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婺源城迷案
「謝子虛？」
「謝子虛……」
「謝子虛！」
一路無言，靈織終是忍不住叫喚起謝子虛來，見謝子虛不願回頭，竟直接在凡間施法堵在了前頭，可謝子虛只是將眉眼一抬，靈織的滿腹疑問就變成啞口無言了。
「靈織天官有何事？」謝子虛長的清秀，連眉宇間透露的都是一股子書生氣，靈織不答只是細細打量著他的五官，謝子虛似乎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看，眉頭一蹙便要走，不料靈織忽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謝子虛一顫，語氣也有些遲疑：「靈織天官這是何意？」
「無意。」靈織鬆開謝子虛，眼神里有一些落魄。
謝子虛不可能會是沈允。
當年沈允被蜃靈反噬，是直接魂飛魄散，連轉世的可能都沒有，又怎能改頭換面的飛升到上天元同她做同僚。
謝子虛喜歡悲憫蒼生，許是聽到自己與靈官渡說起前塵往事，心裡覺著被自己誆騙而死的沈允可憐，才如此氣惱多問了幾句罷了。
「是我多慮了。」靈織將頭埋了下去，語氣聽不出悲喜，謝子虛神色一冷，卻在看到靈織鬢邊別著的一朵素色絹花時面色緩和了下來：「在下並非有意提起靈織天官的往事……」
「謝子虛，如今四方神殿還缺失多少功德？」靈織悶聲，抬眼撞上謝子虛那一雙訝異的眸子：「你飛升前讀的是聖賢書，自然是瞧不上弄虛作假之事，可我與你不同，事事需權衡輕重，所以等補齊這些缺失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何？」
謝子虛先是蹙眉，再緩緩笑了笑：「靈織天官可是覺著在下是個麻煩？」
謝子虛問的如此直白，反倒讓靈織不知如何開口了。
「先前在朝廷，各臣也覺著麻煩。」謝子虛不以為然的輕笑：「若靈織天官當真覺得困擾，日後在下自會秉公處理。」
說白了就是吃死了靈織缺失四方神殿功德的那一點把柄。
「哈…哈……」靈織憋出一張笑臉，努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困，擾……」
「可還麻煩？」
「不麻煩？」
「大路朝天？」
「你我一邊。」
謝子虛得償所願，滿意的點了個頭，抬手展開功德簿，也不知謝子虛是補了多少功德，一向灰濛濛的簿子竟發出了微光，靈織還來不及湊近細看，謝子虛就將功德簿一收，展開了請願錄，靈織下意識的縮了縮頭，又伸手摸了摸鼻子：「神上天官，真是時刻念著人間疾苦啊……」
「婺源城有一河妖，居於婺源河底，食幼子，城中數十富商共建觀請願，如若能除此河妖，願常年供奉香火五千，此事功德為，三十萬。」
「請靈織天官接願。」謝子虛將請願錄一遞，靈織便只能雙眼一閉，將手按在了上面。
「此妖甚惡，靈織天官此次前去婺源城，還望小心為上。」謝子虛將請願錄一卷，朝著靈織輕輕一拜，靈織一愣：「只我一人？」
「是。」謝子虛緩緩伸直了後背，猶如一棵青竹：「這次功勞，全歸靈織天官一人所得。」
靈織覺著謝子虛簡直比那尖嘴猴腮的景寧地官還要小肚雞腸些。
「神上天官可是計較我那日在神殿之言？」靈織舔了舔嘴皮，頗有些討好之意：「什麼功勞不功勞的，都是大路朝天你我一邊的同僚之誼……」
「哦？」謝子虛眉頭一挑，笑意越發深：「若非是靈織天官謙讓，那幽冥司主又怎會將在下的名號記下？」
靈織被堵得語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謝子虛負手緩步離去。
「天殺的……」靈織還未將謝子虛的名字道出，地面卻忽然鑽出了孩童，雙眼眯成一條戲縫，笑語盈盈：「四方神殿水官守太歲，見過靈織大人。」
靈織還從來不知道四方神殿有這麼個小東西，頓時樂了：「我怎生從來未見過你？」
守太歲撓頭憨笑，朝著靈織又是一拘：「下官是神上大人新點上下天元的，靈織大人自然不識。」
靈織這一刻忽然有些佩服謝子虛了。
又要翻她的陳年舊帳，還要同她一起收服怨煞，並且在幽冥全身而退，還能得空增添神殿三官，若非見過謝子虛的真身，靈織都忍不住會懷疑謝子虛長了三頭六臂。
「此次婺源城，神上大人交代了下官要時刻伴在靈織大人左右。」守太歲笑得憨厚，惹得靈織也忍不住笑意在臉：「那你可是有什麼本事？」
守太歲這下不笑了，只是雙眼還是眯著：「下官法力微弱，只管轄著這一方土地。」
「那謝子虛豈不是讓你來找死的？」
「神上大人說，靈織大人有通天的本領，自會保護好下官。」
靈織面色一僵，這謝子虛哪裡是擔心她的安危，無非是怕她跑了故意找了個借口哄著這個小東西來監視自己的。
「這是關於婺源城近三年來的記載。」守太歲雙手捧著一本冊子遞給了靈織，靈織接下翻閱，看著看著便皺緊了眉頭：「按照這記載所寫，這河妖所成數月便有天官前去收服，為何會無功而返？」
這話剛問出口靈織又覺著自己愚鈍，畢竟一個剛剛上任的小小水官，又怎會知道其中的緣由呢？
「走了。」靈織將冊子往袖中一收便往前走，守太歲連忙跟上，但長得實在小巧，一路跌跌撞撞，等到了一處最近的四方神殿小觀已經是一身灰塵，連咳帶喘：「靈織大人，可否步伐再緩些，下官…下官跟不上……」
「來。」靈織朝守太歲伸手，守太歲卻往後一縮，直接跪了下去：「下官不敢執大人手。」
「小東西，你若不跟緊我，我就將你扔在此處了。」靈織再次伸手，守太歲緩緩抬頭，雖有遲疑卻還是緊緊握住了靈織的手。
「六甲九章，天圓地方。」
「四時五行，日月為光。」
「五神從我，周遊四方。」
「行！」
靈織一手畫符，牽著守太歲入主觀內供著的神像，閉眼片刻，再踏出神像時景象已然不同。
想不到這婺源城竟也會立上一座四方神殿的道觀，還是如此的盛大。
「求天官賜福，救我小兒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