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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美酒

  穀神節的豐收祭祀一直持續了兩周,在大家的幫助下,霧月莊園的水果全都採摘完畢,被頌製成發酵原液,放在橡木桶中保存。

  通過橡木珍藏,求得柔軟的單寧、香蘭素,及丁子香酚,同時保留新鮮及濃厚的水果風味,這是頌在行的領域。

  不過頌因為私心留下了一株櫻桃樹,這棵樹上的果胚成熟較遲,多數表皮還泛著青黃色,保守估計還會有一個多月的掛果期,作為他投喂小藍毛的飼料。

  執瀾在胖達和頌的雙重投喂下,真的長胖了不少,細麻桿似的小腿上長出一層軟肉,從小鳥腿變成了正常少年的樣子。

  為了回饋頌叔叔的善待,執瀾幹活特別賣力,不但幫忙採摘水果,還會協助頌完成一些釀酒工序。

  頌也不介意帶著這隻小跟班,涉及他所熱愛的領域,一向寡言的頌連話也變多了。

  他給小藍毛講全球各地的酒文化,講波爾多左岸的情調,講冰酒的甘甜,干白葡萄酒的醇厚,龍舌蘭的辛辣,教他如何把葡萄踩成汁,如何釀,如何品,如何佐餐。

  面對如此龐雜的新知識體系,執瀾的小腦瓜明顯不夠用,但他很乖。

  跟說相聲似的,頌是逗哏,他就是捧哏,不管叔叔說什麼,他都會使出渾身解數賣力捧場:

  「哇!」

  「好厲害!」

  「原來是這樣!」

  「叔叔你太能幹了!」

  只要彩虹屁吹得好,就能吃到更多櫻桃,執瀾的小心機非常奏效。

  第一批入桶的葡萄原汁散發出淡淡的酒香時,穀神節總算正式到來了。

  巴洲所全員出動,在霧月莊園里舉辦篝火晚會,慶祝大地豐收,稻菽滿倉。

  喝起酒來可不分物種和性別,頌為了報答大家這半個月的辛勤勞作,答應為這次聚會無限量供應美酒和食物。

  一群珍稀類人喝嗨了,圍著篝火瘋起來,各种放飛自我。豪豬屬類人秀了波拔頭髮扎飛鏢,孔雀跳著優雅靈動的求偶舞,陸龜三兄弟則現場表演了一出疊羅漢。

  連小竇都融入其中,拉著一隻長臂猿跳起了探戈,執瀾卻乖乖坐在篝火邊烤地瓜,因為他被頌明令禁止飲酒。

  頌的原話是:「小朋友喝什麼酒,喝果汁和牛奶就行了。」

  頌招呼完余博士他們,走過來的時候,看到小崽子正拿著根木棍,小心翼翼戳著柴堆里剛烤好的地瓜,似乎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涼一會再吃,」頌幫他把地瓜扒出來,用樹葉裹住,瓜瓤內里的糖分被高溫烘烤后,順著表皮流出來,像蜜汁一般焦香誘人。

  執瀾眼巴巴看著那個滾燙的地瓜,不自覺吞咽著口水,乖乖應了聲:「好。」

  好你個鬼,明明就很想吃,還要裝出很乖的樣子,唬誰呢?

  「哎……」頌嘆了口氣,拿他沒轍,忍著燙小心剝開一塊表皮,將橙黃的瓜瓤晾在空氣中涼了涼,遞到他嘴邊。

  「謝謝叔叔,」執瀾小心翼翼張嘴去咬,瓜瓤還是有點燙,他哈呲哈呲吹了幾口氣,一口啃上去,沒掌握好角度,啃到了頌的手指。

  頌手一抖,眉心皺起來。

  執瀾的齒尖也感覺到了不同於瓜瓤綿軟質感的異物,他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咬人了。

