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十九、芬利爵士
「不,不是的。」魚人長老望著漫天的星空唏噓不已,「其實先知大人他…他即便到死之前都堅持認為…」
「只有和人類共存共榮,才是我們偉大的星球母親最期望看到的事…」
「因為,無論是沉魚堡的魚人也好,還是落雁城的人類…」
「可都是她的孩子們啊!」
剛才還憤怒不已的魚人們,紛紛低下頭來沉思。
有些悲憤,有些感慨,更多的魚人都是對過去犧牲的先人們緬懷。
「總算有些明白,這顆星球為什麼在悲鳴…」慢慢抬起頭來的伊澤,雙眼炯炯有神。「也總算稍微理解,雷諾大叔他們探險的意義…」
「那便是貫徹永恆的正義!」
…
盟友的反戈一擊,魚人主力軍消失殆盡,很快沉魚堡也繼落雁城之後,慘遭淪陷。
只不過貪婪的落雁城人算盤沒打多久…
調轉槍口的傭兵,很快就讓他們自食其果,終於浮出水面的幕後操控者,嘉文·埃辛頓,彼時正是烏托蘭星雲的最高執行官。
「瘋了,都他媽瘋了…」
「我要離開,我要逃離這裡…」
「這裡不是我的家…」
捂著頭痛苦不已的文貝克,絕望著看著藍天。
或許一成不變的黃昏,停止自轉的星球,都無法讓他崩潰。
讓他崩潰的,是人心。
「喂,我說少年唷…」
遞過來的手,那個壯碩的牛仔,有著一副爽朗的笑容。
「為何這麼憔悴?」
逐漸睜大的雙眼,就好像在黑夜裡的一絲曙光。
「求…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這顆星球吧!」
…
「嘉文一世嗎?」伊澤掏出雷諾的冒險日記,上面記錄著當年的一些蛛絲馬跡。
「自從登陸瑪雅行星以來,目睹這一切慘狀的我,更加確信了在這片星雲探險,必須去做的一件事…」
「那便是推翻嘉文·埃辛頓的統治。」
「雖然星河聯邦政府授權與他,無上權力,但顯然這片星雲的任何一個星球,都無法忍受他的暴行…」
「首先,我必須從瑪雅開始,至少要讓他嘗嘗倒行逆施的苦果。」
「兄弟們準備開戰吧!」
「雷諾·傑克遜親筆。」
「在這片星雲,從未有人膽敢挑戰樹大根深的嘉文家族,只有雷諾。」神采奕奕老魚人,「正當所有人陷入重重絕望,雷諾先生和他的探險家同伴們,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
沒有誰知道這些探險家們的來頭。
如同神兵天降般,很快就把盤踞在這顆星球上的傭兵擊潰。
他們的領袖,那個自稱雷諾·傑克遜的男人,正一步一步瓦解嘉文·埃辛頓在這顆星球的統治。
「這顆星球已經飽受摧殘,快停下你們作惡的步伐。」
戴著牛仔帽的牛仔,不由分說的拎起某個指揮官的胸口。
「可惡,嘉文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悉聽尊便!」
遠方的天空,一字排開的星河戰艦雄赳赳的開了過來。
它們的炮口,紛紛瞄準這個如野獸般憤怒的牛仔。
「雷諾·傑克遜!投降還是死亡?」
「哼!探險家的字典里,沒有投降兩個字!」
迎風而起的探險家,他的拳口盯緊每一個企圖顛覆正義的兇徒。
「真是瘋了!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探險家,為什麼不惜得罪這片星雲的領主?為了這裡的人民嗎?」
壓低的帽檐,咧開的嘴角,一字一句。
「為了正義!」
…
當年還是年輕力壯的自己,曾有幸見識過探險家們的英姿,每每回憶起那一幕,老魚人都會唏噓不已。
那個貫徹正義的牛仔,他的身影,從未走遠。
「十…十多艘星際戰艦嗎?」
滿面紅光的伊澤興奮的舉起了雙手,特別是那句為了正義,簡直令他熱血澎湃。
「的確是雷諾先生拯救了整顆行星,而且不久之後,他便兌現了諾言。」老魚人無比欣慰,「他竟然把強大得不可一世的嘉文一族拉下了馬,他的英雄事迹,更是傳頌整個宇宙…」
老魚人安詳的摸了摸身前的土地。「就連我們最偉大的母親,瑪雅,都為那傢伙而喝彩呢…」
「真是一群令人尊敬的傢伙啊!」伊澤微笑道。
「快了快了…」老魚人含笑不語。
「對魚人而言,再惡劣的環境,都只是鏡花水月…」
「連落雁城,那些人類都在堅持。我們又怎麼會輕易放棄呢?」滿是懷念地望向遠方的城市,腦海里回憶起幾個熟悉的面孔。
「這顆星球一定會重新運轉起來的!」
「喔!」興緻昂揚的魚人們仰天長嘆。
看來這些傢伙們對人類的執念不會輕易改觀。
只是慶幸探險家的身份,才讓伊澤倍受感激。
我要怎樣才能讓魚人和人類重歸於好呢?
