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我信你
肖沉壁大半個身子都被血水染透了,我尖叫起來,就看到他笑著一張臉繼續將我抱住,「不是我的血,沒事兒,沒事兒。」
我呼出口氣,將他抱的更緊了。
這感覺像什麼呢,像很多年前我養了一隻小兔子,那兔子太頑皮,時常會跑出去,我找了很多天才能找到,是那種失而復得的欣喜,卻又比這份失而復得更加的沉重,叫我倍感珍惜。
肖沉壁事後跟我說,這件事他早就算準了,只是沒算到我這邊會來一個魚死網破,司機那邊肯定會將我帶走保護起來,張叔是絕對不會為難司機的。
可我沒告訴肖沉壁,張叔的確是對我下了殺我的心思的。
張叔代表的是肖家,肖家肯定不會放過我,我就肯定活不成。
我躲在肖沉壁這裡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張叔來了。
張叔就坐在我們對面,肖沉壁一隻手摟著我肩頭,靠在沙發裡面,輕輕的吸口香煙,又將香煙放我嘴裡面,我吸了一口就還給了他,他笑著看我,眼中滿是溫柔。
「少爺,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肖沉壁這會兒才對張叔說,「涼拌!」
他又倔起來了,好像一個被人打了屁股的孩子正在鬧脾氣。
我用手肘撞他,他拉我手往他懷裡送,親我一些,才繼續對張叔說,「我跟夢鴿早就訂婚了,之前有了身孕的事情他知道,現在還想要下死手,害他兒媳婦,我不能回去。貨是刀疤臉的,想要東西叫他自己管我來要,人我不會放的,我爸那邊……叫他自己琢磨去,別來騷擾我們就成。」
到底是一家人啊,肖沉壁能怎麼辦呢,難道還殺回去?
他出來之前就將刀疤臉那邊給抓了,扣了刀疤臉手下三十多個人,現在還不知道人在哪裡,刀疤臉到底是黑道上的老大,這麼折了面子肯定要發瘋,可他手上折了兵還丟了貨,連之前扣住的人都被轉手叫肖家人給折騰沒了,刀疤男那邊正發愁。
張叔點點頭,站起身來,丟了手裡的香煙,最後看我一眼,「白小姐,之前對不住了,但我是聽人做事,你……很聰明。」
我沒吭聲,目送他離開。
房門關緊,肖沉壁將我打橫抱起來,那張壞笑的臉在我懷裡蹭,「你是真的叫我佩服啊,女人當中,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我笑著推開他的臉,「你還沒說你是怎麼出來的呢,你身邊帶了多少人?」
他搖頭,含著我的嘴唇,含糊不清的說,「十來個吧。」
十來個都躺地上了,他只在大腿上挨了一刀,我倒抽口氣,知道了他在床上如狼似虎的樣子的兇猛就知道他在外面打架也不含糊。
我開他玩笑,「你要是早早的被破了處,是不是就沒這麼厲害了?」
他哈哈大笑,「嘲笑我老處男?那你老處女不是也憋了很多年,哈哈……來,給我嘬一口,嘬一口……」
啪嗒一聲,胸前一顆紫葡萄。
夜裡,他伏在我身上喘息,低頭親吻我脖頸,低不可聞的問我,「要死你死了,真在底下等我?」
我搖頭,「我死不了。」
「恩,我信你。」
我們熱情的擁吻,嬌軀糾纏。
早上,我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頭頂上的水晶燈,有些悵然。
一天又一天的死裡逃生,到了現在,竟然有些恍惚,我做的對嗎,如今的路走的與之前大相徑庭,我到底做的對嗎?
他的手輕輕的揉捏我身體,翻身壓上來……
這天夜裡,他帶我去了他家裡。
他父母都在國外,很多事情需要遠程操控。
家裡收拾的很乾凈,三層的洋樓全都亮著燈,他拉著我進去,兩個保姆走了出來問好,「少爺回來了,老爺和夫人說要明年開春回來,有些事情要我們交代您。」
肖沉壁一擺手,臉上全無神情,「我回來拿些東西就走,你們出去吧!」
兩個人一點頭,哦了一聲就出去了。
我追看過去,看年紀都不小了,該是也跟張叔一樣在肖家做了很多年的人了。
「都是老人了,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肖沉壁提醒我。
我倒是不擔心他們在背後在肖家說些什麼,只是來肖家,我很不舒服。
他拉我去了二樓,是一間靠著陽台的房間。
房間很大,裡面的擺設很簡單,透著冷清,看色調和風格該是他的房間。
他叫我在床上坐著,自己去翻了柜子。
找出來兩件衣服之後又提了個袋子。
「做什麼啊?」我好奇問他。
他平常居無固定,衣服一些東西每個房子都有,可偏偏回家來拿就很奇怪了。
「換冬裝了,你幫我收拾。」
他笑開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眼睛亮亮的。
這人,還跟孩子似的。
「換冬裝自己收拾唄。」
「我就喜歡你幫我收拾。」說著,他將袋子扔給我,自己靠在床上,輕輕拍我,「去吧,我看著。」
有人說,夫妻之間的一些細節就能看出是否關係好,男人出門,女人幫忙收拾,女人在做家務,男人過來伸手,這些不經意間的小事情是增加夫妻之間和諧恩愛的調味劑,在歷經生死的此時,我們都好像在彼此之間尋求到了一絲不一樣的甜蜜。
我喜歡他早上起來沖咖啡給我喝,他則喜歡看著我收好了衣服在他面前疊好,現在還不滿足的直接拉著我回來幫忙收拾。
真是幼稚!
