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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亭中女子是賀家夫人的娘家侄女兒,關希蓉。正是京城賀家給賀勘的聯姻人選。


    此時,關希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覺得甚是荒唐,可也不好說什麽。


    倒是諸先生更為驚嚇,一下子猜到了賀勘來此做什麽,是京城賀家的指親。關鍵,他這個時候給賀勘領了個女人來,當即嚇得說不出話。


    賀勘一臉坦然,看去那走來的什麽媚姑娘:“先生,說這姑娘是誰?”


    另外三人是知道發生了何事,可這柳媚不知道。瞧著那站立的俊郎君,心下滿意,原以為賺些銀子就走,如今當下生出了攀高枝兒的心思。


    便走上前去作禮,故意柔著嗓音:“公子好,諸先生讓我以後跟著公子……”


    “胡說!”諸先生嗬斥一聲,沒想到這女人自作主張上前,嚇得一張臉發白。


    賀勘皺眉,撲麵而來的厚重脂粉氣,讓他覺得不適,不著痕跡的往後一退:“諸先生,這是何意?”


    他語調清冷,麵上不變,隻是淡淡相問。


    “我,沒有,”諸先生懊悔不已,隻道是賀勘終於出門,他便領著柳媚前來,“是柳姑娘仰慕公子詩詞,央我帶來相見。”


    現下,也隻有編扯些理由出來。入京趕考的仕子們,會提前為自己造勢,其中便是吟誦自己創作的詩詞,說不準就會得到哪位大人的賞識。


    賀勘嗯了聲,也不戳穿,問那柳媚:“姑娘知道我的哪首詩詞?”


    “我……”柳媚當然不知道什麽詩詞,她一個楚館女子,又不是才女。


    說不出,她隻能往諸先生看去,尋求指點。


    諸先生現在自身難保,哪還能幫到柳媚?

    此時,亭中的關希蓉已經看不下去,也不管外頭是否下雨,丟下古琴,自己提著裙裾走出亭去。


    賀勘仍舊撐傘站著,似乎雨勢比方才更大了些。事情似乎可以看見結果了,賀家給他的這門親事廢了。


    這可真要感謝麵前這位諸先生,當初人為了拆散他和孟元元,可真算得上是上躥下跳,如今就讓這人死在同樣的手段上。


    “這位姑娘回去罷,”他開了口,至今也沒記得是什麽姑娘,“你無需跟著我。”


    柳媚一聽,才升起的希冀便迅速破滅,可是又不敢說什麽,隻是狠狠瞪了眼諸先生。


    “姓諸的,你哄著老娘耍呢?以後走道兒小心點兒。”她朝人啐了一口,轉身扭著腰走了。


    方才還熱鬧的院子,此時隻剩下兩個男人。


    諸先生慌得不行,他方才這是破了京城賀家給賀勘的親事。不管是哪邊的賀家,都饒不了他。


    “大公子,救救我罷,我不是有意破壞你的……”他兩股戰戰,腿彎一軟竟是跪去了地上,哪還有剛進來時的神氣?


    賀勘居高臨下,掃了眼地上的人:“破親啊?先生還真是擅長此道。”


    幫他?不是自詡才智麽?那便就嚐嚐自己釀的苦果罷。


    他不想多說,反正後麵賀夫人不會饒了諸先生。


    賀勘往院子裏的客房看了眼,適才,關希蓉就是進的那間房。如此,他還需得去一趟,事情弄幹淨了才行。


    此時的客房內。


    賀夫人十分惱火,外麵發生了什麽,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好好地一樁姻緣,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跟隨先生攪了?

    站在一旁的關希蓉更是委屈,她堂堂一個世家貴女,肯出來露麵已是難得,誰知道會有個什麽楚館娘子,這不是羞辱她嗎?

    “我瞧著,這事兒也不關賀勘的不是,”賀夫人無奈,隻能安慰侄女兒,“就是那賤皮子先生自作主張,想惹主家歡心。”


    關希蓉抽抽搭搭,揩揩眼角的濕潤:“姑母,這事兒便不作數了,我實丟不起這人。”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庵堂與郎君相看,中間冒出一個楚館娘子,那不成整個京城的笑話?


