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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燈市糖人

  未時末,一輛馬車迅速使出了坪洲別院,朝著京城的方向奔去,談叔駕著車,面色冷肅,似乎是出了什麼急事,暗中的幾道眼線見此情況紛紛朝幾個方向而去,向自家主子稟告這個消息。


  入夜,坪洲別院里燈火通明,隱約可見屋子裡走動的人影,幾道黑色的人影如鬼魅一般溜進院子,悄無聲息地朝主屋走去,在他們剛剛靠近的時候,主屋的燈卻忽然滅了,隨後從門縫裡忽然冒出一縷黑煙,為首的男子迅速向後閃了幾步,封住了鼻息,他身後的黑衣人見狀忙跟著他的動作將自己的鼻息封住。


  就在這時,院子周圍忽然冒出十幾道黑影,與前來刺殺的黑衣人交戰在一起,手腕上都帶著銀色的護腕,黑衣人一眼看去便知道這些人都是段祈煜的影衛,頓時冷笑一聲,首領做了一個手勢,黑影頓時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與影衛交戰在一起,一部分迅速衝進主屋。


  他們進了主屋不由分說便向床鋪上射去幾道銀針,然而卻沒有聽到銀針進入皮肉的聲音,只聽到幾聲噗噗聲,他們頓時一個閃身到了院中,很快便見屋子中升騰起幾點火苗,繼而屋子中的床帳迅速被點燃,騰地著了起來。


  院中的影衛見此情況也不意外,甚至沒有一個人前去救火,從屋子重退出來的黑衣人朝首領看了一眼,首領頓時會意,又做了個手勢,隨後一部分黑衣人立刻向院子四周四散開來,一部分黑衣人則更加狠戾地與影衛交手,他們的功夫絲毫不低於段祈煜的影衛,想也知道,能被派來刺殺太子的人絕不是一般的刺客,個個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影衛們配合嚴密,然而對方數量十分多,他們應對起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黑衣人似乎知道影衛的弱點在哪裡,影衛應對漸漸吃力起來。


  影衛首領見情勢越發不利,忙吹了一聲長哨,影衛們頓時向牆根處且戰且退,黑衣人步步緊逼,然而等到了牆角,影衛卻忽然躍上了牆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出了院子,在他們離開的同時,牆壁上卻忽然射出無數根銀針,他們離得近,又沒有想到牆壁上有機關,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黑衣人首領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迅速後退,幾根銀針貼著他肩膀而過,叮叮兩聲射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地板上,那地板頓時黑了一片,他目光一凜,忙向後掠了兩丈遠,避開了銀針射擊的範圍,其餘沒被傷到的黑衣人均向後撤退,避免被銀針射到。


  好在那牆壁上的銀針並不多,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射了個乾乾淨淨,黑衣人首領見狀,剛準備命人沿著牆頭去追,卻忽然察覺到了不對,頓時一個閃身閃開了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幾乎同時,他站立的地方唰唰兩下冒出幾道利刃,如果不是他閃的快,那利刃便直直穿透了他的腳背。


  院子中的地板上頓時唰唰冒出一個又一個的利刃,躲閃不及被利刃碰到的,無一例外都化成了血水,沒有被碰到的人看到這一幕,心頭不由一跳,這刀刃上沾了濃度極高的化屍水,幾個呼吸之間就能讓他們消失與無形。


  黑衣人首領身形輕巧地落在了院中的樹上,雙眸微冷看著地上的一切,這群黑衣人畢竟都是經過嚴密訓練的,見此情況自然快速反應過來,紛紛飛身而起在空中尋找支撐物,地上的刀刃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很快便鋪滿了整個院子,黑衣人首領等那些刀刃不再往外冒,順手從一旁的樹枝上摘下幾片樹葉朝那刀刃打去,噹噹幾聲之後,便見那刀刃斷了一地,隨著他手上內力帶起的勁風一掃,那些斷刃紛紛被掃到了別處,地上立刻出現一個可以容納一人站立的空地。


