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晉陽天火
話說當日，丁原命郝萌押送張遼返回晉陽。張遼覺河內軍中將領，唯有郝萌與自己年齡相仿，自然親近許多。於是，啟程之後，張遼對郝萌說道：「子云，丁大人進來多疑，奏事可兼進言。」
張遼的意思是告訴郝萌，丁原多疑，回報事情的時候，最好幫大家解釋一下。
郝萌聞言，覺得張遼身為階下囚，還對自己說教，沒好氣的說道：「郝萌做事，皆憑大人差遣。你若怕大人怪罪，休做不忠之事。」
「張遼投軍數載，從無異心，難道子云不知？」說著，張遼眉頭一皺。
「我只知你與呂布私交甚篤，高順縱虎歸山，你也一力促成。」郝萌說完，見張遼還要言他，繼續說道：「如今你以為階下之囚，就莫要多言，否則休怪我不念同僚之誼。」
張遼見郝萌如此，慨嘆此人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郝萌聞言，揚馬鞭抽向張遼，說道：「今天我便要你看看什麼叫落井下石。」
啪！
馬鞭打在張遼身上，張遼悶吭一聲。自己雖為階下之囚，但丁原氣消之後，必會著自己守晉陽，此時郝萌何至於此？
郝萌知張遼所想，笑道：「張文遠，你可還記得，我父奪河內之民十畝良田之事？」
張遼聞言，瞭然於胸。此事一說，得有三年了。那時張遼年少氣盛，無意從軍，旨在仗劍天涯。
行至河內，張遼見有惡霸欺小民，怒打惡霸。皆因此事，張遼方才識得時任武猛都尉丁原。
丁原見張遼武藝高強，又俠肝義膽，大見待親。被打惡霸便是郝萌的父親，郝萌此時正在丁原處為一小吏，每向丁原提及此事，丁原都說其父子理虧，不便發難張遼。
辱父之仇，郝萌記到今日。如今張遼得寵丁原，郝萌也只得隱忍。今日若非張遼言語間，有訓斥之意，他可能會隱忍得更久。
撕破臉了，郝萌也就不顧及了。一路上不顧副將曹性阻攔，連翻欺辱張遼。張遼也是硬漢，絕不服軟。待呂布悄然查看之時，張遼已遍體鱗傷。
呂布不明覺厲，以為丁原指使郝萌折磨是丁原指使，心中暗暗謝過丁原全家。張遼忠義，呂布正愁如何收得張遼。
「上！」呂布輕呼一聲，李封等人從林中竄出，直奔郝萌與幾十押解士兵。
呂布好似兵從天降，嚇了郝萌一跳。恍然間，他已被呂布放倒在地。李封迎上曹性，過十餘招便被曹性打倒。李封不服，起身再戰，又十餘招，被曹性以刀擒得。
「住手！」曹性擒得李封大吼一聲，回頭再看這幾十河內軍已被呂布所部打得落魄不堪。
「熊玩意！」呂布罵著李封，卻踹了郝萌一腳，然後指著郝萌對曹性說道：「換一下？」
曹性又不傻，交換人質河內軍必敗。只見他搖頭說道：「換人可以，你要放我等歸去。」
「小事！」說著，呂布大力一腳，將郝萌踢向曹性，然後說道：「趕緊放人！」
曹性勢弱，隨即放過李封。郝萌起身，還欲帶走張遼，呂布抽刀劈散囚車，對郝萌說道：「回去告訴丁原，文遠以後跟我混了。」
郝萌無奈，只得放棄張遼。非是他貪生怕死，只是呂布出現在太原，他必須儘快回晉陽城布防。
呂布信守諾言，放郝萌等人歸去。臨行之前，他拍著曹性臂膀問道：「不知閣下姓甚名誰？」
「曹性！」說著，曹性拱手告辭。
「閣下真乃健兒。」告別之後，呂布嘴好像不聽使喚，居然補上了這樣一句話。
曹性走後，李封請罪。呂布大手一擺，說道：「人沒事就行。」
張遼雖然頗多外傷，卻不傷筋骨。破牢之後，張遼拱手對呂佈道：「多謝奉先相救。」
「都是自家兄弟，文遠無須介懷。」說著，呂布帶張遼來到大軍之處，命醫官為張遼治傷。
張遼包紮完畢，呂布問張遼道：「文遠何至如此？」
張遼聞言，只稱因小事觸怒了丁原，絲毫不提原由。呂布猜測，可能是因為自己。對於張遼對此不提，呂布暗暗欽佩。
「既然丁原負你，不如隨我同下晉陽？」說著，呂布對張遼發出了邀請。
張遼聞言擺手說道：「丁大人待遼甚厚，奉先休要再提。」
呂布也不過多勸說張遼，反正張遼早晚是自己部下。張遼聞聽呂研之事，也未勸說呂布放棄攻晉陽。
二人分道，張遼與雁門太守有舊，遂投之。呂布則引軍晉陽，不日便至晉陽城下。
晉陽城下，呂布七百餘騎列陣。郝萌立於城頭，閉門不出。看你區區七百餘騎，如何下得晉陽。
呂布深知，郝萌必已通知丁原，此戰宜速戰速決。只是郝萌閉門不出，任呂布渾身是膽，也能以屈屈七百餘騎攻城。
城下觀望良久，呂布見城門緩開，出一使，緩緩走來。呂布定睛見來使，喜上眉梢，這不是薛蘭嗎？
薛蘭見呂布，拱手道：「他日一別，奉先可安好。」
「安好，安好！」呂布與薛蘭客套完畢，開門見山道：「不知先生是哪路人馬啊？」
