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熱血上頭
一 人多便是一股無從忽視的力量。在進去農場之前，在場所有被當做食物的人都來自於【舊時代】的五湖四海，甚至是懷有著諸多絕技的優秀人士，一切只因為食人鬼並不喜歡吃頭腦不聰明的傢伙，所以至少在智商方面，在場的諸人是遠高於平均水平的。即使知秋並不能夠奧秘任何方面看出來。他清楚居民都是軟弱的性格，同時也不會過多地寄予厚望。
不過就算是曾經膽怯的鴕鳥，危險來臨只會將腦袋埋進土裡，而沒有辦法做出其他的舉動。人的轉變來的分外突然而猛烈，僅僅是一個思想觀念的轉換，彷彿便是成為了另外一批人似的，擁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這是知秋所始料未及的，因為沒有期待，才更加驚喜。
多重的因素在造就著奇迹，老軍人點火的行為相當蹩腳，但是並不妨礙那微小的火星變成將近要焚燒整片草原的趨勢。說到底，人們遵從信仰的行為也不過是為了現在能夠生活得更好才去信仰它的。就算物質上得不到任何的接濟，至少在精神層面上還能夠大抵滿足。他們不過是在尋求一種更加安心的生活方式罷了，聽起來實在是相當沒有骨氣，是知秋已經習慣了反抗和抗爭，理所當然地認為所有人都應該和其一般擁有尊嚴，如果無法確認自己的骨氣，人和路邊嚎叫的野獸又有什麼區別呢？
如今他們找到了更加適合自己信奉的神明，和為了安心感創造出來的「偽神」有著很大的不同。畢竟黑影大手的神秘感是人為給它加上去的，少年本身的神奇力量則是他真實地展現在人的跟前的力量。沒有什麼比人的眼前真切所見的東西更加讓人信服的了。從神的渴望讓他們戰勝了內心之中死亡的恐懼，而選擇採取更加冒險的方法行動了。沒錯……他們選擇勇往直前，和長年以來的躲藏行為大相徑庭，某種能夠確切地體現其尊嚴的行為。只要思想觀念轉變過來，之前落得多麼窩囊，現在便有多麼的強大。那是從內心深處冒出來的力量，無法被複制，也各有所思想。
大家想為自己的神明做些什麼。不是單單地佇在原地，等待他人拯救，更多的是想在神明的身邊沐浴光輝……可以的話，大概也能算是不算幸福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個光輝歲月吧。沒人想庸碌地度過一生的時間吧，什麼都好……只要能夠有一點輝煌的時光，此一生也就不虛此行了。所以活動得相當積極，幾乎是摩肩接踵地，朝著知秋所在的位置去了。
不過問題並沒有解決。縱然大家都冒起了奮鬥的心思，然而要如何去做，依舊是困擾在眾人心中的難題。那並不是人類能夠參與的戰鬥級別，三個怪物和知秋之間的打鬥，可謂是逢山開山，遇水辟水，凡是阻擋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物事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擊打得粉碎，可想而知，人體擋在面前，其下場也不會更好。
一擁而上的話也不過是當做炮灰被格殺罷了。老軍人想到。有什麼辦法……既能幫助身處戰鬥之中的知秋，又能夠並不造成殺傷的么？除卻知秋之外，老軍人應該是現場對人心了解最為通透的人了，就算楚芊也沒有辦法與之比擬，畢竟過了這麼大的年紀，至少在做人的經驗上是尋常的年輕人比不過的。
他很清楚，許多人的戰鬥意識不過是一時熱血產生的結果罷了。只要食人鬼注意到他們，並且隨手丟一個技能過來，就會造成莫大的殺傷。到時候無論是什麼意識，什麼勇氣，什麼決心，恐怕都會在一剎那消失得一乾二淨吧。大多數人儘管是靠著頭腦生活，日常中也算的上是頗為冷靜的人。然而群體的氣氛一旦渲染起來，就算是再聰明的傢伙也得沉淪其中吧。在老軍人的印象中，唯有肯定知秋不會受到群體性狂熱氣氛的影響，那個少年是特殊的，當然也是他最為尊敬的。不適用於常理，是老軍人所知道的最為強大的人類。
