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收押張遼
五原郡,刺史府。須卜骨坐於堂上,王賀立於堂下。須卜骨聞聽呂布要降,眉頭緊鎖。如果呂布真的降他,那自然是美事一樁。可那呂布是誰?狗咬一口都要咬回去的主,他會投降,須卜骨打死都不信。
王賀見須卜骨不信,上前陳情道:「我家呂將軍,連下定襄、上黨二郡。丁原那廝不思嘉獎,反而派河內軍駐紮,我主心寒。況我主請兵討伐五原,定襄守將高順答應出兵八千,供我家將軍差遣,結果第二日,只給了豬馬牛羊八千。」
「竟有此事!」須卜骨雖然不信,表面上還是要惋惜一下的,說道:「這高順罔為一代名將啊。」
「我家將軍說了,願將這豬馬牛羊一併送上勞軍,只願與單于兵合一處,誅殺丁原老賊。」王賀嘴皮子也算利索,這麼一說,須卜骨還真的有些信了。
王賀見須卜骨信了七分,隨即說道:「我軍就在城外三十里駐紮,只要單于大人點頭,明日一早,我軍便進入城中。」
「進城?」須卜骨聽到這兩個字就心驚,忙到:「進城就不必了,若呂奉先當真有心歸順,可先在城外駐紮,再從長計議。」
「單于此言著實令人心寒。」說著,王賀露,出惋惜的表情繼續說道:「本以為我主來投,單于必帥全軍夾道歡迎。沒想到單于居然如此薄待與我,我等倒不如北投鮮卑,以謀并州。」
北投鮮卑?須卜骨聞言不禁細細盤算起來。北匈奴西遷之後,鮮卑雄踞塞北。若非檀石槐身死,鮮卑各部分裂,這五原說不定已經是鮮卑人的地盤了。
況呂布與鮮卑公主若洛有情,如果呂布此時引鮮卑騎兵來攻,後果不堪設想。
須卜骨手下參軍見單于沉默不語,走到近前低聲說道:「不如先應了呂布,屆時我們引兵兩萬,在城內夾道歡迎,量那呂布也耍不出什麼花樣。」
須卜骨聞言點頭稱是,與王賀約定,明日下午迎呂布進城。
王賀復命之後,呂布聞言大笑,著須卜骨真是嚇破膽了,居然帥軍兩萬看著自己進城。
「奉先,真要降那須卜骨?」成廉皺眉問道。
「那就看他本事了。」說著,呂布微微一笑,命令大軍打點行囊明日出發。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呂布便命將士解開豬馬牛羊脖子上的繩索,不到兩千兵馬驅趕著八千牲口浩浩蕩蕩向九原進發。
呂布一到九原城,城上守軍這個笑啊。只見呂布這支部隊,夾在在浩浩蕩蕩的牲口中間,也不知是他們驅趕牲口,還是牲口驅趕他們。
一入城,呂布便見須卜骨真的領兵兩萬夾道歡迎,城門之處里三層外三層全是匈奴兵,一直排到刺史府。
須卜骨此時也不疑呂布有詐了,看漢軍趕牲口,一個個累的跟牲口似的,還哪有力氣在九原城中搞事情。
頭排的漢軍一進城,便如釋重負,任牲口四散跑去也不再驅趕。隨著進城的漢軍越來越多,須卜骨只得下令,讓這夾道歡迎的部隊去捉牲口。
這樣一來,九原城大街小巷一陣雞飛狗跳。匈奴兵,被牛頂的狗咬的不計其數。
參軍提醒須卜骨,九原城以東街道全部癱瘓,建議他立即阻止呂布入城。須卜骨卻不以為然,說道:「奉先情意相投,我又怎能拒人於城門之外。」
隨著漢軍全部湧入,九原城中四處都是捉牲口的匈奴兵。呂布在須卜骨不遠處,想上前說話,卻見須卜骨連連後退,似乎怕他突然發難。
呂布見狀,笑道:「迎虎入城,此時害怕是不是太晚了?」說著,呂布一聲令下,漢軍一個個滿血復活,齊齊向須卜骨方向發難。
須卜骨見狀,欲調兵來迎。只是這抓牲口的匈奴兵已被牲口隔在遠方,不能及時救援。
隨著須卜骨被擒,呂布兵不血刃的拿下來九原城。嚴婧此時才明白呂布昨日故意與自己爭吵的目的,心道:冷靜下來的呂奉先,比起怒火中燒時,更令人膽寒。
再擒須卜骨,呂布命他將部隊撤出城外。須卜骨此時唯有聽令,他知道有呂布這等對手,即使這次他僥倖保下九原城,他日也守不住。
須卜骨如此聽話,呂布也不與他為難。如今并州局勢,已有三足鼎立的雛形。呂布、丁原、須卜骨三人,皆有稱雄并州之心,其中丁原勢大,須卜骨次之,呂布最弱。
此時,呂布若是結果了須卜骨。匈奴必定內亂,屆時丁原若趁亂掃平南匈奴,那麼呂布勢微,這盤棋就不好下了。
為今之計,呂布不只不能殺須卜骨,還要與之結盟。這與日後蜀漢與東吳聯合抗曹是一個道理。
時至日昳,匈奴盡數出城駐紮。漢軍也將豬馬牛羊呂布大宴慶功,須卜骨被迫列席。酒席宴上,呂布大罵丁原,一直攛掇須卜骨,離開五原之後,把這賬都算到丁原頭上。
須卜骨自然不答應。呂布算上五原,呂布已奪他三郡之地。呂布也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五原郡已在手中。