「蘭聞奉先至此，便誆郝萌來投，奉先覺得，薛某是哪路人馬呢？」薛蘭說道。
「那先生可有家眷在晉陽城中？」呂布早聞趙庶家眷被丁原盡數斬殺，此時必要問明薛蘭，以免人間慘劇。
薛蘭聞言笑道：「亡妻早故，膝下無子，薛某了無牽挂。」
「那好！拿下晉陽城就給你說個媳婦！」說完，呂布、薛蘭二人相視而笑。
郝萌見薛蘭出城久久未歸，就知道被薛蘭誆了。他不理解，呂布這等跳樑小丑，怎能令薛蘭棄丁原相投。
他哪裡知道，丁原暴戾，薛蘭這參軍當得本就心不甘、情不願。
呂布得薛蘭相助，必先問策。薛蘭此次沒提上中下三策，而是勸呂布退兵道：「丁建陽雖遠在定襄，雁門、河西二郡之兵不日可至。今郝萌閉門不戰，我軍定無勝算。」
呂布也知，薛蘭說得有理。此番奔襲，呂布讓部隊混入晉陽城，聯繫原晉陽駐軍，夜半起事。哪曾想路遇郝萌，此時晉陽城門緊閉，此舉便行不通了。
「丁原這王八犢子，傷我研兒，此時退兵我咽不下這口氣。」呂布還是不想撤軍，繼續問薛蘭道：「城中晉陽軍與河內軍可還相安？」
「你也知丁原假仁假義，兩軍相安無事。」說著，薛蘭知呂布還不死心，獻策道：「晉陽城守軍五萬，定攻不下，不如遷周邊各村之民回五原，也算動他丁原根本。」
「周邊各村？」呂布聞言頗為不屑，笑道：「要遷便遷晉陽城中之民。」
薛蘭聞言苦笑，這晉陽堅城一座，如何遷得城中之民。
呂布見薛蘭不語，問道：「怎麼對我沒信心？」
薛蘭聞言，笑道：「要想遷城中之民，恐怕只有飛進去。」
「那我就去請神龍相助！」說著，呂布佯裝退兵，帶人在晉陽周邊村莊購得布匹、綢緞。
時至日昳，呂布所部在呂布的教授之下，做起了布鳶，也就是風箏。莫說布鳶就是紙鳶，在大漢也不稀奇。只是將士們從未想過，這布鳶居然能做成如此形狀。
呂布命人所制之鳶，皆為長龍形狀，飛在天空如同龍翔在天。雖在這種風箏在現代隨處可見，在大漢卻是前所未見。
將士們共制布鳶上千，呂布又著人買紙製作孔明燈。孔明燈故名思議，為蜀漢諸葛孔明發明的，呂布所帶兵馬自然無一人見過。
是夜，呂布著人將竹哨置於紙布之上，呂布人馬置於晉陽城上風向，布鳶升空，有風聲呼嘯吹過竹哨晉陽上空，恰似龍吟在天，百姓、官兵紛紛出門查看。
薛蘭識得此舉，楚漢爭霸之時，張良用此計瓦解楚軍士氣。晉陽城中也許有人也識得此舉，不過這漫天星辰輝映下的千條巨龍，卻令他們懷疑自己的判斷。
郝萌也被漫天哨聲吵醒，出門抬頭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聽到滿城風言風語，說呂布請得神龍相助，郝萌披甲出府，直奔晉陽城頭。
此時曹性正在督戰，見郝萌來說道：「龍翔九天，軍中大亂，我等該如何是好？」
「哪來的龍？定是那呂奉先的障眼法！」說著，郝萌吩咐左右，通傳各營，加強城門之處的守備，以防有軍、民恐懼開門出城。
郝萌之令，不可謂不及時。守備力量剛剛加強，便有民眾上萬聚集城門之處，要逃出這晉陽城。
郝萌恐軍隊彈壓不住，傳令各門守衛，若有人執意出城，可斬之。傳令之後，郝萌便登城牆向外望去。之間呂布帶幾百騎立於城門之上，頗為囂張的對呂布喊話道：「呂奉先，任你再狡詐，只要我閉門不出，你能奈我何？我家丁大人馬上便會調得援軍，我要是你就速滾回五原。」
呂布聞言，喊道：「是啊！你厲害，我看會熱鬧就退兵了。」
呂布說完，心中暗笑：不知道你家老丁回來，見這晉陽城少了上萬居民，會不會剁了你。
未幾無數孔明燈升天，宛如繁星由地下升空。這點點星光一遇天際之龍，便有天火從天而降。
呂布眼見天空紙鳶一個個與孔明燈相撞，被孔明燈引燃，點點天火落入晉陽城中，命人靠近晉陽打探城中動靜。
此時晉陽城中一見天火，群情激奮。有膽小者已癱軟在地上，膽大者也拚死想要突破晉陽守軍，去開城門。呂布在城外，離著數百步便能聽到晉陽城中，爭吵人、喊叫聲、啼哭聲不絕於耳。
城內以亂，呂布下令四方兵馬火燒城門。城門起火，晉陽守軍卻苦於百姓堵路，無力取水救火。待火勢退去，打量平民突破城門守衛，從城內湧出。湧出之民皆被呂布所率部隊收攏，然後將他們集結在一處。
呂布連蒙帶騙，說盡晉陽天火，必有大難。遷得晉陽城中之民上萬，其中有不少人本就是五原逃至晉陽的難民，聞言幫呂布一起鼓吹。周邊各村，聞聽晉陽天火，也有民眾紛紛來投。第二日，呂布居然從晉陽一帶，遷民眾三萬。
呂布帶著三萬民從原路返回，心裡想著丁原知道呂布此舉，鼻子會不會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