這個問題還未想通,突如其來的詭異事件,差點把他嚇個半死。
這邊…
在這邊…
快來!我親愛的年輕探險家喲…
「唉?!」腦海里突然出現的話語,頓時讓伊澤跳了起來。
「誰?你是誰?」
在所有魚人面前,大聲叫喊的伊澤。
所有魚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驚訝萬分。
快來…
這邊…
到這邊來!
「?!」
睜大雙眼的伊澤,一臉驚悚。
「天吶!你們就沒聽見什麼嗎?」
「咦?」四周的魚人紛紛眨巴眼睛。
「啊?是那個混蛋!怎麼在人家腦子裡說話啊!」伊澤憋起個嘴,又驚又氣。
只有老魚人長老一臉驚喜。「看來那位大人已經等不及要見你了…」
「嗯?!」
「你見到他,肯定會很高興的…畢竟是和雷諾先生,一同完成夢幻之旅,傳說中的探險家…」
「啥?你說的是真的嗎?」激動萬分的伊澤,上氣不接下氣。
老魚人點了點頭,撇向不遠處的簡陋豪宅。
…
沉魚堡內城,某莊園內。
畫面中,滿眼冒金星的伊澤,以及那個同樣帶著老式探險帽,雖說因為年齡的原因,身材略顯臃腫,仍然神采奕奕。
「喲呵呵,看看誰來啦。」微笑著欠身行脫帽禮。
雷諾探險團里,唯一的魚人族英雄!芬利·莫克頓爵士!
「哇!真是您!芬利爵士!哈哈哈…」對著冒險日記里,最後一頁的全家福,伊澤開心得上躥下跳。
不要因為這個魚人其貌不揚而輕視,這便是雷諾探險團里,為數不多還活著的傳奇,魚人族最偉大的探險家,芬利·莫格頓。
「嘿,誰不渴望一場華麗的冒險?」舉止投足間,一股英氣逼人。
「連座右銘都是如此真實…嗚嗚。」已經興奮到哭起來的伊澤,就好像是個狂熱的追星粉。
「哈哈哈!」芬利爵士今天的心情也是格外開朗。「嘿,小鬼,怎麼樣?冒險進行得如何呀?」
「耶!」緊閉一隻眼,豎起大拇指的伊澤,滿臉都是自豪。
「咦?只有一個人的探險團嗎?」吃驚不已。
「嗯!」伊澤撓起後腦勺,不好意思,「不僅如此…偶連飛船都沒有。嘻嘻…」
「哈!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故事裡活過5集的。」芬利爵士滿是豪情的抬頭望天,「聽著,小鬼。舊時代的大幕,徐徐落下…屬於豪傑們的新時代即將來臨!在強敵如雲的新時代,單打獨鬥可不是一個探險家的明智選擇噢!」
「喔!嘻嘻,沒問題的!」
真是的,這種傢伙,還想去挑戰里克爾梅,還想完成夢幻之旅。
不過確實也好久沒有見到過如此年輕的探險家。
還以為探險家的故事,終究成為了歷史。
有點落寞的搖了搖頭。
「唉,對了…」伊澤皺起了眉頭,「這是一顆不能自轉的星球,您也沒有辦法讓他復活嗎?」
「我又不是神仙。」芬利爵士攤了攤手。
「但是,這片星雲有個為所欲為的傢伙啊!」
「哈,我老了,只是一個等待死亡,享受退休時光的老兵而已。誰又怎麼樣,與我何干呢?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優勝劣汰…長江那個後浪推前浪唷~前浪死在了沙灘上唷~」
嘟囔著,蹲坐在地上的少年,畫起了詛咒的圈圈。
「您可是傳說中的探險家啊?咦?據說每個團隊里,都會有污點,莫非您就是污點…」
額前黑帶飄過。
「啊,怪不得…可能您自己也完全沒把握吧,算了,雖說很高興見到您…」
暴起,一拳將伊澤打飛…
「哇!」
「這臭小子,竟然用激將法…咳咳,哎呀痛痛…」
用力過猛。閃到腰。
「哼,真是個不知所謂的小鬼…算了,看在你也是探險家的份上,老朽就略微給你指點迷津。」
也可能會讓你知難而退,也說不定噢。
芬利爵士一臉邪笑地想道,
「在這片曠闊的星河宇宙,除了星河聯邦政府和同處於競爭關係的各大傭兵團,追求真理和正義的探險家,還必須警惕各大星雲區域的領主們。」
、「他們雖然隸屬於聯邦政府,不少又同時有著傭兵團的身份,黑白兩道都不討好的探險家,正是他們的眼中釘,因為會不利於他們在某片星雲區域的統治,他們會毫不留情面的擊垮你…」
