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這孩子真不像一個普通的三等丫頭
範夫人屋前的琉璃屏畫宮燈隨風飄搖,燈籠的影子投在地下,在一個人影旁邊搖曳,葉悠低頭笑看地下搖來搖去的燈影,耳朵聽著一個叫崔媽媽的說話聲。
崔媽媽的聲音尖,聽著有些刺耳。
“紫音你怎麽要帶一個三等丫鬟進屋,這不合規矩啊。”
青木說的沒錯,果然會有人出來說不合規矩。
“媽媽借一步說話。”青木溫柔的聲音響起,隨後青木的影子和崔媽媽的影子走到走廊暗處。
葉悠看了眼,朱紅的欄杆深處的兩人。
青木如秋水般有靈氣的眼睛無奈盯著崔媽媽,低聲說了些什麽。
崔媽媽詫異轉頭望著葉悠。
葉悠低頭在屋前靜靜站著,被她看著,神態依舊鎮定自若沒有一絲不安。
崔媽媽瞧了她許久,轉頭對青木疑惑說道:“這孩子真不像一個普通的三等丫頭。”
青木心快速跳了跳,望了眼葉悠,眼睛帶著笑意笑說道:“我也覺得不是。”
說罷,話題一轉,“媽媽,夫人還等著我領人進去呢。”
崔媽媽聽了幹幹笑了笑,點頭,道:“那快去吧!”。
青木聽了微笑看一眼她,便走到葉悠前麵,看了她一眼。
眼睛含著掩不住的笑,葉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隨著她進了屋子。
葉悠見進到屋子,因為脖子累就把頭抬起一點,不過在旁人看來還是像低著頭。
屋子裏有一道珠簾,把屋子分成兩半,珠簾外是外屋,平常用來招待客人,所以有幾張青鸞牡丹團刻紫檀座椅和榆木高桌子分兩列排列擺著,再往上是兩張主人坐的座椅。
座椅中間有張黑漆帶雕花榆木四角桌。
桌上擺著一些瓜果。
葉悠掃視一眼後,看向被珠簾擋住在裏屋的人。
隨著青木打起簾子,她跟著青木一同進去。
首先看到的是屋內的範淺鳶。
範淺鳶穿著鵝黃輕絹衣裙,坐在一張百年梨花木的書桌後麵。
書桌上放著幾本賬本,有一本攤開,她一邊打旁邊的白玉算珠盤,一邊抬頭看了眼攤開放在桌上的賬本。
神情十分認真。
“怎麽那麽晚才回來?”範夫人出聲問青木道,葉悠聞言望去。
在她的右邊也有一張百年梨花木書案,也同樣放著賬本白玉算盤,隻不過算盤雕刻更加華美絕倫。
葉悠低著的頭抬起凝視坐著的範夫人。
範夫人用一枚鳳形金釵綰頭發,身穿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簡單中不失華貴。
範夫人久久沒聽到回答,她抬起眼來,怔怔地望著站在青木後麵穿著三等丫鬟裝的葉悠。
“李悠宜?”她失口叫道。
範淺鳶聽後,抬起頭望到穿著下人衣裳的葉悠。
“範夫人,我有事要與你說。這事和範之舟的病有關。”葉悠神色自若趕在其他人開口前,開口說道。
“之舟的病。”範淺鳶驚鄂站起來不解地道。
沒人回答她,範夫人的一雙眼睛在燈火的照耀下,渾濁且探究地看著她。
葉悠依舊神色自若。
“你們都出去。”範夫人最終開口說了這句話。
劉嬤嬤聽後,分別看一眼葉悠和青木,隻見她們都神色自若,蹙眉然後帶著下人出了屋子,青木見下人中隻剩她一個人沒出屋子,遲疑地看著葉悠。
葉悠朝她一笑,青木的眼睛閃爍,蹙眉出了屋子。
屋子隻獨留範夫人、範淺鳶和葉悠三人。
範夫人見範淺鳶不願出去,“你要留就留下吧。”說完歎了口氣,“有些事是想瞞也瞞不住你了。”
範淺鳶看著範夫人,許久,低垂眼簾點點頭。
範夫人望著葉悠,似乎不知道說什麽,化做一個“你……”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她的眼睛閃爍看著對麵佇立的葉悠。眼中有些期待。
葉悠垂下頭,從容地道:“範夫人有話直說。”
“你能治好之舟的病,對嗎?”範夫人灼熱地看著她。
葉悠點頭。
屋內陷入一片安靜,隻有淺淺的呼吸聲。
帶著涼意的風從窗口吹進屋內,範夫人含淚意的目光閉上,長籲一口氣後接著睜開,坐直的身子微微往後仰,後背靠在椅子的,頭抬起些看著葉悠。
