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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0章 一個人的決鬥

  月光下的高山之巔,他最愛的雪兒,竟被一個長發男人強/暴了。


  月光下,他沒有見到長發男人的相貌,只看到一/絲/不/掛的男人騎在雪兒的身上,正在做著男女之間最原始的激烈運動。


  「放開雪兒。」秋暮遠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憤怒得就像失去伴侶的草原惡狼。


  他衝過去,朝長發男人擊了一掌。


  沒等他擊中,長發男人好像有感應一樣,迅速地滾開了。


  好像夢幻一樣,長發男人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秋暮遠奔到梅樂雪面前,梅樂雪臉色蒼白無比,身上幾無片縷,他心如刀割,想解下自己身上的黑衣披在她身上,卻意外地發現他身上根本沒有一件衣服,

  冷月無聲,寒風呼嘯,秋暮遠驚駭萬分地看到:他竟然一/絲/不/掛地站在高山之巔。


  這是怎麼回事?他竟不知他幾時脫光衣服?


  剎那間,一股寒氣直撲上來。秋暮遠機靈靈地打個寒顫。


  不是因為北風凜冽,而是他內心深處對這種無法解釋的現實的恐懼。


  他最愛的雪兒就躺在他的身邊,她身無寸褸,蒼白的臉上布滿晶瑩的淚珠,烏黑的凌亂的長發沾著幾根小草,雪白的身子在寒風中顫慄,肌膚布滿青紅,有吻痕,有咬痕,還有高山碎石刮過的痕迹,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她的表情是如此的悲傷,眼睛直直地望著天上那輪明月,那雙原本澄澈如水的雙眸就像木雕一樣,讓他的心縮成一團……


  「雪兒……」他走過去想要扶她,梅樂雪居然雙手護在胸前,雙眸狠狠地盯著他,聲音完全沙啞:「別碰我,你這個惡魔。」


  秋暮遠全身劇烈顫抖:為什麼雪兒會用這種眼光看著他,為什麼她會稱他為惡魔?為什麼他會一/絲/不/掛地站在同樣一/絲/不/掛的她的面前。


  他剛才究竟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難道是他強/暴了雪兒?


  不,他不相信,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或者,他還在做夢?

  如果是夢,那個強/暴雪兒的男人是不是真實存在呢?


  就在此時,秋暮遠驀地聽到一個聲音在怒吼:「秋暮遠,我要殺了你。」


  月光下,一個長發少年如同瘋虎般向他撲來。


  獨孤傷遠確實憤怒,他正在梅樂雪的身體盡情發泄生命的欲/望,正在興奮若狂之時,秋暮遠忽然奔過來打他,若不是他武功高強反應機靈閃得快,只怕會被他打死,就算沒被打死,也有可能成為陽萎。


  秋暮遠定睛一看: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古代少年,穿著一件和他一模一樣的黑衣。清秀的臉略顯蒼白,雙眸布滿憤怒的血絲,眉宇之間有顆血一樣的紅痣。


  血痣少年,他居然看到血痣少年。


  秋暮遠悚然心驚,為何當少年披好衣服之時,他消失的衣服,又忽然穿在身上了。


  不過當看到血痣少年撲過來時,秋暮遠已不再考慮任何問題,衝天的憤怒迅速壓倒他剛才的疑惑。


  這個血痣少年就是剛才強/暴雪兒的男人。


  既然是血痣少年姦汙雪兒,那就不是他玷污雪兒了。


  血痣少年竟然強/暴了他最愛的女人,他絕不會放過他。


  「我要殺了你!」秋暮遠也在怒吼,像匹惡狼一樣朝血痣少年撲去。


  他與他都憤怒若狂,勢如瘋虎,扭結在一起,在高山之巔就像野獸一樣搏鬥著。


  他與他手中都沒有武器,只能憑雙手雙足進行搏殺。


  秋暮遠在孤島中曾經有過最嚴格的培訓,對近身格鬥十分熟悉。他的格鬥能力已達到世界最高水平。


  獨孤傷遠從來沒有培訓過,但他因緣際巧,在五百多年前便學會最精深的武功,根本就無懼秋暮遠的任何格鬥技巧。


  突然間秋暮遠肩頭上中了重重的一拳,他角下一個踉蹌,向後便倒,但他在倒下時右足一勾,獨孤傷遠也倒下了。兩人一同躍起身來,兩對眼睛互相凝視,身子左右盤旋,找尋對方的破綻,誰也不敢先出手。


