地的。”
他揉揉吃疼的太陽穴,眼全睜開:“我先探探她口風,這事她指不定比我們更清楚。”
“那也行。”
方子芩洗完澡,打二樓浴室下來,廳間沒有人的身影,她張望著四處撇。
但見周湛倚在陽台花欄處打電話,背對大門,兩個手肘撐著欄杆,一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就那麽撂著。
她口水吞咽,收回目光繞開。
江讓擺了他一道,與其說擺他,準確的說是擺了整個周家。
名義上跟周閔宜訂婚,背地裏淨幹些肮髒齷齪之事,周湛恨不能當場撕碎他那張虛偽的臉,帶著點酒勁,氣焰更是濃烈了。
方子芩坐在沙發邊,擰了瓶水,湊到唇邊,一股煙草味迎風而來。
周湛依舊背對著,看不清麵目神情,高大的背影刹時間顯得落寞,他手指夾著的煙,在空氣中繚繚燃燒。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明明剛點燃的煙,他聞言瞬而拉下,摁進陽台小桌上的水晶煙灰缸裏,煙頭發出“哧”的一聲。
周湛眼都沒眨,徑直邁步進來,撈起沙發邊的外套:“我送你回去吧!”
方子芩看完他一係列的動作,實屬有點不忍的說:“那個……你喝了酒,開不了車。”
看他麵色的轉變,明顯自己也是後知後覺。
索性擱下外套,他又道:“我送你下去。”
“我自己能回去,就別送了吧!”
說話間,方子芩已然佩戴好包,身上的粉藕小針織沒有半分不妥,半幹的長發烏黑蓬鬆,懶懶的卷在腦後紮起。
此時的她,看上去十分的沉著穩定,且又清醒理智。
冷靜的回視周湛,她開誠布公:“你送我也不合適,回頭我都不知道怎麽跟家裏人解釋。”
聞言,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無波得仿佛意料之中:“那我送你到樓下吧!”
“嗯!”
於是,兩人前後下了樓,方子芩倒也挺詫異的,周湛不似那般的和善,卻偏偏要執意送她。
出電梯拐到大門前,當她正準備跟周湛道別,看到不遠處的一抹身影時,徹底了然真切。
嘴裏的話沒了聲,喉嚨像是被封住,方子芩眼不眨的看著付闖。
而下一秒,周湛也順她的視線往那看,起先兩人還是正常對視。
過了三四眼的功夫,他眼神變幻得怪異幾分,在夜色中幽深不見底的瞳孔,閃過狡黠,這些方子芩都看在眼裏。
“很晚了,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語氣出奇的柔軟,甚至還有幾許關懷,周湛的手往她耳際伸去,輕輕捋起一抹發絲拂好。
方子芩近乎下意識的動作,她後退一步,臉上想笑,卻笑到一半僵住。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周湛還替她撩發,任誰都想得出點畫麵感。
方子芩覺著,他就是故意的,或許早在樓下他就知道付闖的存在,所以故意惹這麽一場鬧劇,讓付闖氣。
抬眸看去,她忽覺得周湛好看的麵龐透極了攻擊性,周湛說:“這麽怕我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剛想說話,他又是彎唇一笑,掀著眼皮,視線掃向付闖的方向:“既然有人接你,那我就不勉強了。”
“他……”
身體壓下,臉挨在她脖頸處,周湛聲音低沉又有幾分挑釁:“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我這,主動權在你。”
他唇齒間呼出的熱氣,淳淳往她肌膚撲灑,麻麻癢癢的。
第270章 互戳
“不用了。”
周湛睨她的眼底,盡是玩味與意味深長的笑意:“不用留我這,還是不用他送?”
方子芩瞪著雙目:“都不用。”
她向來理智清醒,今晚任是惹了誰,下場都不會好過,果子都不會好吃。
男人之間鬥爭起來,比女人更可怕,大多時候女人是光明正大的撕逼,而男人,尤其是像周湛跟付闖這般身價的。
方子芩不敢往下多想,她覺多想一分,那都是危險。
實在是兩人距離舉止曖昧,即便她絲毫沒回應周湛什麽,往後一退拉開距離:“那我先走了。”
哪怕不去看,她也清楚,此時付闖的眼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兩人。
可轉念一想,自己跟周湛清清白白的,憑什麽要躲的人是她?
饒是想了下,方子芩在即將與付闖擦肩而過的位置,提笑問:“你怎麽跑過來了?”
男人臉色一閃恍惚,旋即恢複:“剛好路過,聽付菁說你在這,所以看你什麽時候下樓,好送你回去。”
付闖的聲音不輕,別說是她,以及周邊的另一人,那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半字不落。
這話吧!你要是不仔細聽,倒覺著沒什麽,但一仔細研究,甚是話裏有話。
周湛臉一瞬就拉了下去,眼緊緊眯起,又鬆懈。
方子芩沒料想,平日裏看著斯文儒雅,不輕易得罪人的付闖,正麵跟人抗擊時,竟然這般咄咄逼人,任她聽著話都怪異別扭。
更何況是一向精明,慣於心計的周湛。
他的臉確實不好看,但也沒有發飆的跡象苗頭。
方子芩也看不出,那是隱忍,還是完全的不在意。
“付總,這麽不放心啊?”周湛表情沒有喜怒,聲音也不冷不熱的:“還沒耽擱她半會兒呢!憤憤的就追過來了?”
付闖同等的不喜不怒,勾起唇,月光和路燈的照耀下,他那臉側的酒窩格外清晰。
笑著笑著,他開口說:“子芩跟我就是普通朋友,周總怕是誤會了什麽。”
有些事,越解釋越模糊,尤其是眼前。
先前還好的,此刻周湛的臉刹時黑如鍋底:“是嗎?我看付總倒是對人挺有情啊!”
付闖依舊是笑,溫聲道:“有情那是我的事,至於子芩應不應我,這個還得看她,所以我暫且也就是個朋友身份。”
付闖小心機的解釋,同時話裏也在提醒周湛,他跟方子芩關係也不比朋友好。
潛台詞無非就是:“你這個前夫,倒也大可不必管這麽寬吧!”
兩人距離好幾米,那對視的目光,欲要迸發出火星,但凡有個打火機都能原地燃爆。
周湛忽地,把臉轉向她,方子芩一直未出聲。
“前妻,你怎麽看人這心意?”
不得不說,他這張嘴當真是傷人比刀子都狠。
心口像是狠狠被人割破,血液直流,湧上腦頂,她心裏又氣又堵還難受。
瞧她久久沒話,付闖到底是心疼了的,雖然心裏也很想趁機讓方子芩表態,看她天平秤偏向誰。
但依舊從中把話接過去:“周總,咱們大男人的事,沒必要為難一個夾在中間的女人。”
明明是句簡單的幫襯,周湛卻聽得辣心:付總還真是護著,我這還沒說兩句呢!那要是對人動了什麽,還不得直接跟我拚命?”
話是說給付闖聽的,他的眼睛,卻至始至終盯著方子芩,紋絲不動,鋒利,尖銳,審視……
這般眼神,以往她也見過,周湛看葉承新的時候。
“周總……”
付闖剛一開口,周湛揚起手,示意他停聲,他那嗓音在風中淬著薄涼:“我聽你一句。”
先前是暗示,眼下是明晃晃的針對她,方子芩蹙眉:“在這的不是朋友就是合作關係,何必把關係搞得那麽僵。”
付闖抿唇不語,但眼神也是繃緊不讓的。
周湛嗤笑一聲:“既然你都說話了,那我就賣這個麵子。”
無論何時何地,他就是他,說話做事總要壓人一頭。
方子芩極不喜歡那種感覺,好似她聯合著他,一塊將風浪推給付闖,欺負人一般。
周湛很會講話,三言兩語挑撥關係,勝在付闖不是那種魯莽,沒有腦子的人,他不易動怒,人越是激他,他表現得越加沉穩淡定。
她掌心浸出一片薄汗:“我的車到了。”
周湛先是看她一眼,轉而要邁步送人,被付闖捷足先登:“我送你過去。”
“嗯!”
