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滾出我的地方
「昊然，」藍巧音終是忍不住，問出了聲。這黑壓壓的一群人中，她估計也只有她敢問個一二，「那個孩子怎麼樣？」
齊昊然轉過身來，冷冷地望了一眼藍巧音，眼底的寒意像無數把刀子直插人心。他沒有說話，反而是緩緩站起來，走到了藍巧音和齊昊顏母女面前。
「媽咪……」齊昊顏嚇壞了，她緊緊拽著藍巧音的胳膊，真的害怕齊昊然會在盛怒中殺了自己，連忙把頭埋得低低的，看向別處。
藍巧音不耐煩地望了一眼自己不爭氣的女兒，心裡湧起陣陣不悅，自己是齊振邦名正言順的結髮妻子，難不成還由著齊昊然這個私生子騎到自己頭上？
「昊然，那個女人她……」
「我想請問阿姨，艾黎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和你爸爸為你選定的妻子是昊顏，你把那個女人養在家裡也就算了，還把昊顏趕出去，還跟那個女人有了孩子。」藍巧音越說越激動，「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和你爸爸放在眼裡？」
齊昊然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不斷地問自己，真的還要隱忍嗎？她一再奪走自己最在意的東西，自己真的還要對她一再退讓嗎？終於——
「這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重申。你要弄明白，我才是齊家的一家之主。我不是我爸，我要捏死齊家任何一個人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區別，不需要任何理由。」齊昊然幾乎威逼著藍巧音退到了牆角，「裡面躺著的那個女人是我未來的妻子，她肚子里失去的是我齊昊然的第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本來應該健康平安地過完一生，繼承齊家所有的一切。但是，阿姨，托你的福，他再也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你說，換了是你，你會就這麼算了嗎？」
「齊昊然，你！」藍巧音被迫退到兩面牆壁的死角，但眼前這個盛怒中的男人實在是一身寒氣逼人，讓她也不得不暗自抖了抖，「不管怎麼說，我是你的長輩，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生的孩子，還想得到我齊家的一切嗎？別忘了，昊顏才是你以後的妻子。怎麼？你還想對我動手不成？」
「我從不打女人。」齊昊然依舊一副冰冷的口吻，「但是，我毫不介意為了阿姨和妹妹破例。記住我剛才的話，收起你們那些骯髒的心思，滾出我的地方。」
齊昊然招了招手，示意保鏢把藍巧音母女二人帶走。
此刻，他實在不願再見到這母女二人的嘴臉，他真的擔心繼續廢話下去，會控制不住即將爆發的脾氣，殺了這母女二人。
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他當然絕不會就此放過她們母女二人，只是，有些事卻逼著他不得不暫時低頭。
「少爺，老爺的電話。」半個小時以後，齊飛把電話遞到了齊昊然面前。
「爸，什麼事？」齊昊然心裡明白，必定是藍巧音母女向齊振邦先告了狀，他覺得心頭煩躁不安，躺在手術室的艾黎還不知道情況，他擔心她清醒過來以後會接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現實。
「我聽你阿姨說，你把昊顏趕了出去，還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這是我自己的事，其他人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你有多少個女人，生多少個孩子，我統統不管。」齊振邦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嚴肅，「我齊家的第一個長孫，必定是你的妻子所生。你馬上跟昊顏結婚，婚後要怎麼樣，我不會管你。」
「爸，抱歉，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此刻的齊昊然已經失去耐心周旋，「我不會跟齊昊顏結婚。如果您還打算認我這個兒子，就奉勸那對母女死了這條心。如果繼續跟我作對，我不介意把她們徹底趕出齊家。」
「你……」齊振邦沒想到自己一向看重的兒子竟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氣不打一處來，可又有那麼點說不出的驕傲。心裡想著，看吧，這就是我齊振邦的兒子，如今齊家的大家長，有種吧？
「你是不是覺得齊家如今在你手上，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齊振邦冷哼著，「你願意跟哪個女人談情說愛我不管，可是齊家的繼承人一定要由你的妻子來生。爸爸這是為你好。」
「當然。我的孩子自然是我妻子給我生。」
「儘快跟昊顏結婚，婚後隨你胡鬧，我也懶得管你。」
說完，齊振邦掛斷了電話。
齊昊然眯著眼睛，跟齊昊顏結婚？
自己的女人還躺在手術室里，自己的孩子被那對母女一折騰，再無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讓他現在娶齊昊顏？真是天大的笑話。