  他們現在是棋逢對手,誰也無法壓倒對方。


  就在這短時間的平靜中,秋暮遠與血痣少年雙眸碰出火花。


  冰冷的月光下,少年眉宇間的血痣發出幽幽的邪光,就像是一滴鮮紅的血印在他蒼白清秀的臉上。


  秋暮遠身子微抖,父親生前曾和他說過,他剛出生時曾被來自古代的血魔入侵,血魔就是一個眉宇間有顆血痣的少年。


  難道今夜血魔復活?

  「你是誰?」秋暮遠忍不住問道。


  「我是誰?」血痣少年愣住,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我是血魔獨孤傷遠。不過確切來說,我的真實身份是你的另一個自我。」


  「你就是我?!」秋暮遠臉色大變。


  強/暴雪兒的魔鬼竟然是另一個他!


  他最仇恨的男人居然是另一個他!


  「沒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獨孤傷遠哈哈狂笑:「我是你身上分裂出來的人格,是由你的身上的仇恨之火與暴戾之氣集合而成靈魂,秋暮遠,你想象不到吧,另一個你把你最愛的女人給強/暴了。」


  秋暮遠呆若木雞。


  獨孤傷遠依然微笑,雙眸卻冷冷看著他,就像兩把鋒利的刀,他一字一頓地道:

  「秋暮遠,是你把雪兒強/暴的。雪兒現在最恨的人就是你!」


  月光下,獨孤傷遠的臉色異樣的蒼白,嘴角的那抹微笑更加邪惡。


  「是我強/暴了雪兒!」秋暮遠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雪,剎那間,腦中似有一把刀在撕裂著他的神經,他抱住頭,身子搖搖欲墜。


  他從來沒有想過,除了分裂出楚天陌這個善良人格,還分裂出獨孤傷遠這個邪惡人格。


  原來他的靈魂深處,不單存在著善良的一面,也一直藏著一個可怕的魔鬼,今天,這個魔鬼終於現出原形。


  他痛苦地抱著頭,他在思考一個問題:今晚,究竟是誰強/暴雪兒?

  一個聲音在喊:是我秋暮遠,就是我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就是我!

  見秋暮遠抱住頭部,雙眉緊蹙,獨孤傷遠知道他又頭痛了,這種機會極其難得,他絕不能錯過。


  獨孤傷遠身形一展,輕捷如飛鳥,剽悍如虎豹,又一次朝秋暮遠撲了過來。


  一拳出擊,招式毒辣之極。


  秋暮遠出於本能,飛身躍過,但他頭依然痛如刀割。


  他知道他今夜如果不將這件事考慮清楚,他必死無疑。


  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過他的靈魂:「暮遠,我沒有恨你,我知道不是你傷害我,傷害我的人是獨孤傷遠這個魔鬼。」


  是雪兒的聲音。


  秋暮遠朝梅樂雪望去。


  月光下,梅樂雪已經披上那件被獨孤傷遠撕裂的衣服,那衣服一條條地被風吹著,她的雪肌隱約可見,她的單薄身子在寒風中發抖,她看上去是如此的柔弱,如此的讓人憐惜,但她的目光如此溫柔,聲音如此堅定。


  秋暮遠激動的眼淚幾乎湧出。


  他從來沒有這麼愛著梅樂雪:這個纖弱的女孩,雖然武功遠遠不如他,卻一次次拯救他於心靈之中。


  「雪兒沒恨我,雪兒從來沒恨我!」秋暮遠心裡在吶喊。


  「我不能死,就算死,也絕不能現在死!