  茂爺爺說過,作為一名類人,要努力隔絕自己的野性,咬人和打人都是不對的,那是兇殘野蠻的物種才會幹的事。

  執瀾深感內疚,於是小心探出舌尖,在頌的指尖輕輕舔了一下,表達自己誠摯的歉意。

  舔舐是動物之間表達親密友愛的有效方式,執瀾覺得自己做的很好,頌叔叔卻生氣了,還衝他發脾氣。

  頌的眉頭越皺越深,周身氣場眼見著暴躁起來,他直接將地瓜收了回去,表情兇巴巴的,說出口的話也是粗聲惡氣,像是在吼執瀾:

  「紅酒快喝完了,你去酒窖拿幾瓶過來,快點。」

  執瀾被他吼的一頭霧水,卻還是乖乖起身去執行任務,他回頭不解地看了頌一眼,往酒窖走去。

  執瀾走後,頌將那個被他啃了一口的地瓜扔到一邊,手掌仍在抖個不停。

  這隻小崽子的牙是不是有毒?可以麻痹獵物神經的烈性毒素。

  唾液也有毒,要不然自己被他舔過的皮膚為什麼會一直發燙,像被火舌灼過,又熱又癢。

  頌甚至開始質疑執瀾的物種,小崽子真的是只紫藍氏嗎?紫藍氏的祖先不是一種溫馴憨厚的鸚鵡嗎?鸚鵡怎麼會有這種獵食者的能力?

  執瀾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示好給頌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他順著昏暗的小道往裡走,斑駁的光影落在酒窖和釀酒室的外牆上,看起來有點嚇人。

  膽小的執瀾加快步子,三兩步跑進地下酒窖,鋪面一股橡木桶的沉香,空氣中的酒精分子將他團團包裹住,執瀾只覺得有些醺醺然,像是醉酒一般。

  成品酒柜上空空蕩蕩,頌提前封裝的玻璃瓶紅酒已經不夠了,執瀾只好拿來空瓶親自灌裝。

  結實的木製酒架上,一排排橡木桶整齊排放,上下共三層,一眼望不到頭。

  該灌哪一桶?這是個大難題。

  執瀾本想出去叫頌過來詢問,可執瀾仍記得頌方才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只是不小心咬了他一口,不至於這麼生氣吧?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發火,但執瀾可以確定,暫時還是別去招惹他比較好。

  執瀾在酒窖里晃了兩圈,拎在手中的玻璃空瓶叮叮作響,最終在一個橡木桶前站定。

  這個橡木桶的外殼上刻著一些圖案,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還用金色的箍圈封了邊,看起來就很厲害。

  就決定是你了,執瀾將玻璃瓶對準出酒口,扭動閥門,紅寶石色澤的酒液汩汩流出,很快灌滿了一個玻璃瓶,他快速封上橡木塞,又拿起另一個空瓶接上。

  執瀾哼著輕快的小調,快速灌滿了十個空瓶,正打算封閉閥門時,又遇上了麻煩。

  這個酒桶上的金屬籠頭大約經歷了很漫長的年份,有些生鏽了,剛剛打開時便有些費力,到這時直接卡住了,完全關不上。

  酒液還在不停往外流,執瀾著急又心疼,只得跑回酒櫃那邊又拿了一批空瓶過來,風風火火又灌滿了十多瓶。直到橡木桶內的存貨告罄,再也沒有酒液流出,他才鬆了口氣。

  呼,還好還好,沒浪費多少。

  執瀾在酒窖里找了個小推車,將這些酒瓶送到篝火旁,類人同伴們看到好酒又來了,快步圍過來將小推車瓜分一空,轉身便豪飲上了。

  「哇,這酒真不錯,好醇!」

  「你也不看看是誰釀的,老頌的手藝還需要你說?」

  「痛快,我還從沒喝過這麼夠味的酒呢。」

  一位白䴉類人將酒瓶拋給頌,大聲招呼道:「老頌,謝了,這酒太帶勁了,來,和大家一塊兒喝點。」

  頌接住酒瓶,有些莫名,這批紅酒的工藝和年份都完全相同,哪會有口味上的差別。

  他拔開木塞喝了一口,三秒鐘過後,臉色就變了。

  「小藍毛!你給我過來!」頌瞳色黑沉,氣勢暴戾,整張臉都青了。

  「誒誒誒,來了來了!」執瀾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跑著來到頌面前,雙手揣在胸前,乖巧地看向他:

