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摘星之人
「韓行川!」
魏毓也不想跟他玩什麼猜來猜去的遊戲,實在是她心裡太苦,拿不出打趣的心思,她現在只需要一個能和她分享心中這份苦痛的人。
「韓行川怎麼了?」
陳晨宸聽到這名字的第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魏毓在說什麼有關韓行川的事情。
等反應過來以後就是快把嘴巴撕裂的誇張。
「韓行川?韓行川?韓行川?」
陳晨宸連問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聲音大,一遍比一遍浮誇。
陳晨宸見她現在倒是不哭了,但是神色仍然非常的萎靡,哪裡就有花季少女愛戀上一個人的甜蜜心情。
他大概能明白一點魏毓的感受,喜歡上韓行川這種人,換作是他他也得哭。
那是一個什麼概念?那可是全國上到八十老嫗下到十八少女的夢中情人,如果按先來後到的順序排隊,估計魏毓能從韓行川家門口排到幾千裡外的另一個國度。
「那可是天上的星星……」
陳晨宸嘆著氣說,想問魏毓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遙不可及的人,但他又想到魏毓現在因為拍戲和韓行川天天呆在一起,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那可是天上的星星。」陳晨宸又說了一句,然後偶然扭頭看見魏毓的側顏立馬又改了口,說:
「不過照你現在的模樣,想要挑戰摘星星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反正像韓行川這個年紀又事業有成的男人都喜歡年輕又漂亮的小姑娘,身處在娛樂圈,估計每天都有無數年輕又漂亮的小姑娘往他身上撲,不過要論起娛樂圈裡最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那是給你莫屬了。」
陳晨宸說得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只考慮到了魏毓倒追的可能性,完全沒有想過其他的因素。
如果他和陳晨宸之間的隔閡只是這樣,就算她帶著鐐銬踏著火焰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朝著他奔去,可是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韓行川有未婚妻。」
魏毓打斷了陳晨宸自己的幻想。
也確實是打斷了,因為在她說完這話后,陳晨宸起碼有半個小時沒有言語一句,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地干坐著,分明是沉寂到不能再沉寂的情況,可也沒有一個人有睡覺的心思。
彷彿過了快有半世紀那麼久,陳晨宸帶著無奈的口吻說:「你還不如喜歡申屠葉朗呢。」
那人的性格雖然畸形,為人也極度不好相處,對待她也不冷不熱,但好歹沒什麼花邊緋聞和紅顏知己,他和顧子庭都是彼此的初戀,在一起也有幾年的時間,要不是因為竇瑤的從中作梗以及顧子庭的無辜慘死,說不定現在也能成了。
結果現在喜歡上韓行川,本來這人就跟神一樣,感覺你喜歡他都是在瀆神,可現在這人有個未婚妻,你說你喜歡他還有什麼意義?這不是徒增煩惱和痛苦嗎?
「他知道你的心思嗎?」陳晨宸問道,他就是怕韓行川看出來一些貓膩,在日常的工作中會有意無意地疏遠魏毓,這樣到會越發讓她難過。
「不知道吧,他應該覺得我這個人的性格十分不好,倔強又任性,總是讓他頭疼。」
「那就好。」陳晨宸跟她說:「庭啊,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我知道。」
說到這魏毓的眼淚又下來了,她努力抬頭望著天花板,想抑制住自己的軟弱。
陳晨宸拍拍她的肩,說:「算了吧,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
魏毓點點頭,也不知道聽不聽得進去他的勸告。
魏毓在陳晨宸家呆了一晚上,一晚上沒睡,想想又哭哭,哭完之後又想一想,想完之後又接著哭。
天亮的時候她要去趕飛機,出小區的時候看見齊澄站在路燈底下,這會兒的天色已經亮了,但是路燈還沒熄滅,齊澄站在那,穿得衣裳並不厚,魏毓靠近他的時候,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像是被冰碴子滾過一樣扎人得很。
地上全是煙頭,目測下來抽了應該快有兩包煙,像是不要命一樣。
「為什麼不回家?」魏毓問他。
「不放心你,怕你晚上想回家找不到車。」
魏毓低下頭,心裡發酸得緊,以前不覺得,只覺得齊澄的粘人和自作主張很煩,現在有了體悟,才知道這份守候的心情有多痛苦。
魏毓用紙抱著手給他撿地上丟著的煙頭,齊澄默默地看著她,等她把煙頭全部丟進垃圾桶后才說:
「你好像總是這樣?」
「什麼樣?」魏毓問他。