  黑衣人跟著他的動作迅速出手,不一會兒滿院的刀刃就被打碎了一地,此時整個院子十分安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們都很清楚,段祈煜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今日既然來了,就別想輕易離開這個院子。


  「嗖——」


  「嗖——」


  幾道破空之聲傳來,他們紛紛提起了手中的長刀,隨後只見整個院子四面八方都向中央發射出許多黑漆漆的暗器,那暗器通體渾圓,不知是用什麼材料打造,打在他們的刀上竟然直接將刀面射出一個小孔,黑衣人首領見狀心頭一沉,隨後命眾人朝著暗器發出的地方散去,暗器數量極多,而且都是朝著中間發射而來,那麼想要避開暗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朝著四周躲避,畢竟暗器的機關是死的,並不能隨著人移動而動,也不能感知人往哪裡去,只要向四周散去,傷亡便會減小許多。


  主屋的火很快燒了起來,透過窗戶已經能看到裡面跳動的火苗,窗戶上的窗紙很快變得焦黑,繼而綻出一朵朵火花,隨後一陣陣異香在院中飄散開來,黑衣人個個都封閉著鼻息,因而對這香氣根本聞不到,與此同時,院子四周的暗器也慢慢少了許多,黑衣人首領示意眾人朝主屋靠近,他們現在要確定段祈煜究竟在不在裡面,雖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萬一他做了障眼法呢?

  不是有這麼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黑衣人沿著院子四周紛紛靠近主屋,但他們可不會傻到衝進火海去查探,而是從指尖迸出幾顆黑色的火石朝火海扔去,隨後急速後退,不過片刻的功夫,只聽屋子中傳來嘭地一聲,隨後只見整間屋子炸了開來,瓦礫碎片四處迸濺,火勢頓時由屋內蔓延到整個院子,黑衣人又迅速朝其他屋子扔了幾顆火石,一時間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原本還寬敞闊綽的小院頓時化為廢墟。


  然而沒有人出來,他們這才確認院中的人已經離開了院子——或者已經死在了裡面。


  「娘娘吩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黑衣人首領冷聲道,黑衣人得了命令,紛紛四散開來找人,畢竟是段祈煜的院子,難保不會有什麼暗室密道等,黑衣人首領四處看了一眼,目光忽然落到了院中的井裡,心頭一頓,立刻朝井邊奔去,剛到井口,果然見井壁上垂下一條軟繩,他眼眸中閃過精光,剛準備順著那條繩子向下尋找,手指卻在剛剛觸碰到繩子的一瞬間頓住了,隨後猛然站起來,厲聲道:「有埋伏,快撤!」


  然而此時卻不知為什麼,所有的黑衣人眼前都開始發黑,黑衣人首領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暗道一聲不好,忙向著院外奔去,然而還不等他到了院門口,身形卻頓時一軟,同時整個院子地面都開始劇烈搖晃起來,隨後只聽一聲毀天滅地的爆炸聲響起,整個院子像是被人徹底翻了一遍一般,轟地一聲只剩廢墟一片。


  四周的屋舍被這劇烈的爆炸聲波及,屋子紛紛都搖晃起來,土石迸濺,半邊天空都被這爆炸之後的火光映的通紅,坪洲看到這一切的人都嚇得魂不附體,周圍住著的人連忙逃了出來,不管不顧朝著遠處奔去。


  知府衙門,邱翟半夜被這聲音驚醒,連忙從床上爬起身來,快步走到院中,只見西邊的天空整個被映的通紅,當下也顧不上睡覺,連忙集結兵士朝著西方趕去,蛇影盟的事情才剛剛過去,如果再出個什麼事,他這個坪洲知府就當的太窩囊了。


  鄴雲谷,大皇子蹙眉看著西面的天空,眼眸眯了眯,隨後什麼都沒有說,繼續研究手上的排兵布陣圖,不管坪洲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必管,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兵士操練好,至於坪洲有沒有什麼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皇帝沒有告訴他,他也不必去操心那麼多。


