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變小記（四十五）
說佘巡沒有意識，不如說是他現在恍恍惚惚退化成了野獸的思維，只能懵懵懂懂地試圖蛻皮。
但是作為妖族的他修行到了這種地步，妖力的控制和進化都不是光憑本能就能辦到的，他的意識不清醒，就代表佘巡沒有能力去掌控這股龐大的力量，任憑這股力量橫衝直撞，只會把他整個妖撕成碎片！
封容和林映空之前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這會兒都有點頭痛。
雖然佘巡在這兩天把靈安全局總部搞得亂糟糟的，不過這也不是他們看著他不管的理由——不談人道不人道，就光是白叢丘對佘巡的重視程度，也足以讓眾人對此憂心忡忡了。
萬一佘巡真的出了事……
封容的臉色很陰沉。
醫療組的成員們都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的，雖然他們很想近距離觀察一下可愛的迷你部長，但可惜的是部長變小了，氣勢卻絲毫未減，他們只能遠遠看著解眼饞了。
林映空已經知道部長大人體型縮小這件事被曝光的事情，在做正事的時候就沒有刻意把他藏起來了。
這些人看得見摸不著，他不吃醋，嗯，他不吃醋……
嗨呀，還是好生氣，他們有本事把偷拍做得隱蔽一點啊！！！
林映空兀自生著悶氣，但封容正在和一位妖族的醫療組大佬在說正事，他也不好開小差，只能忍住往那些偷看的人身上扎眼刀的衝動。
封容側頭看了林映空一眼。
林映空趕緊對他笑了一下示意沒事。
封容這才繼續和那位醫療組大佬說話，狄冰巧也時不時接上幾句。
「不行，」封容搖了頭，「太冒險的方案都別進行，一切等神君醒來之後再說。」
醫療組大佬皺了眉，「他的情況特殊，那些毒素在他體內沉澱了很久，總體來說我對他的蛻皮過程不抱樂觀態度，如果不採取……」
封容打斷了他的話，「蛻皮失敗會怎麼樣？我指的是比較樂觀的結果。」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妖力盡失。」
眾人都不說話了。
讓狄冰巧跟進一下佘巡的情況之後，林映空帶著封容去了白叢丘的病房。
雖然他只是神力消耗過度，但大家還是琢磨著要仔細檢查一下，就給白叢丘整了一間豪華單間。
林映空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坐在門邊，把封容放在自己的手心，兩個人回復了總辦公室那邊發過來的緊急信息，然後坐在那裡說了一會兒話。
「餓么？」林映空在說話的間隙問他，還掏出了兜里的小零食——他們已經錯過今天的晚飯時間了。
封容搖頭，「不餓，回頭再吃吧。」
他是這麼說，但林映空還是把一塊小小的棉花糖撕開包裝遞給了他。
封容只好把和他現在的臉一樣大小的棉花糖接過來，咬了一口。
林映空瞬間萌得心都酥了。
遠處傳來噴鼻血的聲音和使勁壓住的狼嚎聲。
林映空警惕地掃視過去。
正在偷看的部員們紛紛捂著鼻子裝死。
哼……
林映空無聲地嗤了一聲，然後轉了個身，把部長大人擋了起來。
偷看的眾人：「……」
說老實話，如果不是林大灰狼太能幹，為人聰明不容易被坑，工作出色沒有過多挑刺的地方，又滿肚子「壞水」坑人不償命，他早就被靈安全局的成員們給套麻袋上亂棍了。
嘚瑟！
這廝太能嘚瑟了！
運氣好就算了，他丫的還愛炫耀！
愛炫耀就算了，他丫的還獨佔欲強！
這倆特質這麼矛盾，也虧得他沒有精分！！
哦，不對，林大灰狼早就精分了，在他們面前跟在暗大部長面前完全是兩個樣子！！！
眾人好生吐槽了一番，可惜被吐槽的林映空連個噴嚏都沒有打，還在暗搓搓地欣賞著迷你部長吃棉花糖的可愛模樣。
封容現在沒有靈力，雖然覺得周圍的氣氛有點古怪，但是並不清楚部員們和林映空已經「廝殺」了一番，他抱著棉花糖，還臉色如常地討論道：「神君要是醒了，你攔著他點，別回頭佘巡那邊沒弄好，他自己就先急懵了。」
林映空抽了抽嘴角，「我覺得我攔不住他……」
……那位白虎神君橫豎都看他不順眼呢。
封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那你也不能讓我來攔吧？」
林映空看了一眼他家部長大人的體型，一下子無言以對。
如果是有靈力的時候當然沒問題，可是現在……
唉，佘巡出了這種事，林映空現在都不好意思找白叢丘算賬了。