方子芩一直覺著,方才她算是間接性的賣了周湛一個麵子,眼下還付闖一個,公平起見。
可看在周湛眼裏,她的公平,無疑是在赤裸裸伸著手掌打他的臉,啪啪響。
車到時,付闖先她一步,無微不至的替其拉開車門:“小心頭。”
周湛就那麽遠遠的看著,神情不冷不熱,情緒不高不低。
方子芩餘光撇了下,收回視線,她坐進後座:“你先回去吧!”
“剛才跟周湛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付闖聲音比較輕,足以兩人能聽清楚,任是周湛隔得不遠,也是聽不全的。
“我沒放心上。”
……
京港城東區有個付氏山莊,是付震東當年來京修養而建,靜了多年沒人入住。
前兩年被付家拍了出去,這次回來,原先的拍家又要轉手。
難得機遇,付闖便順手又拍回,前些日子,山莊待人打理,今兒才搬進門的。
“嗡嗡……”
一道嗡鳴的停車聲,打門外響起,付常笙走出來,但見是付闖,忙上前去迎:“二哥,我來幫你拿衣服。”
“付菁她怎麽樣?”
付常笙眉目淺淺的蹙起:“情緒不大好,一直囔囔著要回滬城。”
今兒付闖本無意跑去南湖園,是付菁遭拒,在電話裏清晰崩潰,他連趕過去的。
但他沒成想,會在那遇見方子芩,也算是無意之中的碰麵。
“現在還回不了,我們得暫時在京港待半個月。”
付常笙不解:“是因為方小姐嗎?”
付闖眸子一滯,神色瞬而有些迷惑複雜,連旁人都看得這般,難不成他對方子芩的追求,已經表現明顯到這種地步了嗎?
第271章 不是行善,就是作惡
喉結翻滾,他稍稍把襯衫領口拉開,擱著院裏的洗手池清洗遍手。
“不是,有點工作上的問題要處理。”
付常笙說:“工作得顧,付菁這情緒可不好辦,她打小兒沒受過這種遭遇,剛回來就憋屋裏哭,也不讓人進去。”
自己的妹妹,他比誰都清楚,付菁雖是嬌嬌千金,從小呼風喚雨慣了,沒受什麽挫折。
但她骨子裏的那股倔勁不是白長的,若不是真脊梁骨斷了,她不至於想不開。
鼻梁上那副銀絲邊框眼鏡,在燈底下泛著光,付闖挪一把,說:“沒事,讓她受受挫也是好事,免得以後給人騙。”
付常笙跟付家算是旁親,他打小看著付菁長大,當親妹子待。
付闖一句話說得沒心沒肺,他倒是心疼不已:“二哥,這事是不是有點狠了?”
“怪不得人。”付闖說:“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周湛,人周湛是什麽人,拿起刀殺人都不眨眼的,她今晚跑過去沒讓人踹出門,都算是好的了。”
話是這麽說,但他心裏無不是心疼付菁的,不然又怎會拋下工作跑來山莊。
付常笙也不大聰明,沒聽出話裏意思:“哎呀,看樣子往後付菁這日子也不好過啊!”
付闖不動聲色:“壓根就沒日子,周湛心裏有人。”
付常笙聞言,看看他,又扭頭看看屋裏那扇緊閉的房門,心底琢磨兩秒,低頭深吸口氣。
雙目紅腫,付菁渾身裹了層薄被,唯留一顆烏溜溜的頭顱在外,情緒低落頹敗到,連眼都不願伸。
付闖進門時,她把身子挪了幾分。
以為是付常笙,聲音嗆著明顯的哀怨:“不是跟你說了嗎?出去,我不吃飯。”
一個抱枕,從半空中應聲而落,付闖堪堪接住。
說話語氣難得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嚴肅,與警醒:“周湛拒絕你,在我看來是件好事,你根本就應付不了他。”
滿腹委屈與受挫,加之這句話的拱火,付菁隻覺情緒都要爆裂了。
她從被褥中,翻出身來:“那誰能應付他?你是不是想說方子芩?”
豎著眼,反而又問:“哥,難道你就不希望她跟周湛徹底關係斷裂嗎?你告訴我,你心裏就沒一絲半點想法嗎?”
不得不承認,這話戳中了他心,他有,並且很強烈。
但道德底線和與生俱來的素養,時時刻刻約束著他,用那些不擇手段的方式,贏得最後的勝利,他會覺得不恥。
銀絲邊框鏡片下,那雙溫潤的眼中,漸起幾分精明,隨而又快速掐滅。
付闖說:“我想,但我不會用這些方式。”
付菁笑,笑得滿目是淚:“爺爺從小教育我們,想要什麽東西,自己就要去爭取,我理解的爭就是爭氣。”
“你那叫爭氣嗎?你那叫趁人之危,不懷好意。”
付菁扭開臉,抹了把淚:“以後的我事情,你不要多管。”
“你想幹什麽?”
付菁吸吸鼻子,鼻尖紅彤彤的,姣好的麵龐上一副要狠不狠的神色,緊隨又快速掩住。
她說:“不管做什麽,沒教養這件事也落不到我頭上,要落那也先得從他們周家五小姐的頭頂上先落。”
這番話,說得付闖心都跟著揪起。
“你再這樣,我讓常笙送你回滬城。”
聞言,付菁有些翻臉的意味:“哥,你知道女人需要什麽嗎?你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嗎?周湛跟她鬧成這樣,你都不下手,往後隻會更難。”
付菁告訴他:“女人在這個時候最脆弱,也最容易接納另一個人,你連這個時候都給不了她決心,你還想她怎麽愛上你?”
付闖眉宇間輕蹙,聲音極沉:“別胡鬧。”
付菁也不氣了,晃晃悠悠的站起,倚在他身側,雙目直勾勾盯著他。
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哥,我比你了解她,她性格剛硬,不會喜歡你這種溫溫柔柔,看起來就斯文到不爭不搶的人。”
若換成以往,她一定會阻止兩人,付闖可是她唯一的親哥。
而如今,她卻又比誰都希望,方子芩愛上付闖,如此一來她便能夠心無旁騖,毫無忌憚的應付爭取周湛。
付闖沒看她,目光低垂,掌心卻不由自主,下意識的微微攥緊。
他繃住一張臉,付菁轉過身去,麵對陽台背對他,聲音談不上清冷,卻又幾分倔氣:“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此刻,付闖心裏砰跳不止,仿佛身體裏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是好人,一個是壞人。
好人代表著他與出生到現在來的素養,而壞人是人最陰暗的一麵。
它們在他身體中互不幹涉的生活了很多年,付闖甚至一直給人的感覺就是好的,卻因付菁的一句話,徹底掀翻。
付闖才深知,原來這個世界上,人與人都是一般。
……
數日來的寧靜,今日花鋪來了位不速之客。
門口的動靜,不禁令方子芩抬起眸,但見一個女人打豪車駕駛位下來,穿著華麗,笑意盈盈,可這笑也不知是善還是惡。
“喲!就這麽小一家店?”