似在端詳。
“我憑什麽信你。如果你有救舟哥兒的本事,為何在抓你時,你不說,非讓自己被關後逃出來再來說。”範夫人軟軟的江南嗓音在靜謐的屋內顯得越發低沉。
葉悠麵色從容也不急回答,倒是範淺鳶一聽,思索懷疑地看著她,附和道:“對。我們憑什麽信你。”
說罷,明眸上下打量葉悠,眼裏閃過一絲光,“還有,李悠宜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會醫術。”
葉悠聽完看向她,一雙眼雖清澈但也卻清冷,模樣像極某人。
範淺鳶握著的雙手不由糾在一起。
葉悠十分不解,古怪望著她,然後兀自笑道,“我會醫術如果你知道就不得了。”
範淺鳶驚訝地盯著她。
隻聽她溫和的聲音如珠盤玉落般清脆道:“我的醫術是偷偷學的,如果你聽說過……”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明眸望著範淺鳶,眼含濃濃的笑意,“我就不得不懷疑李相府裏有你的眼線了,範大小姐。”
嘲弄!!!
深深的嘲弄!
“你……”範淺鳶麵紅如緋,胸口一上一下起伏,雙目怒視葉悠道。
範夫人眉頭一皺,忙叫道“鳶姐兒”
範淺鳶看向叫她的範夫人,呼了口氣,斂眉垂首。
範夫人奇怪看了一眼垂首的範淺鳶,朝葉悠道:“我家鳶姐兒不可能在別人府裏放眼線監視別人。倒是你……”
範夫人說到這裏,話鋒一轉,略有深意地道:“倒是你,紫音是怎麽回事?”
葉悠一聽立刻明白現在青木叫紫音,想了想抿嘴笑喚道:“範夫人。”
範夫人聞言盯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紫音是為了你,才把我帶進來見你。”葉悠笑道。
“你什麽意思?”
“如果我不拜托她,我又怎麽見得到你?你又怎麽知道我能救世子?所以紫音是為了你才把我帶進來的啊!”
“聽你這麽說,我還得獎賞紫音,不稟告一聲就擅自把不相識的人帶進屋子裏來。”範夫人說著威嚴道:
“你告訴本夫人,紫音是不是你李家安排到鎮國候府裏的細作。”
她的話中帶著一聲拍桌子的聲音,桌子的聲音在屋內顯得大聲驚人。
“不是。她是之前伺候過我的丫頭,因為犯了事,被我……娘發賣出府,從那以後,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見到她。”葉悠淡淡說道,麵對她沒有一絲沒有隱瞞的樣子,範夫人一怔。
“你……真的能救之舟嗎?你知道之舟的病是什麽病嗎?”許久,範夫人說道。
繞來繞去,終於繞回救範之舟的問題上,不再試探她了。
葉悠吸了口氣,長長的睫毛垂下繼而抬起,“世子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而且還是兩種毒。”
“中毒!”久久沒有發聲的範淺鳶發聲道。
她看著葉悠的眼神一變,望向範夫人慌張急問道:“娘,之舟真的中毒了嗎?”
範夫人未答,臉上的神情無於是默認。
範淺鳶向後退了一步,突然間神情恍惚,像想到了什麽,神情一變,滿臉的不置信與悲痛地看著範夫人。
範夫人麵對她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氣,神情悲涼朝她望去。
“母親。”範淺哽咽喚道。
聲音帶著哭腔怨恨不解與不敢相信的語氣。
葉悠聽後,眼中閃過詫異看了範淺鳶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用這種語氣叫範夫人。
“是你幹的嗎?!”範淺鳶的話在靜謐的屋內響起,像一顆炸彈一樣炸響葉悠的耳朵。
葉悠驚異地抬頭望著滿臉傷心欲絕的範淺鳶。
範淺鳶則瞪大眼睛,眼睛閃著淚光盯著範夫人。
屋子頓時安靜得帶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