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夫人食言了
第138章夫人食言了
若雪被馬車顛了一下。胳膊冷不丁撞到厚重的木框上,惹得她呼痛一聲。
蕭琰沉下冷眸,“胳膊也傷了?”
“嗯。”若雪眼睫不自在地顫了顫,像是雨水打在池塘,泛起的漣漪。
“那百花樓的東家跟羅知州有交情,葉七他們查了一些線索,恐怕是寧王做的。”蕭琰眸光深深地刺向若雪。
他之前故意以若雪的名義,在隴山圍獵時通知常貴妃,沒想到寧王黨竟然不領情,還想置若雪於死地。
“是嗎?”若雪捏著一塊藥膏,緩緩揉著高腫的腳踝,可因著胳膊受傷,動作始終有些凝滯,略顯笨重。
她心裏想著,李拓那廝還真是,會甩鍋。一個移花接木,便將青娥軍做出的烏龍栽贓到寧王身上。
有趣的是,他的這番騷操作,竟然騙過了蕭琰手下的暗衛。
若雪垂眸深思,那自己得好好把十三影衛這一柄刀鋒磨亮,好助她將蕭琰從龍位拉下馬,避免前兩世的悲慘命運。
“別心不在焉的了。”
蕭琰大手撈起藥膏,一隻手托著若雪的腳踝,另一隻手心擦著足量的藥膏,輕輕地往紅腫處塗抹。“我來吧。”
若雪怔了怔。
她掀起眼皮,看向蕭琰慘白的臉色,“你這幾日受苦了。”
蕭琰笑了笑,“夫人食言了。”
明明說好的,每日替他施針。
若雪微微一笑,“那怎麽辦?”
蕭琰沒開腔,隻是認認真真地一遍又一遍摩挲著她的腳踝。
“藥膏已經塗好了吧?”若雪提醒道,蕭琰已經塗了不下四五遍藥,還在輕輕地按摩著。
“不能再出這樣的岔子了。以後我讓葉七跟著你。”
蕭琰冷眸顫動,一瞬不錯地看向她,“你知道嗎?在我的計劃中,寧王,不出三年,將會是我的階下囚。可眼下,我現在等不及了。”
等不及將蕭嬰碎屍萬段。
他甚至不敢問若雪,在暗室裏是否有遭受什麽折磨。
他怕聽到她的委屈,他會瘋掉的。
若雪心頭一震,蕭琰就因為她被綁一事,竟然此時此刻就已經對寧王生了殺機?
蕭琰口中的不出三年,要囚禁寧王,也確有其事。
原主前兩世,這三年內先後兩次廢太子,然後便是寧王倒台,景帝暴斃,三年後,蕭琰登基。
以蕭琰的心機和手段,他說到的事情,一般都能做到。
若雪連忙按住蕭琰的手,“沒事的,我沒有受任何委屈,隻是被關在暗室裏,每日還有人給我送餐食。”
蕭琰的手很涼,一大一小兩隻手一接觸,便像是春日的暖風,吹化了山間的冰雪一般。
“我猜想著,寧王此般行事,應該是害怕我受東宮的囑托,遏製住了綿州時疫,將功抵過,他不好對太子發難。因而,此刻隻是將我困在百花樓,不讓我去控製住時疫防治的局麵。”
若雪一麵說,一麵瞅著蕭琰擰緊的眉頭。
說完,蕭琰眉心舒展開來,溫言道:“你沒受什麽磋磨,那就先留寧王幾年。”
蕭琰揉著若雪右手的虎口,輕輕一按,“當日,你要送我的孔明燈,還一直在驛站放著呢。等你好了,我們再去放燈。”
若雪微微頷首。
此刻的蕭琰像是發毛了的野貓,必須順著毛擄,不然誰知他會做出什麽瘋事來。
蕭琰果然笑了笑,眸子深處是若雪從沒見到的天真,一片亮閃閃的,燦若星河,“這一次,夫人,可不能再食言了。”
他嘴中的夫人二字,說得可越來越順溜。
若雪也懶得再糾正。
大地被太陽一曬,蒸出了一片熱氣。
若雪被地氣這麽一熏,身上發潮,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蕭琰察覺到她的動作,從袖中掏出一片冰蠶絲的錦帕,給她擦汗。
“沒關係的。”若雪一時間受不了蕭琰如此溫柔的一麵。
蕭琰立時眸光發寒,“不需要嗎?”
“需要的,需要的。”若雪輕笑一聲,怎麽覺得蕭琰越發情緒不穩定了?
從前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裝不下去了?
好似一枚完好的玉玨,偏偏有了一道裂紋。他的戾氣,終於在她被解救之後,毫不保留地傾泄而出。
到了驛站,若雪被白月攙扶著沐浴了一回,終於解除了連日來的疲憊和高度緊張。
珊珊這幾日,剛從明台縣到了府城,幫她固定好受傷的胳膊,“這些時日,你的胳膊動不了,得好好休養。”
若雪蹙眉,飲下一盞清茶,“時疫可還沒控製住。”
蕭琰站在外間聽到若雪的這句話,大步繞過玉屏風,高聲道:“夫人好生休養,時疫的事情,我找人來幫扶你做。”
“誰?”
“李拓,聽說洛州神醫,前不久來了綿州府城。他的醫術獨步江南,應該是有些才幹的。”蕭琰思索片刻,回道。
若雪笑了笑,“就算有神醫,我也不得不在場啊。”她原本還在考慮,如何將李拓光明正大地放在身邊,蕭琰卻舉薦了此人。
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的笑意十分真切。
蕭琰聽到她話語間的明快,心頭也跟著放晴,嘴上卻冷哼一聲,“總之,能不用你動手的,你絕不能動。”
“你的任務,就是將自己的身子養好。“蕭琰再次重申。
兩人說著閑話的當口,白月機靈地拉著珊珊的衣角,溜走了。
蕭琰坐到若雪的麵前,“時疫的問題好說,可崔平的貪墨案,確實實打實的難辦。”
若雪不敢置信地抬眸,“怎麽還有王爺辦不到的事兒?”
這話,實實在在讓蕭琰的眉梢染上一層喜色。原來,在若雪心裏,自己還是有些分量的。
蕭琰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捏起若雪剛喝過的杯盞,對著瓷杯上留下的紅印,薄唇精準地貼了上去,將茶一飲而盡。
“我查了所有卷宗,又重新審了犯人,崔平貪墨修理河道銀兩是事情,並不是寧王栽贓,而是確有其事。”
若雪挑眉,盡力不去在意,蕭琰用了她的茶盞這回事。“這麽說,崔平是真真正正洗不脫了?”
她沉吟,難道這件事又要像前兩世,那般再次成為廢太子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