她語氣輕佻,說完,慢悠悠的走過來,那雙纖纖玉手還有模有樣的整理著衣服。
走到門口時,女人腳步頓住,玩味的把視線落在方子芩擱放的一盆蘭花上,轉頭又往她人身上打量一番,從頭到腳。
眼神說不上特別壞,但也絕對不是和善。
“方小姐。”
女人定定望她,語氣慵懶不羈。
“請問是買花還是?”方子芩語氣正常,並未因為對方異樣的舉動而影響。
說話間,女人堪堪進了門,唇齒間似是暗暗冷笑一下:“買花也是,不過更重要的有件事想跟方小姐談。”
看著麵目熟悉,可方子芩一時半會想不出是誰:“小姐您是?”
女人徑直坐下,她仰臉自報家門:“姓畢,叫畢壺,你可以叫我小壺,當然我藝名叫畢盡敏,你也隨意叫。”
方子芩伸眼,仔細瞧打兩眼那張純天然的美人眼,杏眼小臉,尖尖的下巴,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懶懶披散在腦後。
外加她那身妖嬈驚豔的身姿,可不正是當今娛圈炙手可熱的頂流女星畢盡敏,原來真名叫畢壺。
第272章 他的女人是誰,與我無關
來者沒有多大的善意,且方子芩與娛圈的人,向來沒有多少交際。
客有兩種,不是來行善,就是來作惡的。
她敏銳的神經覺得,八成是後者,聲音稍冷:“畢小姐,是付菁讓你來的吧?她讓你來幹什麽?”
畢壺懶懶靠著沙發,伸手捂了兩下自己嫩滑的下巴,舔舔唇瓣說:“既然方小姐心裏都清楚,那大家就不繞圈子,我開門見山的說話了。”
“說什麽?”
“聽說你為這家小店投入了不少心血,想必……”畢壺頓了下,緊接著說道:“隻要方小姐好好在漢城打理花鋪,做大做強不是問題。”
方子芩多伶俐一人,她連周湛那般深沉的男人都能看透,旁人聽不出的話,她一眼能看出。
畢壺的意圖是為付菁來辦事的。
她隻是看著麵前美人,整個表情都是冷的:“這話怎麽聽著怪怪的,畢小姐是想要用自身名氣,來幫我代言花鋪嗎?”
“想必你在娛圈的身份地位,要價不低吧?我可請不起。”
倒也不是方子芩請不起,隻是故意把話亮出來,好讓對方接。
臉部有半秒的僵持,畢壺以極快的速度轉換:“這都是小問題,我今天是來跟方小姐談合作的。”
方子芩不言,待她說完。
畢壺一側的嘴角,慢慢的勾起,更顯妖媚了:“女人,尤其是像方小姐這樣的女人,精明伶俐,漂亮又幹練,想必喜歡方小姐的優質男人數不勝數。”
她說:“何苦又要跟人家去爭,去搶……”
“畢小姐,你還是直接點重點吧!”
方子芩輕抿了口茶,隨而又放下,杯底摁在玻璃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畢壺似乎是猶豫一瞬,而後道:“隻要方小姐願意放棄周總,我能保證你的花鋪長久不衰,並能擴展為漢城最大的花店,想必這種條件不至於拒絕吧?”
到底還是她看輕了方子芩。
能有她這般頂流的相助,擴展名頭自然是不用多說,可同樣的招數,周湛也使過。
兩人相提並論,前者這些條件,可謂是不值一提。
心裏有些冷笑,方子芩轉眼看過去,由於兩人落座的方位,她比畢壺高出很多,這麽眼角瞄向她,眼神看起來就帶著幾分睥睨不屑。
“畢小姐怕是看錯了,我跟周總沒有半分糾葛,無論是生意上,還是感情上。”
她回聲幹脆利落,話音落地時,甚至沒有半分的遲疑,座位又高出,與至於方子芩的語氣跟口吻都帶著強強不讓。
畢壺問了聲:“方小姐是認真的嗎?”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方子芩回漢城也有將近半個月了,雖說兩城相隔挺遠,但周湛至今未有半分露麵。
這便是最好的表態。
她背脊往後,靠在椅背上,姿態看起來很是隨意:“離婚就是斷離,畢小姐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我這花鋪冷冷清清,也不是處在京港那般繁華的地段,旁人自然都能想得到,我跟周總之間關係的輕重。”
“像周家這般的門第,倘若我真是還能入得了周總的眼,他又如何能忍得了我在漢城這種地方,開著這麽間小花鋪,是周家顏麵不夠丟,還是他周湛沒點脾性?”
一句話,氣都不帶喘的吐完,她想把自己與周湛之間關係摘得幹淨,說話更是加重幾分力道。
任外人聽著,好像饒也是這麽回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沒必要過多的藏著掖著。
畢壺徑自取出一張深黑色的卡,兩指摁在桌上,朝她推去:“看得出方小姐是個什麽性格的人,這是付菁讓我給你的,她的原話我就不重訴了。”
方子芩身未動,臉上忽地掛起笑容。
付菁想收買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先前為了付闖,如今為了周湛。
“畢小姐替我轉告一聲,倘若她拿錢砸我,正好說明她對自己跟周湛之間的事沒底,若是真有底,她更無需用錢來收買我。”
畢壺表情斂了斂,眯緊眸子去看,麵前的女人理直氣壯,半分不虛。
礙於身份教養,她沒把話說得太難聽:“方小姐這麽通透,那為何還是看不透自己與周總之間的聯係呢?”
這些話,於方子芩而言就是不痛不癢,她早就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皮肉。
“我跟周湛之間斷沒斷,大家心中有數,付菁想攀上周湛,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攀,畢竟大家男未婚女未嫁的。”
“再者說,她攀上了我不會替她高興,攀不上我也不至於因此嘲笑,更是背裏搞這些小動作,令人格外不齒。”
說完起身,方子芩鎮緩了幾秒,對畢壺說:“畢小姐,天色不早了,我這小花鋪就不多留你了。”
畢壺喉嚨哽住,沒成想她比模樣看上去更加的難以應付,抬眼又看人,這樣子對方是壓根沒想與她來一段明麵上的體麵。
見她遲疑,方子芩張嘴就說:“畢小姐跟付菁關係應該不輕,她才會放心讓你來跟我談交易,沒成也不至於怪罪你。”
話裏話外攆人的意思顯而易聽,再是厚臉皮也不好意思再呆著。
畢壺臉色說不上好與壞,她挽上包,拿好卡,起身往外走。
兩人門裏門外,互相對視,對方明顯是有些不甘,聲音壓得低:“方小姐倒是不用急著回應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是現下的條件不滿意,條件任你開。”
付菁的身份地位擺在那,不管她開出何種要求,大多是能滿足的,所以很有底氣。
至於這話,更不需要揣測真假性。
“我隻想安安靜靜,好好經營自己的小花鋪,別的心思沒那麽多。”
“包括周總嗎?”
方子芩深呼吸一口氣,抬臉笑道:“我已經申明過很多次,周總如今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女人怎樣,是誰更與我無關。”
一句“他的女人怎樣,是誰更與我無關”,說得要多決絕有多決絕,許是心裏壓著氣,說話也沉。
畢壺隻當了認真:“好,那我記著這句話。”
待人上車,車尾都瞧不著時,方子芩攥緊的手心浸出一層薄汗,她緩緩鬆開,眼底有什麽一閃而過。
第273章 登門入室
兩人隔著千公裏遠,眼不見為淨,不聞不問,也免得互相心頭不爽,看得辣眼。
不得不承認,方子芩遠離了周湛這陣子來,自製力都變得好不少。
他的身影,時而會在財經報道上出現,但絕不會是娛樂周刊。
仿佛如今,曾經流傳他風流的言語,都成了一眾笑話。
溫然手指不停劃拉手機屏,當那些稱讚與豔慕映入眼簾,她是好氣又不齒的笑。
“還真是好,這一回國洗白得漂漂亮亮,敢情以前那些風流賬,都壓根沒人想起來了,別再說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我看記憶也不多。”
與此同時,方子芩將鋪麵打理得也漂漂亮亮。
她伸手將一盆蘭花勾好,回眸來:“前兩天,付菁找人來跟我談判。”
“她能跟你談判什麽?”
