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馬壽成京城交際
馬騰說:「皇上真是天縱奇才,所料一點不差。
他們兩個上趕著來巴結臣下,一個勁地給臣敬酒,飯後還專門來到我的大營,給臣送了許多東西,其中就包括這件白虎皮。」
「很好。」劉宏說道,「靖遠侯,你辦的這件事情很好,對我大漢大為有利。今後你在張掖,這樣的事情還要多辦。
對這些游牧民族,該硬的時候一定要硬邦邦的,把他們打得很痛很痛,這樣他們才會長記性。
但是該軟的時候也要軟。所謂剛柔相濟,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剛只能用之一時,更多的時候,還要善於用柔。古人說過要懷柔天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好了,你今天趕了這麼多的路,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再詔你說話。」
馬騰謝過,在小黃門的引領下,出了宮門。此時劉坤佑已在外面等候。
馬騰走後,劉宏問宦官:「你們兩個覺得這馬騰怎麼樣?」
這正是:
莫道少年無多知,明堂高座正逢時。
油筆輕抹畫臉譜,徒留笑話後人嗤。
次日一早,張黃門即來到了馬騰下榻的客棧,雲張常侍家客人多,須早去為好。
於是馬騰收拾了東西,隨著張黃門向內城的東北角走去。
來到步廣里,只見這條街上都是一些深宅大院,一看就是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
到得一所大宅前,只見門口已排起了長長的車隊,綿延足有幾里。
門口有一個大大的匾額,上面金書「張府」,張黃門道:「這就是張常侍的府弟了。說是早來,還是來晚了。」
張黃門是宮裡來的人,自然不用排隊。走到門口,跟一個守門的宦官嘀咕了幾句,就領著馬騰進了大門。
在院子里逶迤婉轉了好幾個大圈,來到一個大堂。大堂里有專門伺候的宦官,張黃門上前接洽,於是有一個宦官點點頭,轉身入內,想是去向張常侍稟報了。
此時,張常侍張讓正與趙忠等幾個常侍關在書房裡議事。
大堂宦官見房門緊閉,一時不敢打擾,遂站在門口等候。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書房值勤的宦官出來,大堂宦官才在他耳邊嘀咕了一番。
書房宦官進去,在張讓跟前低聲說了幾句。張讓問道:「馬騰?哪個馬騰?」
宦官說是從居延來的,為涼州刺史孟佗所薦,常侍大人幫他得了張掖太守之位,得皇上旨意進京面聖來了,現在府中大堂上等候,想是拜謝來了。
張讓想了好半天,才想起確實有這麼一檔子事。然一個小小的太守,如何入得他的法眼?
再說現在他正與其他常侍有要事相商,根本脫不得身,於是道:「就說我身體不適,讓監奴代我見他罷了。」
監奴即是他的管家。於是值勤宦官出來,告知大堂宦官,大堂宦官連忙找監奴去了。
又過了有大半個時辰的功夫,監奴方大搖大擺地來到大堂,一邊走一邊說:
「是誰要見常侍大人啊?原來是張黃門。我說你不在宮裡伺候皇上,大清早地跑到這裡來幹什麼?是不是你收了人家的好處,來找常侍大人謀通關節啊?」
張黃門趕緊上前行禮,道:「監奴兄,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雖說伺候皇上,但輕重還是知道的,又怎敢收受人家的好處。今天是皇上讓我來的,領靖遠侯來拜謝常侍大人。」
監奴坐下,翹起二郎腿,看著馬騰,說:「我看這位公子眼生得很。是靖遠侯?哪裡來的靖遠侯啊?」
馬騰站起行禮,道:「在下姓馬名騰,字壽成,從涼州而來。
蒙常侍大人不棄,皇上洪恩,在下被任為靖遠侯、威虜將軍、張掖太守。
此番得皇上旨意,特來進京面聖。昨個剛見了皇上,是以今天來拜謝常侍大人舉薦之恩。」
馬騰說完,從衣服中取出禮單,雙手遞給監奴。
「嗯,是個有良心的好孩子。」監奴看了單子,說道,「不過,常侍大人今天身體不適,就不見你了。
常侍跟我說,你的心意他領了,以後有什麼事還可以來找他。就這樣罷,送客。」
馬騰與張黃門出來,張黃門見馬騰臉上似有不平之色,遂道:「靖遠侯,你剛從邊塞來京,不知這裡面的光景。
