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要是老是這樣,說句好聽的話,爸媽到時候如果離世了,這類事情如果你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到時候如果再去問別人,難道就不覺得害臊嗎?”燕子低著頭,掐著手指頭對我說。


  “你不是知道嗎?”


  “我知道是我知道,你知道是你知道。那如果說我要是突然有一天先走了呢?這類事情別人從來都沒有給我說過,都是我自己去問的。有些事情隻能自己去問,誰會無緣無故給你說這些。”


  “這話說的沒錯。”說著我就用胳膊摟住了燕子的肩膀。


  她看我的手摟到了她的肩膀上之後,立即就將我的手推開,說:“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她有些生氣,也有些不耐煩。


  “我早都料到你會這樣做。”我說,“我這樣做,並不是想吃你的豆腐,隻是想表明,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結婚,但實質上,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我不想讓你和我,還有爸媽有什麽距離感。”


  “拉近距離的唯一辦法就是像你這樣?”燕子看著我說,“照你這樣說的話,那豈不是讓我和爸媽像你一樣去勾肩搭背。”


  “你怎麽就聽不明白我的話呢?”我有些苦惱,“我的意思是說,你有心事就給我們說出來,不要一個人扛著。你有什麽想不開的事情,或者是傷心難過的事情都可以給我們說。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該這樣的。”


  “我哪樣了?”


  “你總是畏畏縮縮,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我總以為是我們怠慢了你,而讓你換了另外一副模樣來對待我們。”


  “我不想這樣的,可我怎樣都開心不起來。”燕子說著就蹲下了身子,雙手捂臉,“我有時候想和你們說會兒話,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麽。我始終都感覺你們是陌生的,盡管很多時候我都刻意去接近你們,去融入你們的生活———我想這隻是暫時的,我這一段時間總愛胡思亂想,過了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這個我可以理解,”我低聲說,“如果你有什麽心事,完全可以給說,或者給爸媽說都可以。但你一定不能認為說,奶奶去世以後,你就沒有任何親人了。也不要認為說,我將來會欺負你,或者說我家裏人欺負你的想法,我爸媽不是沒事找事的人,我也不是。”


  “這個我知道。你們不是那樣的人,可我總是害怕,要是有一天我忍不住和你吵了嘴,你趕我走怎麽辦?”


  “不會的。如果我真那樣做的話,那就說明我根本就沒有腦子。我明知道你沒有地方可去,還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沒腦子,這是什麽?我這一輩嘴痛恨的就是沒腦子的人了。”


  “那你認為我有腦子嗎?”


  “當然有。不過我覺得,即使有腦子的人有時候也需要開導。尤其是在她想不通一些事情的時候。”


  “那你現在是在開導我嗎?”


  “算不上。不過,就當是我倆聊聊天也好啊!你有什麽奇聞異事,或者是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講出來,我就算當不了你的老師,倆人討論討論不也挺好?況且,我覺得現在你就是我的老師。”


  “我是你的老師?”燕子拿起手指頭,指著自己對我說,“我大字都不識幾個,我是你的老師?你真的是太會拍馬屁了。”


  “我可沒有拍人馬屁的毛病。”我也和燕子一樣蹲下身子,“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不是不懂為什麽要定下守孝三年的這個規矩嗎?你懂的話,你可以講給我聽,這樣一來,你不就成為我的老師了嗎?”


  “那如果是你懂的,我不懂的呢?你就是我的老師?”


  “對啊!”


  “那還是我吃虧。你讀過那麽多年的書,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那等我教會你識文斷字了以後,你不就有機會超越我了嗎?如果你能做到頭懸梁,錐刺股的話,說不定我隻能當你七八年的老師。到時候,要是你認識的字比我多,學識比我淵博,我也心甘情願一直喊你老師,什麽都聽你的。要是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什麽都學不會,那我就一直是你的老師,大多數時候你還是得聽我的。”


  “為什麽?”


  “那你告訴我人為什麽要上學?為什麽還有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之分?”


  “為什麽?”


  “看吧,問你問題的時候,你總是說“為什麽”,這就是在做重大決定的時候,你必須聽我的的原因。”


  “講講看。”


  “人為什麽要上學呢?人上學最基本的目的就是為了明事理,懂章法。小學是先讓你認識文字,然後識其意;初中是讓你了解文章,懂其理;高中是讓你了解學識,懂其用;大學嘛,就是讓你在懂了文化的其意,其理、其用、之後然後懂其擇。意思就是說,你今後想過怎樣的生活,就憑你現在的選擇了。如果說你是一個懶漢,隻是混混度日,就算知道了其意、其理、其用,其責也無濟於事。學識就像是一粒種子,你不加以灌溉,它又怎會開花結果呢!”


  “那為什麽就算是上了學的人,還是依舊有人胡攪蠻纏,毫無道理可言呢?”


  “這個嘛,漏網之魚而已。道德章法,對有些人來說就是形同虛設,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像拐賣兒童婦女的人販子,他們有道德嗎?作奸犯科違法分子,他們眼中有法律嗎?沒有。他們眼中隻有自己,仿佛這個世界所有的人中,隻有他一個有生命而已。這類人都有,胡攪蠻纏的人也沒有什麽好稀奇的。”


  “倒不是稀奇。是覺的不應該。十幾年的受教生涯,卻始終都無法明理,難道你不覺的很悲哀嗎?”


  “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


  “小雅之前給我講過一件事情。說她的一個大學同學懷了她另一個同學的孩子,但卻和家裏的親戚結婚了。等她把這個小孩生了以後,她的丈夫才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這時他們兩個就鬧離婚。女孩先前不願意離婚,說她一個人根本就養活不了一個孩子和自己。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又願意離了,但要求男方離了婚了以後,要每月給她三千元的撫養費,直到孩子十八歲以後。”


  “這不是不明理。”我說,“這根本就是腦子發育不良。”


  “小雅說這個女孩很漂亮,學校裏有很多男生追求她。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卻嫁給她那個隻有一米五的親戚。”


  “她可能是在想,自身條件差的男人都是白癡,都是沒有尊嚴的下三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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