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就是問題所在。」莫惜朝嘆了口氣道:「這個人很聰明,實在太聰明了。他知道姜寒雨晉陞大宗師失敗,已經完全瘋了。但他不敢保證,姜寒雨會不會像救走他的那個胡不歸一般,時而失痴,時而清醒,還是會一直都瘋下去。又或者,我們有什麼特別的方法可以讓瘋子暫時變得清醒……」
說到這裡,莫惜朝抬眼看了看李樂,語氣中頗有些埋怨:「畢竟,你曾經用「懾魂術」治好了阮家小姐,誰知道你除了『懾魂術』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神奇手段……」
李樂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也難怪莫惜朝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是因為前些日子前任京兆府尹院蘊倒台以後,一隊玄衣護送著阮明月南下找她母親時,她曾親自到玄衣總衙來見莫惜朝。
雖然這個時候的阮明月經過幾年的休整與康復,已然明白自己確實是被梅花盜奸.污的,跟莫惜朝沒有半點關係。但因為李樂在她心底種下的那顆種子,再加上她這些年來時常會去探望莫惜朝的原因,久而久之,讓她已經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這個年輕英俊的玄衣左督主。
臨別之前,她想跟莫惜朝道別。本來只是打算簡單的道聲離別互重之類的話的,不成想卻發展成了如泣如訴的表白。
據當時值守在外的玄衣回報說,阮家小姐哭的老慘了,說著什麼「妾身子不潔,自知配不上郎君,妾不奢望其他,只想臨走時再見郎君一面,看看郎君,將郎君的模樣牢牢印在心裡,日後每每回想時,也覺得甘甜。願,郎君鵬程萬里,前程似錦。妾定會每日里為郎君焚香禱告,祈求上蒼保佑郎君,此生安樂……」
那值守的玄衣禁軍在給李樂彙報這些八卦時,一時間也都感慨連連,一個勁的說著,莫督主心腸太硬了,這般的實心情愫都打動不了他。即便阮家娘子身子不潔,不能取為正妻,納個妾也是好的,將她留下來又能怎樣?
誰成想,莫督主只是一個勁的客氣,絲毫沒有將她留下來的意思,一直將阮家娘子送出了大門,看著阮家娘子回首間依依帶淚的眼神,屬下這般的粗漢都覺得心酸……
「納個妾也是好的啊。」
李樂腦子裡回想著當日的八卦,不由自主的輕聲低喃了出來。
「嗯?你說什麼?」莫惜朝皺眉問道。
李樂搖了搖手,灑笑道:「沒事,正事要緊,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莫惜朝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聽見了。」
卻也沒有在這無聊的件事情上多做糾纏,接著道:「姜寒雨確實已經完全瘋了,但百曉生卻並不知道詳細的情況。他生性謹慎,有了這樣的猜疑,便開始了對我們的試探,於是便繼續留在興雲庄,他想看看,我們會不會去興雲庄對他進行逮捕,從而判斷我們的具體目的是什麼。」
李樂接過話頭,有些苦惱的說道:「然而,他卻發現,我們並未在第一時間發出對他發動的追捕令,然後他就開始猜測我們留著他的目的,很可是就是一個『放長線』的計劃。然後會利用他來挖出他們被后的那個『宦官聯盟』。」
「這件事情是我們疏忽了,當日奪位之戰時,見過他的人不在少數,除了姜寒雨之外,有很多人都已被我們生擒,比如藍蠍子等人,要問出他參與其中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或許並不知道他的做用有多大罷了。再加上劉必的死訊傳到了他那裡,他便立刻意識到事情有變,於是……」
「於是,他便寫下了個專門針對玄衣的這部新《兵器譜》。」莫惜朝輕輕揉了揉眉心:「這樣做有兩個目的,其一,將玄衣,以及與玄衣有交情的人盡數捲入江湖漩渦,連萬馬堂主馬空群都排名在第十二位,可以想見,其後在江湖上,管不是正義之士,還是其他的什麼鬼魅魍魎,都會因著這譜子,開始不斷的找玄衣的麻煩。」
李樂點頭道:「他當年撰寫《兵器譜》便是為了挑動江湖爭紛,這個時候再借著譜子浪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嗯。」莫惜朝點點頭,接著道:「其二,便是借這個機會,告訴『宦官聯盟』,他,以及那他們些安排在興雲庄的人,很可能已經暴露了,叫宮裡的那些人先警惕起來。他之所以用這種方式傳達信息,而不是暗發私信。」
