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洗鴛鴦浴
楚寧聞言不可置信地看向承訣,她終於體會到了遲浩說的承訣很可怕是怎麼樣一回事,知道自己如今頂著一個南楚公主的身份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正想著如何處理這件事,突然身下一陣熱流湧出,那是……
楚寧大腦一片空白,此刻什麼愛恨情仇心酸難過都顧不得去想,她拼盡全力將承訣推開,坐直身子往後退到車壁邊。她說怎麼方才腹中一陣絞痛,本以為是給承訣氣的,竟不想是初潮來了!
「寧兒?」承訣猝不及防的被推開,看到楚寧如今的古怪神情,眸色間染上了一絲困惑。
「不要過來!」
承訣被呵斥的一愣,要是對方因自己方才的話生氣,也不該是這種羞惱的表情。
「出去!」楚寧又下令呵斥,讓一個男子看到這個她乾脆不要活了。
「寧兒,你怎麼了?」這下承訣是真的急了,起身就要去檢查楚寧身上有什麼不妥。
「不要……」可是為時已晚,雪白的狐皮軟毯自楚寧坐的地方開始向四周漫出一片鮮紅,就這樣大刺刺地暴露在兩人的視線中。
承訣一怔,旋即白玉面上染了一絲薄紅。
楚寧禁閉雙眼,將手蓋在臉上,她的一世英明啊!來一道雷霹了她吧!
承訣原本還有點不自在,但看楚寧這一副難為情的羞澀樣子,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伸手重新將楚寧納入懷中,「我的寧兒長大了呢!」
「別,臟!」楚寧手忙腳亂地往外推拒著承訣,方才的決絕都被這一刻的尷尬打破,這個人就不嫌臟嗎?
聞言承訣呵呵笑了起來,那聲音潤磁勝過世間任何樂器,直叫人心醉神馳。
下一刻楚寧已被打橫抱起,承訣抱著她施展著輕功一路飛回寧馨宮,到了寢宮門吩咐見此情況不知所措的采櫻,「去準備熱水,月事布和一套乾淨的衣服。」
楚寧聞言將臉埋在承訣懷裡,沒臉見人了!
承訣輕輕地將楚寧放在床上,就要去解她的衣服,楚寧一驚,後退了一些距離,「幹什麼?」
這一後退才發現承訣一襲白衣被染上了大片痕迹,臉「轟」地一下燒了起來,指著承訣磕磕絆絆地說道,「你去……去處理一下。」
這下承訣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直以來楚寧給他的感覺有千萬面,唯獨沒有今日這般羞赧,不退反進,單膝跪在床上,雙臂撐在楚寧身子的兩側,性感的薄唇貼上楚寧小巧的耳朵,聲音充滿了魅惑,「寧兒是在害羞什麼?你的身子我又不是第一次見了。」
感受著耳邊呵來的熱氣,楚寧身上如過了一段電流,猛地抬頭看向承訣,是她幻聽了嗎?她怎麼對對方說的無半分印象。
而對方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就在這時采櫻已指示小廝將水抬到了屏風后並捧著新的衣服和月事布就要進來。
聽到腳步聲,楚寧忙出聲阻止,「放在外面就好,不用進來了。」
聽著外面沒了動靜,楚寧對著還杵在這的承訣瞪眼,「你還在這幹什麼,快回去!」
承訣挑眉,「寧兒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楚寧乾咳一聲,她也知道自己方才說話的語氣不太好。聲音軟了下來,「我要沐浴了,作為正人君子不覺得應該要迴避一下?」
承訣卻自顧自地脫外袍,不緊不慢地說道,「在寧兒面前,我從來不自詡正人君子。」
楚寧見狀驚地險些從床上栽下去,「你脫衣服幹什麼?」
承訣轉過身來表情似有些無辜,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是和寧兒洗鴛鴦浴啊。」
楚寧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他是怎麼做到以這個無辜的表情說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的?
伸手指著門口,「出去!立刻!馬上!」
承訣突然湊上前來,「寧兒就這樣打發我了?」
「你還要怎樣?」楚寧已經快給他磨得沒耐心了。
承訣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親我一下。」
「不親!」楚寧將頭扭到一邊,這人怎麼越發得無賴了?
「親不親?」承訣手指扯著楚寧腰間的系帶打著圈,威脅的意味濃重。
楚寧又一次低估了承訣的無恥,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復了自己翻湧的情緒。
知道這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壯士斷腕地揚起頭在承訣唇上蜻蜓點水地觸碰了一下,待要撤回身子時被承訣按住後腦勺狠狠吻了一通。
「記住,不許去找軒轅奕!」話落承訣一閃身,從窗子飛了出去。
楚寧想著這人不僅是個醋罈子,還會讀心術,知道她擔心軒轅奕走之前還不忘交待這麼一句,這人真是……
轉首看著對方脫下來的染血外袍,似才想到對方的中衣是沒怎麼被玷污的,又被騙了!看她待會不給他剪碎!