“談判周湛唄!”
“周湛跟她有什麽好談判的?”似是想到什麽,雙目緊盯屏幕的溫然,倏爾瞪眼看來,問:“他兩有事?”
方子芩給了個“你很聰明”的表情,任她去猜。
溫然張唇,打死不敢置信:“什麽時候的事?”
她手裏撥弄著花,語氣不以為意:“很正常,門當戶對,周家也看得上她,隻看周湛自己怎麽想了。”
聽方子芩說起周湛,盡是一副不在乎,沒心沒肺沒人性的姿態。
溫然不免仔細瞧她,目光過於灼熱炙烈:“你真這麽輕易拱手讓人?”
“什麽叫拱手讓人?”方子芩難得是反駁:“我跟他早就沒關係了。”
溫然旁的不說,隻吐出一句話:“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她也在心底暗暗揣摩,當真是不在乎,蠻不計較了嗎?
出來的答案明顯是否定的,方子芩至始至終都做不到薄情寡義,即便外人隻道她沒心,可隻有她自己清楚,往往不露情義的人更重情。
比如,那日她為何要跑那麽遠,為的隻是給他買瓶水。
越看似不起眼的細節,愛意滿滿。
那日,她與畢壺之間,明顯態度中立,不爭不搶,一是想給自己尋一個好的台階下,至於二她想看看周湛如何考慮。
以至於畢壺是掐著錄音筆去的,明知道周湛聽了,可能真會冷心,但她還是依舊把話說得不含糊。
見她沒後話,溫然嗔眼說:“方子芩,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悄悄跑回漢城,名義上打理花鋪,實際上你想著周湛回來找你吧!”
一語中的,方子芩不免得心猛然一跳。
本是這麽想著,可當人直戳戳的說出來,那心境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溫然翻翻臉,繼而道:“你這都二十天過去了,人也遲遲未來,別說我不看好,八成周湛對你那點情義都磨光了。”
“兩年了,他那種男人身邊得有多少女人,一是你不待見人家,處處刁難,二是感情這東西它就不靠譜,時間一久忘掉是必然。”
眼底有東西在湧動,方子芩強力抑製住,努力維持好情緒:“那不正好,證明他不是我要共度餘生的那個人。”
說不出哪裏不對勁,溫然總聽著她這話,處處透出淒涼之意。
嘖嘖出聲:“看吧!就給我說中了,你就是放不下,不然遇著付闖那般好的男人,是個女人都不會晾著不管的。”
方子芩也承認付闖的好,但他再好,終究填補不了心口的缺失。
……
經過精心的照料下,周秉山的身體日漸恢複,如今也勉強能開口說話,一日中大抵有個半天是清醒的。
周宅仿佛,再次間回到起初的祥和。
唯有不同的是,這裏再無鳳梨酥的身影。
周湛抬步堪堪入門時,一眼便見著這般光景,晃亮寬敞的大廳間,周秉山坐在輪椅上,笑麵掩不住。
往下是關詠晴跟周芸,皆是臉有輕笑,前者是發自內心,後者是端笑刻意。
而引得眾人連連生笑的主角,正懷抱桑巴,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中位置上,付菁輕妝淡抹,俯頭淺笑,唇角乍現的梨渦深得人歡心。
“付小姐生得可真是漂亮,連我年輕十歲怕都比不上。”
這話是周芸提的。
當然,付菁並不覺得這是句單純的誇讚,打進門起,她精明的揣摩下,這家人的關係心如明鏡般。
周芸屬是那種實力不強,完全依靠家族吃飯的人,俗稱啃老族。
如今周秉山在,又對她寵得很,自然是有點臉的,往後老人不幸離世,怕是真真正正得看人臉色。
這個家,她最值得且直接討好的,必定是關詠晴,這個周湛親親的生母。
付菁瞧著,便將目光牽至了身側的關詠晴:“晴姨,你瞧芸姐可真會打趣我,誰年輕都好看。”
全程,無不是眼角勾動,笑吟吟的,隨時保持溫婉動人。
“我這可是真心話,比起某人那張臉,可是好得多了去。”
話音落下時,廳間門口處,響起男人沉沉嗓音:“三姐這句某人,指的是誰啊?”
一抹高挺的身形立在那,加上周湛眉梢上挑,眼卻又相反的壓低,內雙的眼皮起一層深褶,氣場愈發的冷清悚人。
周芸隻是掃一眼,便沒敢再多看:“哎呀!阿湛回來了。”
周湛不置理會,徑直走近,姿態得體的俯身下去,扶住周秉山膝間的毛毯:“爺爺,今天感覺怎麽樣?”
“還好。”
周秉山眼神散散的,吐聲兩個字都顯得有氣無力。
鬧離婚那會,他總記得,方子芩勸他多回宅子看看,老人家年輕時對他再是不濟,到底也不算差,到了這個歲數,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
這話,周湛一直記在心底裏,所以一有空他就會回老宅。
並不是刻意,而是下意識間養成了習慣。
“那你好好休息。”
“阿湛,近來去過漢城沒?”
周秉山這麽一問,全場人的視線焦點,無不是成了周湛,都在端詳他麵目間的神色。
隻是心思各有不同,關詠晴跟付菁的一樣,周芸又是另一番。
約莫能有四五秒的樣子,周湛牽動唇角,他開口說:“爺爺是不是想吃點記的鳳梨酥了?”
這話,除了付菁不明所以,旁的幾人都聽得懂,張嫂更是,但礙於有客在,她不好主動提聲。
第274章 神助攻
周秉山氣短,點頭。
付菁不傻,且極精明,腦子一過,她把點記鳳梨酥聯想到方子芩。
進門時,她提著的禮品全然給張嫂收進後廚,卻是半分都沒打算露一眼給周秉山瞧,顯然態度明了。
這個家,原來還有方子芩的幫手。
付菁斂起神色,笑意猶在:“爺爺,你想吃點記的鳳梨酥,那正好我住的地方離那近,明早我來給你捎上。”
周秉山沉沉合眼,像是累了,微白的唇瓣輕觸,聽不清話。
關詠晴適時替她解圍:“小菁,爺爺這會怕是累得慌,事情明兒再說吧!”
付菁臉色稍有不好,但她掩住:“湛哥,你先送爺爺上去休息吧!”
周芸目光,且是盯在周湛臉上的,聞聲眼底不免浮出幾分看好戲的姿態。
在她看來,付菁要比方子芩性格通透,會哄人,但周秉山不愛,周湛也更是不愛。
她這個四弟,何時妥妥成了這麽個大情種。
“爺爺,咱們上去。”
說罷,周湛彎腰推著周秉山上樓,其間他有意無意的查看老人閉合的眼皮,紋絲不動,仿似真累得睡去。
直到臥室門裏,一聲輕喚:“阿湛,把門鎖上。”
“嗯!”
周秉山拉下眼鏡,蹭著衣袖擦擦,重新戴好,緩聲問道:“子芩在漢城過得還行吧?你去看過沒有?”
麵色無異,周湛說:“聽說自己打理了一間花鋪跟咖啡店,應該還行。”
聞聲,周秉山依舊略顯虛弱的目,嗔了嗔,十分不滿:“什麽叫還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這算什麽回答?”
“我沒去看過,也不清楚情況。”
周秉山豎著眉眼,砸吧唇,好半天才道:“那你就去看看,兩個人這結總是要解的,你不主動她也不主動,等什麽呢?”