「是因為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我們的人潛伏在保定府以及興雲庄。他害怕若是暗自發信會被我們的人攔截,他不敢賭,所以才會用這種大明大放的方式對宮裡那些人進行警告。這個人太聰明了,稍微抓住一點疏漏便被他鑽了空子。如此一來,我們便會很難辦,原本針對宮裡那些人的眾多計劃算,一下子便落了空。這才是最大的麻煩。」
這樣的事情讓李樂感覺到牙疼,一邊想著有關那些神秘人過來奪屍的事情,一邊又在琢磨著這一冊攪亂整個布局的《兵器譜》,嘖著牙花子:「怎麼什麼事情都搞在了一起了?這還怎麼搞?」
莫惜朝聽到他這樣的話語,也有些氣短的說:「是啊,都搞在一起了,海貞如莫名奇妙被至尊安排著提前進京,武林豪強世家,以及勛門貴戚們開始漸漸反撲,玄衣如今正在風口浪尖,被他這麼一弄,實在麻煩的很吶。」
李樂有些疲憊的挎了挎肩膀,給莫惜朝倒了杯酒,然後說道:「如果我想的不錯的話,百曉生編攥寫這本新的《兵器譜》,應該還有第三個理由。」
「哦?」莫惜朝疑惑。
李樂喝了杯酒,然後道:「玄衣禁軍如今正在風口浪尖,他這譜子只是推波助瀾。給宮裡那些人發信號,讓他們疑神疑鬼。然後,這天下,這江湖,這武林中的水,便被他徹底攪渾了。」
莫惜朝皺眉,手指在案几上輕輕點著,沉聲道:「將水攪渾……也就是說,他想借這個機會脫身,在別人因為這譜子所引發的巨大混亂,手忙腳亂時,便無暇再關注他了,如些來來,他便可以徹底脫離那些以往一直在撐控他的人?他有必要這樣做?」
「或許這才他篇寫這譜子的最終目的。」李樂輕輕點頭,道:「從奪位之戰中,他到最後一刻狠狠陰了一把姜寒雨的事情來看,他或許是一個極度渴望自由的人,這樣的人,一直被別人所拿捏,想來那種感覺是極不好受的,而姜寒雨在當時一直不段的試圖想要拿捏他,所以他才會在那時義無反顧的將姜寒雨徹底打落塵埃。當然,這也是我初步的一些猜想,沒有什麼與這方面有關具體的線索,所以還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
莫惜朝沉沉點頭:「若是細想的話,你這樣的猜測不無道理。但問題是,他以前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如此渴望獲得自由?若是這樣的猜測成立,那麼讓玄兔積極的探訪他如今的落腳之處,便落了下成,想來有關這樣的反應,他也應該是能猜到的。」
「確實。」李樂舉杯,跟他碰了一下,接著說道:「查到他的落腳之處倒是其次,如今的首要的任務是,儘快查清楚百曉生的生平,他是哪裡人,他經歷過什麼,他是什麼時候拜諸葛神算為師。然後順著這條脈絡,我們梳理出宮裡的那些人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將他吸納,繼而,順藤摸瓜。」
「工作量很大啊,但也只能這麼做了。我會讓玄兔與青花去負責的。這條線很好,或許順著這條線,我們能一舉將宮中的那些人全部糾出來。」莫惜朝這麼說著。
「嗯,就這麼辦。」李樂喝了口鮮香蝦,接著又喝了口酒:「這或許便是一個破局的地方,這些事情交給你去做,我是很放心的。」
事情在兩人的議論中漸漸定下了基調,然後,莫惜朝奇怪的皺起眉頭,靜靜的看了李樂一會兒,片刻后,才言道:「你我今日相談之後,我心裡便有了譜子。這麼重要的事情應該是你這個禁軍大督都親自督辦了……」
李樂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時,卻被莫惜朝直接打斷:「原本我為以你是想躲懶的,這也符合你一慣的性格。想必你想說的話也是這些吧,但是,就在我剛上閣樓時,從你眉目間看出了以往從來未出現過的挫敗與無力,甚至,我還從你的神情當中,瞧出了壓在心底的一絲絲恐懼。」
「即便當日面對大宗師時,你也從未有過這樣的神情。這不是平常的你,這些日子,你將玄衣的事情完全放在一邊,總是往宮裡跑。今天聽說,你跟東方卓吵架了。你最近的行為實在太古怪,而且,我隱隱感覺,似乎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你我至交多年,你可不可以告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又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