但是並非是所有人都能夠達到那種強度。很多人包括自己也就是普通人的強度罷了，就算他精通槍械，精通車技，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若是要和知秋所相比的話。是的，很多人不過是一頭熱血罷了，大概之後回想起來會覺得自己當初做的實在是一個愚蠢的決定吧。然而人們專註於現在，許多事情也只能看的到最近，是看不見長久的未來以及遙遠的過去的。
一頭熱血，即使許多人覺得和知秋的相遇肯定是改變自己一生的絕妙燦爛的時刻，這也不過是頭腦發熱給予他們的幻想而已。只要一旦造成大量的殺傷性死亡，便會宛如迎頭潑下一盆冷水，讓眾人因此稍微冷卻下來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鬥志並不是建立在堅定的意識上面的堅固堡壘，猶如人們在剛剛遭受厄運的時候，所以想起來的，應對困難的決心，就像孩子會在考試考砸以後暗暗在內心之中發誓之後的日子要努力學習。這股意識暫時性是堅定的，大概在一天兩天之內也會忠實地履行自己在不久之前做出的承諾。然而好景不長……大概過不了多長的時間，孩子就會原形畢露吧。
如果在此刻有大量殺傷的話估計用不了兩三天的時間，瞬間就會如同無腦的蒼蠅一鬨而散了。老軍人好不容易才搜集到如此，堪稱戰鬥力的力量，可不想僅僅曇花一現之後便回歸塵土。某種意義上來說，居民也算是老軍人的老鄉了，平時自然是勾心鬥角，為了自己的生存能夠做出坑害他人的事情，但是隨著和知秋的來回征戰，他的眼界也在不知不覺之間開闊了起來，只覺得曾經所做的所有事情是多麼的可笑，洒脫之間便原諒了一切。如今想到老鄉們會重新失去難得一見的鬥志，又回歸到宛如下水道之中老鼠的狼狽模樣，也是於心不忍的。
可以的話，也希望他們能夠如同真正的，有尊嚴的人類那般生存下去。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生存而奮鬥，更何況在末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會更大。但是這已經是他們所能夠付出的代價的極限，再過頭的覺悟也無法強求了。老軍人認為自己必須要細心呵護這點兒狂熱而易碎的鬥志，然後化為自己的武器。
雖然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援助知秋，不過他到底是沉住了氣。在場諸人的作用有限，而呈現在身體物理性的戰鬥方面的天賦更是微乎其微。人真正的力量從來不在徒手戰鬥上面，當科技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真刀真槍的戰鬥已經成為了旁門左道，運用頭腦發明出來的熱武器才是戰爭中的重點。
或許食人鬼並不害怕子彈，也是因為其原本就皮糙肉厚的緣故。既然擁有身體，並且不是虛無縹緲的身軀，而是實打實的物體。既然擁有實質，擁有免疫子彈攻擊的強大防禦力，總不可能什麼都能防禦下來吧？只要攻擊的強度足夠大……攻擊的力度足夠深，肯定也是可以給予對方傷害的。觀看他人和心中的夢靨作戰，以及親手對夢靨造成傷害，其中的意義同樣激勵，卻也有所不同。大概可以使得在場的人，狂熱的意識更上一層樓了。
主要就得看他如何運用這股力量了。接近是不能接近的，好在城鎮離著這裡也不遠……大概能夠順勢回到農場之中？能夠召集更多的人，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力量。食人鬼的陰影一直都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如果陡然之間聽到了農場毀滅的消息……大概也會興奮非凡的，然而這並不是代表著就此就是平安的狀態了。食人鬼並沒有因此絕跡，只要那些怪物還在，日後總會有新的厄運等待著他們。
