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貳貳 焚香·成親
從虞城回來，也已經是兩日了。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除了惑衣的離去，我不知道叢嘉最後到底是怎樣了，我也不敢去問。
惑衣跟我說的故事還未完，但是我始終相信，他們之間，愛情是存在的，隻是更多的，隻能是遺憾了。
顏陽未再提起過此事，隻是我看出來他的難過，都是藏在了眼裏。
許是離尉又是鬧出了其他的事端，顏陽最近倒是不可避免的忙了起來。
許多公文送至絕塵殿要處理，連著陪我的時間都是少了許多。
隻是等我夜間熟睡的時候，迷迷糊糊的還是覺得他會過來，輕輕緩緩的跟我道上一句:“晚安。”
而顏辰也是一直待在絕塵殿裏，倒沒再提去人界提親的事情，應該也是看出來了顏陽很忙吧。
隻是偶爾，還是會喊著我過去一起飲些浮華茶，再說著些天庭趣事。
他麵上總是含著笑意，隻是每當我坐在他身邊的時候，卻總是能聽見大片大片呼嘯的風聲，像是自他眼裏傳來，又更像是從他心裏。
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吧，心底深處總是有著一些窟窿，雖已經成了往日裏的傷疤，可卻是誰都填不平。
今日清晨，千秋子很早的時候便是過了來，在外間熙熙攘攘的，動靜十分之大，可下一刻卻又是戛然而止，再傳來的便隻有他的一聲吃痛的悶哼。
我在床上被擾醒，再拉著門便是見到了他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眼神悻悻的看著眼前之人。
顏陽半睨了他一眼，拂袖便是往外去。
我忙是追過去，扯了他的袍子百般央求著要同他一起去。
他本是不打算理睬我的，卻終究還是拗不過，捏了捏我的臉，鬆口妥協。
接著便是來到了仙樺殿，眾仙之前。
我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的側臉，忽是不可抑製的揚了嘴角。
眼前的這個人啊，不動聲色的，不知不覺的，卻是不知讓我在哪個時刻，便是那麽深深的淪陷。
我低了眉淺笑，盯著自己的足尖。
可是沒關係啊，我心甘情願。
“今日事畢，眾仙若是無事，便可以先行先去，凡事都是按照帝君的吩咐來便可以了。”
“是。”
眾仙低了身，皆行了個禮便是往外間退去。
殿中隻剩下了我們三人，千秋子上前了幾步，又是壓低了聲量，不知跟著顏陽說了些什麽。
顏陽眉間似是微皺，也是低了聲音，像是吩咐了幾句。
千秋子點點頭，終也是往外退去，至到我身旁，卻是丹鳳眼高高吊起，別有深意的掃了我一眼，道:“帝姬，近來可好？”
那一聲帝姬喊的我渾身酥麻，嘴角扯的不停，抖了抖雞皮疙瘩便是狠瞪了他一眼。
他笑的歡快，掏出玉扇緩步著往外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再回首，便是見到顏陽眼眸明媚的看著我，笑意像是溶進了我心裏。
我呼吸莫名有些頓…這個笑容，殺傷力真是太大了。
他輕輕緩緩的向我伸出手來，“過來。”
我臉忽是有些紅，支支吾吾的噢了一聲，便是慢吞吞的向他移過去。
良久，才是至到了身旁。
他眉間笑意再也藏不住，一手拉過我，讓我坐進他懷裏。
我咬了嘴唇，臉紅的不像話。
他輕輕繞過我的發，嗓音帶了些調戲的意味，道:“方才，可是看夠了？”
我有些懵，“什麽…”
下句話卻是噎在了喉嚨裏，臉上似是兩團紅暈，越燒越烈。
顏陽輕笑，雙手擁緊了我，不緊不慢的道:“最近都是在做些什麽？”
我暗自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下心情了才是答他，道:“也沒做什麽阿，就是跟著小萌做些糕點，然後喝喝茶而已啊。”
他點頭，又似是隨意的道:“無聊麽？”
我一愣，回過眼看他，興奮著道:“怎麽，你要帶我出去玩？”
他微挑了眉，神情卻是裝的淡淡，道:“年紀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你再說一遍。”
我咬唇，卻是憋了笑，一本正經的道:“那你這麽大年紀了還讓人去著我家提親，算不算是在騙婚？”
他眉間高揚，黑眸璀璨明亮，慢條斯理的道:“你若是不想嫁…”
我接話，小眼神閃閃發光，“就可以不嫁麽？”