  剛剛出了坪洲,談叔的馬車便遭了襲擊,十幾個黑衣人武功高強,手裡拿著長刀,不由分說便朝他砍來,他迅速躲過,馬車車廂里頓時閃出四個影衛與黑衣人交戰在一起,兵器相撞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十分響亮,雖然是黑夜,但影衛們習慣了各種訓練,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也能精準判斷敵人的方向,談叔的武功無法與影衛們相較,他畢竟不是層層選拔出來,見此情況也不靠近添亂,而是快速離開戰圈,厲聲道:「主子快走!」


  那些黑衣人原本被影衛纏住,並沒注意到馬車中還有沒有其他人,隨著談叔這一聲落下,馬車迅速越過他們朝前駛去,黑衣人忙避開影衛的糾纏,飛身上前攔住馬車,而影衛彷彿追不上他們一般,故意與他們拉遠了距離,然而黑衣人剛剛掀開馬車的車簾,將手裡的長刀刺了過去,只感覺刺到一個紙包一樣的東西,隨後就見馬車中騰地冒出火苗來,他們心道不好,還來不及向後撤,馬車便嘭地一聲炸裂開來,影衛們趁此機會連忙上前,將所有的黑衣人斬於劍下。


  等所有黑衣人都確定死亡之後,影衛們如同一道道鬼魅一般向四處散去,幾個呼吸之中便沒了蹤跡。


  而另一邊,坪洲城裡忽然多出了十幾輛各式各樣的馬車,都朝著不同地方向駛出坪洲,無數黑衣人追隨著這些馬車而去,紛紛跟著馬車離開了坪洲,只等出了城便對馬車中的人展開刺殺,然而無一例外都遭到了爆炸襲擊。


  坪洲別院里,一隻布滿灰塵的手從廢墟中掙扎著伸出來,隨後一道黑色的影子從那廢墟之中爬了出來,剛剛的爆炸衝擊力很大,除了他之外,所有的黑衣人都死於剛剛的爆炸,而黑衣人首領因為快要靠近院門,因而受到的攻擊小了些,饒是如此,他也被那巨大的衝擊力傷到了肺腑,雙耳雙眼都流出鮮血來。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伸手在胸前摸了摸,摸出一個拇指肚大小的小球,指尖用力捏碎小球,一道火光立刻從小球中迸射出來,直直竄上天空,在空中綻開一朵紅色的煙花,眨眼便消失與無形。做完這一切,他喉頭一甜,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只見那血絲之中夾雜著點點紫紅,他整個人如同見鬼一般跌坐到地上,隨後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再也不敢多待,立刻離開了已成廢墟的小院。


  邱翟趕到的時候便只看到一片狼藉的院子,還有那廢墟上明顯的血跡,他整個人頓時愣住了,立刻調遣侍衛圍住小院,同時命人查探院中是否還有活著的人,另外指派了一個衙役前往鄴雲谷告知大皇子。


  滿月樓一間雅間內,一白衣公子躺在床上,一青衣男子手腳麻利地給他換著額頭上的帕子,眼神帶著濃濃的擔憂,二人周身的氣質十分出眾,然而相貌卻是平淡無奇。


  聽到窗外傳來的爆炸聲,二人不由對視一眼,隨後青衣男子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上,又將窗帘仔細放好,這才回到床邊,伸手用手背探知著床上人額頭的溫度,灼人的火熱讓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床上的人見狀輕輕握住他的手指:「別擔心,一會兒就好了。」


  依舊是悅耳動聽的聲音,卻多了幾分沙啞,青衣男子朝床上人看去,眉眼間雖然是平凡的相貌,卻與段祈煜有幾分相似,看著他這般模樣,終究是不忍心多做苛責:「明明虛弱的跟什麼似的,還這般勞心勞力,你當自己是鐵打的嗎?」