  為了雪兒,為了我自己,我今晚一定要除掉獨孤傷遠。」


  他要除掉獨孤傷遠,一定要除掉他。


  獨孤傷遠已不僅僅是血魔的化身,更是他的心魔,他今生最大的心魔,如果不能除掉他,他一定會被心魔所御所弒。


  相信獨孤傷遠的心理與他一樣:他也想在今晚千方百計殺了他。


  也許是內心有股強大的力量,秋暮遠覺得他的頭沒那麼痛了。


  不過,就在他思考的那一剎那,獨孤傷遠的另一拳已經朝他胸部擊來。


  秋暮遠險些被他擊中心脈。


  秋暮遠開始凝神對敵,他知道此時絕不能分神,只因獨孤傷遠是他生平中最大的敵人。


  一個人一生中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你就算能夠擊敗天下人,也不一定可以擊敗你自己。


  冷月如霜,冷風如刀。


  獨孤傷遠重擊秋暮遠兩次,被他閃過之後,他便知道,秋暮遠已經完全恢復原狀。


  他再也無法利用心理戰來打擊秋暮遠。


  他也無法利用梅樂雪來威脅秋暮遠,因為他與秋暮遠共用一個身體。


  所以他沒有像剛才那麼急著動手了。


  在這個時候,越是急躁,就越可能讓敵人有機可乘。


  他不能敗。絕不能敗。


  敗,就意味著死亡。


  無論如何,他與他必然有一個今夜會死去。


  秋暮遠與獨孤傷遠踏著落葉,慢慢的往前走,腳步聲「沙沙」的響。


  他與他都在尋找對方的武功弱點,尋找致勝的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秋暮遠與獨孤傷遠幾乎同時出手,快如閃電,之後招術恍若長江之水,滔滔不招。已跟剛才的近身肉搏毫不相同。


  只因他與他現在進行的決鬥,已不僅僅是簡單的比武,還有意志的較量,信念的較量。


  月漸西移,星光也傾斜到大地黑沉沉的一邊去。


  不知不覺中,秋暮遠與獨孤傷遠已經鬥了近千招。


  秋暮遠表情越來越凝重,雙眉緊皺。


  獨孤傷遠則越來越輕鬆,眼神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秋暮遠與獨孤傷遠交手沒多久,便發現一個非常可怕的現實:


  他的殺氣越熾,獨孤傷遠的功力就越深。


  獨孤傷遠本就是他的戾氣所生的靈魂,收集他的殺氣成長。


  現在他要殺獨孤傷遠,豈不是給獨孤傷遠一個增長功力的機會?


  可他若無殺氣,他怎能殺死獨孤傷遠?


  現在看來,無論他有殺氣,還是沒殺氣,獨孤傷遠都會處於不敗之地。


  這是多麼荒謬的輪迴,轉來轉去都是回到原點。


  鬥了千招,秋暮遠將近力竭,而獨孤傷遠功力卻更加高漲。


  「砰」,獨孤傷遠一拳向他擊來。


  掌風凌厲,似乎無處不在,暮遠向後掠去,只能勉強避其鋒芒。


  「哈哈哈,秋暮遠,你今晚死定了。」獨孤傷遠立即看出他已力不從心,興奮地狂笑:「你心中的殺氣全都成就我的武功,你憑什麼跟我斗?」


  秋暮遠雙眸死死地盯著他,臉色慘白如紙,沒有說話。


  難道他真的已經無法控制住獨孤傷遠這條心海毒龍,最終只能被他所殺?

  趙逸凡被獨孤傷遠殺了,他若死掉,那時世上又有誰能制服獨孤傷遠?

  獨孤傷遠這幾年來,利用他的身體濫殺無辜,秋暮遠全都知道,只是他一直找不到那個冒名頂替的「霧月狼」——也許是因為他在潛意識中不願意相信那個人就是他自己。所以他一直都找不到。


  現在終於被迫面對這個現實,原來那個濫殺無辜的人就是另一個他。


  這是多麼可怕的現實。


  難道他今夜註定必死無疑?

  不,一定還有機會的。


  因為不單是他秋暮遠有殺氣,天下任何人殺人時都有殺氣。


  如果獨孤傷遠全靠吸取別人殺氣成功,就如同吸功*,那他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可是,秋暮遠相信,獨孤傷遠絕不可能長期如此。


  不管有沒有機會,他今晚都要儘力而為。


  只要他做的事情是對的,又何必考慮那麼多。


  即使最後他無法殺死獨孤傷遠,他也可以殺死他自己。


  只要殺死他自己的肉身,獨孤傷遠也是必死無疑。


  如果他的死可以換來獨孤傷遠的死,那死又何懼?