他微頓了頓，抬了我的下巴，似笑非笑，道:“你說呢？”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終是吞了口口水，諂媚的陪笑，道:“您說的對，您什麽都對……”
他點點頭，伸手鬆開我，神情甚是滿意，道：“今日閑來無事，你可想去哪裏走走？”
我摸了摸鼻子，往他懷裏更是靠了幾分，道：“你說去哪就去哪，我都可以啊。”
他頓了頓，似是漫不經心的提議道：“那我帶你去鬼界瞧瞧，可好？”
我身子一抖，眼神望向他，你耍我？
他唇邊閃過一絲笑，道：“罷了，我們還是先解決正事為好。”
我來了興趣，道：“什麽？”
他眼裏笑意愈見濃起來，對著我道：“你可知道在仙界，若從著一個仙君緩緩的修煉，再往上一級是要耗盡數萬年的光陰，可當年我父君，卻是在區區十萬年的光陰裏，便完成了別人需萬萬年才能完成的事情，後來娘親便是見到了父君，幾是他們相見的第一眼，他們便是喜歡上了彼此，再者，便是有了我的兄長，有了我。”
我有些懵，半響才是開口，滿是求知欲的看著他，道：“什麽意思？”
顏陽側了眼神看我，神情氳著幾絲無奈，半響才道：“意思就是，是時候去提親了。”
我窘，一個激靈自他懷裏蹦出來，差點沒咬到舌頭，道：“提提提提親？”
他淡定的看著我，亦是淡定點頭。
我眉頭跳的厲害，幹咳了幾聲，結結巴巴的道：“這這這這麽快……”
顏陽微揚了眉，盯著我的眼，眸裏有些要挾的意味，道：“我可是還記得，當初在絕塵殿，你對這件事，可不是這麽個態度的。”
我一愣，有些火辣辣的回憶湧進來，麵上有些尷尬，瞬間便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他緩緩站起身，幾步走過來，半彎了身低聲在我耳邊輕聲道：“嗯，還記得麽？”
我身子有些僵，像是連著耳朵都是紅了起來，退後一步惱羞成怒的道：“你你你……”
他笑，伸手攬過我的腰，嗓音卻是說不出的柔情，道：“嫁給我。”
輕輕緩緩的三個字，卻像是有著說不出的威力，直直的攝入我心底。
我心中一僵，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開來，失神的盯著他。
他黑眸深邃，眼裏有著我的小小倒影，卻像是萬劫不複一般的，將我全部吸入了眼底，不留一絲痕跡。
我看著他，眼裏終是有著豆大的東西落了下來。
他揚了手，指腹輕輕拭過我的眼，擦去我的淚水，嗓音也是有了些沙啞，道：“這有什麽好苦的，跟著我成親，不是應該覺得高興麽？”
我看著他，眼淚卻是怎麽都止不住，連是他的輪廓都是開始模糊了起來。
他將我揉進懷裏，微微壓低了聲音，道：“我都等了這麽多年了，你若還不讓著我娶你，我可是會很難過的。”
我莫名被他逗笑，含著眼淚帶著笑緊緊的抱住他。
他卻是認了真的神情，聲音裏有種聽不出來的顫音，道：“真的，我真的會難過的。”
我心裏深處早已泛濫成災，閉了眼，將眼淚糊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緩緩開了口，道：“除了你，你還覺得我還會嫁給誰呢……”
身軀終是被他更緊的抱住，他手臂愈漸收緊，緊的我都是快透不過氣來。
“是啊，因為我那麽愛你。”
絕塵殿。
“大公子，帝君，帝姬，用膳了！！!”
小萌自大廳裏抬起音量，大聲叫喚著。
我心下一喜，忙是奔出去撲到桌上。
顏陽跟著我走出來，坐至我旁邊，餘光卻是掃了小萌幾眼。
她忙是低身行禮，唯唯諾諾的道：“帝君。”
顏陽眉眼幾揚，似是想說什麽，卻終究還是止住了，揮手道：“下去吧。”
小萌如釋重負的長籲了一口氣，忙不迭的轉了身下去。
我有些好笑，道：“你別總是欺負她，你看她被你嚇的那樣子。”
顏陽也是揚了嘴角，眉間輕緩，道：“找些趣子罷了。”
我嘴角一扯，轉了頭望去別處，便是見到顏辰坐在輪椅上，緩緩而來。
心下有些愣，忙是過去推著他過來。
手指剛碰至把手，便是一滯，僵在那裏十分尷尬。
顏辰倒是沒介意，對著我笑了笑，輕聲道：“謝謝。”
我複雜的看著他，微頓了頓，終是推了他過來。
便再是坐到了顏陽身旁，低了頭，心中懊惱不已。
剛才一瞬間，我居然下意識的就是將顏辰當成央聿了。
顏陽未說話，等著我與顏辰坐定，便是自然而然的起了筷。
攜了一些魚肉至我碗裏，輕描淡寫的道：“不是餓了麽？”
我看著他，忙是點點頭，也是拿起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