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公子可是清白人（3）

  少年剛將牛皮紙展開，立刻有一股血腥氣擴散在空氣裏，令人作嘔。那東西有三個，每一個都有大拇指那麽大，像是一團血塊，軀體已經幹癟。


  有見識淺的人好奇道：“楚公子，敢問這奇奇怪怪像蟲子一樣的東西是何物？”


  鳳冬彌坐得離小招近，近水樓台先得月，遂早一些看清那東西，看清後幾乎是本能地蹙起眉頭。


  能讓此人驚訝的東西可不多。


  “那是三隻蠱蟲。”他身畔臉頰燒傷的小姑娘神情嚴肅，這般開口。


  有人抽了一口氣。


  楚鈺朝開口說話的姑娘投去讚賞的目光，道：“正如江姑娘所言，這是三隻成年蠱蟲。”


  小招將它拿到齊彬的近前，道：“齊少俠，你仔細看一看，其中有一隻可是從你家師叔的遺體裏找到的。”


  齊彬被那東西嚇得臉色愈顯蒼白，雖然強裝鎮定，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挪。


  小招接著道：“我家公子說了，這是百日蠱。一開始隻有芝麻粒大小，種進人的身體裏，以人的精血為食，百日以後便長這麽大。”望著臉色煞白的男子又道，“別看這東西個頭小，食量卻大，就算是再怎麽厲害的人，也挨不過百日，你師叔便是死在這種蠱蟲的手裏。”


  齊彬先是有些發愣，回神過來以後立刻否認：“簡直一派胡言。”


  他身邊有個師弟亦附和道：“師兄說的對，先不說一杭師叔身上確然有致命的劍傷，隻說他老人家的遺體早便火化了，敢問楚莊主這蠱蟲從何而來？”


  楚鈺淡定道：“自是瞻仰一杭師兄遺容那日，從師兄的遺體裏找到的。”


  齊彬脫口道：“不可能。”


  楚鈺含笑道：“如何不可能？”


  齊彬的一個同門道：“那日前往門下吊唁者，並不曾有錦繡山莊的……”


  話沒說完，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同他身畔的師兄麵麵相覷。


  他記得清楚，喪禮的當日，倥傯山的元能老祖姍姍來遲，理由是路上遇事耽擱，問及何事，老祖卻麵露窘色含糊帶過。更為稀奇的是，有百草門弟子明確記得，喪禮之時，元能老祖就站在棺木旁不遠的地方……


  齊彬反應過來，扯起嘴角冷笑道：“天底下果真沒有什麽事可以難的倒錦繡莊主。就連易容、暗算這類下三流的招數，楚莊主也都不嫌棄，在下當真佩服，佩服的很。”


  麵對他的冷嘲熱諷，楚鈺明顯並不在乎。


  他將臉轉向赫連家和鑄劍山莊的席位，朗聲道：“不光百草門，這三起命案發生以後，我同小招也去赫連府和鑄劍山莊走過一遭。因為在座的各位對我有些誤會，想必不會喜歡看到我這張臉出現在麵前，故而未能光明正大地登門拜訪，多有冒犯。”


  男子的態度不卑不亢，語氣雖平平淡淡，卻有種不容人置疑的力量。


  隻聽他又道：“正如諸位所見，百草門的一杭師兄，赫連府的靈兒姑娘，還有鑄劍山莊的公子旭，死因……都在於這隻蠱蟲。”


  他說這席話的時間裏，靜默在畫舫內蔓延。


  三隻詭異的蠱蟲，早將人的心智奪去大半。這整個江湖，會用毒蠱且擅用毒蠱的，隻有一個門派，且是一個大多數人都不願提起的門派。


  沉默了片刻，有人沉著聲音道：“楚莊主說到這裏，都還隻是一麵之辭，三隻蠱蟲並不能證明便是從死者體內取出來的。除此以外，死者身上都有劍傷——且劍傷屬公子劍的劍傷——關於這一點，楚鈺，楚莊主你又該如何交代？”


  與那人目光對峙了片刻，楚鈺這般道：“楚某……無從交代。”在惹來眾人聲討之前，又淡淡道，“可我有人證。”


  一直默默注視著事態進展的桃月隻覺得眼皮一跳，然後聽耳邊鳳冬彌道：“楚公子既有人證，又何苦這樣吊我等的胃口。何不早早叫他出來，也好打消了這幾位的顧慮，”說著，竟又對邀月道，“邀月夫人也覺得無聊了呢。”


  桃月頂著旁人的臉，一心隻想著不要受人注目，俗話說言多必失。可這鳳冬彌卻似乎一點也不怕暴露身份，他此刻不知頂著哪家公子的麵皮，說起話來卻絲毫也不顧慮。


  被問到的女子扯起唇角：“是啊，妾身早等不及了。”說著，抬起一雙美目望著楚鈺，“不知這位人證，楚莊主可有帶來？”


  楚鈺點了點頭，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她就在這裏。”說著，目光越過人群，落到一個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