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懷王主政 項羽吃醋
項梁戰死後，起義軍士氣大挫。項羽、劉季和呂臣的部隊分別駐紮在彭城西面、碭和彭城東面，成三角之勢，抵禦親兵。
章邯打敗了項梁的軍隊之後，認為楚國的主力已經被殲滅，於是去攻打趙國。趙王帶領陳餘、張耳逃入巨鹿城中。
章邯命令王離、涉間包圍巨鹿城，而他則在南面駐軍，修築兩面有高牆的甬道來輸送軍糧。陳耳統率幾萬名士卒在巨鹿的北面駐紮，這正是所謂的河北軍。
與此同時，楚懷王也迅速做出反應，他從川盱台來到彭城，收回了項羽和呂臣的軍隊，由他親自指揮。他任命呂臣為司圖，任命呂臣的父親擔任司尹。同時任命沛公劉季為碭郡長，封為武安侯，統領碭縣的軍隊。
項羽大為不滿，他回到大帳一言不發：懷王收回軍隊，重用呂臣父子，拉攏的意圖很明顯。劉季的碭郡臨近沛縣，靠近自己的大本營，不好奪權，懷王沒有強行收編，而是懷柔拉攏，是怕逼急了生變故。看來，他小看了這個牧羊人，想到叔父屍骨未寒，懷王就開始算計，項羽更是咬牙切齒！
他想起叔父的話：和眾人相處就要遵守眾人的法則，利益是根本。懷王一系列的安排，雖然有奪權之意，但迅速的穩定了局勢。項羽思慮了很久，打算靜觀其變。
其實，他此刻最關心的是——叔父到底是怎麼死的？懷王肯定逃脫不了關係，齊王田榮更是恩將仇報的小人……
看項羽在沉思，虞姬沒有打擾，她拿出古琴，默默的彈奏起來。
項羽在琴聲中慢慢的琢磨著……
當初宋義遇到的那位齊國的使者高陵君來見楚懷王。他對懷王說：「宋義斷定武信君的軍隊必然失敗，幾天之後，軍隊果然失敗。軍隊還未作戰而先行預料戰果，這個人有一定的用兵之道。」
於是楚懷王召見宋義，經過一番談論之後，楚懷王非常認可他，任命宋義為上將軍，項羽被任命為次將軍，范增被任命為末將軍，他們一同救援趙國。各路軍隊都歸宋義指揮，他的稱號為卿子冠軍。
項羽在這時候，憤怒達到了頂點，他可以允許懷王拿走兵權，可以接受宋義，但是不能接受他們對叔父的質疑和評價。懷王和宋義算什麼東西？
項羽依舊不動聲色。
去巨鹿，項羽不方便帶虞姬，他將她安頓在後方。
虞姬並沒有聽從項羽的安排，她偷偷的隨著子期一起出發了。項羽很快就發現了她，他沒有聲張。
剛調到項羽部隊的韓信也發現了喬裝的虞姬，他幾次勸誡她都無功而返。
自從虞姬知道韓信在軍營中，她就拜託子期照顧他，子期為了避免招來不必要的是非，又拜託了鍾離昧。
韓信外表軟弱，卻自恃清高，鍾離昧一開始並不喜歡他，只是迫於子期的請求。但後來在相處的過程中，鍾離昧發現，韓信雖然高冷古怪，卻很有想法和才華，而且重情重義，他越發的欣賞韓信，因此數次向項羽推薦。
項羽念及虞姬在淮陰孤苦無依時韓信的照扶，於是就把韓信調在了身邊，打算進一步觀察、培養。
虞姬對韓信的提升很歡喜，但是表面上她不敢有任何反應，除了子期、季布等塔石村的人，她幾乎不與其他人打交道，項羽會介意。
大軍行進到巨鹿以南，宋義命令在安陽紮營。軍隊駐紮下來之後，項羽就把虞姬調到了自己身邊，他並沒有責問她，事實上虞姬的陪伴也讓他省去了後顧之憂。
虞姬在照顧項羽的時候，也會偶爾照顧韓信，遇到好的吃食，她會趁項羽不在塞給韓信。平時縫縫洗洗，她也用心照顧，虞姬把韓信當成親人。
韓信在軍營沒什麼朋友，他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有了虞姬，生活又恢復了些神采，光是聽虞姬說話，他都覺得特別滿足。
這日，虞姬又拿了些酒肉給韓信。
「韓公子，我給你拿了點好吃的！」虞姬興高采烈的說道。
韓信笑了笑，席地坐在樹下，虞姬也坐在離他不遠處。她看著韓信大口的吃著肉，覺得很滿足。在淮陰的時候，他們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喝蔬菜粥，吃肉是很奢侈的事。
虞姬柔聲說：「好吃嗎？韓公子。」
韓信點點頭，微笑的說：「你不要叫我韓公子了，我們又不是外人！」
虞姬莞爾一笑，「不叫韓公子，那我叫你什麼呢？」
韓信沒有說話，嘴角含笑。
「那我叫你韓大哥吧！」
韓信還是微笑，虞姬自顧自的點點頭：「就叫韓大哥！」
她看著韓信，想到自己對他隱瞞女兒之身的事，覺得很慚愧，韓信曾對自己傾囊相助，和她同甘共苦。她覺得自己辜負了他同食一碗粥的情誼。
「韓大哥，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瞞你，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我當時被賊人追殺，不得已才那麼做的！」
