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咦，薑雲濤？你爸又來晚了？”匆匆忙忙趕回來的肖誌在學校門口看見正在發呆的薑雲濤。


  “嗯！肖老師，你是第三個問我的了。”薑雲濤說，“那個教練是新來的？”


  “是的，要不這樣吧，你先和我去球隊，你爸爸來了讓他去操場來接你。”


  “好的。”


  肖誌和門房裏的大爺打了個招呼，帶著薑雲濤來到操場。


  常誠遠遠地看見肖誌帶著一個孩子往這邊走，大聲說道：“肖老師，你左邊有個球，踢過來！”


  沒等肖誌反應過來，身邊的薑雲濤已經閃了過去，熟練的踩住球，撥到順腳的地方，然後掄起腳，準確的把球踢到常誠跟前，常誠把球停下，看著這個孩子一會兒，又把球踢了回去，“再來一腳！”


  薑雲濤也不客氣，砰的一腳用力把球抽了回去。常誠慌忙伸腳截下足球。


  “這孩子不錯，是球隊的嗎？”常誠問剛走到旁邊的肖誌。


  “是，……”


  “薑雲濤？”沒等肖誌回答完，常誠插問一句。


  “你怎麽知道？”肖誌有些吃驚。


  “還是你告訴我的，學校球隊裏就薑雲濤是個好苗子，現在還在外麵培訓。就他剛才兩腳球，就看得出來他的球感比這幫小子高了不知多少。而且還是我們學校的，我還猜不出來嗎？”常誠今天有些興奮，又把腳下的球踢給薑雲濤。


  “今天他家長沒來接他？”常誠問肖誌。


  “這孩子媽媽長期不在家，在外地工作，爸爸也忙，時不時加班，家裏老人也不在了，本來在球隊裏訓練，老師能幫著照看一下，結果足球隊搞成這個樣子，他爸爸不願意讓孩子練廢了，就不來了，每天讓他在學校門口等他爸爸。”肖誌歎惜道。


  常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我想和他爸爸談談，這孩子看見足球眼裏就放光。”


  “我也是這個想法，要不我把他帶過來幹什麽。”肖誌狡黠地眨眨眼。


  常誠看著跟著球隊訓練的薑雲濤，所有隊員都圍著他，他像一個明星一樣，在這支球隊裏閃著光芒。


  訓練結束後，其他孩子都被家長接走，薑雲濤的爸爸還沒有來，常誠幫薑雲濤把汗擦幹，拿了一塊毛巾墊在孩子的後背。然後陪著他在學校門口等著。


  天已經擦黑，路燈也亮了。學校門口出現了一個疲憊的身影。


  “爸爸！”薑雲濤跳起來跑向那道身影。


  常誠也站起身來，走向那人，伸出手與那人握了握：“你好，你是薑雲濤的爸爸吧。”


  “你好，麻煩老師了。謝謝老師。”薑雲濤爸爸對常誠表示感謝。


  常誠發覺薑雲濤的爸爸準備走，急忙叫住他：“嗯，薑雲濤爸爸。”


  “還有事嗎？老師。”薑雲濤爸爸問。


  “這樣的，”常誠組織一下語言：“我是學校新的足球教練，這孩子球感，踢球的節奏非常好，是個好苗子，能讓他回足球隊嗎？”


  薑雲濤爸爸聽完常誠的話低頭不語，常誠有些擔心，根據現在學校足球隊的風評，估計會有波折。


  “不用了，孩子現在在外麵培訓，估計沒什麽時間在學校裏訓練。”薑雲濤爸爸沉默了一會還是拒絕了。


  “這樣吧，平常如果您趕不及來接他，就讓他到球隊訓練，一邊訓練，一邊等，我們也能照看一下，你來了就可以把他接走。”常誠靈機一動，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薑雲濤爸爸又沉默了片刻：“可以，那麻煩教練了。”


  “沒事，應該的。”常誠擺擺手和薑雲濤父子作別。


  晚上，肖誌打電話給常誠：“常教練，今天和薑雲濤爸爸談了嗎？”


  “談了，不過看薑雲濤爸爸很累的樣子沒談多久。”常誠把今天和薑雲濤爸爸談的內容跟肖誌講了講。


  “弄半天還是沒成啊。”電話裏肖誌的聲音有些沮喪。


  “誰說的？不是答應如果他加班不能按時接孩子，就讓他和球隊訓練嗎？隻要來幾次，他爸爸就會消除顧慮讓薑雲濤回到球隊。”常誠信心滿滿。


  一個禮拜過去了，小隊員們有了明顯的進步。周一放學時，薑雲濤爸爸專門找到常誠，除了感謝常誠對薑雲濤的照顧，還有就是薑雲濤正式回到球隊訓練。原來上個禮拜的幾次訓練已經深深地吸引住薑雲濤。他爸爸也看了兩次訓練，才決定讓薑雲濤回來。臨走時還對常誠極為鄭重的說：“希望你能對孩子們負責！”