    賀夫人歎了聲:“幸好咱沒有報出名諱,誰也不知道。這事兒,容姑母斡旋一下,先看看那賀勘的意思。”


    “姑母?”關希蓉皺眉認為不妥。


    那洛州賀家的郎君的確一表人物,可是她今日這事兒,實在是心裏下不去。怎奈長輩的話,她又忤逆不得。


    這時,門外一道聲音傳進來。


    “侄兒賀勘,敢問大伯母可在屋內?”是賀勘,窗紙上應著他高大的身影。


    賀夫人端正身子坐好,給身旁嬤嬤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忙扶著關希蓉進了內間。


    “進來罷。”


    須臾,門扇被人從外麵推開,正是賀勘站在外麵,身後一片落雨。


    他抬步跨進屋內,陰雨天裏,房中有些昏暗。主座上,賀夫人似乎正在休憩,看不到神情。


    “伯母恕罪。”賀勘道了聲,雙手一合作禮,對著麵前的長輩溫文有禮。


    賀夫人心中堵著一口氣,好容易自己安排了這場,不想變成這樣:“你有何罪?”


    要說這件親事就這麽放下,她不甘心。一來是家裏交代的事辦砸了,是她不力;二來,麵前這年輕人,她看得上,絕對不是池中物,配得上自己侄女兒。


    賀勘雙手垂下至腰側,一派清明:“今日之事突然,但到底是我的不是,怕是要辜負伯母一番心意了。”


    聞言,賀夫人心頭一梗,竟是不知說什麽,不管如何,自己侄女兒的名聲很是重要。聽賀勘的言語,他是知道這趟青陽庵來做什麽,看來也是有意而來。


    “你待如何?”她問,同時賀家族人,這事也是穩著來的好。


    賀勘目不斜視,麵色清淡:“不若這事兒隻當是來賞玉蘭罷,對姑娘家來說,名譽著實重要。這種事,不要當成心頭刺才好。”


    賀夫人不語,知道這個法子應當是最好的了。這個洛州的侄子作風端正,不該問的一句不問。


    話說的也對,賀夫人是知道自己侄女兒的脾氣,心氣兒高傲,若硬成了這門親,怕也真的記住了這根刺兒。倒不如就像賀勘所說,單單是來賞玉蘭。


    左右,也沒人知道今日自己帶來的是哪個姑娘。


    “成罷,”賀夫人道聲,“改日去家裏坐,和你的兄弟們聚聚,今兒還得讓你賠伯母賞花,辛苦了。”


    “應當的。”賀勘道聲,便知這門親是斷幹淨了,“天黑路滑,伯母和小妹早些回家才是。”


    賀夫人一笑,眼中有欣賞也有無奈,虧著最後,這個侄兒還替她著想,護著關希蓉的名聲。說到底,就是那個什麽姓諸的。


    這廂賀勘離開了客房,房門重新關好。


    “哼,”賀夫人臉色一沉,白皙的手往桌上一拍,“給我拿住那個姓諸的渾人!”


    婆子從內間出來,彎了下腰,遂快步走出去。


    賀夫人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又心疼自己的侄女兒,這廂走進內間,就看著姑娘家的眼眶泛紅。


    “這事兒是姑母沒做好,希蓉受委屈了。好在賀勘懂事理,裏外維護著你的名譽。”


    方才外麵的話,關希蓉聽了個清楚,那洛州賀家郎君把過處全攬去他自己身上,後麵更說她是賀家的妹妹,這廂的維護她怎會聽不出?

    “我隻是不明白,一個跟隨先生如此大膽,直接管起主子的事了?”


