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 紅衣夜行（二十一）
楊策正怒火中燒，自然也無異議，柳天軒興奮勁一過，才想起來，這符紙雖然有效，但他只畫了一張，怎麼夠用？不禁又躊躇起來。楊策見柳天軒有些動搖，急於報一箭之仇的他連聲催促，肖戰不知就裡，也向柳天軒投來疑問的目光，柳天軒此時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咬牙說道：「走，咱們去找那紅衣紙人，今夜和它決一死戰。」
楊策歡快的跑到車上，肖戰心事重重的回頭看了一眼包氏父子，對柳天軒說道：「咱們把他倆也帶上吧，免得那紅衣紙人殺個回馬槍，要了他倆的命。」柳天軒點頭稱是。當楊策把汽車發動起來的時候，轉臉問坐在副駕駛上的柳天軒道：「柳大師，咱們到哪裡去？」
楊策這一句問話，把肖戰和柳天軒全都逗樂了，柳天軒笑著問道：「楊大警官，敢情你不知道去哪裡找那紅衣紙人啊？那你瞎激動什麼？我說你的警官證是怎麼考出來的？你平時動不動腦子啊？」
楊策依舊一臉懵逼的看著柳天軒，坐在後面的肖戰看不下去了，說道：「咱們去老陳家的紙紮作坊，不出意外的話，那裡應該是這個紅衣紙人的藏身之處。」
楊策到這個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你們怎麼算定那紅衣紙人就在老陳頭的紙紮作坊？」
柳天軒收斂笑容，長話短說道：「老陳頭根據那紅衣紙人的要求，在紙紮作坊里給它立了個牌位，此時，紅衣紙人已經受傷，它若想儘快回復，還不是得回立它牌位的地方去吸取陰陽之氣？再說了，這紅衣紙人是有實體的，老陳頭的紙紮作坊是它最好的藏身之處，因為在那裡它可以混雜在眾多紙人之中，很難被人發現。以上種種表明，老陳頭的紙紮作坊一定是那紅衣紙人的老巢。」
聽柳天軒說完，楊策恍然大悟，自覺十分丟臉，也就不再說話，把車開得飛快，不一會兒的工夫，便開到了老陳頭的紙紮作坊。楊策心裡憋著一口氣，一下車，便奔到紙紮作坊的門前，也不等柳天軒拿出鑰匙，上去狠狠的便是幾腳，硬是把房門跺成了幾半，隨之一個箭步沖了進去。柳天軒一把沒能拉住楊策，心中暗暗叫苦，從懷中掏出根蠟燭點上，回頭遞到肖戰手中說道：「肖隊，你拿住這根蠟燭，就站在門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蠟燭熄滅。」說著，柳天軒也一步踏進了作坊。
作坊內煙霧瀰漫，柳天軒一邊叫著楊策的名字，一邊向前摸索著走去，不過是一間四、五十平方的房子，柳天軒走來走去，換了好幾個方向，卻總走不到房子的盡頭。柳天軒情知是遇上了鬼打牆，但他心掛楊策安危，一時情急，竟亂了方寸，在房子里亂闖起來，說來奇怪，白天看這房子里堆滿了紙人、彩紙，但此時，柳天軒卻感到這房子里空蕩蕩的，似乎什麼也沒有。柳天軒連喊了楊策數聲，不見回應，正著急間，隱約看到前方有個人形的東西在左右搖晃。
「楊策，楊策。」柳天軒喊著楊策的名字，慢慢的靠了過去，走到那人形物前一看，果真正是楊策。柳天軒長吁一口氣，此時楊策似乎是神智全無，機器人似的在原地左右搖晃，晃得柳天軒的頭都暈了。
「楊策。」柳天軒一邊喊著楊策的名字，一邊伸手去拉他，當柳天軒觸碰到楊策的胳膊的時候，忽然發現，眼前的這個楊策似乎有一絲不對，他只感覺，楊策的胳膊似乎毫無重量，而且，也無厚度。心思如電，柳天軒趕緊縮回手來，再次抬眼看去，眼前搖晃的哪是楊策，只是一個畫的稍顯誇張的紙人。柳天軒心中一驚，拿出黑鐵玄尺，一下把那紙人掃倒在地。柳天軒繼續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就聽到前邊有人喊他的名字，依稀可辨，正是楊策的聲音。柳天軒大喜過望，循聲走了過去，正看到，楊策低頭坐在地上，似是受了重傷，無法自行站立起來。
「楊策，是你嗎？」柳天軒問道。坐在地上的楊策點了點頭，悶聲「嗯」了一聲，柳天軒伸手想把楊策拉起來，手伸出了一半兒，忽然想到，眼前的這個楊策一直在低著頭，柳天軒始終沒有看到他的面孔。柳天軒又把手縮了回來，說道：「楊策，你抬頭看我一眼，我再拉你起來，好嗎？」可楊策毫無回應，柳天軒心中的疑竇更濃了，繞著他轉了一圈，正疑惑間，「楊策」忽然抬起頭來，沖柳天軒一笑，柳天軒看到，那張臉正是一副重墨濃彩的紙人臉，這坐在地上的只是一個紙人，詭異的笑容在紙人臉上蕩漾，讓人一眼望去，便生出無限恐懼。柳天軒連連後退了幾步，柳天軒又向前走了幾步，發現前方不遠處竟有個人「楊策」在向他招手，柳天軒遲疑了片刻，還是沒有走上前去。憑直覺，他感到，眼前的這兩個「楊策」都是紙人。
柳天軒這才意識到，僅憑胡追亂跑，恐怕根本找不到楊策，為今之計，只有先破了眼前的這個鬼打牆，才能找到真正的楊策。柳天軒的心慢慢靜了下來，他手握黑鐵玄尺，環顧四周，正苦思破局之法，忽然，一個人跳到了他的面前：「柳大仙，原來你在這裡。」柳天軒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楊策。柳天軒還心存疑惑，又仔細的看了楊策幾眼，卻引得楊策怒了起來：「怎麼，不認識了？」柳天軒見眼前的這個人投手投足之間，說話腔調均是楊策的樣子，心中疑慮漸消，說道：「楊策，我也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你著急什麼啊，要不是我拚死進來找你，恐怕你只能困死在這個屋子裡。」
楊策神秘兮兮的說道：「老柳，你也別抱怨了，我剛才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秘密，咱們先出去再說。」
柳天軒心裡嘀咕著，還是仔細打量了四周一番，然後指著一個紅點，說道：「咱們就往有紅點的方向走，一定能走出去，因為那紅點是肖戰手中蠟燭發出的火光。」
說著，柳天軒偷偷碰了碰楊策的手，感到楊策手上有人的溫度，心中疑慮才完全打消。倆人為避免走散，索性拉著手，向那有光點的地方走去，走了沒幾步，柳天軒感到楊策的手漸漸失去了溫度，他抬眼看去，才發現，和他手拉手的哪是楊策，而是那個紅衣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