  一思到此,秋暮遠仰天長嘯,不再患得患失,完全將生死置之於度外。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心胸就像大海一樣寬廣無私,像大海一樣深邃無底。


  就在這一瞬間,他似乎變得像是風一樣可以在空中自由流動。


  因為他已完全進入了忘我的境界,他的精神已超越一切,控制一切。


  他再次出擊,雙掌化做一條游龍,龍吟九天。


  這個時候,他的掌風要到那裡,就到那裡。世上已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擋他的鋒茫。


  獨孤傷遠哈哈狂笑,面露興奮之色:好強烈的殺氣。


  由此可知,這雙掌力已經凝聚了秋暮遠的所有功力。


  他是不是已經窮途末路,方才孤注一擲?

  秋暮遠難道忘了:如此強烈的殺氣正是他需要的。


  他靠秋暮遠的殺氣而生,秋暮遠殺氣越熾,他的功力越深。


  相信在如此強烈的殺氣之下,他的功力將達至巔峰。


  獨孤傷遠哈哈大笑,主動迎上去。


  雙掌擊起一道巨大的黑色旋風,就似一條千年巨蟒興風作浪,排山倒海。


  他這次也是出盡全力,對於秋暮遠,他從來不敢低估。


  兩道掌風碰在一起,就如剎那間,狂風大作,天地失色。


  就在此時,獨孤傷遠的雙眸露出恐懼之色。


  他本來勝券在握,就等著秋暮遠殺得力竭,再輕易地把他殺死。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秋暮遠最後一擊,他根本無法將這功力吸入體內化為己有。


  秋暮遠看上去也不像有力竭的傾向,他的武功好似重新有了生命,並且依附秋暮遠而生,可以由他隨意控制。


  秋暮遠的武功已經有了生命,而他的武功卻是死的,即使他可以掌控,卻無法像秋暮遠那樣合二為一,融成一體。


  就在這一刻,秋暮遠就是武功,武功就是秋暮遠。


  秋暮遠已經成為一名真正的戰神。


  現在他的掌風已隨時都可以殺死他,世上絕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


  獨孤傷遠無法面對那狂卷而來的掌風。他的所有的生命和力量,都已被這雙掌奪去。


  如同狂風掃落葉一般,他在掌風中狂舞后倒下,身體就像一塊破碎的風箏四處飄散

  獨孤傷遠至死也不肯相信,為何在他勝券在握的時候,好像敗勢已定的秋暮遠卻忽然殺死他。


  獨孤傷遠至死都不明白:他依靠戾氣殺氣而活,但在天地之間,不僅有殺氣戾氣,也有浩然正氣。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於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與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秋暮遠最後能夠殺死獨孤傷遠,就是因為他身上的殺氣戾氣已經全部被獨孤傷遠吸走,最後剩的全都是陽剛之氣,這就是正氣。何況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為了能夠除掉獨孤傷遠,他寧願自己死掉,這種犧牲自我的浩然正氣,使他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無堅不摧。


  在武功相當的情況下,內心有著強烈意念並且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戰無不勝。


  這個道理也許很神秘很玄奧,卻是充滿至深至奧的哲理。


  殺掉獨孤傷遠后,秋暮遠「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剛才雙掌用盡他的全力。


  而獨孤傷遠也用盡了全力。


  他們武功相差不了多少。


  其實到了後來,獨孤傷遠由於吸了他的殺氣,功力已比他略深。


  獨孤傷遠會死,不僅僅是他最後一掌功力極其精純,心靜如止水,故而一擊而中,更是由於獨孤傷遠還不像他那樣將生死置之度外。


  獨孤傷遠死了,他也受了重傷,

  掌風過後,秋暮遠才感到自己生命氣息一點點地剝離。


  他知道他已活不過今晚。


  他凄然地朝梅樂雪望去,梅樂雪也在怔怔地望著他。


  她的目光充滿著迷惘,也許她也不知道現在活下來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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