周湛無話,心裏亂做一團麻,他不是沒想過去結,可總尋不到一個合理的由頭,總不能徑直跑去跟人把話攤開了說。
方子芩那倔脾氣,指不定戳他傷疤。
周秉山見他無動於衷,沉聲吐氣:“瞧見沒,你真若是沒個動靜,付家那孩子成天往家裏跑,別的不說,旁的人聽著看著,傳到子芩耳朵裏,那就沒法想了。”
“人家以為你跟付家人有個什麽,這事不好解釋,我看付菁那孩子好,但跟你不是一路人。”
周秉山醒了多日,可這還是頭一回見他說這般多話,恨不能一口盡忠腸。
平日裏,跟周循都未必有這些話。
周湛渾是愣住半秒,堪堪的調侃:“爺爺,你這不會是尋思著她不在,沒人給你送點記的鳳梨酥吧?”
周秉山莫名有些被看破心思的尷尬。
皺紋橫生的嘴角抿了好幾下,拖著蒼嗓道:“旁人我不敢看,更不敢指點你,但子芩是打心眼裏對我這老頭子好。”
周湛笑了:“她心眼可多了,爺爺你當真沒瞧出來,還是替她說話?”
周秉山楞是又給他噎著,緩緩:“是人誰沒個心眼,樓下你三姐,你媽跟付家那孩子,心眼加起來八百個都不夠數的,她有心眼但她坦蕩不壞。”
以往,他隻覺老爺子偏袒方子芩,如今一看,那哪是偏袒,明明就是視如己出。
一張波瀾不驚的臉,周湛說:“我找不到好的借口,況且她在漢城也過得不錯,貿然去會打擾。”
周秉山瞪住他,恨鐵不成鋼:“你怎麽知道是打擾,不是驚喜?她一個女人家家的,在外鄉能過得好嗎!你要是不去,她身邊那些忙,指不定就是別的男人在幫。”
忽然之間,周湛覺著,他這三十一來年,活得連老爺子半分通透都沒。
他是真胡攪亂了心,連這點小事都看不出,捋不清。
周秉山盯著他不動聲色的臉:“聽我這老頭子一句,沒事多聯係,常去看看,別的我不敢說,子芩這人重情義,實在不行,你借著事讓她欠你個人情。”
被這麽一提醒,周湛心頭那點小心思蠢蠢欲動。
止了不到兩秒,他說:“那也得她肯欠我這個人情。”
“公司的事,你先交給東升去打理,明兒飛去漢城。”
周秉山看樣子,比他還迫不及待。
“爺爺,她人又不會跑……”
“人是不會跑,但心會,你出國這兩年,我又昏迷不醒,周家沒一個待她是真心相處的,誰去看過她?”
周秉山繼續道:“要是我早把人忘幹淨了,如今她都還遲遲單身,意味夠明顯的,早點去早點把事辦好,免得我成天想著怎麽撮合你兩合適。”
饒是周湛這般臉皮不薄的人,也給話說得有點脖子紅。
他垂目點頭。
“行了,你忙去吧!我累了休息會。”
周湛這才清楚,老爺子看似不動聲色,可比誰都想得多,顧得全。
一想起,方子芩回漢城連個招呼都沒知會,他心口像是缺去一塊的泛疼。
不知她跟他一樣,是在賭,還是壓根真不在乎,棄之也不可惜了。
付菁一直待到晚上十點,周湛去門外送她,完全出於禮貌上。
周宅門前,打著一路兒的路燈,暖黃色的橘調往下壓,映襯得氛圍融洽。
在外人看來,他與付菁站一塊,要遠比跟方子芩來得般配,大抵是兩人都文文雅雅,麵色平靜,正適應了那種模範夫妻的路子。
可隻有他心裏清楚,越是平靜,越說明坦蕩。
若真是有情,互相的眼神都是較真的,比如他跟方子芩,一對峙,誰都想分個高低,誰都想較真誰愛得更多。
那是出於本能的反應,不需要刻意裝扮。
“周湛,我有東西給你。”
付菁但說著,隻見她手中躥出隻錄音筆,攤在掌心間。
見狀,周湛下意識喉結滾動,一個下咽動作:“錄音筆?錄的誰的音?”
他有些明知故問,實則心裏大抵有了方向。
“方子芩的,我想你能好好聽聽她的話。”
不待他出聲回應,付菁邁步靠近,兩人約有十公分的相距,她揚了揚手,對準他口袋的位置輕放。
錄音筆“嘩啦”掉入男人西服左側口袋,應落的同時,響起女人半分不甘的聲氣:“希望待會你聽完,還能保持這般沉靜不亂。”
第275章 她有苦衷
回屋時,關詠晴跟上樓,扣了扣門板。
“進來!”
周湛嗓音很沉,宛如喉骨間蹦出的。
推門而入,關詠晴隨手又拉上鎖,這方才扭身去看他,身高腿長半倚式窩在沙發中,慣常的嘴間銜著支煙。
煙霧繚繞間,但見他眉宇輕蹙,湧出幾道褶皺。
“付小姐跟你說什麽了?”關詠晴看著他,堪堪的問。
周湛手指湊到唇瓣,夾下煙,不鹹不淡:“沒說什麽。”
關詠晴眼底滿是看穿的意思:“阿湛,這可是你難得的好機會,付家在滬城權大勢大,我們周家跟滬城生意往來又多。”
手指輕撣了下煙灰,他說得不以為然:“周家的生意,不靠付家照樣能盤好。”
“任是能走捷徑的,誰想去繞那個大彎子,你跟付菁聯姻,兩家在商界起碼少走幾十年的路。”
關詠晴以往不厭方子芩,但之於付菁,她確是歡心得很,主要付還對周湛有情,這點更讓她覺著欣慰。
他低垂下眸,抬眼間身姿懶懶往後靠,呈現一個慵倦之姿。
沒很快回應,待嘴間的煙吸了兩口,薄唇起開,緩緩道:“媽,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自己會處理好的。”
終究是知子莫過母。
周湛是打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從小養到大,他心裏在尋思計量什麽,關詠晴又如何不知。
臉色瞬而一正,擺出副不讓的態度:“這事我跟你爸都商量過了,你回國跟她把關係斷掉,以後各走各的,誰也不打擾。”
聞聲,周湛隻是稍稍眼睫一跳,聲線如常:“這事我也表明個態度,付菁跟我沒可能,你們不必為此操勞。”
見他如此決絕幹脆,關詠晴說不氣不惱,那是假的。
但周湛吃軟不吃硬,她隻好把態度緩和幾分:“你打小性格就隨我,怎麽這顧全大局就沒隨我。”
“媽,有些事我能退讓,有些不能。”
關詠晴說:“你這明顯就是翅膀長硬了。”
周湛毫無二話:“那您就當我是翅膀長硬了吧!”
關詠晴憋住一口氣,臉色隻有一個紅字足以表現,肉眼可見的惱:“付菁多好一女孩子。”
“當初追你的人也很多,為何偏偏選中我爸?”
支著隻煙擱在手邊不吸不挪,周湛淡色掃在麵前婦人臉上:“按理說,你的性格不會喜歡我爸那種軟慢的脾氣,您是看上他哪點?”
關詠晴說不出心裏氣多,還是可笑多,她打心眼裏清楚,他認準的事不會妥協。
最終她吐聲:“我跟你爸那是兩情相悅,你跟她呢?又算什麽?”