    賀夫人往人身旁一坐,攥上關希蓉的手:“還不是洛州賀家那幾個老頭子?總是想把人都控在他們手裏,是以,安排著著姓諸的跟的。”


    如此,關希蓉也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兒,完全是那大膽的奴子自作主張,倒不是那賀家郎君的錯。想起那個楚館娘子,便覺得心中難受,她堂堂世家貴女,居然遭受如此羞辱。


    沒一會兒,婆子進來屋中。


    “夫人,那渾人已經捆起來了。”


    賀夫人嗯了聲,往侄女兒臉上看了眼:“先送姑娘回去罷。”


    隨後站起來,自己走出了內間。


    外頭院子裏,諸先生被捆了個結實,兩個強壯的家仆將他摁在地上。正是雨大的時候,他整個人浸在泥水裏,口鼻裏塞滿的泥漿。


    “夫,夫人饒命……”他抬起一張扭曲的臉,嘶啞著嗓子求饒。


    之前肯定是被家仆狠狠地收拾過,諸先生的臉上全是血,一隻眼睛腫的張不開。


    賀夫人麵上不變,心中的火氣可是什麽都壓不下的,一個奴子如此大膽,敢壞她的事兒。聽到求饒,也隻是冷冷勾了下唇角。


    諸先生掙紮著,怎會想到自己惹下如此大禍?拚力的解釋著:“我不會說出去,我什麽都不知道,求賀夫人……”


    “咳,”賀夫人手往嘴邊一擋,道,“你都說出來我是誰了,還說什麽都不知道?”


    “我,哎喲……”諸先生想說什麽,但是背上被狠狠踹了一腳,當場疼得鬼叫一聲。


    那家仆道聲老實點兒,使得力氣可一點兒也不含糊。姓諸的在他手裏,弱的跟個小雞子一般。


    賀夫人厭惡的皺了眉,隻是給了兩個家仆一個眼神。


    到這時,諸先生再也顧不上別的,大喊:“是賀家老太爺,我是替他做事。”


    “哦,”賀夫人才想轉身,聞言腳下一頓,“那有如何?我京城賀家,還需看洛州本家的臉色不成?”


    諸先生還想嗷嗷亂叫,身後的家仆手持一根粗棍,高舉起後狠狠落下,直接敲上他的後腦。下一瞬,人就這麽沒聲沒息的趴在泥水裏,抽搐兩下。


    血隨著雨水蔓延開,很快地上紅了一片,煞是觸目。


    賀夫人收回目光,將這惡心東西處理了,心裏這才爽快些。隻是可惜,這樁親事沒成,後麵也不好再給賀勘安排,畢竟娘家那邊也會在意。


    “收拾幹淨。”她留下一句話,便輕巧離開了庵院。


    兩個家仆並不因為弄死個人就驚慌,而是手腳利索的開始收拾,好像這種事再平常不過。


    已經死透的諸先生被套進了一個破麻袋,後腦一個血窟窿,死不瞑目。他大概到死都不知道,從他跟著賀勘上京起,就已經注定了今日的結局。


    這次,他也是真的破了一樁親,並且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雨還在下著,地上的血跡很快被衝洗幹淨,這樣清淨的庵堂,仍是供奉神靈的地方。


    賀勘撐傘從青陽庵出來,臨了在庵門處折了一枝玉蘭花。


    他的麵上一如既往的疏淡,走出庵門後,也就清楚,京城本家不會再給他安排什麽親事,剩下的就是全力春闈。


    大概,他將傘麵往後一掀,抬臉看著陰沉的天:“或許順利的話,夏日來臨時,便可相見了罷。”


    當祁肇悠哉的到了青陽庵時,已經什麽都結束了。人去院空,所幸還有盛放的玉蘭供他觀賞。


    。


    三月的京城,春光大好,繁花錦簇。人們留戀於這樣的美景,陶醉其中。


    比起春景,京城還有一件重要的熱鬧事,便是三年一屆的春闈。整個大渝朝的仕子們,此時全部聚集在京城,想要榮登金榜。


    三場考試,總共用去九日時間,考中者為進士。


    待到放榜之日,那才更是熱鬧,因為考生前來看榜,在榜下守著不少富貴人家,想要“搶”回去做女婿者,有之。


    士族子弟想要光耀門楣,寒門子弟想要魚躍龍門,寒窗苦讀皆為這一朝。


    此時榜下,聚集了眾多仕子,有人榜上有名,歡欣鼓舞;有人名落孫山,神情頹然。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下,一群家丁上來便將擁擠的榜下清出一條道兒來。隨之,馬車上下來一位中年男子,神態威嚴。