泡在浴桶里,楚寧微微闔上眼眸,這一刻,她的心緒很亂。經今日一事,很多人和事都將不復從前,軒轅奕揚言不會再對她放手,而承訣,承訣,楚寧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有些事情不是你忽視它便不存在的,有些傷口癒合了也是會留印痕的。她和他之間橫亘的又豈只是一個許蘭馨?
這是她第一次嘗試著去觸碰愛情,卻只嘗到了個中愁滋味,是她還太年輕了吧,無論如何他和她是回不去從前了。
沐浴完畢,楚寧在用月事布的時候犯了難,這模樣也忒奇怪了些,早知道就先請教一下采櫻了。折騰了半天,總算是穿好了,也不知穿的對不對。
穿好衣服,楚寧吩咐采櫻收拾屋子裡的一片狼藉,閃身隱匿在夜色中。
幻雲閣。
楚寧吊在樹上,眼都快瞅成貓頭鷹了,才看清未掌燈的窗戶下坐著軒轅奕的身影。楚寧想著如今還能坐著應該是沒什麼事吧,這樣她就放心了。
躡手躡腳地就要回去,卻聽得寢宮內傳來一道綺麗的聲音,「寧兒竟是連見我一面都不肯了嗎?」
楚寧微嘆,身子一躍跳下樹,而軒轅奕亦已走出門。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受傷?」楚寧上前兩步就要檢查軒轅奕的身體,卻被他握住了手腕。
軒轅奕看著楚寧,眸光深情而熾熱,「第三道密令已下,我明日必須啟程,你可願跟我回西延?」
他想好了,是龍潭是虎穴,他都希望她能伴他左右,他會保護好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楚寧聞言沉默了,按說如今和軒轅奕回西延不失為擺脫承訣的好法子,但她心中無他,卻要一直佔據著他身邊的位置豈不是讓他陷得更深?她不能那麼自私。再說他對她太在乎反而對她實力的增長弊大於利。
想通之後她搖了搖頭道,「對不起。」
軒轅奕湛藍的瞳孔中閃過一抹難言的苦澀,「你終究還是選擇他對嗎?」
楚寧又搖了搖頭,她望著皇宮的方向負手而立,「他的心太大,裝的東西很多,我又何必去爭那一席之地?」
又轉過頭來看向軒轅奕,眸色專註而認真,「你當一心一意操持你的大業,兒女情長之事不過是徒增負累,他日我若主動於你面前現身,必不是今日這番光景。」
軒轅奕怔怔地看著月下那女子一身清華雍容的氣質,像是欲振翅而飛的鴻雁,終將在這片土地上大放異彩。他忽地想到了那個巫族的傳說,解下脖子上的內嵌淚滴狀血晶的藍色寶石不由分說地戴在了楚寧的脖子里。
「你這是?」楚寧忙著就要解下來,這是對方的貼身之物,定是意義非凡,怎麼就突然給她戴上了?
軒轅奕握住楚寧正欲動作的手,「你連這個也要拒絕我嗎?」
楚寧只好將手收回,「這個給了我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不過是個信物而已,不打緊的。」軒轅奕見對方不再推辭,微微笑道。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楚寧有些尷尬,找個借口轉身就要走,聽得他道,「明日你會來嗎?」
楚寧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道,「不會。」
她沒必要和他解釋那麼多,只會徒增煩憂罷了,如果不是她另有打算,承訣的警告又算得上多少份量?只是過了今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身處何方。過了今日之事,說她矯情也好,說她不知好歹也罷,她就是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和承訣相處,而承訣佔有慾又那麼嚴重。
她若想擺脫現狀只能離開帝京,更或者是離開南楚。
軒轅奕看著楚寧離開的方向久久佇立,手下方的土地上滴落點點梅花。
是夜,廟會上燈紅酒綠,繁華熱鬧,皇宮內寂靜冷清,寒穆肅殺,一人於影影綽綽地燭火下信紙焚了一張又一張。
翌日。
永延宮的人下床要步出房門時從門縫裡掉出一封信,他撿起看了之後眼神明滅不定,據說,那日罷了早朝。
墨泠宮的人徒步行至寧馨宮,據說走的時候身上散發的陰冷之氣令五丈之外的人都不寒而慄,之後墨泠宮一連三日無人敢喘氣出聲。
城西十里長亭,一矜貴淡漠的玄衣男子佇立良久終一聲長嘆,鬱郁而歸。