接連幾日,一封封八百里加急奏報,遞到了丁原面前。探馬回報,呂布兵不血刃拿下五原;郝萌回報,高順贈呂布豬馬牛羊無數,助他出征五原;就連受氣包,匈奴左賢王於扶羅也上書丁原,五原已在漢軍手中,請求漢軍南下攻下美稷,遷他回匈奴故地。
丁原知呂布悍將一名,沒想到無薛蘭划策,呂布居然可以不到一月,連下五原、上黨、定襄三郡。
虧得著高順接管定襄、上黨二郡,不然此時呂布已能與他呈南北對峙之勢。丁原沉默許久,終於寫手諭,升呂布為曲司馬,兵令去使敦促呂布回晉陽述職。
呂布見丁原手諭,氣得笑了。我刀頭舔血,連下三郡,他丁原想要盡數接收,這算盤打得啪啪響啊!想著,呂布對來使說道:「回去告訴丁大人,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這話使者是不可能帶給丁原的,只見他怒目而視呂布,厲聲道:「且不說你是刺史府內主簿,單論那日你與丁大人借張文遠一用,答應以五原郡回報,你是否應該撤出五原郡,由刺史府派兵接收啊。」
「行啊!呂布從不食言。」說著,呂布笑道:「張遼我並未借完,還請通知丁大人,請他速速送來。張遼一到,五原郡定雙手奉上。只是丁大人代為保管的定襄、上黨二郡,還請他歸還。」
「呂布!你這是謀反!」來使怒視呂布,給他扣了個大帽子。
「老子就謀反了!」說著,呂布從坐上緩緩走下,居高臨下傲視來使說道:「回去和你家老丁說,定襄、上黨二郡,以抵借張遼之義。若要五原,刀兵相見。」
來使見呂布動怒,不敢多言,即刻啟程,返回晉陽。來使一入晉陽,便馬不停蹄的趕到刺史府,將呂布所言盡數告知丁原。
丁原聞言大怒道:「今日才知,何為養虎為患。」
使者退下,丁原想到呂布尚有女兒在晉陽城內。便使人查之,這一查丁原暴跳如雷。晉陽人趙庶,居然提前帶呂布二女逃往九原了。
怒斬趙庶妻兒之後,丁原親自趕往定襄,興師問罪。
丁原問罪,皆指張遼、高順、張楊三人,呂布在定襄已有反心,為何不將其拿下?
高順上前陳情道:「呂布所帶兵士,多餘定襄守軍,如果戰必兩敗俱傷,反給須卜骨反攻之機。」
張楊力挺高順,說道:「呂布到底是我大漢之將,他得五原,總好過匈奴人。」
丁原聞高順所言,還能理解。張楊所言,他就有些不悅了,直接批評道:「呂布一亂臣賊子,也算大漢之將?」
丁原話音剛落,張遼有些氣不過了,出言不卑不亢,說道:「丁大人接收定襄之時,若事先命我等遊說呂布,我等定能說服呂布。今您突然接受晉陽,呂布動怒也在所難免,張遼請命赴五原遊說呂布,定能說得他回晉陽述職。」
高順初到定襄之時,張遼已有不悅。如今丁原興師問罪,張遼言語間未免有些埋怨丁原之意。
到底是年少氣盛啊!張楊輕拉張遼,示意他跪下謝罪。張遼胳膊一怔,平時丁原。
高順心中苦嘆,這張遼也中了呂布之毒,居然敢頂撞丁原。
丁原見張遼如此不恭,張楊提醒也不在意,憤怒的一拍桌子,說道:「來人,將張遼收押,帶回晉陽。」
張楊、高順聞言,求情道:「請大人念在文遠晉陽城外,破白波軍有功。令其回房反醒,暫不收押。」
丁原聞二人求情,擺手拒絕之後問高順道:「趙庶可是你好友?」丁原本不想提及此事,皆因此三人相護,著實令人憤怒,丁原才有此一問。
張遼太了解高順了,丁原此言一出,他便知高順通知趙庶,帶呂布兩女孩投奔呂布。
想到這,張遼把心一橫,進言丁原道:「是我通知趙庶,攜二女奔呂布。」
「來人,拉出去杖則八十!」丁原聞言,鼻子都氣歪了。手下將領,私交甚篤,這是一把雙刃劍。往日三人各司其職,還看不出來,今日三人一再相護,如不嚴加管理,以後豈不是造他的反了?
高順見丁原如此暴怒,猜到他的想法,再三隱忍。張楊也明其中緣由,閉口不言。
八十軍棍可不是鬧著玩的,饒是行刑士兵半虛半實,也打得張遼昏死過去。
杖則之後,丁原怒氣稍緩,與張楊高順說過幾句貼己話后,徑自出堂,去查看張遼傷勢。厚黑之學,便出自三國。此時雖沒人整理此學,但青之留名者,大多深諳此道。
張遼經醫官診治之後,見丁原來看,心中湧現一絲暖意。二人相談甚歡,直至張遼再次請命,赴五原遊說呂布。
丁原聞言大怒不可遏,連罵張遼吃裡扒外,要投呂布。張遼也是耿直,連為呂布抱不平,結果丁原命人將張遼置於囚車,由郝萌親自押送晉陽。
臨行之時,丁原於囚車外再看張遼,問道:「文遠可知錯?」
張遼知道,此時他只要認個錯也就沒事了。要是往日,認一錯無所謂。可是定襄呂布有托,張遼現在已覺有負呂布,認錯之言,堅決說不出口。
丁原見張遼嘴硬,吩咐郝萌道:「一路上,若張遼有失,定斬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