我笑著聽話的起身去翻開柜子,裡面的衣服真是多,各種顏色,但是暗色偏多,清一色的西裝,倒是大衣很不同了,各種風格的大衣,顏色各異,有長有短。
我一件一件的拎出來看,覺得跟他很配的就提出來。
他單手拖住半邊臉,側身躺在床上眯眼看我。這份氣氛,十分溫馨。
挑挑揀揀,收拾了一箱子,等他將箱子提出來。
我不經意間看到了一件雕刻著「f」字的相框,裡面卻是空的,沒有照片。這個東西不常見,看logo是某一家品牌的附贈限量版,相框外面是鑲金的。
我拿過來看了看,想到了之前他給我的那一隻手錶,「f?尚菲菲?」
他的手微微僵住,斂上的笑容也散了去。
起身走到我跟前,低垂著頭,眉頭都斂上了一層灰濛,「為什麼會想到她?」
在我心裡,尚菲菲跟他儘管情況特殊,可一個男人能夠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一個女人,說到底那心裡還是接受的,如果當初尚菲菲不做出什麼出賣他的事,又沒有我的出現,是否他們現在真的就像尚菲菲說的那樣成了呢?
我抿了抿唇,心裏面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他輕吐口氣,半晌才說,「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我自然是……
他自己說,「不相信。我知道,你不相信。」
他很是泄氣的坐了回去,手還是沒鬆開我。
但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信任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
一旦建立起來就需要彼此的維持,但信任這個壁壘實在太脆弱了,只輕輕吹口氣就會碎成殘渣。
我想,我跟他之前的這份壁壘還未曾建立起來就已經碎的不成樣子了。
信任啊,我們都缺少。
我對他,他對我,都不夠信任。
就好像我跟裴展鵬,他如果信任我,會懷疑我跟裴展鵬之間余情未了才將他接回來的嗎?
「肖沉壁……」
我想說些什麼,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我們啊,其實有些地方還挺像,不信任,不靠近,不退縮。
他哼了一聲,拉我的手用了幾分力,「很多東西都是她送的,但不代表什麼。這個f……」
我接過話頭,「是白峰送的嗎?」
他眉頭一挑,臉上剛才緊繃就鬆了不少。
重重一個吻落在我額頭,「你知道就好。」
他點頭,「其實我當初拿到你給我的手錶的時候就在想這個人是誰,剛才也在想,如果是尚菲菲送的話,你不會在那種情況下將那塊表直接好不在意的給了我,而是像平常尚菲菲送你的衣服那樣就這樣欣然的穿在身上。」
我的意思是,尚菲菲在他心理重要,白峰那邊不過是個工具和幌子。
而他卻以為,我能夠理解他,所以對這件事不在意。
可正相反,我很在意。
我鬆開他,起身在他跟前走了兩圈才站定,皺眉反問,「我如果穿著裴展鵬給我的衣服,你會如何想?我現在從內到外,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心口上很淺的傷口是裴展鵬留下,可就算這樣我還在儘力的抹除。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的意思還是說,他想著尚菲菲。
「……你認為,我在拿你當擋箭牌。」他的語氣透著冷凝,叫人的心也跟著冷起來。
我點頭,「但至少你敢於承認我和你的關係,可不代表我在你肖沉壁心理的位置。肖沉壁,之前我一直在想,我們之間是否合適,卻忽略了我們之間是否真的什麼都不在意。你那件灰色的外套不是你的喜好,但是白峰有一件,你那雙黑色的皮鞋是去年的新款,可那個牌子是你所有衣服牌子裡面最貴的一雙,你儘管有錢,可穿再說身上的價格都不是很貴重,所以那個東西該是女人送的,因為白峰不喜歡那種款式的鞋子。還有那塊手錶,你的金紐扣,以及你床頭上放著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三分之一是出自尚菲菲的手,我想,來過這裡的人不只我一個,可作為你的另一半過來的除了我,就只有尚菲菲了。」
我嫉妒,非常的嫉妒。
他如果不在意,為什麼不提前將這些東西扔掉,藏起來也好,保存起來也罷,至少不會這麼大刺刺的放著給我臉上抽巴掌,我痛,臉痛,心也痛。
可我卻沒有激動,安靜而又有條理的分析。
克制我的情緒。
這麼做只有一點。
我很介意。
「肖沉壁,我想你這裡,我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