韓信低聲說：「我知道！」
虞姬水眸一閃，急急的問道：「你知道什麼？」
韓信看著虞姬那雙明亮的眼睛，微笑的說：「我知道你是男扮女裝！」
虞姬問：「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早就知道啦！」
韓信吃飽喝足、一臉滿足，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虞姬也跟著站了起來：「你早知道為什麼不說？」
韓信到她額頭輕輕敲了一下，溫柔的說：「我說什麼？你喜歡扮成男孩子也沒有什麼錯，男人和女人有什麼區別嗎？」
虞姬捂著額頭，斜眼瞪了一眼韓信：「真是搞不懂你！早知道我就不用那麼費心的掩飾了！」
韓信呵呵的笑了：「虞姬，在我面前，你從來無需掩飾什麼，我們在彼此最落魄的時候相識，還有什麼是不能坦誠相待的呢！只要你覺得那是好，我都會隨著你、支持你的。」
韓信看了一眼虞姬接著說：「那段日子，我沒有給你什麼好吃的，現在卻吃著你給的酒肉，已經賺啦！」
虞姬微笑，心裡涌過一股暖流，她毫不遲疑的說：「淮陰的菜粥是我此生喝過的最美味的粥！怎麼不是好吃食？」
然後她微笑的跑開了，身上的銀色鎧甲發出沙沙的響聲。
韓信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升起了濃濃的眷戀，他回憶著那時的虞姬鑽在自己臂彎的情景。
「虞姬，在淮陰的日子，是我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日子！」
他嘆了口氣，向遠處走去。
虞姬和韓信的來往，自然是逃不出項羽的眼睛，他只是假裝不知。虞姬是什麼人，他最了解。當初自己嚇跑了她的鳥，都會向自己眼睛打彈弓，那是恩仇必報的人。韓信對她的救助之恩，她不可能無動於衷的！自己喜愛虞姬，不是因為她長的貌美，而是虞姬和自己太像了，在本質上他們是同一種人，在她殺了呂馬勝以後，項羽更確信了這一點。
但身為男人，他雖然理解虞姬，卻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支持。他打探過韓信，知道他膽小懦弱，胯下之辱的事更是讓他「刮目相看」，他放任虞姬，一方面是為了她舒心，另一方面項羽更不屑韓信，他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韓信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這一日，他正在憂心戰事：駐紮在安陽已經有些時日了，宋義遲遲沒有行動，他本來不想過問主帥的安排，可是這樣按兵不動，糧草的消耗很大，項羽就有些心急了。
一個兵卒送進來一些衣物，項羽讓他放下了。
他繼續想著心事，並沒有留意過多。虞姬此刻不在帳中，她可能去找子期了。
項羽有些口渴，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眼睛不經意的掃過那些衣服，忽然發現那不是自己的衣服。
項羽站起身，翻看了一下，以為是虞姬給自己新做的。可是那尺寸明顯不是自己的。
項羽沉默了一會兒，叫來剛才的兵卒，細細的盤問，確定是虞姬交給他的。
項羽盤問完，就有些惱了。他臉色鐵青的坐在桌子前，心裡就跟打翻了五味瓶。
他把韓信叫了來，吩咐兵卒把衣服順便給韓信。
兵卒說：「底下的人搞錯了，把你的衣服送錯了。」
韓信並未多想，直接收下了。
項羽不動聲色，他開始細細的打量韓信。
韓信生的高大，長相也算得上俊朗，表面看起來略顯文氣，可是眼睛在轉動的時候速度極快，看東西的時候卻很專註，一看就是有心機的人。項羽知道他在叔父帳下負責管理後勤，各項事物管理的井井有條，可是為人特別清高，目空一切，為人孤傲，不得眾人喜歡。
項羽對韓信說道：「鍾將軍在我面前極力推薦你，我也聽聞你在處理軍隊內務方面比較得心應手，想培養你，你在軍隊里根基不穩，我想讓你做郎中，你可願意？」
韓信忙行禮：「屬下當然願意……」
項羽點點頭，示意韓信可以出去了。虞姬這麼在意韓信，索性他就替她來還這份恩情吧！
韓信出去的時候在帳門遇見了歸來的虞姬。韓信面無表情，一貫的高冷。虞姬卻很自然的笑了，她拿起一個水果，快速的塞給韓信，然後若無其事的走進大帳。
「籍哥哥！」
項羽把虞姬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他的心裡很不舒服。
