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殺人
半月已過,虞七在小鏡湖裡過得苦不堪言。
又隔三差五,北修道長和雲臻道長就會來此,直言不諱來看看虞七的慘樣,往湖邊擱置一矮桌,那八卦得意模樣,就差弄盤街邊葵花籽嗑著了。
今日,他們二人又來了。
「聽說平誠要回來了。」北修問道。
「嗯,算時間應該就這兩日。」說著,雲臻道長朝著正在躲著旬無設下的法陣的虞七扔了個阻攔符。
「雲臻你等著!等我出去.……」不待說完,旬無抬手捻咒,一法陣亮起,虞七一腳踏入,整個人像是被電了一般,喊道,「師兄師兄,別,別捻咒!」
「這伏妖大賽已經結束快半月了,看來今年也沒什麼動靜了,又有得閑咯。」雲臻道長對虞七的威脅不以為然,抱手和雲臻道長聊天。
「你……不知道嗎,動靜最大的已經在咱們觀了。」北修看著小鏡湖中心二人笑著說道。
「咱們觀?」雲臻不解,「二師兄你就不會開玩笑,三師兄那小徒弟才不過一錄道人,能撐到第幾名?不說問道咱們就排不上,參修呢,能排上嗎?」
「你最近沒下山?」北修道長忽然問道。
雲臻道長沒在意說道:「啊,我最近在後山養鵝呢,沒出去,怎麼了?」
「這次……沒什麼,等會兒再說。」北修道長一揣袖子,笑而不語。
「二師兄,你就說吧,沒外人,說不清楚沒人笑話你。」雲臻道長吐槽,他這二師兄,總話說一半。
北修道長才不管這些,從矮桌起身,呼吸之間離開原地十幾步。北修道長剛離開,雲臻道長和那方矮桌直接被轟飛,連地上都凹陷了一塊。
站穩的雲臻道長一個衣袖都沒了,胳膊間掛著的拂塵都燎的只剩一個光桿,有些狼狽。
「師兄,我好像打到了什麼。」遠處虞七喊道,看著狼狽的雲臻道長假裝疑惑問道:「咦,雲臻你怎麼了?」
雲臻道長正要破口大罵,旬無出現在二人之間,他對北修和雲臻道長說道:「你們是無事可做嗎。」
「不是,大師兄,我.……三師兄應該回來了,我去迎一下。」雲臻理了理殘缺的衣袍,轉身就走。
北修道長收了笑,也拜別了旬無。
路上,雲臻道長不滿的抱怨道:「二師兄,你這看戲看的也太不厚道了。」
「說好了是來看戲,就安安靜靜的看,也沒說是誰的。」北修道長輕咳兩聲,讓自己的幸災樂禍看上去沒那麼高調,轉身上下又打量狼狽的雲臻道長,卻沒忍住笑,說道,「咳咳,這戲確實不錯。」
「我本早就看清師兄你了。」雲臻道長咬牙到,「你就是捧大欺小,如果虞七沒大師兄護著,你早就把這小子打一頓了吧。」
北修道長停下,看著雲臻道長微笑,一副說教面容道:「你這說的可就不妥了,師兄這叫尊長愛幼。」
「那我呢,師兄你剛才也不幫我一下。」雲臻道長抖了抖破衣袍。
「大師兄都沒攔著,我自也不能攔。」北修道長解釋道。
雲臻道長哼了一聲,吐槽道:「還不是怕大師兄。」
「你不怕,你怎麼不上。」
「.……二師兄,你是不是也覺得大師兄變了,剛才那眼神好可怕。」 .
「難得啊,你們會來迎我。」剛入觀門的平誠道長遠遠的看見北修和雲臻走來。
雲臻照舊風風火火,說話的那樣子像是炸了毛的黑獅子,北修含著笑,無比溫和,像只貓。
等人走近,平誠道長首先注意到這隻黑獅子云臻的狼狽模樣。
「雲臻,你是足不出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你這衣服怎麼了,我不是說過,一件衣袍至少穿它兩三年,你這一身衣袍我搞廢了要價也十文錢呢!」
「我……三師兄,都是虞七那小子!」這怎麼剛說完三師兄就回來了,點了兩處火今日大難啊。
「你就知道什麼都往虞七身上推,虞七有大師兄看著呢,你不惹他,他哪有空搞你!」
「.……」雲臻無語凝噎。
北修道長笑著上前說道:「師弟,你買了這麼多東西,是找到信主了?」
「不是,二師兄,來來,給你介紹一下。」平誠道長語氣一變,側過身,讓出一人,這人手裡大包小包拿著許多包裹。
「這不是,小石城么,我見過。」雲臻道長以為是誰,給北修道長介紹道,「石城,三師兄的徒弟。」
「石城,你怎麼能站在客人前面呢,快讓開。」平誠道長手裡抱著一堆東西,只用腳踢了踢石城。
石城踉蹌讓開,身後有一人手裡拿著的東西並不比石城的少,一身錦衣長袍,頭戴蓮花玉冠,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這位是清風宗,可是內門弟子,風由遲,來我們觀參修。」
風由遲手裡拿著東西,不好行禮,北修道長上前接過東西,清風宗,宗觀門派里最有錢的,笑著說道:「啊,歡迎歡迎。」
「在下風由遲,清風宗,五錄伏妖師。」風由遲抱手行禮。
「我瞧瞧。」雲臻擠過去,探頭看,邊說道,「參修?這可是立觀十幾年頭一遭啊,清風宗?」
雲臻頓了頓,拉開北修,仔細將風由遲上下打量了遍,又問道:「哪個清風宗?」
不待風由遲回答,平誠將手裡的東西扔向雲臻,說道:「就你覺得不可能的那個。」
北修小聲對風由遲提前說道:「小兄弟見笑了。」
風由遲不解,除了雲臻道長外形較為狼狽以外,還……
不待風由遲疑惑完,雲臻接住,像是剛反應來,腳底也不知是不是附了陣法,一溜煙沒了人,只有聲「師父,有修士來參修了!是五宗的!居然是參修!」順著崖上的風,略過樹林,在山間回徹。
平誠道長一點也不見怪的笑著解釋道:「這少有外人來,他就是……有些激動。」
還好風由遲修養不錯,面上沒什麼奇怪的表情,含著笑點頭,可心下也是暗暗稱奇——奇觀、奇人。
「給風小兄弟收拾一間房。」平誠說道,「我先帶他四處轉轉。」
「行,交給我吧,石城,是吧,跟著我走。」北修示意石城一同離開。
「是,師叔。」石城立即跟上。
風由遲看破不拆,這二三觀和這觀名一樣,怕是只有這麼幾人,許是這位道長和石城去收拾房間了。
但不得不說,這道觀選址可謂是絕佳,風靈玉秀,天盛之氣頂沛,隱秘又風華。
「風小兄弟,這邊。」平誠道長指向一邊,但不是北修和雲臻剛才走來的方向。 .