周喊薄唇蠕了蠕,卻沒半個字的聲。
空間寂靜沉默片刻,再次響起關詠晴不讓的駁音:“方子芩把你當什麽了?墊腳石?前腳過河,後腳拆橋,偏偏就你覺得她最好。”
周湛右手夾著煙,左手沉沉壓在腿邊,攥緊成拳又鬆開,動作反複了三次。
他慢條斯理抽一口,關詠晴道:“兩年多,她有想過找你嗎?成年人的拒絕,根本就不需要那麽多言語,不聞不問就是最好的態度。”
“她有苦衷。”
周湛眼皮下壓,內雙的褶痕輕淺,透著幾分薄涼。
“媽有事做錯,自然沒資格去評判她,但出於一個母親的角度,我不願意你們和好。”
關詠晴腰板挺直,保養極好的麵部從容不亂,邏輯思維清晰有條理:“其一,作為周家的媳婦,她毫無大局觀。其二,你們之間的感情,早就不幹脆單純了。”
耳邊充斥著勸音,宛如鋼針紮進心口,起先是疼,轉而是麻痹。
周湛多精明一人,卻也看不透方子芩,她對他或許是有愛,但不知深淺。
關詠晴說話時,他也在心底暗自掂量。
說得口幹舌燥,關詠晴端茶抿了口,茶杯重新擱置回去,她看著米多遠,麵對而坐的俊逸麵孔,心疼周湛,卻又不能表現得過於明顯。
“媽知道你心裏的想法,但你要考慮整個周家,切不能再像兩年前那般任性,旁的不說,你如今掌握的可是整個周氏的命脈,不如兩年前,想退就退的。”
“為了一些兒女私情,不值得,你爸雖然脾氣軟慢,但他從來分得清主次。”
“說句不好聽的話,倘若你追過去,方子芩真讓你為難,那你又打算怎麽做?像兩年前一樣,拋下所有去幫她澄清?”
手指的煙已然燒到了皮膚,他猛然驚醒,摁滅掉,視線直直盯著桌角。
好半晌,才悠悠的將手肘撐在膝蓋上,埋頭俯臉下去,雙手撐著臉。
周湛嗡嗡發聲:“我以為兩年能忘掉,起碼淡漠一些事,但回國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情緒不受控。”
他說:“道理我都懂,但贏得了整個世界,沒了她,我也會覺得生活失去希望,前進的腳步沒有動力。”
關詠晴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她伸手捂住他背脊,輕輕拍了幾下。
再出聲時,言語盡是輕慢柔軟:“喜歡愛一個人自然沒錯,但凡事講究同等相互,哪怕九十九次都是你的付出,對方但凡有一次真誠回應,那才叫值。”
“你是個商人,商場上的道理你比媽懂,隻有相等的付出,才能贏來長久和諧的關係。”
周湛白著一張臉,麵部被雙手擠壓得有些變形,卻依舊帥氣逼人。
雙目一眨不眨:“給我點時間,倘若最終結果……我自然選擇退出。”
“好。”
……
正值十一月的天,漢城一家連鎖火鍋店老板嫁女,滿城風火,熱鬧非凡。
方子芩沾了這個光,花鋪迎來開業至今生意最爆的一天,鮮花果籃一車一車往外拉。
送走最後一車時,幾人精疲力竭,溫然站得雙腳底打擺子,何聞卓攬著她:“然姐,你趕緊歇著。”
抓起杯水,咕嚕嚕兩口見底,冒煙的嗓子眼稍有緩解:“店裏就咱兩了?”
何聞卓道:“學姐去參加婚宴了,江元星那丫頭跟她一塊兒去的。”
溫然抱怨:“她就懶,想著脫事,歇會兒咱兩繼續幹活,明兒的貨還得先預定好,不然臨時臨忙的趕不及。”
第276章 好久不見,怪想你的
話尚在嘴中,抬眸轉眼的功夫,門口站著抹高挺頎長的身形。
距離遠,她又眼沒多大睜開,眯縫著躺在搖椅上,以至於沒看清,想當然是來店裏買花的。
溫然心喜,那筆挺的黑西服,短發攏起,模樣氣質還挺帥的。
比起沈召清,也是有勝之無不及。
愛帥之心人皆有之,她剛尋思起身去招呼,男人靠近,俊逸透著冷沉的臉映入眼簾,溫然提起的步子頓住。
足足在周湛那張臉上,打量細瞧了三秒,喃喃出聲:“周湛?你來這幹什麽?”
聞聲,他麵色無多表情,淺顯的眉目湧動下,好看有型的唇瓣敞開:“她人呢?”
“誰啊?”
後知後覺,溫然懵神中猛然恍悟,說:“出去辦事了,你找她有事?”
周湛幽深得深不見底的瞳孔閃過什麽,她沒看仔細,待認真去瞧時,人早已收斂得一幹二淨。
依舊嗓音沉潤無瀾:“辦什麽事?”
在周湛麵前,溫然總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心裏即便抗拒,嘴卻很誠實的如一回答,仿佛是有魔力般,逼著你自主應聲。
她說:“火鍋店老板嫁女兒,她過去隨份子了。”
“什麽時候回來?”
至始至終,周湛都不多話,隻是簡單扼要的說重點,沒有半個字的廢話連篇,跟他向來雷厲風行的作風極配。
溫然說:“這個我不知道。”
他視線率先掃過花鋪,從上到下,由左往右,看完後目光轉向麵前的她,低聲說:“我沒她新手機號。”
她腦子嗡了下,周湛這話的意思,是讓她幫忙打電話嗎?
溫然平日裏雖嘴硬,但她見到人,有些動作隻是下意識的,她掏手機,轉而便要給方子芩去電話,想想覺得詭異。
她憑什麽幫他?
抬臉看人,溫然唇角抿起抹迷之笑意:“那個,我沒義務給你打電話,萬一她問起來,這事我可不好說。”
周湛依舊堪堪站在門口,她不說進他也不提步往裏走,目光悠然又有些許冷漠:“那你把號碼給我,我自己打過去。”
“那更加不行,沒人同意我不能隨便給號碼,這是基本原則性問題。”
溫然看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話卻是字句戳他心窩子,這不明擺著刁難人嘛!
周湛不是看不出,但他佯裝不理會:“沒事,那我在這等著。”
她本是倚著門框處,聞聲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溫然橫身攔在進門口的位置,以使得他壓根擠不進去。
“你倒是挺護短,虧得沈召清對你那般好。”
沈召清跟她交往,又是周湛摯交好友,溫然這般做,無疑是不給前者的麵子。
她眼珠子一翻:“周湛,你可別拿他對付我,老公跟姐妹比,那自然是姐妹重要,老公說不定哪天就離婚了,姐妹不會拋棄。”
不仔細聽,倒真聽不出所以然,隻當這話就是正常不過的邏輯了。
但周湛跟方子芩關係擺在那,他如何聽不出話裏話外的冷嘲熱諷。
也不惱不怒,麵不改色:“你還沒跟召清結婚,就這種想法,看來我還真得跟他好好說說。”
再是嘴上說狠話,溫然心底是在意沈召清得緊的,一聽周湛這赤裸裸的威脅,她也是麵色一緊,冷冷的看著他。
好幾秒,讓開道:“請進,可別摔著。”畢竟壞事做多了,走哪都路不平坦。
後麵半句更難聽的,溫然是沒說出來。
說完,她去冰箱取來瓶飲料,遞給人。
周湛倒也不客氣,擰開直喝兩口:“花鋪生意不錯嘛?”
溫然陰陽怪氣:“可不是嘛!前些日子你身邊那女的,指著人來找子芩的茬,這事你不會沒聽說吧?”