  床上人聽到人責怪的聲音,雖然閉著眼睛,唇角卻是緩緩勾了起來:「我錯了,阿綉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文錦繡與段祈煜,在知道會有人來刺殺段祈煜的時候,二人便想到了這個辦法,對外的消息是要離開坪洲,但他們其實並沒有離開,當然也不會傻傻地留在別院,雖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皇后的人可不是尋常人,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一點可能性,所以他們選擇了離別院不遠的滿月樓,尋常人定然猜不到他們會留在滿月樓,畢竟滿月樓是江承遠的地盤,江承遠可是要殺他們的。


  文錦繡伸出手指在他眉心拂了拂,將那微皺的眉撫平,別院中雖然有層層機關,但要攔住那些刺客其實並不容易,若不是他們在屋子中動了手腳,那些黑衣人很快便會查到這裡。


  在那些黑衣人進入正屋的時候,他們射出的銀針並沒有射到「段祈煜」的身上,而是他們一早留下的稻草人,用一根線將稻草人底端系在老鼠身上,老鼠好動,一動便會帶起稻草人移動,在外人眼裡,就產生了屋中有人的錯覺,那些黑衣人既然不會放過一點機會,定然會進去查看,而那稻草人身上早就藏好了裝有白磷的紙包,他們的銀針射中紙包,裡面的白磷露出來遇到空氣燃燒起來,繼而點燃了床帳上的木樨香。


  那木樨香是動過手腳的,異香撲鼻,只要聞到便會渾身無力,那些刺客雖然封住了鼻息,但裸露在外的皮膚一樣會接觸到香料,一旦接觸便會中毒,當然,那些香氣的作用可不僅僅是讓他們渾身無力,若是他們都死在別院便罷,如果僥倖活下來,也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察覺到手指下的額頭溫度又在上升,文錦繡眉心立刻擰了起來,別院的布置段祈煜費了不少心思,他現在本來就極度虛弱,這麼一來更是引得餘毒複發起來,他們不離開坪洲,除了明白一旦離開,不管他們做什麼樣的偽裝,馬車都會被發現之外,還有這個原因,段祈煜現在的情況,趕路無異於送死,她不能冒這個險。


  選擇滿月樓也是因為這裡是江承遠的地盤,橫豎江承遠不在,誰又能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大膽地躲在這裡呢?再說了,段祈煜親手做的易容,能發現的人少之又少,他們現在均是男子,兩個男子一同逛青樓是最平常不過的事,誰也不會懷疑什麼。


  察覺到手下的額頭越來越燙,文錦繡手指一刻都不敢離開他的手腕,雖然只是餘毒,但江承遠下的毒毒性猛烈,即使是一點點的餘毒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她一點不敢放鬆,在他十指上扎了銀針放血,不斷替換著他額頭的帕子希望能讓他好受點。


  段祈煜強打精神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眼眸中頓時漫上笑意,示意文錦繡將他扶起來靠在床頭,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輕輕咳嗽兩聲,笑道:「別擔心,我不會死的,萬一我死了之後你嫁別人,我豈不是太虧了。」


  文錦繡見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笑,不由在他手心掐了一下,怕掐痛他沒捨得用力,但還是很快鬆了手,指腹輕輕在他掌心揉了揉,沒好氣道:「胡說什麼。」


  段祈煜朝她挑眉,忽而握緊了她的手:「阿綉,我後悔了。」


  文錦繡抬眸,疑惑地看著他,段祈煜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道:「如果我死了,你不許跟別的男子眉來眼去,不許嫁別人,不許忘了我,哪怕要守活寡,也要守我一輩子,等我下輩子再找到你。」


  文錦繡微微一怔,又聽他道:「雖然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就是不可以,不然我死都不會瞑目的。」


  「什麼死不死的,也不怕忌諱!」文錦繡伸出兩指按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然而段祈煜卻伸出舌尖,在她手指上輕輕觸碰一下,她頓時將手收回來,然而卻被他一把抓住:「阿綉,你答應我。」