「你上次和魏冬在學校小樹林的湖邊說我壞話,被我撞破后還死咬著不承認,後來我走了之後也是這樣給我撿丟在地上的煙頭。我當時就知道,這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姑娘。」
魏毓笑笑,說:「怎麼?就因為我給你撿煙頭就喜歡我?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估計每天都有無數的姑娘等在你面前給你撿煙頭。」
「不是,我覺得應該還是你長得好看,你但凡長得不像現在這樣,我覺得我也不會喜歡你了。」
魏毓定睛看他,良久,說:「你撒謊。」
「你現在看人讀心越發厲害了,我說這種話連我自己都騙過去了。」
「齊澄,你別怨我,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魏毓低著頭跟他說。
「我知道,所以我總是在想,是不是就是因為之前我太自私造的孽太多,所以現在才落得了這樣一個結果。」
「你才17歲,說這樣的話未免過早。」
「你也才16歲,說話也像是一眼能看穿未來一樣。」
魏毓沒說話,齊澄送她去機場,魏毓在車上的時候把手機打開,發現裡面有很多未接來電和信息。
有一部分來自何垣的催促,一部分來自朋友的問候,剩下的都是來自韓行川。
韓行川總共給她發了很多條信息:
「你回家了嗎?」
「回家給我回復。」
「魏毓,你到家了沒?為什麼不接電話。」
「魏毓,我再收不到你的回復就要報警了。」
這就是韓行川給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時間大概是昨晚4點多鐘。
魏毓一條條看完,然後一條條刪除乾淨。
齊澄把她送到機場停車場就告別了,魏毓自己去辦登機。
到了休息室的時候被空姐請到了vip。
一進門,就看見韓行川穿了一身黑色的風衣坐在那裡,面前擺了一杯完全沒動過的咖啡,看樣子已經冷了。
何垣見她一出現,立馬頻繁地對她眨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們先出去。」韓行川說了一句。
大妞鄭暢都不動,何垣自然也不敢動。
「出去!」韓行川又說了一遍,這次的口氣要森冷很多,比機場外的冷空氣還讓人覺得不舒服。
鄭暢揪著大妞往外走,大妞走到魏毓面前小聲地對她說了一句:
「你多保重,我老闆都快氣死了。」
直到屋裡的人都走乾淨,韓行川才緩緩抬頭看她,這下子魏毓才看見他眼裡滿滿的紅血絲,看上去像是幾天幾夜沒有休息過一樣。
「你昨晚去了哪?」
魏毓不說話的樣子讓韓行川忍不住攥了攥手心,然後盡量地心平氣和地跟她說: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有多擔心?我一直都聯繫不到你。」
「有事嗎?」
魏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現在一開口跟韓行川說話就是這種口氣。
「有事?」
韓行川突兀地笑了一聲,臉上卻完全沒有笑模樣,他看著魏毓的模樣真的有種想掐死的感覺。
「你沒回家,我聯繫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裡,不知道你有沒有事情,你知道我調了多少監控查你的蹤跡。」
韓行川把咖啡碟端了起來,卻好像現在發現它已經完全入不了口。
「你去xx小區做什麼?」韓行川問她。
魏毓沒想到韓行川真的能查到她的蹤跡,這讓魏毓感到害怕。
「關你什麼事?」
下一秒,咖啡碟帶著冰冷的咖啡碎在了魏毓前面不到一米的地方,濺出來的咖啡漬弄髒了她的白球鞋。
「你和齊澄去xx小區做什麼?而且一晚上沒出來,你們做了什麼?」
韓行川朝她走近,站在她面前低頭質問她。
魏毓忍住了自己下意識想往後退的衝動,她強逼著自己站在原地,直視著韓行川的目光,跟他說:
「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
韓行川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把魏毓的整張臉往上抬起對著自己的眼睛。
「魏毓,你才16歲,那個齊澄才17歲,你們兩個呆在一起一整晚,別告訴我就是蓋著被子純聊天。」
魏毓動了動脖子想把自己的下巴從他手裡拯救出來,發現完全沒有辦法后,她伸手去掰弄對方的手,嘴上仍然不客氣地說:
「我們蓋著被子純聊天也好,做了其他事情也好,說白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韓行川先生,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
魏毓說話的口氣越來越沖,最後已經到了要跟韓行川吵架的程度,說:
「你不是早知道齊澄是我前男友,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你不是應該知道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