周湛心裏清明得很,但笑笑不語,其實也沒什麽多說的,他今兒來便是最好的解釋證明,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沒必要說。
說多了,人家覺得你矯情。
約莫在花鋪候著,等了一個多小時,其間周湛時而起身轉轉,時又翻手機打個電話。
方子芩熄火下車的功夫,正瞧見鋪子門口站著抹陌生身影,僅此一眼,她便輕易認出是他。
今兒個,他倒是穿得簡單正式,從頭到腳的黑色,背對她而站,此時露出後脖頸一小片微白的肌膚。
像是心靈感應般,周湛總覺著有人盯他後背瞧,後腦勺發冷,他扭頭看來,兩人四目相對,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方子芩瞬而有幾分閃躲,好在她掩飾得快,恢複如常,唇勾起淡笑:“你怎麽來了?”
語氣清淺淡然,實則內心翻江倒海。
再見,沒有理想中的激動,反而是平靜無波。
“路過,順便過來看看。”
周湛說完,心底便一片後悔,他明明是想說“好久沒見,怪想你的”,出口的卻是一句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簡話。
人啊!
總是想著怎麽給自己留個好的台階下。
話音落下,他清晰看到,方子芩晶亮的眼中,忽地有一抹落寞閃過,幾乎是半秒無影。
她依舊笑著,態度很不錯:“進來坐坐?”
“剛才坐挺久了。”
周湛脫口而出的話,他覺著自己今天一定是腦子抽了,說話總是腦跟不上嘴。
這話是什麽意思?
嫌棄她店小佛大呆不下?還是覺得讓他久等了,心裏不暢快?
方子芩心底暗自琢磨兩分,僅此兩分,半點不多,她怕多想曲解意思:“你還有事要忙?”
有前兩次血淋淋的前車之鑒,這回周湛應聲前,多加仔細思索了下,方才說:“沒事,那我進去坐會。”
進門,方子芩特意端茶倒水,兩人麵對而坐,氣氛中無不是有幾分怪異。
她倒著茶,閑聊家常般的問:“聽說爺爺出院了,身體怎麽樣?”
雖然氣氛不大明朗,但勝在心平氣和。
周湛端起喝了口,不答反問:“這茶不錯,什麽品的?”
“一般的糯香普洱。”
他繼而又喝一口,仍舊覺得好喝,帶著淡淡糯米甜香,茶水的口感濃而不膩。
倒了水,方子芩正準備沏下一壺,周湛毫無征兆的問她:“之前付菁找人來你店裏鬧過一次?”
第277章 哄
她微頓:“她那點小把戲上不來台麵,我壓根沒看在眼裏。”
說話咬牙,周湛不是看不出,方子芩故作堅韌:“別在我麵前,演得這麽大度。”
她下巴微揚,忍住挑釁:“你今天來,就為這事?”
周湛盯著方子芩微跳的額間,聽出人已有八成不爽,掏出錄音筆,也是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些話認真的?”
“五層真吧!”
不知心裏是什麽感覺,情緒複雜,理智中又參著幾分異樣,他說:“我最在意最後那句,你倒是給我說說,什麽叫我的女人怎樣,是誰與你無關?”
抿住唇,眼睛微垂,沉默片刻,單刀直入:“我總不能說,我兩好著吧?”
說這句話時,方子芩比他理想中的模樣,更為淡定無波。
不大的花鋪,瞬間轉為死一般的寧靜,針落聞聲,連他低沉的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終是周湛,聲線不辨喜怒:“跟我好怎麽了?”
先前,她心髒都蹦到了嗓子眼,被這番話說得,更是怦怦跳。
他雙目炙熱的直勾勾盯住她的臉:“覺得丟人?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周湛,你明知道……”
“我知道什麽?”
方子芩伸著眼看他時,但見那臉色全是蠻橫霸道,不容半分侵犯,他不笑不怒,語氣平平:“你也明知道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什麽。”
有種被看穿的尷尬,在心間遊蕩,她臉滾得又紅又燙。
暗自提口氣:“我……”
周湛似是沒打算留給她說話的機會,自顧自的道:“你先聽我說完,要是有什麽覺得不妥,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好。”
他拉過凳子,稍稍往前帶,彼此間的間距拉近,那股好聞的薄荷香撲鼻而來。
周湛一頭烏發很是幹爽,幾縷細碎耷拉在額前,給他麵部增添幾分柔和感。
坐在那,端端正正,嘴裏的話徐徐道來:“孩子的事,你也跟我道過歉,並且這件事情你本身就是受害者,我當初也有錯,不無辜。”
“我們既往不咎,至於陳家,一年前我該彌補的也都辦到,那我問你,現在心裏還有恨嗎?”
說到尾聲,周湛的話音陡然變低,更像是一種遷就。
短短兩句話,方子芩心緒複雜,她楞楞出神,再看他已經換了副口吻:“子芩。”
他叫她,格外低的嗓音,沉中有潤,與其說叫,不如說是喃喃自語。
緩過神來,險些把她骨頭喚散了,眉頭蹙起,方子芩脫口而出:“我早就不恨你了。”
“那你告訴我,現在還能接受我幾分?”
人還沒徹底緩過來,耳邊盡是他的糜糜之音,心跟著又晃了晃,周湛堪久等不到回音,眼神軟下去,開啟那副苦情磨人的姿態。
他說:“我隻想聽你說真話,哪怕是拒絕。”
這是磨她不吐骨頭。
方子芩太了解周湛這個人的心,說是了解他,更多的是她了解男人的那點把戲,時刻攥著清醒。
唯有眼下,她是被誘惑住了。
周湛低低的嗓音依舊在耳:“倘若你能接受,我會在京港等你。”
莫名中,方子芩覺著這話是赤裸裸的誘導,睜眼仔細看,他俊逸的麵龐更像隻狡黠的美狐狸。
不是她不回應,而是她在揣摩這話,久久未有動靜,周湛有點自問自答的意味:“你沉默,那我懂了。”
“你懂了什麽?”
方子芩咬牙蹙眉,還繃著張姣好的豔臉。
“懂你在想什麽。”
她問:“那你說說,我現在在想什麽?”
方芩不是單純的好奇,隻是他催著要回答,她有些賭氣的成分在裏邊。
周湛坦然到不行:“你猶豫不決,說明對我沒斷幹淨,你心裏是有情的,我說得對不對?”
一語中的,還是正中靶心,把她心底裏那點兒秘密都掏得一幹二淨,看得透透的。
不知該說周湛太過聰明,還是她沒藏好,表現得過於明顯了。
方子芩努力調節呼吸,紅唇緊抿,臉亦跟著繃住,下顎都呈現一條直線,要很用力才能讓自己保持絕對的清醒,心不隨他而動。
她不語,周湛道:“別不說話。”
有些不忍,她終是揚起臉,微微細長的雙眼間透出晶亮液體:“沒錯,我是沒斷幹淨,是心裏有你,我……”
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沉沉壓下來,方子芩的側臉被不明物掰過,脖頸處一隻手掐住往上抬。
腦中一片混沌不堪,她渾身繃緊麻木,唇瓣生生堵住,唯有兩個鼻孔在呼吸。
陣陣炙熱與男性呼吸,不住的往她唇齒間鑽,柔軟的兩瓣被輕輕撕咬,周湛左手摟著她的腰肢,右手扣住她後腦勺,輕輕緩緩的力道將她朝前拽。
“唔,周湛……”
“怎麽了?”
兩人唇瓣皆是一片紅彤,她的還伴著微腫,心口突突跳個不停,周湛額抵著她的,目光深深看。
“沒事。”方子芩眼睛無處躲閃,下巴低得要戳到鎖骨。
舒爾,麵前的人稍動,偏下頭來,用他的唇去磨她的嘴角:“老婆,我愛你……”
她怔如冰雕,渾身動觸不得,任由他又摟又抱。
方子芩臉頰麻麻的,是周湛頭頂的短發在撩撥她脖頸,此刻他俯著頭,正在……
使勁的吸氣呼氣,胸口更是起伏大了,他玩味的一臉:“你呼吸這麽重,想熱死我?”
