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人格

  「你又出現了！你怎麼又出現了？」

  何文蜷縮在角落，無助地抱著自己的膝蓋，身體忍不住輕微顫抖。

  她瞟向雙手上的泥濘，手掌上面的紋路還參透著一絲絲血跡，「爸，對不起……我，我不是……我沒有……」

  何文死死抿著嘴唇，以往漂亮的不像話的雙眸已經失去了光澤。

  「何文。」

  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

  何文眼中閃過一絲漣漪，但很快又沉寂下來，嘴裡否認著：「我不是，我不是何文……」

  「何文？何文……是誰啊！我是……」她大腦猛地一震。

  何文緩慢抬起頭，眼眶裡只剩一片漆黑，瀰漫著死寂，瞳孔深處再也找不到一絲先前軟弱少女的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歸於心灰意冷的陰瘮.「我是何軟軟……」

  少女眼睛瞬間變得猩紅起來，「姐，別怕，小軟會守著你，就像……爸一直以來……那樣。」

  「過來。」

  顧安一臉複雜的看著她，映入眼帘的全是少女身上迸射出的寒意，平靜毫無波瀾的眸子下蓄著一絲殺意。

  「你確定要叫我過去。」少女朝著顧安一步一緩走去。

  顧安感覺喉嚨一緊，一雙嬌嫩的手遏制住他的喉嚨。

  下一秒，充滿殺意的聲音，在不見一絲光亮的角落裡響了起來：「你，是不是想死？」

  話剛剛說出去，少女身側忽然落下重量。

  顧安抱住了她，肩膀傳來的溫度彷彿溫和的旭日映照過來，少女鼻尖盈滿那人的氣息，一隻白皙的手握住她手腕，「別怕。」

  他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軟軟，我在這。」

  「軟軟，我在這。」

  少女一滯。

  男孩纖長的身形與記憶中早已隱秘的背影不斷疊加，逐漸清晰。

  她彷彿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站在了大門口，他就像是一棵大樹一樣，屹立在她的眼前。他薄薄的嘴唇好像在說了些什麼，淚流滿面的她終於笑了，「爸！」

  那是她的父親。

  何文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老爸的口中一聲聲眷戀又溫情喚著的是：「軟軟，爸在這。」

  何文剛剛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落淚了。

  她抬起頭，在陰影中還沒有看清楚他的臉，此刻異常的清楚。

  「顧安？」何文對視著他眸子的殺意驟消，眼底多了一絲迷茫，掐住他脖子的手瞬間鬆了幾分，直到垂落。

  「我……」她看著眼前顧安被自己捏紅的脖頸，彷彿不敢相信。

  「沒事，別怕。」顧安往前輕輕拉了她一步，小心翼翼伸手繼續抱著她，兩人靠著牆后，隱秘在一片漆黑。

  他道：「何文，有我。」

  「顧安，我有病。」

  女孩眼神麻木不仁，靠著他的胸膛，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他唇瓣死死抿起，伸手揉了揉何文的頭，「怎麼會呢？你跟我一樣，很正常。」

  「我這裡住著另外一個人。」何文拉過他的手，覆蓋在自己胸口，語氣格外認真。

  顧安一愣，視線落在她右手示意之處。

  那……是心臟。

  「一個軀殼住著兩個人，我是個怪物。」何文看著他，突然冷笑連連，她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絕望，失望，還有憤怒。「就在剛剛，我做了一些事，而現在……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何文的手緊緊扣著頭，四肢發軟到站不住，心口在陣陣抽搐。

  「何文，你冷靜一點。」

  顧安用力摟住她，抑制住她的顫抖，來自內心的，心斯底里的抗拒。

  「顧安……我該怎麼辦？我原本不是這樣的……」

  懷中的女孩突然停止了動作，虛弱的聲音帶著苦澀感飄蕩出來，讓顧安的心也跟著變動。「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的爸爸很好，他是個警察……」

  何文臉色蒼白的躺在顧安懷裡，此時的她眼裡劃過諷刺，「有時候……我真是恨透了自己。」

  她面無表情地沉默了一會兒，冷冷的道：「是我，親手毀掉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