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橫生波折
另一方面,德川光正正從地上緩緩的站起來。他之前彎著腰,直起身體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手中攥著一個球形的東西,仔細看去竟是一個長著頭髮的腦袋,是那被稱為森林狼的能力者。顯然德川家主那邊的戰鬥也已經落下了帷幕。
這人左手提著腦袋,無頭的屍體在他腳下,他大略抬起頭,目光有些冷淡,向著四周望去。
一秒鐘之後,德川光正右手拎著短小的匕首走下另一個地方,背對向這邊,蹲下來。那裡躺著另一個被摔的身體已經有些走形的屍體。
悉悉索索間,德川家主的這個動作保持了五六秒鐘,在這之後,他站起來,一左一右手裡提著兩顆頭顱……
解決掉了森林狼和飛行翼兩個能力者之後,德川光正的目光平掠,德川家的衛兵家將從四面八方的破財建築里衝出來,長街之上的戰鬥已經漸漸接近尾聲——當視線掃向這處的時候,他發現格里菲斯正望向這邊,於是邁開步子,走過去。
遍地狼藉的冬日早晨,滿手鮮血的男人走在灌滿風的長街上。他的表情冷漠,沒有即將大仇得報的欣喜只是往前走。
冰冷的皮靴踩著殘陽下最後的餘暉,等他走近鋼手面前的時候,德川光正將手中的兩顆頭顱扔在地上,滾落到前者的面前。
玄間側的鋼手先生因為受傷過重,儼然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甚至連支撐站立身體的動作,都有些勉強。他歪了歪腦袋,表情淡然的看了看這兩顆頭顱,然後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來人。與此同時,這男人身體的鮮血正順著軀幹和衣角流淌,染濕了地面……
「德川家一門十三口的仇,十年之後,德川家第六代家主德川光正於今日,便要報了。」
德川光正語氣平淡的說著這些話,聲音消融在風裡,冷冰冰的。格里菲斯將手中的黑刀遞給他,他伸掌拿過來,說完話之後,揚起來便砍。而留在這個當口,變像突生!正當德川光正要揚刀砍下去的時候,一梭子子彈卻從牆頂的上斜面打過來,嗒嗒嗒的,震蕩了長空。
格里菲斯和德川光正下意識的後退躲閃,後者邊退邊揮動著黑刀。子彈打在刀鋒上冒出火星,德川光正退了兩步頂住了那壓力,試圖強行壓前,然而在這短暫的間隙里,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脖頸上圍繞著厚厚毛絨,耳朵上帶著耳套的男子卻趁著火力壓制與掩護的時間,施施然的跳下牆頂,落在了鋼手的身後。
這人手裡拿著槍,是一把老款式的純銀左輪,他邊走邊隨意開槍,腳步停在綱手邊上,槍口處冒出徐徐黑煙。
隨著這人的出現,牆壁之後和更遠的閣樓上,有拿著機槍的人攀上牆壁或者打碎了玻璃,將黝黑的槍口直對過來。
格里菲斯捂住額頭望向這些徒然出現的人,表情抽搐,而在他前面一小步的地方,德川光正手心死死撰著刀把,表情冷漠的望向來人。
在七八柄狙擊槍的光顧之下,德川光正為家族報仇的計劃幾乎落了空。那手中拿著銀色左輪的男人五官輕佻的舉起雙手,在身後眾多槍支的掩映下,他有點無賴的嘖了嘖嘴,將手中銀色的槍支弔兒郎當的掛在食指上。
這是一個氣質極為複雜的男人,肢體的動作言行看上去有些不同尋常的輕挑,這人保持著這種姿態,擺出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神情,在與他僅有兩步之遙手中拿著黑刀的德川光正面前,原地轉了半圈兒……
「我親愛的弟弟,抱歉打擾到你為家族報血仇的雅興。不過這個男人……我今天是要帶走了。」
……
……
兩個小時之後,明暗分立的老祠堂。
新月的光輝順著窗子的橫豎格柵投射進來,祠堂的正中央,矗立著三男倆女五個人。
德川光正坐在光線照射不到的黑棗木椅子上,祠堂內鴉雀無聲,下首的一個女人看了看窗外,微微抬起頭。
「德川大人……」話音落下,依舊鴉雀無聲。
坐在厚重黑棗木椅子上的男人單手拖著下巴,視線延伸到窗子外面的地方。那站在下首的女子左右看了看,邊上的人似乎也在看她,他咬了咬嘴唇,繼續呼喚道:「德川大人……」
興許是這次女子的叫聲相較與之前大了一些,德川光正在叫聲之後回過神來。他眨了下眼睛,視線帶著腦袋微微低垂。他看向那個女子。
「浮香,有什麼事情?」德川光正這樣問,女人便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經歷過起初的少許慌亂,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德川大人,關於德川……漸次最近幾年的行蹤,國內那邊反饋回來信息,因為時間倉促,並不是很全面……」這女人說道這裡,頓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年輕家主大人唯一的一隻眼睛。等她確認了一些信息之後,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接著說道。
「德川漸次自家族脫離之後,不久便入了始暗荊棘,跟一個名叫深作的人聯手在一起,根據情報顯示,似乎已淪落為唯利是圖的殺手……這一次他的徒然出現,劫走鋼手的事,經過相關情報顯示,是他收人錢財后心甘情願接手的任務……」
