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錢2
「媽，我回來了。晚上吃啥？」念薇美滋滋的提著麵包，背著書包一進門就嚷嚷。
「今天吃好吃的，咱們今天包餃子吧，再弄幾個冷盤，你奶奶和小姑來了，在樓上睡覺呢。」楊紅回答。
「她們來了啊！」念薇美滋滋的臉瞬間垮掉，趕緊把她手裡的面包藏到書包里。去年她用零花錢在外面買了個麵包，準備第二天當早點吃。沒想到她小姑來了，發現這個麵包很好吃，都沒跟她打招呼，就全部吃掉了。害得她都沒吃到，氣得都哭了。她責備小姑，反而被她奶奶罵。什麼嘛，還是當姑姑的，有臉皮和小輩搶東西吃。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次，反正她們來都沒好事。
「這麼熱的天氣，把麵包放在書包，估計明天就壞掉了。」楊紅看到她這個動作，哭笑不得。
「那怎麼辦？這是我明天的中午飯。如果讓小姑偷吃了，我明天就慘了？」念薇嘟著嘴。
「放在樓上冰箱的下面冷藏室里吧，沒事。今天吃好的，你小姑不會和你搶。再說咱們店裡也進麵包了。」楊紅說。
「那，那好吧！」念薇有點不相信她的小姑，不過還是聽了媽媽的話準備上樓放麵包去。
「等等。」楊紅想到了什麼。念薇回頭看她。
「你奶奶和姑姑正在睡覺，還有媽媽現在要出去買點菜和肉回來做飯，你先看好店再說。」楊紅說著，拿了些錢，準備出去，店裡總得有人看，她一天都沒出去了。
「那好，快去快回！我會看好的。」看店對念薇來說很容易，她可是經常幫媽媽看店的。
「好，很快的。」楊紅拿著錢走了出去。
她去了賣豬肉的攤位，現在的社會正處在新舊交替的時候，這時候已經有私人賣肉的地方了，態度好，想要哪塊就哪塊，就是比國營的肉要貴一些，但不要肉票。即使貴一點，幾乎有一多半的人們已經開始在私人肉攤買肉了。因為在國營買肉，一是態度不好，營業員要是不認識，買肉的話總是給你挑肥肉，現在人們比原來的生活好，城裡的人開始喜歡吃瘦肉了，買不到稱心的肉，還不能跟營業員吵，吵也吵不過人家，還不夠生氣的呢。所以寧可買高價肉，也不想買國營的肉。
楊紅低頭正在挑肉，這時林寡婦提著籃子過來了，她今天也買點肉。她想著周三樹今天不來，明天也必定來。所以要買點肉做些好的，才能顯示出來她的好。正好碰到了楊紅，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當然只是林寡婦眼紅，楊紅只是懷疑周三樹外面有人，可具體是誰，她還真不知道。事情就是這樣，這個醜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當事人往往是最後知道的。
她怎麼還不死？林寡婦眼睛閃出惡毒的神色，但又趕忙掩蓋了下去。不急，慢慢來，瞧她那張蠟黃的臉，怎麼能斗得過她！就這樣子，她還真不放在眼裡，林寡婦很得意，挺身抬了抬那洶湧的波霸，走了過去。
林寡婦的表情楊紅當然沒看見，她正專心挑肉呢，做餃子的豬肉必須嫩點，而且得肥瘦相間拌餡才好吃。
「楊姐，這是買肉呢？是家裡來人了嗎？」林寡婦假笑。
「恩？」楊紅抬頭，看到了俏生生的林寡婦，過來的人都能感到這林寡婦身上散發著生機勃勃的春意，這林寡婦過得不錯呀！楊紅和她真不熟，今天怎麼過來和她搭話呢？
「是呀，今天家裡有客人來！」楊紅對著她溫柔地笑笑，既然人家善意和你打招呼，那回報的當然是善意的答覆。
「師傅，就這塊吧，你給我稱稱。」楊紅轉頭對著買肉的說。
賣肉的是一位四十多歲憨厚的農民，臉黑，但笑嘻嘻的一副喜慶樣：「好嘞，大妹子，你真有眼光！這塊肉最香。本來我賣的肉都是村裡收上來的，你放心買，我每天都在這裡做這個買賣呢。來，一斤六兩多，一共一元六角。包好了，你提好了。」農民一邊嘴上說，一邊手利落得切好，稱好，包好了，做的那個行雲流水。
「謝謝！這是一塊六毛錢。」楊紅先給錢，再接過肉。轉頭和林寡婦笑笑，然後向菜市場趕去，得趕緊，要不買菜的就下班了。
林寡婦目送楊紅走遠，笑笑，等著，現在不熟，以後我們有得是交鋒的時間，真是拭目以待。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哄好三樹為好，然後也低頭專心挑起肉來。
楊紅走了半小時，買了一籃子菜肉回來了。她今天要做韭菜餡餃子，再做幾個冷盤。吩咐了念薇繼續看店，自己去鋪子後院設的廚房，開始做飯。