  文錦繡心頭一震,原本還想斥他胡言亂語,然而對上那雙滿是認真的眸子,到口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明明是這般霸道的宣誓,她卻聽出了他的害怕,他在害怕,堂堂太子殿下面對她的時候在害怕,他怕萬一他真的不在了,自己會跟別人雙宿雙棲,但……怎麼可能呢?她苦笑一聲,伸手覆上他的側臉:「好,我答應你。」


  段祈煜頓時笑了起來,雖然換了一張平凡的臉,但那眉眼間的氣質卻怎麼都掩蓋不住,他將自己的手覆在文錦繡手背上:「記住你的話。」


  文錦繡輕輕點了點頭:「嗯。」


  段祈煜忽而來了精神,眼眸晶亮地看著文錦繡:「阿綉,咱們出去逛燈市吧。」


  文錦繡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怎麼忽然說起這個?

  段祈煜見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笑道:「明日就是七夕,但咱們恐怕看不到了,這幾日坪洲事情多,但是也有一些小販在賣花燈,東市有一條十分繁華的街道,咱們去瞧瞧吧。」


  文錦繡愣了愣,這才想起他們來到坪洲這幾日已經是七月了,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為了江家的事焦頭爛額,居然臉日子都忘了,算算日子,的確是七夕將近了,前世沒嫁人的時候,她一直都待在府里,根本沒有見過所謂的燈市是什麼樣子,重生到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更是沒過過七夕,自然沒看過燈市。


  雖然沒看過,但對於民間燈市她還是知道的,七月初七乞巧節,男男女女在這一天都會逛燈市放河燈祈福,燈市上十分熱鬧,也是眾多女子尋找夫婿的好日子,她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熱鬧,自然是想看的,但是考慮到段祈煜的身子,她不由皺起眉頭:「明日才是七夕,如果明日你好些了,咱們就去看。」


  段祈煜卻拉住了她的手:「我現在已經感覺好多了,今日雖然不是正經七夕,但燈市上也很熱鬧,萬一明日我死了,豈不是再也沒有機會陪你——」


  話沒說完,文錦繡又立刻捂住了他淡色的嘴唇,皺眉道:「閉嘴,不許再說這種話!」


  段祈煜好心情地笑了兩聲:「那你陪我去,你答應過我,傷好之前全部聽我的。」


  文錦繡垂著眸子不說話,外面夜風大,還有各方要刺殺他的勢力在,出去豈不是找死?段祈煜拉了拉她的手腕:「我帶一件厚實的衣裳出去,不騎馬,就走著去,而且有你在,哪怕我只剩一口氣,你也能救回來不是?」


  見她依舊不說話,神色卻沒有絲毫鬆動,段祈煜湊上去在那鬧彆扭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低聲道:「我保證,不會做出格的事,等回京之後還有的忙,怕是沒機會再看燈市了。」


  那語氣中十分委屈,文錦繡心頭顫了顫,竭力抑制住抽搐的嘴角:「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這樣堅持?病成這樣還不省心。」


  段祈煜聽她話雖這麼說,語氣卻不那麼堅決了,不由笑了笑,掀開被子下床:「依我一回吧。」


  文錦繡見他堅持,也不再拒絕,伸手將他扶起來,從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風,剛準備給段祈煜披上,卻見他避開了自己拿著的披風,轉而從床頭一個包裹嚴實的包袱里取出一件純黑色用金線綉著八瓣菊花的披風遞給她:「披這件。」


  文錦繡目光落到披風上,一眼認出這是自己做的,去大漠的時候得知大漠風沙大,她準備衣裳的時候特意做了一件披風,其實一開始就是做給他的,只是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做這些事究竟不合規矩,便只說是做給哥哥的,段祈煜討要了好幾回才給了他,只是從沒見他穿過,怎麼如今卻好好的拿了出來?


