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莫名受委屈
沈府內,阮雲墨看著一臉黑氣的沈弼言沉默不語。
沈弼言黑著臉捧過茶盞,喝了一口,那碧色茶湯剛碰到嘴唇,他便氣惱的摔開茶盞,茶湯清洌在地上飛濺出無數水漬,青花白瓷炸成數片零落在地。
「這樣的燙,是想要燙死我么。」他不滿的皺著眉頭,原本犀利的眉角隱約可見白髮,額間川字愈加明顯,這段時間確實讓他苦惱不已,衰老悄悄溶解了他的強硬。
阮雲墨冷眼旁觀,看著他眉頭緊鎖,長吁短嘆,他本不願來與他對峙,只是看著懷風孤寂的躺在宮中的鳳床之上,無論他如何呼喚都沒有給他半點回應,他怒了,他的怒火灼燒本心,焦痕遍野。
「沈伯父,我想這步棋你是徹底走錯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讓沈弼言知道了懷風悄悄離開皇宮去利州的事惹怒了他導致他對懷風母親下的手,若當真是這樣,那他就是推動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了。
「賢侄,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也相信這件事是我做的?」他橫眉冷對,看著眼前的冷漠看他的阮雲墨。
這段時間他幾乎有些掌握不了眼前的局面,開始慌張起來。
關於姜煙雨死在了他的府內,他確實是一無所知,一個女人關在內宅,能翻出什麼花來?
不知怎麼好好的就失足跌進了井裡,這一跌徹底改變了他的立場,親弟弼軒因為怨恨開始疏遠他,太后也因為這件事拒絕他的任何見面要求,皇帝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敬重他,他的地位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阮雲墨是懷疑的,他本覺得這一步棋很是愚蠢,可仔細一想也煞是微妙,至少他摧毀了對方的心理防線,在他們停步舔舐傷口之際,掌握主動,部署攻防。
「伯父,我信與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他的目光里的探索讓沈弼言覺得非常的不舒服,他從沒有經歷過如此難堪的境地,即便是被先皇發現了秘密,他也能夠從容應對。
只是這次事件卻如空穴起風,四面八方湧入身邊,讓他頓足無措。
「我本想著藉此機會將崔成的腦袋和他的秘密一同送與沈伯父以表忠誠,現在看來,多此一舉了,我們的合作關係還是停止吧。」
他作勢欲抬腿離去,卻被沈弼言喝止:「你說,你殺了崔成?還有秘密?既然已經殺了…」
阮雲墨睨眼看他:「我說過,我只要懷風,其餘的都不需要,可你卻害得她卧床不起,我失了根本又何必與你合作,告辭不送。」說完,拂袖而去。
「所以…你是知道那個秘密了么?」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狠辣,那個多年前的錯誤,如今又有被大白於世的危機,他腦海中已經翻開無數個滅人與世間的方法。
他也不知道沈懷風從哪裡了解到崔成的蹤跡,這些年他藏了那麼久,一點風聲都沒有走漏,他甚至都懷疑他早已經死了,不會再威脅到自己了。
「伯父是問關於你和太后的事么?沒錯,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毒殺先皇的…」他捕捉到沈弼言眼中的狠辣,可他並不在乎,他只在乎她。
「證據。」他咬緊兩字,看著沈弼言的臉色僵硬變形,「伯父還是不必想著滅我的口之類的事了,既做了,我定會有萬全之策,不如想想接下來該如何行事吧。」
姜煙雨死的事他已經著人去查,可深宅內院的事不是說查就查得出來的,甚至他想過隨便拉一個替死鬼去抵罪就好,可真相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誰,他沈弼言都逃脫不了被懷疑的地步。
他重振面貌想到最近一張即將到手的王牌,心裡踏實不少,整理一下衣物,同時也整理了自己的心情。
「人,你殺了便不用我親自動手,也不必對我表忠誠,與你,我還是信任的,我與你父也是多年至交,沒有不信的道理。」
他微微一笑,「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這也是我們子侄二人最後一次合作了。」
最後一次?沈弼言搖頭嘆息,他能確定,這遠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相信,你離你的目標不會太遠了,你確定這是最後一次與我的合作么?」他呵呵一笑,極盡嘲諷之能。
阮雲墨不明就裡,等著他說下面的話。
「你可知不久前關於赫勃潛入,悄悄滅殺了淮魏兩王之事?」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神情異常。
阮雲墨知道那件事,聽聞是赫勃的人潛入假裝盜賊殺害了兩王,難道還另有隱情?
「小皇帝心思深沉,暗中聯合赫勃,動手除去了兩王,不過就是給了些糧食金銀,就可不費吹灰之力,不受半點懷疑,將心頭之患滅與世間。」
見阮雲墨並不意外的樣子,沈弼言覺得沒什麼成就感,「咳,故而淮王世子意欲與我們聯合以報父仇,屆時皇帝一死,皇后殉葬,你就可得償所願了。」他去看他的反應,見阮雲墨聽到皇帝一死,皇后殉葬,他的眼都亮了起來,唇角微揚,讓他不由感嘆,他和他可真像啊。
沈弼言狡黠一笑,方才的陰霾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他似的,阮雲墨略一沉吟,兩人相視一笑:「那麼雲墨就等著伯父的好消息了。」
「哪裡,賢侄如今身居要職,這場計劃中,也少不得需要你的助力呢。若到時能…」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他相信他們是心照不宣的。
「到時我便帶著我需要的離去,伯父可安心坐擁富貴榮華。」他言語里早已表達得清楚明了,名利與他如浮雲,煙雲過眼,卻逃不脫情字而已。
兩個男人一個追逐名利不能自抑,一個困足情牢無法逃離,終歸都是貪念作祟,痴心妄想,坐困愁城罷了。
他轉身離去,身後沈弼言幽幽又問:「那崔成現在如何處置?」
阮雲墨停了腳低頭回道:「伯父何必對此一問,你明明早就去打聽過了。」
「並非我不信賢侄,只是為求心安。」
雲墨推開門,跨走而去,只丟下一句話:「明晚為伯父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