晚間食點,風由遲實在沒想到會是在室外,還是同桌共食。
長桌能看出是手藝不怎麼好的,桌面幾處坑窪,邊角削的也凹凸不平,但稜角都圓潤了,用的時間應該很長了。
雲臻出來對風由遲點頭一笑,北修也恰好來到。
「靖安呢?」雲臻問道。
「今日應是回不來了,」平誠道長回道,「我途徑小鎮,看見他在街角賣果子,旁邊的劉大娘說晚上讓他去她那吃飯。他家那小子想靖安了。」
雲臻笑著說道:「這小子倒是不愁養,還有個玩伴,甚好。」
「那大師兄和虞七的就讓石城送過去吧。」雲臻喚來石城,給石城褲腿下塞了一張符,再把餐盒交給石城。
「我才收的徒弟,你就使喚上了。」平誠不滿說道。
「就這麼多人,要不你去。」雲臻笑著說道,但那笑容顯得很是不懷好意。
「我賭他不會去。」北修含笑,一臉篤定。
平誠才不接話,而是轉頭對風由遲說道:「風小兄弟,你參修的這些天可千萬小心這兩人,他們.……不善良。」
雲臻搖頭說道:「你就知道抹黑我們。」
「真熱鬧。」
風由遲轉身,是一位不知哪走出的老者,摸著斷掉尾的花白鬍子,慈祥的看著自己。
平誠、北修和雲臻見到上前行禮:「師父。」
「這位是我們二三觀的創觀之人,也是我、北修、雲臻的師父……」同時平誠道長給風由遲介紹,明顯卡了一下,接著說道「雲鶴仙人。」
「見過道長,晚輩風由遲,來自清風宗。」
老者點點頭,待坐到尊位,示意風由遲坐下。然後瞪了一眼平誠。雲鶴仙人,倒是會謅。
雲臻拉著風由遲坐下,將一托盤放到他面前,是特意為了風由遲的習慣做的分餐,畢竟這些大宗大派都是分殿分桌分餐而食。
但風由遲依舊有些傻眼的是,自己居然正在與一位比師父輩分還高的雲鶴仙人同桌。
「風小兄弟你也看的出來,我們觀不比大宗大派,比較簡陋,所以還請見諒。」平誠道長說道。
「貴觀並非簡陋,反而是自然靈宥,此時身處這山川草木之中,反而令人身心舒暢。」
「城裡來的就是會說話,哈哈。」雲臻笑著說道,被平誠瞪了一眼,閉了聲。
北修見風由遲肉眼可見的緊張,安慰道:「風小兄弟,二三觀的理念就是自在自樂,所以不必太多禮節。」
「對的對的,別緊張,我們平常就是如此,若是風兄覺得不方便,明日我讓靖安送到你房內,但今日如此,今日可是多加了一菜,我燉大鵝,這鵝我親自養的,絕對肥美。」
尊位老者捋了捋鬍子,笑著點點頭,這笑讓風由遲莫名的安心了許多。
風由遲放鬆一笑,坐在桌旁,看著面前有說有笑的四人,內心卻早波瀾不已。
這一宗派說是道觀,但道觀中未見一像一台,煙火爐也沒有。這幾位道士,雖然穿的像個道士,短袍束衣,但和他見過的道士不同,言行舉止.……太像假道士,甚至連修士都有些不像。
風由遲此行本是前來參修,主要是來聽講和修習這二三觀的課程,可沒曾想,這觀里就八個人。
由平誠道長帶著參觀一圈后,才知道,他們平日里就是種菜摘果餵魚養鵝,沒什麼功課。
那麼,這二三觀究竟是如何出得一個震驚五宗的神秘高人。 .
「不好了不好了。」
眾人聞聲看過去。只見山口小道飛奔來一人,倉忙慌亂。
平誠道長說道:「石城,你這麼驚慌做什麼?」
石城顫抖著聲音,指著遠處。風由遲看去,那方向正是北修道長和雲臻道長之前出現的方向,也是下午唯一一處平誠道長沒有介紹的地方。
石城氣都沒喘勻,說道:「殺,殺人了,大師叔殺了小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