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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7 一箭青衫獵,二箭射飛球(二)

  楮紙球掉落水中,雖然還浮在面上,但已浸了個透濕。


  西面的楮紙球,廢了。


  那名潭州的禁軍回過神來,頓時火冒三丈,舉起弓箭就要來射法華,卻聽他後頭一個跟上的同伴喝道:「不可要人性命!」


  這同伴正是潭州禁軍此番的頭兒,「地支軍」中的「地子」。地子說話時並不停留,直朝法華這邊衝來,口裡叫道:「傻牛、兔子,快去北面!——虎頭隨我過來!——其餘人等划船南攻!」


  這個當口,法華就要彎腰把手伸向掉落橋面的一枝木箭,那筒木箭被撒出去后,只在橋上留下了兩柄,其餘都彈到了湖裡。


  西面的潭州禁軍弓箭手正是「地支軍」中的「地辰」,綽號「小龍」。這地辰一看對頭就要拾箭,也顧不得頭兒的叮囑,只把那蓄好的木弓再射,扎向法華與橋面之間空隙。


  四寨主若執意要揀,必定被那飛來的利箭射中。他自然不會拿自己性命玩笑,無奈只好後撤一步。


  此時地子也已衝到,屈身一縱就要撲向法華。


  一個鐵鎚般的大拳頭閃電探了過來,徑砸地子前方,封其進路。


  正是紅葉右腳落橋、左腳踩梯,殺至而來!


  那地子也是身手不凡,應對自若,空中只把兩掌一拍紅葉手臂,就要借力跳將過去,模樣活像一頭正在抬起前蹄、飛身躍過路障的駿馬。


  潭州知府邊上觀看的許將軍微微頷首,心道這招「馬騰滾木」用得靈活巧妙。


  紅葉豈能如他所願?只見三寨主左腳一蹬,踏上木橋,一個迴轉紮好馬步,以身攔路,一式「巨靈舒腰」,真如一尊剛剛睡醒睜眼、伸軀活絡的巨靈神!——雙手斜舉右上,直轟地子如馬兒般躍起的身體。


  地子沒料對方如此神勇,卻無他法,只能回手托掌護住胸前,苦笑中就被紅葉轟飛了出去,噔噔噔倒退幾步,方才站定,還險先撞中了緊隨其後的地寅。


  「好一條大漢!」地子讚歎一聲,也不猶豫,又揮拳掄將前來。


  紅葉更是殺得興起,大喝一聲對衝上去。


  這兩人棋逢對手,紅葉雖比地子強出半籌,卻也一時拿不住他,當下斗得不亦樂乎。那後頭的地寅卻因木橋太窄不能過去,只有瞪眼干著急。他著急自有緣由,是因看見了法華終於抓起了一箭,搭弦開弓,點向那楮紙球。


  「完了!」許將軍兩眼輕輕一閉,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的孔將軍卻是雙目一睜,精光連連。


  此時東邊,突然飛速掠來兩條白影!

  正是身著白色露肩短衫的袁州禁軍到了!

  不過此刻他們還沒有靠橋,而那兩條飛至的人影卻是「天干軍」中的輕功好手,「天丙」、「天己」。這二人單論身法與法華有得一拼,竟也如四寨主般,船未穩、人先發,搶上前來!

  天己逕走北面,阻擊潭州禁軍的地丑和地卯。


  天丙朝西直衝,一邊奔走,一邊卻將身上白衫脫下,抓在手中!


  法華一鏃頭紮起那團楮紙球,開弓引向中間那大柱子頂上的稻團。


  天丙一腳踏中架台的邊沿,騰空而起。


  法華出箭!


  天丙已如靈猴一般,躥至大柱子高高的半腰,卻不去抱牢,險險朝著柱子一個腳底回蹬,順勢借力轉身,又望南飛撲而下,正是法華所在!

  箭至半路!


  天丙手中的白衫陡然張開,一如漁網般迎面直罩!