方子芩腦中閃過一句“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她僵硬的伸手,去拽他:“周湛,外麵有人來了。”
周湛挑眉,混不吝般的不以為意,單手鉗製住她,低頭又是一個深切的吻。
方子芩先由嘴麻,脖子麻,胳膊麻,緊接著渾身都是麻酥難耐的。
不知兩人在屋裏親了多久,她嘴唇紅腫,周湛挪開身姿,想要去抱她:“家裏有沒有能躺的地方?”
大腦長期的缺氧,導致她一晃眼功夫,乍耳聽不出話意思。
“啊?”方子芩翻身:“你要休息?”
周湛唇角勾動,笑意帶著邪氣:“跟你一塊。”
臉紅得一發不可收拾,從雙頰延申至耳背後,心髒狂跳:“那個不太好,店裏還有溫然跟何聞卓。”
第278章 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跟自己老婆做該做的事,怎麽了?”
周湛口吻淡淡,神色更淡。
方子芩在他微白的麵龐上逗留不過兩秒,隨即落向他吐聲的唇瓣上:“你剛才叫我什麽?”
“老婆啊!”雖不笑不怒,沒有過多的表情,卻有幾分厚臉皮的架勢:“有什麽問題嗎?”
貝齒打了個輕顫,喉嚨緊縮,她說不出話。
再看周湛,此時臉上掛笑,還是那句:“怎麽了?”
隻有驚,沒有喜,方子芩腦子不夠用,總覺著她被他繞著走,那種感覺不太妙,明明是可以她主導權的。
“沒事。”她半真半假抹了下唇:“我還有事,先過去一下……”
“啊……”
周湛的手意外的長,懶懶一伸,直接穿過她腰間一把摟住,力道不重的勾動,便將她壓在懷中。
方子芩惱羞成怒,睜著眼:“你幹嘛?”
他的臉色可以隨即轉換般,上一秒邪笑,下一秒正經,眼前是一副不讓的姿態:“好不容易讓你妥協到手,我現在哪有放手的道理?”
她看著他:“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
方子芩氣極又無奈:“你耍什麽無賴。”
“方子芩,我告訴你,現在不管你說什麽我都無所謂了,我也想通了,與其跟你這麽互相折磨,見不著成天思來想去的……”
“喲!不好意思,打擾了。”
兩人正對花鋪門而坐,周湛全身陷在沙發中,而她幾乎被他緊緊抱住,雙腿往他腿上一擱,姿勢極其曖昧。
那扇門拉開不到一秒鍾,再次被溫然“嘭”地合上,遠遠還能聽著竊竊笑聲。
方子芩羞澀難擋,她一頭栽進麵前男人胸口,五根手指還揪著他領口的白襯衫:“都怪你。”
一抹蜜糖般的甜意湧上心頭,唇自然微勾起,笑意在他極好看的麵孔乍現。
周湛伸著手,掌心朝下蓋上她頭頂,溫和柔軟的觸感:“早晚的事,看見就看見了,沒什麽。”
“你臉皮厚,我不行。”
又氣又惱,還羞,她臉滾燙發紅,說話也是盡量保持良好教養,沒罵人。
周湛夾住她胳膊,從身前將人撈起來,麵對麵,他讓方子芩呈一個叉開腿的姿態,坐在他大腿上,手指刮刮她鼻尖:“臉皮不厚,怎麽來找你?”
他笑,她卻瞬間想哭。
是離別太久後,再見時內心得到一刻滿足的情緒崩裂,那種抑製不住的想哭。
眼淚都晃晃到了眼眶,周湛厲聲:“別哭啊!你一哭我心裏就慌得沒底。”
本是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且聽他一聲喊,方子芩扭過臉去,抹掉霧氣:“我才沒哭,就是眼睛進沙子了。”
“轉過來,我看看。”
她坐他腿上,他伸手掰住她的臉,迫使彼此視線對目在一個水平線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瞅。
看得方子芩雙眼不敢眨,心口不敢跳,連呼吸都不敢過大。
“我臉上又沒花。”
周湛忽而眼神有什麽墜落般,漸漸浮上憂傷:“太久沒看了,生怕記不住這張臉,還不讓我多看看?”
今天的話題總是過於悲傷難忍,方子芩的眼眶唰地沒緣由又潮了。
指腹覆著溫溫的度數,摁在她薄薄的眼瞼下方,周湛似是著迷,癡癡的看她,眼球都不帶轉動,一眨不眨的。
“周湛!”
“嗯?”他依舊維持著原樣。
方子芩欲想別開臉,但他捂著她下巴,一層薄繭的掌心來回摩挲,無形中牽出一絲不可言喻的欲來。
她這張臉,真是生得恰好,每一處都令周湛夢牽魂繞。
飽滿的額,高挺的鼻剛剛好,嘴唇粉嫩,眼睛圓而不楞剛剛好,眼上的雙眉彎彎。
周湛不自覺的喉結滾動,他溫溫出聲:“你知道,這兩年,我有多想你嗎?”
方子芩眼珠都不敢轉,唯恐錯過他麵上細微的動作。
那張唇,近在咫尺,有一瞬的衝動,她俯頭下去一口堵住:“嗯……”
若說她這個吻是試探性,那麽接下來,周湛的吻便是強占霸道,不容反駁,更有幾分懲罰的意味。
地上鋪著層薄薄的毯,他擁住她跌倒在地,兩人身子滾纏在一塊。
鬧到最後,呼吸沉到喉嚨幹澀,鼻尖都泛辣:“進去吧!”
屆時,周湛也腿軟,攬起方子芩腰杆,支身起來時,他腿晃蕩一下,險些沒站穩兩人滾下去。
“怎麽了?”
被問,他心底三分虛,七分強撐:“有點腳軟,不過沒事。”
方子芩雙手牢牢盤住周湛脖頸,臉埋進在他寬闊的肩上,臉紅心跳:“是不是太久沒做了?一時間沒把握好?”
瞪住眼,三秒後他氣極生笑:“你質疑我的能力?”
她理所應得:“書上這麽說的,我隻是照搬原話問回你。”
周湛一路抱她進門,中途齜牙去咬她耳朵,嗓音沉啞:“待會讓你知道什麽叫說錯話的代價。”
他向來厲害凶狠,她也有些怕了,身子下意識縮動。
“嘭……”
到門口,用腳尖推門踹上,他迫不及待,步子跨得不慢,方子芩都隱約聽見他撞到東西的響動,屋內沒開燈,即便是白日也顯昏暗。
“你慢點。”她語氣不滿,卻是帶著心疼擔憂。
不算亮的環境下,方子芩看他勾唇低笑:“你這麽擔心我,怕我摔壞了?”
“我怕你摔著不中……”
用字尚未吐全,一個摔跌下去,她後背脊與後腦陷入柔軟,眼前暈眩,周湛氣息與身子一同壓下,將她硬生生抵在床中。
銳利的牙尖咬住她唇,他得意張揚:“還說不說?”
眼不見心不跳,互相看不清臉,方子芩心倒沒那麽緊張了,兩隻胳膊懶懶圈住他脖子,挨著他耳畔吐息:“我說不說,那不是取決於你的表現嘛!”
真是磨他。
人就是這般,最受激將法,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刻,“男人不能說不行”的字樣深深印在周湛腦中。
他成功被方子芩的話,挑撥得心花四溢,下顎繃緊:“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話是狠話,但語氣口吻寵溺無比。
實在是他凶狠,她想逃,卻被周湛拎小雞似的,攥著胳膊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