  段祈煜彷彿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這件厚實。」


  文錦繡點了點頭,接過披風給他披上,她做的衣裳她最清楚,這一件針腳細密厚實,現在穿正合適。


  段祈煜由著她替他披上披風,系好頸間的帶子,隨後拉過她的手,朝外走去。


  門口麗娘依舊是一副濃妝艷抹的樣子靠在門口,時不時朝著過往的公子們拋個媚眼,引起一陣陣意味不明的笑聲,文錦繡與段祈煜相攜走到樓下,麗娘一見他們,立刻迎了上來:「喲,二位公子這是出去幹嘛呀?」


  段祈煜冷冷看了她一眼,眼底帶著一絲不喜,他不喜歡除文錦繡以外的女子離他太近,麗娘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文錦繡上前笑了笑:「聽聞東市有花燈,我們出去瞧瞧。」


  麗娘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段祈煜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冷哼一聲走了出去,麗娘被他的氣勢嚇到,忙訕笑著向後退了兩步,二人離開后,她眼中劃過一抹深意,朝一個女子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話,那女子點點頭走了出去,她唇角微微勾起,轉而看到門口處進來一人,忙上前笑道:「哎喲,劉公子……」


  東市,文錦繡與段祈煜二人不緊不慢地走著,雖然不是七夕,但沿路的小販也不少,各式各樣的花燈擺在那裡,周圍還有各種飾物的小攤,街上人並不是很多,二人的容貌在一眾尋常百姓之中也並不引人注意,但目光落到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周圍人還是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文錦繡有些納悶地看著周圍的人,不明白他們為何總是盯著他們看,段祈煜以拳抵唇笑了兩聲,他自然是知道為何這些人的目光都會落到他們身上,但看到身邊難得迷糊的小女子,還是好心地決定不告訴她了,否則她一定不會再任由自己大庭廣眾之下牽她的手。


  「包子,餛飩!」


  「燒餅,新鮮出爐的燒餅——」


  「糖人嘞!糖人……」


  二人一路走著,耳畔傳來各式各樣的叫賣聲,段祈煜的目光忽而被那各種形狀的糖人吸引,忙拉著文錦繡走了過去,賣糖人的老伯見兩個男子拉著手走到他面前,嘴角不由抽搐幾下,但卻什麼都沒說,敢這般光明正大的人都不是他們這些小商販能惹得起的,再說他只是個做生意的,也不多管閑事,淡淡道:「客官,來個糖人?」


  段祈煜目光轉向文錦繡:「咱們買一對糖人吧。」


  他說的不是兩個,而是一對。


  文錦繡沒意識到這兩個詞有什麼不同,看著那透亮的糖稀在老伯手下變成一個個的糖人,不由覺得稀奇,便點了點頭:「嗯。」


  賣糖人的老伯眼皮也不抬:「二位要個什麼形狀的?」


  不等文錦繡說話,段祈煜湊上去看著他手中勺子里的糖稀問道:「什麼形狀都可以嗎?」


  賣糖人的老伯點點頭,段祈煜眼眸閃了閃,笑道:「不如以我們二人的模樣畫兩個糖——」話剛說了一半,忽然想起他們二人是易容的,不由住了話頭,看了文錦繡一眼,道:「不如我們二人自己畫吧。」


  文錦繡一愣,賣糖人的老伯也是一愣,詫異地看著段祈煜:「客官,你會畫么?」


  段祈煜挑眉,遞給他一塊銀子,以眼神詢問他還有沒有什麼問題,那老伯收了銀子也不說什麼,轉身將畫糖人的位置留了出來,道:「先說好,畫壞了這銀子可是不退的。」


  段祈煜嗤笑一聲:「本公子給出去的銀子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他說完將文錦繡拉到身邊,在鐵板上放了兩支竹籤,舀了一勺糖稀,柔聲道:「我們一起畫。」


  他寬大的手掌包著文錦繡的手,二人一起畫糖人,她整個人便被他環在懷裡,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曖昧,文錦繡的臉頓時紅了,段祈煜笑眯眯地扶著她的手,手腕輕輕抖動,在鐵板上一點點勾勒出一妙齡女子的身形。