「還有別以為星河宇宙就是盡頭,在我們夢幻之旅的後半段,故事都是發生在數倍於星河宇宙的外太空世界!在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等待著你的將是好幾個世紀才出一個的怪物們,傳說中的帝王傭兵團,以及早已名震宇宙的超級傭兵們!」
芬利爵士重重的指向伊澤。
「所以,想要完成當年的夢幻之旅,橫在你面前的,不僅僅是雄霸星河宇宙數個世紀之久的星河聯邦政府,還必須擊敗所有攔在路前的星雲領主,超越所有同期的強大傭兵團,甚至征服外太空!」
「你現在連個小小的里克爾梅都搞不定,還想去完成夢幻之旅?」
「哇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快把雷諾的冒險日記扔了吧,別以後哭著回家找媽媽…」
「要知道,在整個殘酷的星河探險,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獃滯的眼神,緩緩落下,深深埋進長長的碎發里。
「怕了吧?嘿,像你這種小菜鳥,整個宇宙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個!」雖然很現實,芬利爵士卻說出了事實。
「別以為探險家的身份,就是那麼好用的,雷諾那傢伙,可是幾萬光年才出一個的天才呀!所以,你這種級別的武者,還不如在家玩玩過家家。」
「……」
沉默。
一直偷偷觀察這小子表情的芬利爵士,也再擔心自己的話,是不是太重了。
你可要撐住啊,小鬼!
畫面中,45度上揚的嘴角。
詫異的傳奇魚人。
「嘻…」抬起頭來,卻是那麼安然。「我才不要刻意去擊敗什麼人,去超越什麼鬼,去征服什麼世界…」
「?!」
「我只想去探險…多餘的事情,就交給天吧!」如同世紀般的豪言壯語,都不足以描繪,此時此刻舉起雙手的金髮少年。
「呀呼~~探險就是一場沒有目的地的旅行…誰會在旅行的時候,想這麼多麻煩的問題呢!」
雷…雷諾?!
就連身旁,傳說級別的探險家都被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可能!這分明是雷諾那傢伙的原話!
原版抄襲的嗎?那我可不會原諒你!
「喂,臭小子。其實我還知道一條捷徑噢!」抱著最後試一試的心情,魚人壞笑著說道。「一條不那麼痛苦,不那麼艱難,馬上完成所有夢幻之旅的捷徑。嘿嘿…想不想聽呀?」
「噓…」中指放在嘴唇前,金髮少年越發傳神。「你可別說出來,不然,我就沒法再當探險家了。」
「探險,就是一種旅行,旅行的意義嘛?」
「其實,我也不知道嚮往的地方在哪兒,心中的理想又是什麼,我只知道,那是一種憧憬的心情,渴望的心境,身體的自由…」
是瑣碎生命里的一次放肆?刻板生活中的一味調劑?還是對困頓現實的一次逃避?
不,都不是。
「一場華麗的冒險…」伊澤笑吟吟地說道。
濕潤的眼眶前,哪還是什麼金髮少年,分明是那個每日每夜都會思念的牛仔。
「喂,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伊澤。」咧開嘴角的少年,「未來最偉大的探險家!」
還真敢說。
放下一切身段的偉大魚人,對著金髮少年,遞出了雙手。
…
落雁城,市中心附近。
如果有偷懶的傢伙,一定把他們的腚眼打開花。
心血來潮的文貝克,叼著煙斗,哼著歌,向著城外走去。
遠方相向走來的兩個人影。
擦肩而過…
哇!第一次見到這麼高大的魚人。
「喂!大叔,請問靈能發電站在什麼地方?」一個有著干煸鯊魚皮的高大魚人問道。
靈能發電站啊。
慢條斯理地指了指右邊的街道。
「多謝!」詼諧一笑,很快轉過身。
「喂!請等一下。」
突然停下腳步,背對相向。
扔掉手頭的煙斗,如臨大敵的遊俠首領。
「你們好像不是本地人吧?這個時候去靈能發電站幹什麼?」
快步地走過去,看見其中一個慢慢轉過身來。
是個人類。
?!
首先印入眼底的是一雙漆黑的瞳孔…
「好久不見,文貝克…」他如是說,然後饒有餘味的補充。「…先生。」
「你,你是?!」
突然瞪大的雙眼,心中一陣寒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