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誰的墓

  哥譚的雨似乎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傑森的葬禮準備卻要抓緊時間的準備。


  阿爾弗雷德看了又看手中那張寫著墓志銘的紙張，上面只寫這兩個詞——盟友與夥伴。


  「布魯斯少爺，傑森少爺的墓碑上只刻這兩個詞么？」


  阿爾弗雷德不確定的問著。


  「.……嗯」


  等了許久那個男人才用一個單音來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或許是我多事了，但如果您願意把『兒子』這個詞也刻上去的話，我想傑森少爺會很開心的。」


  只刻這兩個詞是不足以形容布魯斯和傑森的關係的，那孩子雖然沒有像迪克一樣正式在法律上所註冊，但他和布魯斯的關係更像是一對父子。


  傑森沒有過完整的家庭，沒有體會過雙親的溫暖和愛，更沒有接觸過一個正常意義上的父親角色，對他而言布魯斯就是他唯一的「父親」。雖然來到韋恩莊園的時間較晚，但傑森就像一個剛出殼的小雛鳥一樣有意無意的學著布魯斯的每一個動作、說話的方式和態度、思考問題的角度和解決問題的方法。他信任著布魯斯，也愛著布魯斯，也許對那孩子而言，比起來羅賓這個詞才是最高的榮譽。


  「.……不」


  阿爾弗雷德耐心的等待幾乎一個世紀的最終結果卻只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沒那個資格」


  緊隨其後的回答，阻止了阿爾弗雷德所準備好用來說服的所有台詞，最終這位老人只是張了張嘴然後說道：


  「.……如您所願，先生」


  阿爾弗雷德退出了書房去給雕刻墓碑的人發去需要雕刻的內容。


  從懷裡抽出電話，有些惱怒的想著是誰那麼不懂事，在看到來電名字的時候，略微平息了一下怒火接聽著電話。


  「老夥計，我知道現在有些不合時宜，不過銀行的人打電話來問了，那孩子的賬戶要怎麼處理？」


  來電者是盧修斯，他和阿爾弗雷德的關係很不錯，雖然他知道此刻的時間點有點不合適，但他不得不問。


  負責管理布魯斯.韋恩私人財產的那個傢伙很狡猾的拒絕給布魯斯打電話，他這個可以勉強算得上是頭的人就只好來做這個出頭鳥。傑森的雙親已經死亡，沒有其他任何可以證明有血緣關係的傢伙存在，但是按照布魯斯的要求，每個星期都會有一筆在常人看來數額不菲的金額從布魯斯的私人賬戶上劃到傑森的賬戶上，再加上盧修斯一直幫忙照看著的緣故，裡面的金額已經不小了，所以這才不得不詢問一下該如何處理這個賬戶。


  阿爾弗雷德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木門，然後想了想說道：


  「一切照舊」


  「.……老夥計你確定？」


  「嗯」


  「..那好吧！」


  阿爾弗雷德擅自替布魯斯做了這次主，因為他知道就算去問那個男人也會得到這個答案而已。


  墓碑很快就刻好了，連續下著的雨也總算有了停止的跡象。終於在傑森下葬的這一天，哥譚露出了難得的晴好。


  簡單的葬禮，簡單到只有韋恩家的人和克拉克而已，芭芭拉實在沒有任何可以來的理由只能不來。


  棺材被工作人員放入了墓穴中，墓土也被緩緩的倒入，因為近期總是下雨的緣故，這些乾燥的墓土還是從其他地方運過來的。相較於墓穴周邊的高度，乾燥的新土有些突出來，工作人員跟阿爾弗雷德解釋，在下幾場雨土就會自己沉降下去。


  一切順序都按部就班的繼續著，沒有記者的打擾，也沒有其他什麼意外的狀況。


  工作人員安放好了墓碑之後布魯斯就離開了，克拉克緊跟著一起走了，他很擔心布魯斯，阿爾弗雷德流了下來站在不遠處陪著迪克。


  迪克看著那個嶄新的墓碑，碑文上刻著傑森.陶德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布魯斯.韋恩的養子傑森.陶德死了，他被捲入了小丑和蝙蝠俠的戰爭中被綁架謀殺。這個消息是布魯斯自己放出去的。自己編造一個完美的謊言總比讓別人來編造一個離譜的謊言要好，尤其是傑森和布魯斯的身份都很敏感。


  盟友與夥伴，這是對這個男孩一生的總結。但誰又能知道呢？


  人們會談論誰？是那個幸運的成為哥譚寶貝首富養子，但又被命運打敗的可憐男孩？

  還是那個跟隨著蝙蝠俠，每天晚上到處行俠仗義解決哥譚罪犯的神奇男孩？

  誰會知道那個被人帶著恨意的羨慕的男孩每天都努力的學習著那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又有多少人會知道，那個男孩為了逼迫自己拆解炸彈能力提升而使用一個真的炸彈去練習？


  人們會談論他什麼？談論他每天去哪消費了？買了什麼？有沒有找個女朋友？猜測著作為哥譚寶貝的養子他會有什麼樣的生活態度？

  還是會談論他今天又解決了什麼案件？又學會了什麼技能？投擲飛鏢的水平又進步了多少？

  傑森.陶德是布魯斯.韋恩的養子，但墓碑上沒有養子這個稱謂；羅賓是蝙蝠俠的盟友與夥伴，但墓碑上沒有任何提及蝙蝠俠和羅賓的地方。


  到底是誰長眠在了這片土地之下？這到底是誰的墓？

  迪克看著傑森的墓碑陷入了恍惚，這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最真實的存在卻從來都沒有任何人知道。


  早晨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又開始陰雲密布了，雷聲又一次在天與雲的交界處躁動著。


  風很快來帶了水的味道，一場疾風暴雨馬上就要再次降臨在這片土地上。


  阿爾弗雷德撐起了傘，依然沒有任何要去打擾迪克的意思。


  迪克站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凝固的那個名字任憑雨水將自己澆的透徹。


  「啊，我的預言說對了呢，你終於還是沒有長過芭芭拉，芭芭拉可有1.70呢」


  雨越下越大，嘩啦啦的雨聲吵得迪克連自己的聲音都有點聽不太清楚，雨水順著早已貼附在臉上的髮絲不停的往下流淌著。


  「不過，你也說對了，我也就比芭芭拉稍微的高了那麼五公分而已，我已經很久沒長個了，大概不會再長了…..」


  遠處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將昏暗的墓地照亮，迪克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個被雨水沖刷的很乾凈的墓碑，就像是以前揉著那個男孩的頭髮一樣。


  「迪克少爺」


  迪克的身後傳來了那個老人擔憂的聲音。


  「.…我沒事，阿福」


  「我知道，只是雷雲在往這邊移動」


  老人堅持著說到，這裡是高地，周圍空曠，在雷雨天氣里在這種地方是非常危險的。


  迪克看了看越來越近的雷雲，巨大的轟雷聲在吵雜的雨聲中格外的明顯。最終迪克打開了他一直拿在手裡的長盒。那是他準備送給傑森今年的生日禮物——一根還未完成的長棍，本來預計著和他的雙棍一樣有著電擊效果，但是已經沒必要了。


  將棍子插在了墓碑的旁邊，被雨水泡透的土壤很容易就插了進去：


  「晚安，小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