  常誠也隻回了一句：“我不僅是個教練，也是個父親。”


  又是一個禮拜四，深夜，常誠常誠坐在電腦跟前，查詢著青訓資料，手裏拿著個本子不停地記著。高豔拿了件外套披在常誠的肩上：“快12點了，早點睡。”


  “好的，我把這些整理好就睡，不會超過12點。”常誠答應著。


  不一會兒，常誠關上電腦，收起手上的筆記本，放在桌上的小書架裏，書架裏放著各種足球訓練的書籍。常誠整理好電腦桌，轉身看見高豔坐在身後一直看著他。


  “怎麽還沒睡？”


  “等你啊。”高豔懶散的靠在沙發上。


  常誠一屁股坐在高豔旁邊，一把摟住：“等我幹嘛呢？”


  高豔趕緊推開：“小聲點，兒子剛睡著。”


  “嗯嗯，小聲，小聲。”常誠壓低聲音，把高豔抱住。嘭～，常誠一不留神，直接從沙發上摔了下來，高豔也被帶下來，摔在常誠身上。“哎喲～”常誠叫了一聲。高豔慌亂地站了起來：“怎麽了？摔到哪了？”


  “沒事，手磕了一下。”常誠站起來，甩甩手。


  “睡吧。”高豔挽著常誠的手臂回到房間，看著小床上的點點呼呼睡著正香。


  “沒想到做個小學教練這麽麻煩，這兩個禮拜每天都搞這麽晚，我看你的筆記都記了快兩本了。”高豔坐在床上，靠在常誠的肩膀上。


  “沒有什麽事是簡單的，你不記得我們剛開店的時候，一熬一通宵，白天看一天店，還不是挺過來了？現在比那時候輕鬆多了。”常誠抓住高豔的手，在手裏撫摸。


  “你記了這麽多筆記，你球隊的訓練都能用上？我記得你第一天回來還抱怨球隊隻有7個人訓練。站在操場上有種白雪公主的感覺。”高豔取笑常誠。


  常誠捏了捏高豔的手笑道：“現在可不一樣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薑雲濤吧。”


  “記得，你說那個踢得不錯，他爸爸總是很晚才來接的那個孩子。”


  “對，他現在回到球隊裏了，僅僅兩次訓練就把他吸引住了，而且也說服了他爸。而且現在球隊訓練搞得有聲有色。這不，今天又回來兩個，一起加起來有十個人了。估計下周會有更多的人回來。”常誠眼裏閃爍著自信的光芒，高豔有些癡迷地看著他。


  “你是用什麽辦法吸引住他的？”


  “簡單，玩遊戲。”


  “啊？！”


  “我記筆記，整理筆記，就是在研究怎麽玩遊戲。”


  高豔一頭黑線。常誠看著高豔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


  “這麽大的孩子，一板一眼的教，沒幾天剩下的七個就沒了，那就不是白雪公主，而是光杆司令了。”常誠笑著解釋：“我第一天訓練就估計錯了，所以我改變了想法，首先得把人都弄回來。怎麽弄？隻能是引起他們的興趣，引起他們興趣的辦法是什麽？最好的辦法就是玩遊戲。足球比賽本來就是一種遊戲，一種最好玩的遊戲，要不然怎麽是世界第一運動。所以，我就研究遊戲，在遊戲裏提高他們的興趣，提高他們的身體，提高他們的技術，提高他們的智力。”


  “踢球還能提高智力？不是長得高，跑得快才踢得好嗎？”


  這下輪到常誠一臉黑線。


  “這麽說吧，球員是一台電腦，身體是硬盤，腦子就是CPU，硬盤再大，CPU不行也白搭。你說是吧。”


  “哦。”高豔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


  “現在我整理出來的訓練方法，也就是遊戲，主要針對小學孩子的，主要有，柔韌性，關節力量，基本功球感，觀察能力，以及思考能力。如果能養成良好的踢球習慣，對他們以後的幫助非常大。”常誠越講越興奮：“如果人多了，我準備分成兩個版塊，一個有一定基礎的，可以進行簡單的戰術訓練，一個是沒什麽基礎的，以練基本功為主。而且肖誌也提出來教育心理問題，我覺得也可以加進去，這些問題要去問問肖誌。他是教育專業的，應該接觸過。嗯，這也是個問題。還有如果有可能，我還想每周組織一次比賽，這樣能增加他們的比賽經驗……”常誠正說著起勁，突然聽到旁邊傳來輕輕的呼嚕聲，低頭一看，原來高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


  常誠小心的把高豔放平，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再次打開電腦，拿出一個新筆記本，記上“少兒足球訓練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