    他先站了一瞬,才邁著步走上那條清出來的道兒。走到一半,便停下不再往前,身旁的先生卻是快步跑去了榜下,一個個名字仔細看著。


    “是寧周候,”有人低聲道,“小侯爺也是這屆的仕子。”


    一旁的那人哦了聲:“一個紈絝世家子罷了……”


    “侯爺,侯爺,”那看榜的先生大聲喊著,幾乎岔了聲調,“公子爺中了!”


    寧周候麵上絲毫不變,端的還是原先的威嚴,然而袖下的手卻是攥了起來。不由,頭微微一側,看去自家的馬車。


    那個淨惹禍、不爭氣的,終於出息了一回。


    相隔不遠之處,同樣響起一聲驚呼:“公子,公子,你的名字!”


    是興安,正跳著腳,伸長手臂指著榜上,那一處赫然寫著賀勘的名字。


    “太好了,太好了。”興安興奮著,語無倫次,就好似是他中了進士,“少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馬車內,祁肇百無聊賴坐著,手裏玩著扇子,外麵的吵吵聲進來,便用那扇柄挑開窗簾一線縫隙。


    看出去,正是賀勘。人群中,身高的優勢讓人不得不注意到他。那張冷淡的臉也終於有了些許笑意,便聽人說道:回去寫信告知與她。


    祁肇放下簾子,車廂內一暗。他也中了進士,也想有個人分享,腦海中出現那抹倔強的身影……


    。


    五月底,權州的天氣一天天的熱起來,靠海的緣故,有清涼的海風,倒也不至於熱得難熬。


    經過兩個多月的你來我往,孟元元終於拿回了原屬於自家的屋宅。終究,房契明明白白,官府的文書中也有記檔,這些都做不得假,孟遵和孟準盡管使勁渾身解數,仍舊改變不了事實。


    衙門裏最後判了結果,並讓衙差過來,勒令兩家搬了出去。


    事情到這裏並沒有算完,孟元元要的不隻是屋宅,還有當年的公道。母親房中的那一把火,可不能算完,也就又寫了狀紙交到衙門中。


    如今走在花園中,孟元元總覺得有些恍如隔世,腦海中時常記起昔日一家人一起的好時光。


    “隻是這道牆,著實醜陋。”她停下腳步,皺眉看著那道將孟宅一分為二的灰牆。


    便就是當初,孟遵與孟準修壘的。


    “後麵拆了便是。”惜玉道,仍是一身男兒打扮。


    孟元元點頭,走進湖邊的涼亭中:“阿惜,進來吃甜瓜啊。”


    惜玉嗯了聲,輕步邁進亭中。這些日子,她與孟元元已經很熟悉,人幫了她許多,她身上的病根反複,人就請了權州最好的郎中幫她看。


    很少人對她這樣好,讓她有些不舍得離開。


    兩人坐在亭中,遠處遊廊下,是孟元元的表姑母穆夫人,正領著新來的婆子認路。孟元元對權州這邊還有些不熟悉,所以宅中事務,穆夫人幫了不少。


    正值晌午,風有些熱,伏在柳樹上的鳴蟬聲嘶力竭,好不讓人覺得聒噪。


    孟元元拿出信來看,嘴角邊掛著好看的弧度。是京城的來信,賀勘說他中了舉人,她很為他高興。


    因為京城與權州相隔太遠,一封信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是昨日到的,他能給她寫信,證明洛州賀家已經不能奈何他了。


    惜玉咬了口甜瓜,從孟元元的臉上看到了歡喜。


    這時,本還張羅著事務的穆夫人,腳步匆匆往亭子走來,看臉色似乎有些慌張:“元元!”


    亭中的兩個女子同時站起來,相互間看了一眼,心道莫不是孟遵孟準又來找什麽麻煩?