要不空白歡喜一場，之後迎接同樣灰暗的日子，要不就此放手一搏，爭取更加光輝的未來。老軍人也是本地的土著居民，明白那種刻骨銘心的恐懼感，並不是某些怪物突然蹦出來嚇得人大汗淋漓，而是每日每日，腐蝕著骨頭腐蝕著精神，那樣才是最為刻骨的恐懼感。
沒人想要嘗試那種滋味，儘管有人已經長久，長久時間地品嘗過了它的味道，也從來都沒有正式習慣過。光是能夠拜託長久以來，如同負骨之蛆似的恐懼感這等誘惑，恐怕也得讓不少人趨之若鶩吧。再沒有東西能夠比起這個更加令人渴望，老軍人本身最清楚了。
於是老軍人帶著大群大群的人馬就此離去，知秋甚至沒有有餘韻察覺這邊，其本身自然陷入絕對危機的境地，再沒有能力追索其他。也沒有疑問，【城鎮】的居民，在他的眼裡就如同羊羔一般軟弱無力，自然是沒有任何形式的威脅的。再者所有的敵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兩位議員，一位農場主，因為漫畫男本身的壞脾氣致使他不喜歡運用食人鬼的手下，現在正好幫了知秋的大忙了。所以他只需要專註著，注視著眼前的敵人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去思考除此之外的物事。
倒不如說，知秋能夠支撐這麼長的時間簡直就是一個奇迹了。三位食人鬼，哪一個都不是泛泛相於之輩，哪一個都是實力高強的強者，和知秋此刻的水平相當。若非是對方相當糟糕的配合讓知秋還能夠窺見空隙進行操作，恐怕此刻已經是完全落敗的趨勢了吧。
不尋找辦法是不行的……此刻的少年並不知道老軍人為他醞釀的風暴力量來臨，只覺得自己是孤獨的戰鬥力，沒有辦法祈求他人的幫助。他已經做好了如此覺悟，只是沒有想到那個過程實在是相當艱難。
實在艱難……根本一點點的錯誤都沒有辦法犯下，只要一點錯誤這般微妙的平衡就會被打破，自己會成為對方口中的食物的。
精神力全開，一直都是全開的狀態。他運用【星辰石】的力量在短距離之內形成了一層極強排斥力量的細小黑洞，那幾乎算得上是絕對的防禦鎧甲了。它也確實性地防禦住了來自於敵人的攻擊，然而表面上的打擊力道光是散步在了全身何處，就要讓知秋有十足十腰酸背痛的感覺。想來是並沒有完全卸掉對手的打擊力道的，天知道到底是運用了什麼樣的方法，使得原本孱弱的身軀具有相當的強度了。既然是貴族階級的食人鬼，可想而知會有一兩個極大限度提升自身能力的辦法的。也就不怎麼奇怪了。
頭疼……而且這份疼痛也以相同的效用作用在了身體上面了。對方的目光死死地定在自己的身上，其目光隨著他的左右移動而左右移動，根本沒有半分僥倖的可能性。即使知秋想辦法想要避開對方緊貼過緊的目光，都沒有機會做到。
但是一定有什麼辦法……一定有什麼辦法。知秋已經無數次遇見了幾近是絕境的事態了，但那也不過是「幾近」罷了。就像所有畫本小說裡面的主人公，總會在最困難的時期爆發出最強大的力量。現實中做到這般其實很難，但知秋確實是一次又一次地宛如奇迹一般做到了。他想自己或許現在也可以做的到。
就像許多次也同樣做到了那樣。
不在冰與鐵之中站起來，便在血與火之中陣亡。似乎某些特定之人並沒有平凡的生活的方式，他們生來便是去征服，生來就要去戰鬥。
只有失敗能夠阻擋他們的腳步，會停下來思考為何，補全自己的弱點之後，也是為了日後遇見同樣強度的敵人能夠戰勝之。
生來不平凡。
哪怕是現在。在極限狀態下的戰鬥中，知秋的眼神依舊熠熠生輝。也沒有達到讓我腳步停下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