今兒張常侍能讓監奴見你一面,已是天大的面子了。尋常人等,侯個十天半月也未必能見得上監奴一面,更別說常侍大人了。」
馬騰心道,這麼大的排場?難道比皇上還難見?轉念又一想,孟佗大人臨行前曾囑咐過自己,不讓自己與這些宦官交往過深,不見就不見吧。見了未必是福,不見也未必是禍。
聽得張黃門話語,忙道:「馬騰不是這個意思。馬騰是想,常侍大人日夜操勞國事,又偶染小恙,還需多加調養才是。」
張黃門笑笑,又道:「皇上下午可能要詔靖遠侯入宮,靖遠侯可莫要走遠了。」
馬騰稱謝。
馬騰來到客棧,剛剛坐定。錢豐手拿著一疊拜帖進來,說「有許多客人來拜。」
馬騰見了許多,心中不甚滿意。但表面文章須做足了,於是一個接著一個,執禮甚恭。最後一個,見上面手書「白身趙雲,字子龍,常山真定人氏。」遂道「有請。」
須臾,錢豐領一大漢進來。
馬騰見此人身長八尺,濃眉大眼,闊面重顏,是一個相貌堂堂的英氣少年。
馬騰見其龍行虎步,氣宇軒昂,乃是一個內功有成的練家子,心中頗有親近之意,忙起身向前,拱手道:
「子龍兄,歡迎來此,壽成有禮了。」
那趙雲連忙行禮,道:「靖遠侯折節下交,子龍不勝惶恐。」
馬騰延請趙雲落座,錢豐倒上一杯茶。
馬騰道:「子龍兄今日緣何來此?」
子龍道:「今年春節過後,我拜別老母,想到京城試試運氣。不意在這雒陽城裡,酒肆鬧市之中,人人爭說涼州馬壽成。今日打聽得靖遠侯下榻於此,故爾想來此一探究竟。」
馬騰道:「半年前,馬騰不過一鄉里少年,聽聞鮮卑犯邊,於是糾結同鄉十八同年,遠赴居延從軍。得都尉不棄,僥倖建功;蒙聖上隆恩,簡列鄉侯。
其實馬騰又有何德何能?不過是靠著弟兄們擁護,將士用命,才有今天。
我營中將士,與子龍兄大抵年歲相當。子龍兄若是有意,何不與我一同赴邊,為國建功,為朝庭出力?」
子龍說:「年前我告別師父下山之時,師父曾對我說,你運勢在西北,際會於諸邊,功成於中原。
當時我還不解其意,今日得見壽成兄,方知玄機。明公在上,且受子龍一拜!」
說罷,重新向馬騰見禮。
馬騰連忙扶起,道:「子龍兄大可不必如此。隨我一起進京的弟兄,都是兄弟相稱,今後我們皆宜如此。」
說罷,讓錢豐喚來劉天保等人,與趙雲相識,又與趙雲序了年譜,乃是趙雲年長一歲。
諸位都是少年心性,很快就混得相熟。
此後,那劉天保、萬欽仁等更是每日與趙雲糾纏在一起,比試弓馬槍法。趙雲槍法比之劉天保稍遜,與萬欽仁在伯仲之間。
有人笑話愚奇亂點鴛鴦譜,然愚奇自有一番道理在。何也?且看詩云:
子龍威名天下揚,鬼使神差入帝鄉。
既然蜀漢無所用,收歸麾下又何妨?
卻說馬騰剛令劉坤佑與趙雲安排了房間,錢豐又拿著一個拜帖進來,說有客來訪。
馬騰接過帖子,上書馬廷鸞,字翔悟,太學院學子。
馬騰看了,沉吟道,可能是孟佗所云雒陽馬家馬日磾一系。
於是與錢豐一起出了房間,見門口一翩翩公子,氣度儒雅,正自等候。
馬騰上前行禮,道:「在下馬騰,未知公子?」
來人道:「壽成不必多禮。愚兄廷鸞,忝為雒陽馬氏一族長孫,受嚴父之命,特來拜訪。」
馬騰一時不知該當如何稱呼,馬廷鸞看出了馬騰的窘態,微微一笑,道:「你我應是兄弟相稱,我痴長你兩歲。」
於是馬騰重新見禮,引馬廷鸞進屋。
馬廷鸞自是坐了首座,與馬騰寒喧了一陣,說道:「家父諱日磾,字翁叔,現在朝中任諫議大夫,乃是雒陽馬氏一族的族長。
自打上次朝廷廷議中對壽成進行封賞后,父親很是興奮,謂自文淵公以降,我族文事鼎盛,但武功不足。
今日幸有壽成西涼崛起,方得彌我家族之憾事。父親的意思,是想看看你這幾日哪天得空,到家中拜祭一下家乘譜牒。」
馬騰道:「多謝伯父家兄挂念。我在來京之前,就聽人說過,我族在京城中頗為興旺,並打聽得伯父的名諱,意欲前往一拜。
昨日甫一抵京,先入宮面聖。今日上午,張黃門來時告知,下午皇上可能還要詔見,何時能回,馬騰現下心中無數,是以不敢貿然約定日期。」
馬廷鸞說:「這個無妨,看你方便罷了。何時得空,可派人提前到府上說一聲,家中也好有所預備。」
馬廷鸞告辭,正待出門,張黃門又來了,宣諭馬騰下午申時初刻,南宮明光殿見駕。
馬騰接旨,送走了張黃門與馬廷鸞,重回房間,與錢豐等又開始研究向皇上所報的各項奏議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