封容吃完了那塊棉花糖，伸出手來讓林映空幫忙擦乾淨手上的糖漬，「鳴鏡度假區的事情……你怎麼想？」
「之前我們都以為那是奇恩的地盤，羅成頂多是偶爾去看看，不能插手進去，現在看來是我們低估他了……」林映空皺起眉頭，「我該想到的，那時候他偽裝的身份是普通人類，但是和當時那批人很熟，平時來往得也不少，以他的能力，想要安插人手或者是發展幾個眼線都再容易不過了。」
更何況那時候把林映空的眼睛弄瞎、引他們兩個人過去這件事算是奇恩和羅成同時策劃的，如果羅成在奇恩的遊戲場里插不上話，那他也不太可能慫恿奇恩同意他的計劃。
也不知道是羅成太厲害還是奇恩太菜了……
封容回憶了一下那次的事件，「其實我們沒有抓住多少奇恩身邊的核心人物，他們不是死了就是被奇恩帶走了。」
那些人的死法也是各種各樣，其中羅成為剷除異己和保住戮血盟秘密的原因占很大一部分，那是靈安全局剛知道戮血盟死灰復燃，行動慢了一步，的確讓羅成搶先一步銷毀了很多東西。
封容甚至覺得在剷除奇恩這個曾經的戮血盟二把手之一這件事上，羅成還借用了靈安全局的東風，幸好的是自從邢鈞讓他栽了個跟頭之後，靈安全局這才跟上陰謀的腳步，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反擊。
到了如今，局面倒是僵持住了，靈安全局和戮血盟暫時還沒有最終決戰的打算，只能這麼相互消耗著對方的實力。
林映空若有所思，「部長你覺得不滅和孔先生在這件事里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
不滅是戮血盟的創始人，孔先生疑似是空聆，但確定身份是戮血盟二把手中的第一人，這兩個人神秘到白叢丘都對他們的存在不甚清楚……
封容問：「你懷疑他們其實並沒有實際參與戮血盟的運作？」
「不能這麼說……」林映空斟酌著說辭，「我覺得他們可能參與得不多，奇恩說過孔先生基本上只管內部核心的一些事情，勢力大部分都藏在暗處不動，外圍的事情就放給奇恩和羅成兩個人隨便折騰，包括上一次的反聯盟之戰，戮血盟頂多也只出了七成的人……」
而這七成的人就把整個靈異學界攪和得腥風血雨，可見當時的靈異學界生靈有多麼被動、而戮血盟又將一切預謀安排得多完美了。
事實上林映空覺得這些事情可能大部分都是羅成和奇恩安排的，不管是不滅也好孔先生也好，他們似乎在這些事情上的參與程度不高，可這又解釋不了為什麼他們要成立戮血盟這個組織，並且在靈異學界掀起那麼多風風雨雨，又聯手了那麼多暗地裡的勢力……
——僅僅是想要推翻靈異學界現有的格局、自立為王這麼簡單嗎？
林映空總感覺這個理由不太可信。
也許是因為不滅這個神的存在，林映空在尊偶村透過空聆的靈魂去看過這位神祗的生活，儘管他的「心」已經分離成了如今的心魔幻楓，但是一些大概的性格基礎還是在的，無論是什麼時代的不滅，似乎都沒有稱王稱霸的心。
這樣的一個神祗，真的有可能在失去了心之後反而有了登頂的野心嗎？
林映空沒有把話說得太仔細，但是封容也知道他想說什麼，只道：「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
事實上他在和心魔幻楓接觸過之後，就更堅定了這個想法，只是目前找不到什麼實證來支撐罷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林映空想了想，吐槽道：「那羅成想跑路也很正常吧，他可能發現自己做的事情和自家BOSS的理念有點衝突了。」
封容道：「抓到人再說吧，猜也沒有用。」
林映空沖他一笑，然後捧著他進了白叢丘的病房。
他們在外面聊了那麼久，白叢丘本身相當於是耗力過度累趴了，不算是大問題，被他們這麼吵著，白叢丘早就醒了。
封容和林映空進去的時候，白叢丘正躺在床上兩眼放空，似乎還有點不太清醒。
林映空左右看了看，最後把封容放在了床頭柜上。
「神君。」林映空喚道。
白叢丘是真的有點脫力，頭暈目眩的，好幾秒鐘才定住了神，他摁住了自己抽痛的太陽穴，開口就問：「佘巡呢？」
封容和林映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說實話，白叢丘總說自己對佘巡的感情還不到可以長相廝守的地步，但是他們怎麼看都覺得這股在意淺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