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跋扈小姐少女心

  鳳冬彌臨走之前，同桃月約好日子，在萬春江畔的一家酒肆相見，好商談日後探查錦繡山莊的事宜。


  雖說他早已習慣飛簷走壁，翻牆功夫也稱得上爐火純青，可自打確認了百裏家的女眷裏並沒有自己要找的人之後，便不可避免地對翻百裏家的牆失去了興趣。


  當然，在走之前，不忘潛到那日打傷自己的護院房中，在茶水中動了些手腳——倒不會要了對方性命，不過是教飲了茶的人肝腸寸斷個幾日，好消一消他的鬱氣。


  他這個人向來是有怨抱怨，有仇尋仇的，傷筋動骨之事總不好叫別人得了便宜。


  另一方麵，自打百裏晟的身疾好個七八成，百裏雲嫣的喪事也告一段落以後，桃月整個人便閑了下來。


  隻能說百裏府本身是個清閑的地方，以至於她時常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百裏府中人丁不旺，百裏晟這個主子異常沒有架子，在府中下人口中一概落得個待人溫厚的好名聲。據說他少年風流，中年過後，就往閑雲野鶴的方向發展了，以至於百裏府的門風甚是鬆散。百裏雲桑性子則冷了些，待人也有些苛刻，府上人怕他，於是很少生事。


  最鬧騰的三小姐，最近也不知怎麽了，一改往日的飛揚跋扈，反而耐得住性子，在房間裏吟起詩作起畫來。


  借著散步之機，雙兒告訴桃月：“聽說楚莊主曾誇讚秦家小姐‘詩文駢儷，畫風奇絕’，咱家三小姐隻會舞刀弄槍，詩畫什麽的隻會一二，卻並不精通，眼瞅著就是飛花宴，為了在宴上將秦家小姐比下去，三小姐隻好趁這兩日閑著，臨時抱下佛腳。”


  這個秦小姐就是那日被楚鈺救下的鑄劍山莊的小姐。這秦小姐說來也是個厚臉皮的，自打在錦繡山莊住下，便絕口不提離開之事。按常情，錦繡山莊自不好開口攆人。想想也難怪百裏雲姍氣悶。


  桃月有些好奇：“我曾聽說三小姐文武全才，怎有不通詩畫之說？”


  雙兒神秘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市井傳言中的三小姐，嚴格來說其實並不是咱家三小姐。”


  桃月挑起一邊眉頭，饒有興趣地聽著她講下去。原來，人們口中文武全才、秀外慧中的百裏家三小姐，實則百裏雲姍的阿姊——不是‘死’去的大小姐，而是如今在佛堂念經的那一位。


  雙兒這丫頭平日有些迷糊，說起家長裏短來卻毫不含糊，至今為止有許多有用的信息，都是從她的“閑話”中獲得，因此桃月異常喜愛她，時不時便來尋她喝茶下棋，偶爾教她寫寫字，時間充裕就幫她畫個扇麵——一來二去，這丫頭便完完全全被桃月給收買了來。


  說起來這二小姐百裏雲霓也是個傳奇人物，15歲時在百裏家的家宴上以一曲《霓裳》震驚了江陵舞壇，此後更是因為文采卓越而受到江陵諸多才俊的追捧。人人都以為心高氣傲的她會為自己擇一個有能耐的夫婿，誰料她卻低調地嫁了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書生是百裏家的遠親，死了父母，在百裏家寄居數年，終於於前年考取功名，風風光光回到江陵做起了府官，按理說這也算鹹魚翻身，當家做主人了，可恰在他開始風流起來的時候，百裏雲霓選擇同他和離。


  其中因由，想必隻深埋二人心底，而留在世人心目中的，大約隻餘下當初百裏雲霓嫁人的決絕，和切斷緣分時的冷靜。


  據雙兒講，百裏雲霓少年時代喜愛同人交遊，特別喜歡女扮男裝四處湊熱鬧。江陵才人輩出，時常舉行詩文大會，大多時候雲霓混在才子群中不發一言，可亦有忍不住出言作詩的情況。久而久之，便有人注意到了這位平日不顯山露水，可每有詩詞卻總能一鳴驚人的“才子”，後來又漸漸有人瞧出她是女扮男裝來。更有人將她跟至百裏府門前，這樣一來，她百裏小姐的身份，才不得不公之於眾。


  隻不過，那時人們犯了個錯誤，就是將身形容貌相仿、年歲相近的百裏家三小姐同二小姐給搞混了。


  百裏雲霓性情豁達散漫，並不喜歡出風頭，於是便就勢將這個風頭讓給了自己的妹子，百裏雲姍雖然不屑於撿別人的帽子戴，可是挨不住自家阿姊請求加賄賂，於是這些年便沉默地接受了“才貌雙全”的評價——反正於她也沒什麽損失。


  桃月茫茫然覺得百裏雲霓該是個有故事的人，而這個故事，她很想聽。


  “這麽說來，三小姐是要參加飛花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