古舊的房間里,女子的聲音鏗鏘有力。窗外的月光濃烈,坐在祠堂正中央的現任的家主德川光正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這名叫浮香的家將口中直言『德川漸次』而不是『德川大人』或者『漸次大人』的時候,似乎讓此時的家主大人仍舊無法適應——時光啊,竟是已有十年了嗎。
「……大人,德川漸次的接頭人,我們已經落實清楚了。接下來我們打算派遣天狗隊對於他們可能的聚集地進行地毯式的掃蕩……光正大人,此次我們功敗垂成,全是德川漸次橫插一腳。此人不僅唯利是圖,不惜自降身份成為殺手。而且已經忘卻了德川家族的榮光。身為前任家主,竟然做的此等不孝不義之事……在光正大人為了家族事業日夜操勞的時候,他不僅不提供助力,反而連家族血仇都置之不顧……」
「住口!」
德川光正重重的拍了下黑棗木的椅子,手掌放下了去,那椅柄有些裂開。那說話的女子原本低著的頭顱,此時便跪下來。
古舊的祠堂重新歸於寧靜。
坐在正首的青年人喘了會粗氣,目光望向祠堂內的眾位家將,身體重新鬆弛下來。半晌之後,德川光正張了張嘴巴,他發出聲音,語調已經恢復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穩重:「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說了。我,自有分寸……」
……
……
另一方面,鋼手被格里菲斯重創之後,短時間之內已經失去了再戰的能力。雖然德川漸次因為任務或者說金錢的關係將鋼手從他手中救出去,一頭失去了獠牙的老虎對於大妖此次的計劃是並沒有太多影響的。
被德川光正特別聘請過來的格里菲斯行走在南越光怪陸離的長街上,這裡是整個諒山市偏向繁華的地段,各種各樣的商鋪和服務機構鋪陳滿了整張視線。
幾分鐘之前,德川光正打電話過來,說了一些他那邊的決定。這位年輕的家主手段狠辣,義氣而血性,他透露了一些事,但電話里不方便講。
格里菲斯合上電話,德川光正所正圖謀的事,他多少能夠猜到一部分。這部分露出來的輪廓是誘人的,若是做的好,可以直接除掉綱手的搭檔,玄間側的另外一人,也是方面德川加慘案的另一位參與者,浩二中泰。若運氣好,或許連重傷的鋼手也難逃厄運。
計劃雖好,格里菲斯反覆想了幾遍也未能發現漏洞,但大妖發達的直覺在他的腦殼邊緣『突、突』亂響,這可不是個好徵兆——是凶兆。大妖的眉頭微微皺起來,此時對面正行過一輛畫著卡通笑臉的玩具車。
格里菲斯恰如其分的歪了歪腦袋,玩具車上一個帶著兔子帽子的調皮男孩子拉開窗帘雙手撕開嘴巴,向著匆匆而過的人群拚命的噴出舌頭。他的母親則是坐在旁邊並未發現,同人講著話。
大妖看了他一眼,視線轉回來,他繼續往前走。
廣場的東北角,一個巨大的電視牆正在播放商業街上惡性的槍擊事情。那報道播放了很久,此時畫面停滯到一處遠景——隱隱約約的街道上空,滾滾黑煙沸騰,像蛇類盤旋在城市的上空。那黑煙里有人的聲音和抱著頭奔跑的男男女女,播音員在此時正講到:「在繼往開來,人民生活水平蒸蒸日上的新時代,竟然有如此猖狂令人膽寒髮指的恐怖活動活生生的發生在我們的生活之中。這給了我們當頭一棒,不得不令人反思……恐怖分子竟然如此猖狂,公然挑釁法律和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實在讓人扼腕痛惜……諒山市警備署署長佳明先生以就此事件發表了鄭重聲明,懲處違法亂紀我們絕不手軟,從重從嚴……」
這是在報道德川光正打擊鋼手的事,整個長街都被炸的不成樣子,這事情才過去幾個小時,鬧得太大,在此便上了新聞。
格里菲斯從那巨幅的電視牆之下走過去,人煙在那裡攢動,聲音從頭頂上傳過來,有人在驚呼,隱隱約約有聲音傳過來:「現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諒山市市長滕邁得先生於今日早晨九點二十七分遭到恐怖襲擊身亡。介時,他正接受來賓採訪……」
格里菲斯從人群中穿過去,又聽到後面傳來這樣的播報,他腳步不停,並未有多想,但腦袋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巨幅的電視牆上正播放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坐在工作台上播報著新聞,他的腦袋的右上方,一個長方形的畫格內,諒山市的市長滕邁得先生倒在地上,胸口有一灘血,他的身邊是演講台、麥克風和驚叫著趴在地上的人群。
格里菲斯看了一會兒,他的視線停留在那片地方一段時間,隨後轉過來,繼續往前走。
距離大妖三十公里的青酒園娛樂會所,一個纖細如同麻桿的男人在一幫手下的簇擁下,搖搖晃晃的走出會所的正門。燈紅酒綠之下,這個男人似乎喝的有些多了。他走路搖搖晃晃的,中途接了個電話,神志不清不楚的,兀自在那邊『喂喂喂……』了半天,不知道是聽到沒有,他撇了撇嘴,暈乎乎的把手機隨手扔在了路邊垃圾桶的邊上。
這是名叫中泰浩二的男人,他的搭檔在一個半時辰之前遭到了慘重『迫害』,當時這個男子正悶頭倒在女人雪白的胸口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