  法華的楮球連箭,頓時被罩在其中、擋了下來。


  「呼——」那大舫上的看客都是長長出了一口濁氣,繼而暴起一陣喝彩。


  「抓住他!搶球!」就在那變故陡生之時,潭州禁軍的地子朝後一吼。他們的楮紙球已被法華射落,須得再掙一隻。


  無所事事的地寅終於有了活干,橫眉倒豎,把臉一轉,就朝著正要迎面落下的天丙攔腰抱來。那天丙卻是對著地寅咧嘴狡黠一笑,在要落下的前一刻,輕輕把手一松,那團包著楮紙球的白衫飄然掉下湖面而去。


  「娘嘞!」地寅登時心痛不已,撇了天丙,不管不顧就朝那白衫撲去。「撲通!」一聲,那白衫雖然抓住了,可他人也墜入了湖中,眨眼被水淹沒。


  南面的楮紙球,廢了。


  「真是條傻大蟲!」天丙哈哈大笑,卻也不敢與人對峙,剛一踩實,就扭身向東而去。他輕功雖高,肉搏手段卻要差些。


  說時遲、那時快!法華手裡抓著木弓,一邊腿上發力奔向紅葉而來,一邊口中急叫:「老三!升天!東北!」


  紅葉聞言,立馬一式「午時三刻鼓」擂向地子,逼退對方兩步,接著弓腰後撤,頭朝東北。這時法華剛好趕到,大邁一腳,踏向紅葉後背,再一腳,點向紅葉腦袋。紅葉「嘿」的一聲,便如那日山頂比武一般,把頭狠狠斜上一撞。法華借力飛身而起,兩腳空中虛邁,便如騰雲駕霧的神仙一般,只是看在眾人眼裡更要較之疾速十倍,或許用那「流星趕月」最為恰當。


  此處已無球可奪,地子立時對三寨主失了興緻,急忙抽身沖向東面。


  「嘿嘿,想跑!」紅葉整了整那有些歪斜的裹頭大巾,吐了口唾沫,咬尾而上。


  黃鶴杳提著一條大木槳與宿平上了橋來,卻是沒有湊前,他們無法插手,只能握拳而觀。


  這二寨主,此刻胖墩的臉上一色猙獰,卻見西邊駛來一龍舟,那龍舟上一眾赤膊禁軍漢子,眼看就要靠船登梯,頓時八字眉毛一掀,手起槳落,劈里啪啦把那登台的木梯砸了個稀八滾爛,嘴裡還惡狠狠地嘟噥道:「鴇媽養的!老子今日要是三千兩不到手,明日就去搶他個縣大院!」


  少年聽得好笑、暗自搖頭,卻見橋上有一枝最後剩餘的木箭,便下意識揀了起來。


  再說那「天丙」,本來稱心滿意地跑在架台的環道上,突見右方一道人影劃過,法華眨眼便落到了他前面四步位置,不由眉頭一皺,趕緊發足追上。


  東邊袁州禁軍的龍舟也已靠橋,此刻有三人上台,其中兩人卜一落腳,便跑向北面、助拳那同軍的天己去了,只餘一人正在開弓。


  開弓的是「天乙」。那箭頭已然紮起了一個楮紙球,就要蓄滿射出!

  法華恰好衝到跟前,情急之下,一把揮起木弓。


  此時的天乙,那才叫做貨真價實的「霸王硬上弓」,猛一咬牙,也不去理會法華,只盼趕緊把這枝木箭射將出去,而僥倖不讓對方打中。


  事與願違!


  「嗡」那一聲,箭羽堪堪逸出弓臂,就聽「啪」的脆響,被法華手中的木弓打了個正著,急墜而下!


  法華見一擊奏效,更不鬆懈,就把左腳一踢,將那扎著楮球的木箭勾起,探臂便抓!


  天乙如法炮製,手中木弓也是朝上一掄,也是一聲「啪」的脆響,頓叫法華抓了個空。那楮球連箭翻了幾個跟斗,又飛上天去。


  天丙殺到!出手便要來抱住法華。


  可惜他卻沒有紅葉那般「刑屠拳」中「極樂纏綿」的前沖后招,法華一個扭身,向前快行兩步,就擺脫了開去。


  順勢繞過天乙,法華轉到其身後北面。天乙兀自看著空中木箭,冷不防被四寨主躥過,急忙回身相擊。


  天丙方才一抱未中,便放棄了對四寨主的糾纏,就在法華躲開之時,一個收身,縱跳而起,那手堪堪抓住木箭。只是,他的小腿突然一緊!

  是潭州禁軍的頭目——地子。


  此人一把抓住天丙兩隻小腿,向下狠狠一拽,再鬆開雙手,向上一撈,就要奪過木箭!——地子的身材與紅葉一般,直比那天丙高出半頭,眼見這團楮紙球就要手到擒來!