手術室的燈終於在4個小時以後滅了，艾黎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微微隆起的肚子已經平了。齊昊然知道，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沒了。
他的心隱隱作痛，手指緊握成拳，似乎要把自己捏碎。他是保護不了自己女人和孩子的男人，這個想法幾乎快把他擊潰。
艾黎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醫生說她過於虛弱，精神狀態也不太好，蘇醒程度很糟糕。
她的眸子一度是渙散不聚焦的，就這樣獃獃地望著天花板。
齊昊然一直在她的病床前守著，將她蒼白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可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什麼表情也沒有。
「我們的孩子……就這麼白白沒了嗎？」良久，她才氣若遊絲地從嘴裡吐出這句話。
「黎黎，我會給你、給我們的孩子一個交代的。」齊昊然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艱難地說著。
「什麼交代？」她微微轉過頭，眼睛腫得快要睜不開，「是殺了她們，為我們的孩子討回公道嗎？」
「黎黎……」齊昊然伸手去撥艾黎臉頰散落的髮絲，卻被艾黎躲開，「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不想看到你。」艾黎緩緩地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們都是保護不了孩子的父母，連為他報仇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他離開這個世界……」
「黎黎，求你別這樣。」齊昊然再次把艾黎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給我們的孩子一個交代，一定。」
「殺了她們嗎？」艾黎艱難地從床上支起身，「你要怎麼給我和孩子一個交代？殺了她們，讓她們給孩子償命嗎，昊然？」
齊昊然沉默了。
他心裡的恨並不比艾黎少，可他要如何說得出口，現在讓這母女二人為他們的孩子償命不是時候。但無論如何，有一點他很清楚，如果現在不能給艾黎一個滿意的結果，他很可能會失去眼前這個女人。
「是我對不起你，黎黎。」
「……」
「黎黎，你冷靜一點，先養好身體。」
「……」
「我們還會有很多孩子的……」
「……」
「下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和孩子再受任何傷害，我保證。」
……………………
一整晚的時間，無論齊昊然在她耳邊說什麼，艾黎都不再說話，她沒有任何心情與精力去應付任何人，包括齊昊然。
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又失去了一個孩子。
她也很清楚，失去的這個孩子，也只能這樣了，儘管，這是齊昊然的第一個孩子，但……他和她都無可奈何。
一周以後，艾黎出院了。
為了不讓艾黎胡思亂想，齊昊然特地在家陪著她。整日整夜地陪著她，也是陪著疼痛不堪的自己。
失去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也痛，似乎連呼出的空氣，都帶著憂傷的氣息。
他抱著她在懷裡的時候，會感覺到她的僵硬，會感覺到她的毫無生氣。他無法得知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直到此刻，他才驚覺，自詡愛她，卻連她真實的想法也不知道。
他憤怒、痛苦，但更多的是自責。
「黎黎。」齊昊然抱著艾黎，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低低地在她唇瓣上輾轉，「你要我到底拿你怎麼辦？」
「讓我走……」
「黎黎，別這樣好不好？」齊昊然緊緊地把人抱在懷裡，「你到底要怎樣才會好起來，告訴我。」
「把孩子還給我，我就留下。如果不能……讓我走。」
「黎黎！」齊昊然痛苦地嘶喊，「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們是保護不了孩子的父母……」
「我保證，我們還會有很多孩子的，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了。」
「不會有別的孩子了……」
「黎黎……」
艾黎眼底的悲傷深深刺痛了齊昊然的眼。他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他們的確是保護不了孩子的父母。
艾黎睡著以後，齊昊然站在露台上抽著煙，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忽然讓他充滿了無奈。
在馬爾地夫得知艾黎懷孕的喜悅似乎還在眼前，可他們的孩子還是失去了。一切來得如此快，如此措手不及。
他實在不明白，藍巧音和齊昊顏這對母女為什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公開跟他作對。難道真的不怕他這個齊家現任大家長把她們趕出齊家嗎？
明目張胆帶人闖進卧室，明目張胆毆打懷孕的艾黎，她們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嗎？她們不忌諱艾黎，難道也不忌諱他這個大家長？
是的，她們的確不怕。可她們為什麼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