  黃褐色的糖稀像是完全聽從段祈煜的吩咐一般,一點點地落在鐵盤上,沒有多出一點,也沒有少出一點,不多時便將文錦繡的身形畫了出來,賣糖人的老伯在一旁看著,見此情況不由嘖嘖稱奇,然而段祈煜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去賣糖人,看我們作甚?」


  老伯頓時一噎,他不過是好奇想看看,當然也存了一點幸災樂禍的心思,然而沒想到眼前的男子畫的絲毫不比他插,見他畫的是個人,心中頓時有了明悟,能讓他這麼小心畫出來的,定然是他的心上人吧,這些公子哥多半都是不喜歡外人看到自己心上人的模樣的,只是……他看了那相依偎的兩人一眼,有心上人還與一個男子過從甚密,簡直是斯文敗類!

  段祈煜並不知道這老伯心裡已經把他界定為紈絝敗類了,當然知道了也不會在意,而文錦繡全部心思都被鐵板上的糖人吸引,自然也沒察覺到那老伯的心思。


  隨著段祈煜的動作,只見鐵板上很快出現了她的眉眼,一顰一笑皆是風情,她只看了一眼便愛不釋手,段祈煜微微勾唇,將二人的手向一旁移了移,在文錦繡身邊畫出一個男子的模樣,只是在畫男子的時候,他示意文錦繡掌控著手中的勺子,文錦繡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認真地將她腦海中的段祈煜畫了下來。


  不多時,二人畫的糖人便畫好了,男子氣宇軒昂,不可一世,女子清冷高貴,眉目堅韌,出奇的和諧。


  段祈煜笑眯眯地將兩個糖人拿起來,從一旁的盒子里拿出兩張糯米紙包起來,把自己遞給文錦繡,而他則小心翼翼地將畫好的文錦繡收了起來,透過糯米紙隱約可以看到裡面淡黃色的糖人,他不放心地包了好幾層糯米紙,糖人易碎,他蹙眉深思片刻,又到一旁賣盒子的小攤上買了一個精美的木盒,把糖人放了進去。


  轉身剛想把文錦繡手裡的糖人也拿過來,就見文錦繡已經把糖人放進了嘴裡:「別咬!」


  他連忙驚呼一聲,卻只聽嘎嘣一聲,文錦繡手中的糖人頓時缺了個口。


  文錦繡看著那精緻的糖人,原本是捨不得下口的,然而卻想到不及時吃糖人便會化掉,不捨得手裡的「段祈煜」化掉,她果斷下口,剛咬下一點,就見段祈煜一臉哀怨地盯著自己,不由疑惑:「怎麼了?」


  段祈煜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盒子打開給她看:「我都捨不得咬你。」


  文錦繡先是一愣,繼而看到他包的嚴嚴實實的糖人,不由失笑,伸手拿過盒子里的糖人作勢要咬:「我咬了你,也咬我一口公平點。」


  段祈煜忙攔住她:「不許咬。」


  文錦繡失笑,她只是逗逗他而已,將兩個糖人一起放到盒子里:「好了,不咬了,吶,把我們放在一起。」


  段祈煜耳尖紅了紅,調戲文錦繡的時候他可以面不改色,但聽她說著這些像是情話一樣的話,心尖痒痒的,耳根也有些發熱。


  看著她把糖人放到一起,他小心地蓋好蓋子,鎖的嚴嚴實實,認真地將盒子系在腰間,這才拉過她的手:「前面還有很多好玩的,我帶你去看。」


  文錦繡自然是想看的,聽到他的話微微蹙眉,拉住他的手腕:「改天吧,你身體不舒服,咱們早些回去。」


  段祈煜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橫豎已經出來了,就多看看再回去吧。」說著不等文錦繡拒絕便拉著她往前走去,他們離開后,幾道黑影悄然跟上了他們的步子。


  ------題外話------


  難得啊難得,阿醉居然學會放糖了,就說這口糖人甜不甜!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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