  紅葉到了!


  好一個三寨主!他知道自己已無插足之地,便索性一個急停,左腳立定為軸,右腳狠狠向上一抬,「嗯!」地一聲悶吼,一個震地大馬步,猛地對著那二人腳邊跺下!


  蠻橫無比!


  「垮啦啦!」一片木屑橫飛。


  橋面塌了!


  地子與天丙二人只覺腳下一空,貼著身子,雙雙落下。


  紅葉收腳回跳,站於坍塌的豁口之前,「呼」地一個俯首,探出右臂,抓向那個被天丙握在手中的木箭扎住的楮紙球!

  天丙又怎會乖乖就範?只把那手一縮,頓叫紅葉抓了個空,口裡向北面叫道:「天乙,接住!」手臂大力一揮,就要把那木箭連球拋向自己人。


  「都別玩了!一起洗澡吧!」此時天丙身後、勝算無望的地子大叫一聲,索性一拉天丙手臂,連身反扣,團團抱住。


  既然自己哭了,別人也不許笑著。


  果然,天丙剛要出手的這枝木箭,被人一扯之後,立刻失了準頭,只飛了幾步,「吧嗒」一聲,撞在木橋樑上,彈開幾圈,掉進架台東邊湖中。


  法華與天乙一見楮球落水,也停止了打鬥。


  東面的楮紙球,也廢了。


  只剩一個好球了!


  所有人都齊齊轉頭望向北面。


  卻是不料,北面那三對赤膊的、白衫的禁軍也正怔怔地望著他們,手中也是空空如也。


  所有人此刻都是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大柱子的頂端稻團。


  還是空空如也!


  湖心頓時鴉雀無聲。


  都傻了眼。


  「球呢?你們的球呢?」天乙朝著北面暴跳如雷。


  只見一個白衫軍漢走出幾步,指了指下邊湖面,那裡一堆浮起的木板,邊上赫然還半漂著一個濕透的楮紙球。


  原來這個白衫軍漢正是「天干軍」中的頭頭「天甲」。他原以為另兩支隊伍的球都廢了,己方勝券穩操,天己上來定會將球射中,是以一到北面,為免節外生枝,不等與人相鬥,二話不說,只一腿就掃向了盛著楮紙球的案台,將其轟爆出橋。


  東南西北,四個楮紙球全數落水。


  「白忙活一場!」


  法華拿著木弓,繞過天乙走了回來,有些興緻索然。


  正走著走著,四寨主偶然間抬頭望了南面一眼,雙目陡地又煥發出灼灼神采!


  偷偷側行了兩小步,來到一處橋沿。


  突然,法華一把掄起木弓就向黃鶴杳與宿平飛擲過來。


  黃鶴杳正在鬱悶,忽見飛來一物,立馬探手操住,再把眼睛瞪向扔弓之人,卻見老四朝他努了努嘴,又身邊的點了點宿平,便立時領會過來,把那木弓交在少年手中。只是對這番用意還是一臉茫然,不知何故。


  宿平握弓在手,也是不明所以,於是望了法華一眼。


  就見法華忽地一個躍身,跳下湖面,口中叫道:

  「宿平,射飛球!」


  少年終於眼中一片雪亮,應聲把那手中的弓、箭合在一處,一搭一引,開起滿月。


  「擒住他們!」


  這時湖中的潭州禁軍「地子」突然高叫一聲,雖然他也不明對方要做什麼,只是見到法華跳到水中之後,一手抓起那浸濕的楮紙球,頓覺極為不妙!

  一聲令下,卻是兩州禁軍三十人同時出動!

  划的划、跑的跑、游的游,全都分別向著法華與宿平圍堵而來!


  那天乙離得最近,一把扔出木弓砸向法華,自己也騰身撲了下來。


  「哈哈!」


  法華朗聲一笑,仰天向後一劃,輕鬆避開那飛來之弓,右臂借著浮力朝上一揮!

  那揉成一團、拳頭大小的楮紙球劃過一虹,飛向大柱子頂端。


  「射!」


  宿平微微一笑,五指一松,弦「嗡」地一聲!

  楮紙團堪堪飛至柱頂稻團之前,微微一頓,就要落下!


  一枚銀色鏃頭飛至!

  「噗!」


  鏃頭把楮紙團穿了個通透,牢牢釘住!


  「鏘!」


  一聲鐋鑼響起。


  龍舟大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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