    “姨母,何事?”孟元元兩步迎出了亭外,手過去扶上來人的手臂。


    “是京城的信,你,”穆夫人氣息不穩,額上一層薄汗,“狀元,狀元!”


    孟元元才接過信,看筆跡知道是賀勘,尋思著昨日才收到信,今日怎的又有。聞聽穆夫人的話,她怔住,一雙明亮的眼睛瞪了老大。


    “什麽?”她問。


    “狀元,”穆夫人緩了口氣兒,指著信,“送信來的人,說賀勘得了狀元郎。”


    孟元元手指發顫,嘴角蠕動喃喃:“狀元?二郎是狀元?”


    巨大的歡喜襲來,她笑出聲來,同時眼角發酸。他做到了,通過不懈的努力,有了站到朝堂上的資格。


    她抖著手指打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


    入目第一行字:元元吾妻安好……


    “真的,真的。”孟元元眼角濕潤,歡喜的把信給走來的惜玉看,“阿惜,二郎中了狀元。”


    她高興地像個孩子,鼻尖紅紅的。


    惜玉隻是看到晃動的信紙,看不到內容,她對著孟元元一個微微的笑:“元娘這樣好,自然該擁有最好的。”


    “阿惜你笑了?”孟元元笑著,眼角濕著,“他能做到,我也要做好。”


    那幾天裏,孟家總是會有笑聲,四下街坊也常看見新回來的孟家小姐輕快身影。


    轉眼間,盛夏已到,整個權州府熱得像一個大蒸籠。


    “七月天便是如此,熬過這一段兒,後麵就涼快了。”孟元元道,看去外麵白花花的日頭,就覺得頭暈,“京城在北麵,應該不會太熱罷。”


    此時,她和惜玉坐在簷下涼台上乘涼,身下鋪開的竹席,有了些許涼感。


    “京城更熱。”惜玉道了聲,微垂臉頰,正拿著木勺從盆中舀涼茶。


    孟元元眨下眼睛,猜到了惜玉在京城的原因:“翰林院,也不知什麽樣的?”


    上個月,賀勘來信,說他入了翰林院。這算是他正式開始踏上仕途了罷。


    午睡小會兒,起來時,外麵已經沒了日頭,天空布滿了烏雲。


    夏日裏就是這樣,前一刻還豔陽高照,後麵說不準就會變天。


    “不知道能不能下雨,我去碼頭一趟。”孟元元從竹席上起來,整理了衣裳,“紅河縣來的茶葉應當快到了,可淋不得雨。”


    就在拿回屋宅後,以前前街的一處鋪麵,孟元元用來做了茶莊,往外出售茶葉。


    出航遠洋的船隻,都會帶上茶葉,有路上自己喝的,也有帶上做海外貿易的。孟元元知道紅河縣的茶葉很好,剛好劉則熟悉茶葉,便就通了這個買賣。


    做了些日子,買賣很是不錯,因為茶葉品質好,便就有了口碑。而且有一次,遠岸大師去了一趟茶莊,後麵生意更是了不得。


    孟元元到了碼頭的時候,並沒有見著該來的貨船。船早到晚到都是正常的,畢竟路上有什麽狀況,誰也料想不到。


    正在這時,天上吧嗒吧嗒的落下雨點子,來得又快又急,碼頭上的人都開始跑著找避雨的地方。


    孟元元雙手遮在頭頂,臨出門前還想著帶傘,終是走得急,忘了。


    她往碼頭外圍跑著,想快些回到自己馬車上。


    現在的碼頭著實有些混亂,也不知那個慌亂莽撞的,竟是撞上了她。


    孟元元纖瘦的身子往旁邊一歪,重心不穩,腳下連著退了兩步。


    這時,有一隻手托上了她的手肘,將她身形穩住,臉上不禁落了好些的雨水。


    “多謝。”她還未站好,便對人道謝,轉身便瞧見對方青色的袍擺。


    一柄傘擎過來,為她遮住落下的雨水,鼻尖嗅著一抹略冷淡的清爽氣。


    “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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