「籍哥哥，我剛才去子期那裡，他給了我一些蘋果，我看特別新鮮，特意給你拿回來！」
她遞給項羽。
項羽鐵青著臉，悶悶的說：「你就想著我了嗎？」
虞姬心裡一驚，回答：「哥哥們自然也是有的！」
「哥哥們？我記著你就有一個哥哥！」項羽挑眉。
虞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項羽，知道他又生氣了。
「籍哥哥！為什麼給我這麼凶的臉？我給你拿蘋果你不高興了嗎？」
項羽看著虞姬，她的眼睛泛著波光，褶褶生輝，那雙櫻桃小嘴微微撅起，分外誘人。
「你給我拿蘋果我是高興的，但是你惦記別人我也是不高興的！」
「子期是我的哥哥，季布也是我的哥哥……」
虞姬說的有些無辜。
項羽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虞姬，緩緩說道：「那韓信也是你哥哥嗎？我怎麼不知道？你每天給他吃食也就罷了，為什麼他的衣物你也要操心，剛才在帳外，你們偷偷摸摸的以為我不知道？虞姬，你是一個女人，是我的娘子，你是不能和其他人交往甚密的！你把我置於何地？」
虞姬驚訝的張開嘴，解釋說：「相公，我瞞著你是怕你不舒服，絕對沒有其他事情的！你應該相信我！韓大哥對我有情有義，我把他當做親人，絕無男女之情！我隱瞞你是真，可絕對不是偷偷摸摸，你不可以那樣說！」
項羽眯著眼睛，靠近虞姬：「那你讓我怎麼說？你拿著另一個男人換下的衣服的時候，難道是光明正大的？他是換下來給你的，還是你幫他換的？你們在淮陰的時候是怎麼生活的？你們是住一間房還是分房，那時候你是不是就這樣照顧他？如果當初我不去尋你，你會不會來尋我？你是不是打算和他那樣過了？」
虞姬睜大嘴巴，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你說什麼？我如果和韓大哥有什麼，就不會嫁給你！我嫁給你了，就根本不會和任何人有什麼？即使在淮陰我們住在一個院子里，你認為會有什麼？你是信不著誰？那時候我父母慘死，傷心欲絕，還有官府追兵，每天都心力交瘁、如履薄冰，你以為我還有心思想別的？韓大哥肯把米湯與我分食，給我一個容身之所，雖然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可那時，對我卻是救命之恩，你怎麼能說這些話？當時我是怎樣活下來的，你不去想，我卻從來沒忘！你來尋我，我自然是欣慰的，我即使想尋你，我去哪找你？你走的時候，給我隻言片語了嗎？我身無分文，又怎麼去找你？官兵四處抓人，我連門也不敢出，即使有心，我又哪有那個能力？沒想到如今你竟然說出這些話！你……」
虞姬委屈的流下眼淚，哭著說：「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背轉身，眼淚落了下來。
項羽看著虞姬哭了，一下子驚慌了：當初自己不告而別本就不對，想著虞姬數次死裡逃生，拚命殺了呂馬勝，又怎是貪生怕死、委曲求全的人？他知道虞姬對自己的深情，剛才因為一時的狹隘、嫉妒才口不擇言的，此刻特別後悔。
項羽忙去樓虞姬，扳過她的臉，心疼的擦虞姬的眼淚。
「娘子！不要哭，是我不對！我只是氣惱了，說的都是氣話，你不要怪我！」
虞姬撅著嘴，用力的錘了一下項羽的胸口：「你走開！我不想和你說話！明日我就回吳中，我不管你了！」
項羽溫柔的攥著虞姬的柔荑，：「別把手打疼了！別怪我！你回吳中我怎麼辦？你捨得我？」
虞姬瞪他。
項羽呵呵一樂，把虞姬抱在了懷裡：「娘子！別惱了！你回吳中，我是斷然捨不得的！你也捨不得我的！」
虞姬掙扎的要下來，項羽抱得更緊，忽然臉色鐵青的說：「不過，以後不許你再和韓信走的那麼近，不止他，任何人也不行！子期也不行！季布更不行！你要是敢惹我，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虞姬驚詫：「子期和季布你也捨得殺？」
項羽眯著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如今在我心裡，你是最重要的，你只能是我的！」
說完，他就把虞姬放在了床上，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帳內，紅燭搖曳，嬌喘連連。
韓信站在帳外，他一直沒有離去，心裡酸澀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