她們的院子很大，院子里還蓋著放貨物的儲物間，廚房也設在院子里，夏天太熱的話，她們就在院子里搭著的棚子吃飯，因為這裡能放開大桌子。家裡到底不寬敞，放不下大桌子，三人吃飯還可以，人一多就擠了。
楊紅動作很快，她先把餃子面活好醒著，再切好菜，把冷盤和熟肉也切好拌好。一共準備了四個冷盤，白糖西紅柿，切了醬牛肉，涼拌豆芽，拍了黃瓜，餡已拌好，就差包餃子了。夏天不宜吃油膩膩的炒菜，再說，準備這樣的飯也速度也快。只她一個人做飯，婆婆和小姑來他們家歷來是吃現成的，從沒幫過她一分。這樣的飯能夠在六點多準時開飯已經不錯了。
她忙碌到六點，終於準備完畢，冷盤已經擺在桌上，餃子就差開鍋煮了。然後她又從冰箱里起了三瓶汽水和一瓶啤酒。
這時周三樹黑著臉回來了，今天真晦氣，玩了一天的牌，先開始還在贏錢，後來就開始輸錢了，整整五百塊呀。相當是他們兩星期鋪子的盈利錢。媽的，看來這段時間是不能賭了，再賭他可輸不起。可是腦子裡有個瘋狂的聲音一直在響，明天再拿五百一定會贏回來的，一定會的。不行，這樣家當遲早會賭完的，他強強按耐住他的不甘心。恢復了理智。走了進去，還別說，一天在賭錢，連飯都顧不上吃，現在可餓得他前胸貼后胸了。
周三樹走進門，看到念薇一邊聽著錄音機里傳來的音樂，一邊看著店。念薇看見她爸回來了，一點也不興奮。隨口懶洋洋跟他打招呼：「爸，回來了。」
「嗯。」周三樹板著臉接著問：「你媽呢？」
「在廚房那邊了做飯了，對了我奶和小姑來了。她們在樓上看電視呢。」念薇也很討厭她奶和小姑，來了讓媽勸著跟她們打了招呼，她們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只嗯了一聲，然後兩人就在電視旁開始看電視了，都沒下來過。然後念薇暗自翻了白眼，打完招呼就下去看店了。
「哦！」聽到母親來了，周三樹還是有點高興的，畢竟在兄弟里，母親還是挺寵他的，於是他上了樓，要跟他媽媽和妹妹打招呼。
「三樹回來了呀！讓媽瞧瞧，一個月沒見，都有點瘦了。是不那個楊紅不給你好好做飯？」趙貴娥看見周三樹上來，高興了。
「沒有吧？」周三樹有點心虛，這個月他也感覺瘦了，原因不是楊紅不給他做飯，是他為了個人衣帶漸寬終不悔，這段時間興奮得都不好好吃飯了。
「怎麼沒有！哼！一定是你媳婦沒盡責。不過，兒子廋是廋了，但變的比原來帥了！」趙貴娥笑著上下打量周三樹，真是母親看兒子，越看越歡喜。
周三樹：「.……」這還誇上了。
「三哥好！哥，一月不見是帥了。」周小卉上前笑嘻嘻打招呼，今天得把三哥誇好了，她得讓他出錢呀。
「媽，吃飯了！」這時聽到底下楊紅喊。
「媽，小卉，先下去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聊。」周三樹聽到楊紅喊，也沒回周小卉的誇獎，轉話給她們。
「好好！」說完本來盤腿坐在床上的趙貴娥下床穿鞋，三人一起下樓去吃飯。
三人下樓到飯桌旁坐下，這時楊紅已經在煮第二鍋餃子了。桌子上擺著好幾盤餃子，各自放醋的碗也擺好了，這都是念薇擺出來的。現在也忙著，正站在媽媽旁邊等著另一鍋餃子煮完，她好端過去。
等楊紅和念薇端上最後一盤餃子時，三人已經在吃著呢。八十年代末期，雖然日子比以前好過了，但是吃餃子也是當時的好飯，平時是不做的。楊紅的廚藝其實是很好的，三人吃得很香，吃得今天周三樹也不挑剔了，他餓呀。看著三人吃著不說話，楊紅和念薇也坐下去，低頭也開始吃。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尤其是趙貴娥吃得差不多了，她來話了：「三樹，今天我們過來還是有事情的，想和你商量一下。」
「那說吧，我聽著呢！」周三樹邊吃邊說，他一大男人，還沒吃飽呢。
「哦，這事我都和楊紅說了，要不紅你給複述一遍。」趙貴娥也知道要這麼多錢，有點不合理，話題轉到了楊紅那裡，萬一三樹不同意，她好有台階下。
「媽，我嘴笨，複述的不全，還是您跟三樹說吧。」楊紅低頭開始吃餃子，開玩笑，她又不是傻子。
「咳咳。」趙貴娥被楊紅頂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吐了血，不識抬舉的。這就是她一直不喜歡楊紅的原因，這人，別看平時綿綿善善的，關鍵的時刻就是拿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