  「叔叔,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拿的這是什麼酒?」頌剜肉般瞪著他,語氣陰鷙,一手掐住執瀾的下巴,把他整隻鳥拎了起來。

  「酒……酒柜上沒有酒了,我就……我就用空瓶灌了一些。」

  執瀾雙腳懸空,細白的腳踝不停蹬動,死死抓住頌的手腕,想要抽泣,可緊繃的喉嚨難以發出聲音。

  小藍鳥第一次體驗到被殘暴的獵食者支配的恐懼感,脆弱的頸部被獵食者的利爪扼住,快要窒息,眼睛里滿是水汽。

  他憋紅了臉,啞著嗓子哀求:「對……對不起,是我做錯了嗎?」

  「你灌了多少?」頌努力維持理智,可猩紅的眼仁暴露了他的狂躁。

  執瀾喉間發出沙啞的泣音,豆大的淚滴吧嗒吧嗒掉落,「閥門……閥門卡住了,關不上……我怕浪費……全都灌……灌掉了。」

  頌猛地收攏指尖,臉龐突然湊近,露出縈著冷光的尖牙,似乎想要將這隻脆弱的小鳥撕碎:

  「那桶酒是教我釀酒的師傅留下來的遺物,整個酒窖的價值加起來都比不上它,你全灌了?」

  何止是師傅,應該說亦師亦父,他留下來的最後一件東西,就這樣沒了,頌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對……對不起……叔叔……我錯了……」執瀾聞言哭得更凶了,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凄慘的哭聲引來了周圍的人。

  余博士一扭頭,就看到珍貴無比的小藍毛被頌掐著脖子,跟殺雞現場似的,他魂都快嚇飛了,一路狂奔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

  「這是怎麼了?你松一松,松一松!掐壞了都!」

  余博士使勁扭著頌的手腕,頌閉眼冷靜了幾秒,才放開執瀾的脖子。

  小竇也聞聲趕了過來,正好看到執瀾從他手中墜落的畫面,小竇大呼一聲「天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去接住了軟倒的執瀾。

  「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他哪裡惹你了?」余博士焦急地詢問。

  人家花下所的寶貝疙瘩才送到他這多久,就差點讓人掐死,這要是說出去,可是涉及外交層面的重大事故。

  頌仍在平復呼吸,他緊鎖的眉頭漸漸鬆開,再睜眼時,眼眶裡的猩紅已經散去了大半,垂眸冷冷看向小竇懷中的執瀾。

  從獵食者爪下逃脫的小藍鳥還處在驚恐狀態,眼睛圓睜,小臉慘白,捂著自己的喉嚨抽噎個不停。

  頌嘆了口氣,屈膝蹲下來靜靜盯著他。

  執瀾嚇得全身一僵,往飼養員懷裡縮了縮,眼眶更紅了,卻不敢再哭出聲,只剩下胸口還在一起一伏,像是把很多很多委屈都藏進了胸腔。

  「看看你把孩子嚇成什麼樣了,到底怎麼回事?」余博士不依不饒地追問。

  頌並不想回答,他探出手臂,直接從小竇懷裡把執瀾接了過來,起身往自己的住處走。

  執瀾僵硬得像塊木頭,害怕掉下去,又不敢伸手去摟頌的脖子,連和他對視的勇氣也沒了,只能縮成一團,把臉埋到頌的衣襟里,偷偷蹭掉眼淚。

  「哎……」感覺到胸前那一點溫熱的濕潤,頌再次嘆息,努力放緩聲調哄他:

  「不怪你,別哭了。」

  作者有話說:

  小藍毛:茂爺爺,我知道什麼叫「欺負」了???救命

  頌爹:這麼蠢的小崽子留著有什麼用,吃掉算了

  別罵頌爹,他可心疼了?乛v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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